英超班霸曼聯在過去兩場賽事連番失分,對我此等反曼份子而言實在大快人心。雖然這兩場敗仗並不能動搖曼聯的榜首優勢,但至少給橫蠻的曼聯球迷一記當頭棒喝。當中,同是競逐英超冠軍的利物浦在曼聯主場奧脫福球場大炒主隊1-4,將會是曼聯今年度奪標路上的一大污點。而且該場賽果意外的大戰突然教我憶起去年的香港立法會選舉。
猶記得去年北京舉辦奧運,全國一片歡騰,歌舞昇平。這高漲的氣氛也順理蔓延至香港,由五月份的聖火傳遞儀式聚集十五萬人圍觀開始,甚麼「中國加油」、「中國崛起」等宣揚愛國情緒的聲音在坊間此起彼落。然而在筆者眼中,這根本是中共政府耗資龐巨、極力粉飾太平的一場戲,在全國一股運動盛事狂熱的同時,中共卻違反申辦奧運時的承諾,變本加厲地打壓異己人仕,胡佳被捕正是一例。而最令我心灰意冷的是,普羅市民似乎對國家的這樣把戲和做法顯得相當受落,CNN、達賴喇嘛、家樂福、莎朗史東和陳巧文都成為全港市民的集體攻擊對象,筆者一向都認為港人是比較理性的,怎料就一場政治吞噬運動的奧運盛世假大空科騷,足以令港人「贏得氣氛,輸了良心」。
同樣地,曼聯是世界足球的一大圖騰。球隊的驕人戰績,令全世界球迷進入一個趨之若鶩、甚至盲目祟拜迷信的狀態,尤其是1999年曼聯當上三冠王的歷史性時刻,球隊狹著囊括英超冠軍和英足總盃兩大獎項的前所未有氣勢,殺入歐聯決賽,並於最後補時階段連入兩球,以2-1反勝拜仁慕尼黑,當時幾乎所有球迷都認定曼聯是神,是所向無敵的足球帝國;叫筆者最吃不消的,是該場經典場事中曼聯是表現較差的一方,他們於早段先失一球後傾力反撲,但其零星的攻勢根本不能構成威脅,只屬老鼠拉龜而已,假如拜仁前鋒贊卡兩次中柱中楣的攻門,稍為有一丁點運氣轉化成入球的話,戰局早就改寫。更何況勝方的致勝入球均帶有幸運成份,入球球員舒寧咸和蘇斯克查也是後備入替臨危受命,因而拜仁的中堅老將馬圖斯於賽後說道:「曼聯今晚能夠奪冠,其表現只佔得上兩成,運氣則佔上八成。」此番客觀的真理慘遭忽略,在勝利沖昏下,廣大球迷完全聽不入耳。
賽後,各地報章紛紛以「紅魔鬼光榮勝利」來形容這場經典一役。從此筆者深刻體會到何謂「霸權」,而曼聯就正是不折不扣的足球企業霸權:
一)球隊在市場上的壟斷,削弱了球會之間的競爭性,令世界足球出現貧富懸殊情況;
二)擁戴者的狂妄霸道,顛倒人類的是非價值觀,隨而深化社會的功利主義;
三)就連傳媒也順應/畏怯於這種霸權,作出不忠不實的報導,甚至將其加以吹噓吹捧....
今天的曼聯,徹底違背球會的創辦宗旨,球隊的主色--「紅」,本是代表昔日曼徹斯特市內工人階層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通通給本末倒置,染化成財力霸權侵奪的色彩象徵。(當然,不只曼聯,利物浦及其他大球會也是這樣的發展趨勢。)
但說到底,足球霸權怎也及不上政治霸權的威力可怕。畢竟足球只是遊戲(game),只要不去觀賞球賽,遠離一切足球有關事項,便可完全避過足球霸權的張牙舞爪。然而,政治卻是無孔不入地影響著每個人的生活,任何人自出娘胎就被迫參與了這場污穢殘酷的「遊戲」,誰都躲不過...但是香港的政制存在著各種不公義的情況,特首沒經過人民的授意直接由中央委任,而市民在這場遊戲裡的唯一的參與方式,就僅有投票選立法會議員而已。
奈何,特區政府機關算盡,立法會選舉日被編排在北京奧運結束後的一星期裡,屆時京奧熱潮未退,民間彷彿真的以為香港可藉著祖國的強大,去領國家的光,而忘記了置身政治遊戲上處於弱勢的角色。京奧的欣喜群情,確實令選舉氣氛冷卻下來,結果投票率創下回歸以來的新低,跟那邊廂美國長達一年、鬧得熱烘烘的總統大選,完全是天壤之別。在那一刻,筆者曾一度打定輸數:政治霸權又巧妙取勝了!
傳媒對於選舉消息議題上,向來只關注泛民與建制兩派所取得議席的多寡,我可是最留意新興激進政黨社民連在今次選舉中的成敗。實不相瞞,小弟這一票是投給社民連的,因為我覺得香港現正真切需要一場社會運動的洗禮,去喚醒香港人久違了的靈魂,否則香港只會不斷飽受政治及企業霸權腐蝕下去。而社民連就是打正旗號衝擊整個政治框架的組織,亦是唯一無懼刑事檢控的文人政黨,黨內成員不乏文人風骨,對任何不公平事情一律發聲,包括吃力不討好的淫照上載事件、警方濫權及鳳姐安全事件等...社民連秉承七十年代由吳仲賢推動的街頭抗爭方式,把這段淹沒了的香港左派社運歷史,在兩個年代後的今日重新復辟、燃燒起來。
選舉前夕的民意調查顯示,社民連正處於不利的劣勢,情況跟「雙紅對決」的賽前預測及賠率相差無幾。曼聯狹著聯賽盃冠軍之勢頭,狂言向五冠王邁進,力圖擴張其多年來的足球帝國霸權,加上球隊於賽前連續十三場不敗、門將雲達沙長達一千多分鐘不失球的兩項紀錄,甚至在不久前擊敗意甲班霸國際米蘭,風頭可謂一時無兩。在一致看好的強勢下,曼聯出乎意料地吃了慘烈的敗仗,猶如去年選舉的自由黨全軍覆沒;而利物浦的隊長謝拉特於入球後對鏡頭親吻隊徽的挑釁性舉動,也教我想起長毛勝選後向建制派支持者發表的寸爆言論。
利物浦重槌羞辱曼聯,叫這支足球霸權有必要重新檢視自身動搖的壓力;社民連取得三個議席,成為該次選舉中迅速崛起的新勢力,為管治無能的特區政府響起警號。
利物浦與社民連,兩個同是對抗霸權的群體,我不敢妄言他們能夠在餘下路線成功攀過霸權,但兩者確實教曉我們面對著如洪水猛獸的無形霸權,我們還是有力一戰的。「Nothing can last forever.」霸權亦然,且看看三屆世界盃冠軍的德國足球隊,以及二戰時期的納粹德國,他們是一度稱霸世界的霸權。到頭來,前者經歷沉淪後逐漸復甦,後者在二戰敗後政權倒台,翻身無望,化作歷史的灰燼...就像一張麻雀桌上的大洗牌,風向一轉,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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