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驚醒的呆子,看著被不自然染紅的手臂與斑斑的淚痕,才知道自己剛剛可能短暫的離開人世,至於自己的靈魂還在不在,呆子都無法肯定。
呆子悻悻的拿起手機,擰著朦朧的雙眼,找尋記憶裡還算可靠的電話號碼,並且鼓起勇氣播了通電話。
「搞什麼!你知不知道幾點了?」電話那頭的人,一接起來就沒好氣的叫囂呆子。
「上次你說的那個女生,那個女生!能約她出來嗎?」呆子很急。
「啥?上次?」對方很莫名其妙呆子的言語。
「就是上次你打開手機說要介紹給我的那個女孩子!」呆子大聲吼叫。
「你怎麼了?你...冷靜點?為什麼突然要約她?」對方被呆子不自然的口氣給震攝,反而低聲了起來。
「我...我...我」呆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想認識她?有原因嗎?」對方疑惑的問著。
「我...其實...」呆子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對方,一邊說著甚至哽咽了好幾次。
「......」對方在電話裡沉默了好幾分鐘。呆子大概也知道,他這通電話只能訴苦而已吧!
「嗯...我...告訴她,如果她願意的話。」對方冷冷的說出這句。
「謝謝你...」呆子又再一次熱淚盈眶。
「我...唉,你怎麼知道她是你的那一位『小姐』?」對方似乎語帶保留些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想試試。說不定,說不定,她是啊!」呆子越說越興奮,喜悅的表情彷彿連電話那一頭的人都如現臉前。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女子依約赴會。在一家知名的連鎖咖啡店裡,沉默的兩個人個各自在腦中想找尋些有趣的話題。呆子似乎豁出去,一邊擦著手心的汗,開始說著自己與對方「可能」感興趣的話題:大學生活?對方表示想聽聽呆子在大學裡有些什麼趣事,呆子就自以為風趣的開始滔滔不絕的大談大學經。這個話題或許跟時下的節目很符合,呆子開始自滿於約會有個好的開始,卻始終沒發現對方的應答都像純熟的客服人員一般,偶爾點點頭,偶爾露出可愛的微笑,偶爾回答一句:「好好笑!」,偶爾邊吃東西還抬起頭來驚訝於呆子又說一件愚蠢的大學糗事。整個談話居然可以如此完美與流暢?或許相戀數年的人都可能相覷無言,更何況剛見面不到二小時的人?這是命中註定二個人投緣!呆子在心中是如此暗暗自喜。
呆子陪著她逛街,想若無其事的伸手牽她,卻在零點一釐米的空氣中凝滯;呆子想在過馬路時,扶著她的肩膀怕她被匆忙的路人給撞傷,但舉起的手在她長髮前總是凍結;就這樣,呆子的一天在猶豫與慌忙中度過。
今天的夜晚很美,呆子有點沉醉在那樣的美色中。汎美的路燈,漫延著河邊不斷綻開,被人們點綴了滿天光彩的百年古城門在遠端安詳的佇立;被華燈閃爍的水面,像即烙了滿天星辰的星河,燦爛的迎接那顆古老的星光;而溫柔的牽著兩岸的鵲橋,是否也牽著二個人的心呢?
二人默默無言的走著,不知道是否被一樣的景致所渲染?二人雖然沉默,卻似乎千頭萬緒。呆子側頭望了一下女生的臉龐,發現她若有所思的感傷,雖然想安慰她什麼...但欲言又止的呆子似乎知道她心裡想的絕對不是他,也尷尬的無法暢言他想安慰的話語。呆子本想一路陪她走去車站,女子卻停步在河邊?臉上泛著一絲笑意,突然開口說一句話:
「今晚...陪著我好嗎?」
昏暗的房間上掛著漂亮的綢緞,黑亮的瓷磚倒映著房內獨特的擺設;房內有個寬大的浴池,池上有個漂亮的石雕,精心刻劃的鯉魚,生動的像是剛從水中躍起,不斷湧出的泉水像是訴說著這個房間內的許多甜蜜。呆子像失了魂的木偶,機械化的不斷去觸摸房間內的傢俱,希望不自在的動作能撫平心中的緊張與不安。
「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女子把自己的長髮往後梳理,自顧自的開始走向浴池。
「我...」呆子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嗯?那我先去洗了!」女子乾脆的往浴池走。
呆子一直提醒自己的眼神應該往房間的電視或花瓶擺設上固定,但不知是男人的本性還是好奇心的驅使,呆子的雙眼像是被鎖鏈給勞住一般,只能不時地往那若隱若現的浴池落地窗徘徊。裡頭的身影是多麼的撩人與動心!
「鈴鈴鈴!」一陣錯愕的鈴聲把呆子拉回現實,也讓他注意到裡面女子突然的怒吼。
「你管我現在在哪裡!」
「你叫我來陪他,我聽你的話!哼...我可是照著你說的做。」
「反正你現在也是在另一個女孩子的懷裡吧!憑什麼對我說不要臉的話!」一句句的吵架聲,話語雖然簡單,但呆子卻非常清楚原來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樣。
女子裹著浴巾走出浴池,笑著想親吻呆子的臉夾,呆子下意識的把臉別過去。
「怎麼?愛羞嗎?」女子嬌嗔一聲。
「我...我送妳回家吧...」呆子溫柔的說出這一句話,但卻讓人聽不出一絲生氣,反而像是冰冷的警告。
「......」女子也猜出呆子的心情,尷尬的只能沉默的穿上自己的衣服。
呆子開的日本車,雖然老舊但卻忠誠將二個人默默的送到他們都不想回去的地方。
「如果...如果你想找個人陪陪你,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喔~」女子將身體前攏靠在車窗上,一邊眨眨眼笑著說。
「嗯...」呆子禮貌性的對她一笑。
「那晚安了。」二個人互道晚安後,就彼此朝著自己的方向離開。
偶後,曾有人問過這女子呆子有沒有跟他再聯絡,她都若有所思的回答沒有。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遇到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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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辦公室異常的熱鬧,呆子的同事都勤奮的在忙碌著自己的工作,似乎早忘記呆子這個人的存在。少了呆子卻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氣氛,大家莫名其妙的想起:原來自己每天是這麼忙碌的!不同於青春洋溢的辦公室,呆子桌上空蕩的冷漠感,彷彿如鏡子真實的一般,映出呆子在同事心中所佔的地位。
河堤上好生落漠,勾著五月濛濛細雨的晨幕,一點都不為旭日的燈光所動,深怕升起布幔後的舞台,是一片慘淡的悲劇。坐在地上的呆子抱著因清寒而微微顫抖的雙腳,像極了一個已經知道落幕卻不肯離去的老人,他或許是不肯接受散場的事實?還是等著下一齣鬧劇的開始?呆子不說...他只不斷呢喃著相同的一句話,一句他已經說了一輩子的話,一句已經一輩子沒人願意聽的話...
從晨曦滿佈的河面,到夕陽渲染的草地;從匆匆忙赴的早晨,到倦意歸歸的夜晚,呆子像消失在世界一樣,與他們沒有絲毫的交集。像是一隻脫離飛行隊伍的燕子,他靜靜的脫離,卻沒有同伴會為了他停佇與回頭。人怎麼能說自己是萬物之靈?,起碼人的冷漠可沒比燕子高明到哪裡去!
呆子一個人寂寞的在河堤上坐著,呆子一個人靜靜的在河堤上睡著,呆子一個人在世間悄悄的離開...
「應該會有人想知道呆子死去前在想些什麼吧?」
「應該會有人想知道呆子這一輩子做過些什麼吧?」
「應該會有人想知道呆子這輩子說過些什麼吧?」
「應該會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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