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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社論．．觀察「馬習會」的新脈絡與新思維

經濟／馬習會 兩岸和平新里程碑

在眾所矚目下，馬習會於本周六在新加坡登場。這是自李登輝、陳水扁直到馬英九，三位總統都曾努力要達到的目標，終於在兩岸努力之下完成，馬習會將是兩岸關係進展的重要里程碑。根據陸委會與國台辦的新聞稿指出，這次雙方領導人見面是在「九二共識，一中各表」原則下安排見面，雙方以領導人身分見面，互稱先生，符合對等尊嚴原則，而且不會簽署協議，不會發表共同聲明，只會各自以發新聞稿的方式說明雙方的想法。

依據總統府的新聞稿指出，這次兩岸領導人見面的主要目標在「鞏固兩岸和平，維持繁榮現狀」，雙方將針對當前兩岸發展與一些主要問題交換意見，重點在於希望未來兩岸能夠維持和平與繁榮的現狀。因為兩岸自1949年分治60多年以來，直到1993年的第一次辜汪會談，才讓雙方有了第一次的見面；之後2008年在「九二共識、一中各表」的基礎上，開啟了制度化的協商，同時簽署了23項的協議，這對於兩岸關係的發展來說，當然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直到去年2月，陸委會前主委王郁琦赴大陸訪問之後，兩岸才正式建立了官方的聯繫溝通機制。現在兩岸領導人能夠見面，如果能夠確保未來兩岸關係朝著「和平繁榮、維持現狀」的方向繼續努力，相信這應該符合全體國人的最大利益。

這次兩岸領導人的會面，有幾個重要的意義：第一，雙方都以鞏固和平維持現狀為第一要務，因此這當然是最重要的目的。第二，確保兩岸官方的溝通聯繫機制，未來在台灣不論是那一個黨贏得勝選，兩岸都應該要維持官方的聯繫溝通管道，讓雙方不會產生誤判。第三，未來兩岸還會有很多的事務要處理，因此確保制度化協商機制會是非常重要的目的。最後，這次見面可以為未來兩岸領導人見面打下基礎，讓未來兩岸領導人見面會很自然地發生。尤其是未來兩岸的事務及協商可能會進入深水區，兩岸領導人如果可以維持見面的機會，可以化解許多溝通上的疑慮。

至於有些人士可能會擔心現階段見面是否合適，以及馬總統現在民調支持度較低，是否合適在現階段與習近平見面等，這些想法可能都是過於憂慮，因為兩岸政策的執行原則必須符合「國家需要、民意支持、國會監督」，而這次會面目的在確保兩岸和平，相信這絕對是台灣、大陸與國際上都需要的；各黨總統候選人都支持維持現狀，因此也符合民意。同時，這次會面事前事後都會向國會報告，接受國會監督。

至於是否有黑箱作業，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因為本來兩岸業務就應比照所有國際業務，其內容當然應該要公開透明，並接受國會監督。至於在實際作業方面，國家領導人出訪本來就是國家機密，必須要保有所謂的「外交祕密」，等到所有行程都確定、作業都完成了，再與國會和國人說明詳細內容。這與「祕密外交」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因為出訪之前就會與國會報告，而且在記者會上說明內容；結束之後也會再向國會報告，並會有記者會說明會面的結果。這些過程是完全透明的，當然更不會是祕密外交。

無論如何，兩岸領導人見面是兩岸關係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對於維持兩岸未來的和平穩定與繁榮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我們希望馬習會能夠順利完成，也相信「鞏固兩岸和平、維持繁榮現狀」必將能帶給全台灣人民最大的福祉。除了兩岸維持和平穩定的現狀，很多重要的兩岸經貿議題也應該儘快處理，包括服貿、貨貿協議及互設辦事機構等，這些事項都與國人的利益及日常事務息息相關。最後，不論台灣未來的發展方向如何，維持和平穩定的兩岸關係是一個必要條件，希望全體國人用正向的心態看待此次的歷史性會面。




 

聯合／觀察「馬習會」的新脈絡與新思維

去年曾被寄予厚望卻未能實現的ＡＰＥＣ北京雁棲湖「馬習會」，如今意外成局，地點選在「九二共識」萌芽地的新加坡舉行，別具傳承之意。在馬總統任期接近尾聲、在習近平正展開環球戰略重新布局之際，兩岸領導人在兩岸分隔六十六年之後首度會面，不僅將寫下和平新頁，也深受國際矚目。

「馬習會」從最初倡議到成局，前後歷經近三年的迂迴曲折；稍早之所以功敗垂成，無非是雙方協商者心態太過拘泥所致，缺乏與時俱進的推演想像。首先，在主觀因素上：國台辦對當前的兩岸事務性協商似乎感到於願足矣，而怠於向前跨躍推進；也因此，對於「馬習會」這樣具高度政治意義的安排，便顯得止步不前，這是誤判形勢與自我設限。相對的，近兩年馬政府一再受國內形勢掣肘，顯得無暇他顧，這也讓北京方面對「馬習會」的安排感到遲疑，因而貽誤了時機。

其次，在客觀因素上：雙方對於「馬習會」的形式、地點、稱謂等技術性問題各有堅持，造成不必要的困擾。例如，我方先前堅持北京ＡＰＥＣ是「馬習會」的最佳場合，認為習近平擁有「主場」地位，而馬總統則可以「經濟領袖」身分出席；但北京方面忌憚ＡＰＥＣ是國際會議場合，台灣元首如果與會，對北京易滋對內及對外的解說難題，從而主張在「第三地」舉行。然而，一錯過北京ＡＰＥＣ的機遇，兩岸關係就遇上了可能逆轉的暗流。

這次「馬習會」得以成局，除了借重中星建交廿五周年這個「第三地」的時、地之便，另一方面，也是雙方對於兩岸關係的維繫在某種共同的危機感下，對於兩岸「新脈絡」觸發了「新思維」。

且看這段期間的形勢變化：國民黨歷經九合一選舉的慘敗，又面對二○一六大選的頹勢，蔡英文則形勢大好。這讓北京擔心，兩岸關係未來一旦倒退，即將再也無法重返今天的和平狀態，因而必須對馬政府推動兩岸交流的努力給予肯定，並對雙方追求和平的立場作出更積極的宣示，以免兩岸關係退至無可回復之地步。這是雙方看待兩岸關係的新脈絡。事實上，如果雙方去年能促成「馬習會」，國民黨今天的局勢也不致如此雪上加霜。

在這樣的新脈絡下，雙方對「馬習會」的安排便有了「新思維」，並有了突破。今年ＡＰＥＣ年會十一月將在馬尼拉舉行，但由於南海齟齬，習近平未計畫赴菲與會；此時，新加坡邀請習近平往訪慶祝星中建交廿五周年，則為「馬習會」鋪平了這條道路。雙方的主要思維是：一旦錯失了在馬總統任內完成兩岸領導人會晤的壯舉，那麼，接下來的四年或八年兩岸關係可能坎坷曲折，領導人峰會即再會無期。也因此，雙方在場合、時機和會晤內容上的分歧，也就被視為次要問題而暫擱；形勢和時機的迫促，反而讓雙方有了跳躍障礙的能量。

在新加坡舉行「馬習會」，對兩岸都是一個絕佳選擇。新加坡當年因為「辜汪會談」而成為「九二共識」的萌芽地，在此舉行兩岸領導人會談，有重新詮釋九二共識的作用。不僅如此，李光耀和李顯龍父子兩代都是追求兩岸和解的「調解人」，能以東道主身分作出最適當、公正的安排，值得兩岸信任。接下來的問題，就要看馬、習雙方將端出什麼樣的「內容設計」，既在形式上讓兩岸人民覺得各有斬獲而不虛此會，又在實質上傳遞出兩岸和平不會倒退的訊息；果真如此，贏得國際的掌聲自非難事。

對於「馬習會」，民進黨昨天反應強烈，發表五大聲明，就時機、對等性、交涉過程等提出七大質疑，並要求不可作出任何傷害國格的行為。事實上，「馬習會」每一步棋都是在全球注目下進行，行政院並已就此向立法院提出報告，如何可能作出違背國家利益的事？再說，「馬習會」此次開了先例之後，未來即使台灣政黨輪替，兩岸領導人仍可援此模式安排會晤，這絕對比民進黨推動兩岸高層會商容易得多，不是嗎？

兩年前，當「王張會」的構想首度被提及時，許多人也覺得設計上困難重重；但曾幾何時，蹉跎三年的「馬習會」如今也已水到渠成了。可見，對願景懷有瞻矚還不夠，必須有強烈的推動企圖才能成事。周六「馬習會」一開，蔡英文自詡的「維持現狀」立刻就顯得落後了。




 

聯合／主觀意願vs.客觀預期

本報三日社論 (．聯合報社論．．如何走出「被統一」的焦慮) 所述中研院社會所的「統獨」民調，有三個發現：一、多數民意主張「獨立」，但預期獨不成。二、多數人不主張「統一」，但多數人預期會「被統一」。三、多數人主張維持現狀，但只有少數人預期能夠維持。

此項「主觀統獨意願」與「客觀統獨預期」的對照民調，在選項上有一特殊設計。在調查受訪者的「主觀意願」時，三選項為「統一／獨立／中間立場」；但在調查受訪者的「客觀預期」時，三選項被換成了「被統一／獨立／維持現狀」。亦即：「統一」變成了「被統一」；「中間立場」變成了「維持現狀」。

調查發現：百分之四十六．四主張「獨立」，但僅三十五．九預期能夠獨立。三十七．五持「中間立場」（也許是指不統不獨的「維持現狀」，卻未用「維持現狀」一詞），但僅十四．四預期將「維持現狀」。僅十六．一主張「統一」，卻有四十九．七預期將「被統一」。

如果將「中間立場／維持現狀」與「統一／被統一」二詞，在「主觀意願」及「客觀預期」兩組調查問句中皆一致化，此項民調也許會折射出更清晰或不一樣的民意訊息。

此項民調反映了台灣社會的三種矛盾情結：一、想獨立，但預期獨不成。二、不願統一，但預期被統一。三、想維持現狀，但預期無法維持。

在政治現實中，最能顯現此種矛盾情結的是：蔡英文一方面主張「台獨是年輕世代的天然成分」，反映了「主觀統獨意願」；但另一方面她又宣示「在現行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下，推動兩岸關係」，反映了「客觀統獨預期」。

蔡英文正在玩弄此種矛盾情結，但必須尋求超越，否則必陷於養虎反噬、騎虎難下之境。




 

聯晚／兩岸領導人 譜寫新歷史

驀然回首，並非燈火闌珊。一度以為已成死局的馬習會，峰迴路轉，在各界驚訝中竟然成局；這項兩岸領導人歷史性會面的地點，還選了第一次辜汪會談所在的新加坡。可謂繼往開來，一舉終結了22年前由辜汪會談撐起的兩岸非官方接觸架構，掀開了官方領導人接觸的序幕。

國共內戰導致兩岸分裂分治，台灣被日本占據半世紀後，於二戰結束後歸還中國。1945年美英蘇在「波茨坦會議」後，共同建構的戰後世界體系，被稱為雅爾達體系。這個秩序是被羅斯福與杜魯門所承認，也為其後的所有美國領導者延續。

「一個中國」原則是依循著雅爾達體系所建構的主權認知，其差別只在於：因為內戰緣故，兩岸由誰代表中國，彼此認知不同。因此，辜汪會談就是在確認主權不被分割的綱領下，雙方以「各自表述」、「九二共識」的辦法，去維繫這個體系的運作，彼此互動。

馬習會是在這個歷史背景下，在分裂超過一甲子之後，創造了一個張布下一個世代兩岸格局的機會。當然，它勢必是在「一個中國」原則下所規畫的新路徑；台灣要爭取更多的空間，並不是要打破這個綱領，而是在這個綱領之下，尋找可能的運轉空間。

馬英九、習近平在此歷史機遇上相逢，是累積了前任領導人的錯失與遺憾，才成就這歷史一刻。馬習會面，不談具體協議，但只是兩人在國際間和平的握手相逢，其象徵意義就已足夠以，歷史也將為他們二人記上一筆。

馬習會的時代意義也在宣示，兩岸之間不太可能再以冷戰格局進行無限期對抗，尋求台灣獨立更是毫無出口的死局，台灣必須在北京可以容讓的範疇內迴旋。

亦即，兩岸必須尋求一個中程的協定，將彼此定位再予確定，並籌擘新階段兩岸關係的要素與目標，讓兩岸人民更深地在和平發展的過程中，蒙受福祉與繁盛。




 

聯晚／蔡英文更要期待馬習會成功

馬英九總統將與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這是兩岸自1949年因為內戰分裂分治以來首次；目前在總統選舉民調領先的民進黨總統參選人蔡英文，更應該期待馬習會成功，因為在馬習會的基礎上，她有機會成為第一位與大陸領袖平起平坐對話的民進黨領袖。

美國總統卡特當年促成以色列與埃及的領導人見面並簽署協定，開啟了中東和平契機。原本敵對雙方領導人的會見，都是國際社會最受重視的政治場合。兩岸領導人這次會面，雖沒有簽協議，不發表共同聲明，但是政治互信的基礎，都是從會面這一步開始。

兩岸終局是統或獨，不可能在領導人第一次會面就處理，但領導人對話至少可以確定和平的氛圍，這才是台灣的最大利益。冷戰期間，雷根與戈巴契夫在冰島的會面，積極化解了美蘇核武競爭；馬英九與習近平會見，更為促成兩岸長期和平，開啟了契機。

季辛吉促成美國總統尼克森訪中，是假裝生病隱瞞外界，從巴基斯坦飛進中國。若按照民進黨和蔡英文昨天回應馬習會的邏輯，季辛吉的破冰，就是黑箱作業；但這個黑箱增進了美國在全球戰略優勢，強化美國對蘇聯談判籌碼，甚至促成中國接下來的開放與改革。

保密與黑箱，那是兩種正負表述；馬習會的安排過程當然有暫時保密必要，那是行政特權，在野黨不必對馬習會多所苛責，否則執政後也要遭遇一樣的檢驗。

馬英九開啟兩岸領導人對話契機，馬習會也為一旦當選總統後的蔡英文奠定基礎。蔡英文現在必須思考的，不應是如何抹黑、杯葛馬習會，而是她在馬習會後，能為台灣安全爭取到什麼樣的籌碼？馬英九與習近平勇敢邁出了第一步，接著要如何保持或擴大成果，端視接續者的格局、智慧與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