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問自己,在做什麼。因為我相信,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沒有目的沒有理由的。想做,就做了,如此而已。
我從來不問自己,在想什麼,因為我知道 ,更多的時候,我根本什麼都沒有想。我希望自己麻木,不希望自己清醒。
我從來不問自己,想要什麼。因為我確定,我從來沒有想要得到過什麼。我只會說,我不想要,又或者,我根本什麼都不想要。
遇到她以前,我就是這樣活著。背負了太多的感情,何等空虛。會輕易的喜歡一個人,但是不會去愛。因為自私。我從不否認我的自私。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一個落葉秋天,獨自一人遊蕩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已經是午夜時分,泛黃刺眼的燈光打在沉重的臉上,讓人感覺荒蕪。冷清的車站只有我和她。我側過臉看她,漆黑的頭髮,簡單的裝束,充滿厭倦的臉。她有些庸懶的站在那裏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像是一隻剛睡醒的貓。喜歡玩弄手指的人通常會有些自戀。我不知怎麼想起這麼一句話。
“你覺得我是自戀嗎?”她忽然問我。聲音有點茫然,沒有一絲溫度。讓人感覺不可靠近。
我沉默了一會,說:“我不知道。”
“那麼你想知道嗎?”她又問我。
“抱歉,我從來沒有瞭解別人的欲望。”我看著漸漸開過來的公車。
“很好,我也從來沒有讓誰去瞭解的期望。”她明亮的眼睛望向了我。忽然有種想吻她的衝動,可是,我什麼也沒有做。紛紛的落葉漫天飛舞,掩蓋了世界上一切的醜陋和罪惡。
工作後的淩晨,我不想回家。獨自坐在咖啡店巨大的玻璃窗前眺望著眼前的昏暗。我看到有人蜷縮在街道小小的角落裏,安靜的抽著煙。雖然隔著一條街的紛紛落葉,我仍確定是她。那個模糊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孤寂,依舊庸懶不可為。
忽然感到莫名的寒冷,一種抽搐般的疼痛在心底蔓延著。我快步走下樓梯,只想深深地把她藏進懷中。可是我忘記了,兩顆寒冷的心靠在一起,只會更加寒冷……
“喜歡一個人在街上慢慢的走,或者只是停留在某個角落,靜靜的看著喧囂的人群。心中有一點點的期待,我一直在想,會有人在下一個路口等我嗎。或者,會不會有人站在我面前,對我伸出他的手。”她輕輕的彈掉手上的煙灰。
我有些傷感的看著她。“你等待的人,是誰呢?我可不可以是你最後一個聽眾?” 她仍然淡淡的看著我。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笑,正如她從沒見過我笑一樣。她總是一臉的無所謂,小心而妥貼的隱藏好所有的感情和往事。如果不這樣,彼此都知道將無法生存。
“你可以是聽眾,但不會是最後一個。演講者說完了故事,就會獨自離去。而聽眾聽完了故事,也該回家。會經常傷害自己的,是容易糾纏不清的人。你懂得保護自己,我也一樣。”
“如果我可以永遠陪著你呢?因為我們都是同一樣的人。”當我看著她疲憊的臉,我忽然有不祥的預感。
“永遠有多遠呢?”她輕輕閉上眼睛。“當你眼前一片黑暗,用心看,你能看到什麼。”
国国国
彼此都感受到對方溫柔的嘴角,但我們都不敢輕易的吻下去。
當落葉沾染了灰塵沉重的從我面前跌下時,我知道,她走了。
永遠到底有多遠?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留不住她,我們都是同樣的人,都同樣在尋找答案。
遇見你,需要運氣。愛上你,卻要多少勇氣。我始終不曾吻下去,我始終不敢愛上你。你和我都是聰明的人,不會對未來許諾。人生中充滿了未知,而我們,總是可以懦弱而又堅強的活下去。
有時候,我會問自己。如果那個深秋裏沒有遇上她,我會做些什麼。又或者,我還是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
又是一個落葉的日子,一個人在街上慢慢的走。漫天飛舞的枯葉落到我的臉上,有一個瞬間,我甚至產生了錯覺,以為自己在流淚。
朋友在不遠處看著我。去年的那個秋天我大病了一場,死神沒有帶走我,卻帶走了我所有的記憶,他們都知道我失憶了。從那以後,我每天都只是一個人在街上到處閒逛。
我從來不問自己,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因為我知道,我在找一個人,我在想一個人,我要永遠和那個人在一起。
可是那個人是誰呢?永遠到底有多遠?
一個女孩從我身邊經過。漆黑的長髮,簡單的裝束,充滿厭倦的臉。不停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她灰色的手套掉在我的腳下,我俯身幫她撿起來。国国国
就在那個瞬間,我的腦海中似乎閃過了很多畫面。車站的昏燈光,漫天飛舞的落葉,隔著玻璃窗眺望的街景,一張淡漠的臉。可是,當我閉上眼睛,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我轉過身,慢慢往回走。耳邊響起那首歌:不要為了天長地久去冒險,所謂的永遠只不過是一瞬間……
“你覺得我是自戀的嗎?”她忽然轉過頭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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