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她曾經說過，大雪飄落的日子，距離她的生日就很近了。
我打了個電話給她，確定了她的生日時間，隨口問了她一句想要什麼禮物。電話裏她很不高興的說我不夠浪漫，禮物哪有直接這麼問人家要什麼的。我真想大聲的告訴她，浪漫也不能炒雞蛋，不頂餓的。但是我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在電話裏讓她放心，一定花心思找她滿意的禮物。
放下電話以後，我查看了一下我所有的財產，又計算了一下開薪水的日期，我發現，我最近變的很倒楣。估計到她生日的時候，我正是青黃不接的時期，不要說禮物了，就是找個好點的飯店，我估計進去都出不來了。我苦笑著走出了家門，去上班。
中午休息的時候，我順手拿起同事的雜誌亂翻著，忽然的，我看到了一件不錯的東西，那是一種手工的桃木雕刻掛件。我覺得這個東西不錯，價格便宜，意義深遠，不錯不錯，當即就打了他們的訂購電話.....
這是一條掛鏈，手工精緻，還配有一個磨沙的皮套古樸雅致。據說，桃木自古就是驅邪納福的東西，用這個做生日禮物應該說的過去吧。我也沒考慮那麼多，隨手在找了一張精緻的卡片，寫了一些祝福的肉麻的話在上面，然後把卡片塞到掛鏈的皮套裏，最後收入我的皮包，這份生日禮物我就完成了，管她是不是滿意呢，總算我也能有個交代就可以了。我暗暗的安慰自己。
她說她的生日想在家裏過。
我們一起去市場買菜，然後回到我住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中式的，很家庭氣息的晚餐。沒有生日蛋糕，沒有蠟燭紅酒。只有一桌我們平時都很喜歡吃的菜肴。我們開了一瓶白酒，我很少喝白酒的，看來她也一樣的不喜歡，兩個人都齜牙咧嘴的在喝著，然後我們相視著大笑。我拿出了我準備的生日禮物，心情忐忑的送給了她，然後好象囚徒等待宣判的心情，等待著結果。她打開皮套拿出了桃木的掛鏈，又去看那祝福的卡片，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我以為她很不滿意，不好意思的對她說：“我實在沒有錢買更像樣的禮物了，這已經是我全部的財產了，我想桃木是驅邪納福的東西，就買來送你了。”“下次，下次一定買更貴一點的禮物給你。”
她抬起頭看著我，然後溫柔的對我說：“給我帶上吧。”
我把掛鏈帶到她脖子上的時候，她忽然的抱住了我。
使勁的抱住了我。
我不知道是什麼使她那麼的動情，是今晚的氣氛？還是酒精的刺激？
唉，管它是什麼呢......
這一晚，她沒有回去，而我的床上也終於多睡了一個人。我也終於知道，我不是聖人。
我們開始了同居生活。
好象結了婚一樣的模式。我扮演著丈夫的角色，她扮演著妻子的角色。
她非常投入的演繹著這個角色。看的出來，她無論從經濟還是感情上，都依戀著這個小窩。每個月，她都會把大部分的薪水花在佈置這個臨時的給我們睡覺的空間裏。自己幾乎什麼都不去添置。她努力的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每天都讓我吃好，喝好，穿乾淨。我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幸福了吧。每天我都會看見她笑容滿面的在收拾這裏，那裏，嘴裏還哼哼著歌。我真的很懷疑，她的那些快樂到底來自什麼地方。說為什麼我能感覺到她在快樂著。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最近總也沒看到她在沉默。她每天輕鬆的表情，輕鬆的言語，都在體現著快樂，這些幾乎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快樂。閒暇的時候，我就會暗自的猜測快樂的來源。是因為生活安定了嗎？但是憑她自己的薪水，她的生活一定更安定，更舒服！是因為有個伴？估計也不象，憑她的條件，找個什麼樣的都不會是問題。難道，是為了愛情？！這個念頭忽然的讓我覺得毛骨悚然！說句實話，我沒有感覺，我真的沒有感覺到我愛過她。雖然，她條件很優秀，什麼都好。有時，我也問我自己，這麼好的女孩子放在這裏，我還在奢求什麼呢？但是我回答自己的答案，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可笑。因為我沒有感覺。難道，我只愛我自己？
她還是在那個叫做城市廢墟的酒吧裏唱歌，每天都回來的很晚。
有一天她回來之後，和我商量，想不去那家酒吧上班了，因為她覺得那裏來往的人太複雜，而且每天回來的都很晚，怕我擔心。我真的很想告訴她沒有什麼的，我不介意。但是看著她的雙眼，我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順著她的意思對她說：“那就不要去了，我也挺擔心的。”她聽了之後，一臉的欣慰，依偎在我的懷裏。我滿不以為然她的決定。我甚至懷疑她除了唱歌，還能幹點什麼。我的這份薪水，養活我自己都成問題，更何況現在是兩個人！我為我自己的自私感到可恥，但是，生活是個問題，在現實不過的問題。
我帶她去參加一個公司同事的婚禮慶典。原來她沒打算去，我也沒想帶她去。但是，有一天她逛街回來，卻非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人家的婚禮。原來是因為她今天出去的時候，陪一個酒吧認識的女孩子去選購結婚物品了。就象一切沒有結婚的女人一樣，她對這方面有天性的好奇心。
我穿的人模狗樣的，西裝革履的帶著她去了那個全市最大的酒店。
我的這個男同事就在那裏結婚，因為他娶了一個富商的女兒做妻子。我們一起的同事，總會在辦公室裏談論他的好運氣，每次說到他結婚以後可以獲得的種種好處，都不禁的會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可以代替他結婚的人。但是，每次說到他的未婚妻，就是那個富商的女兒的時候，大家的午飯胃口就會受到影響，其厭惡的程度，與其獲得的好處成正比。喜惡各占百分之五十。其實憑心而論，那女的長的也不算那麼的醜，四肢健全，五官全有，也是正經人家的出身。晚上睡覺的時候，一關燈，所有部位都和普通女人一樣，也不是那麼的讓人忍受不了。只是大家的嫉妒心作祟而已。這是人性的惡根，很多人都一樣，當然，也包括我。
星級酒店的規模氣派就是不一樣。乾淨亮堂，四處都好象一塵不染，上面全是華麗的吊燈，反射著絢麗的陽光，讓我一進門就有找不到北的感覺。只好往人堆裏紮去，希望能找到幾個認識的人說話，這樣才不至於顯現出我的慌亂。
我走到酒店中央噴水池的附近，遇見了幾個來觀禮的同事。他們也都是人模狗樣的穿著西服，蹭亮的皮鞋，手裏還端著一杯香檳！他們看見了我，紛紛的和我打招呼。外人要是看見他們的樣子，肯定會以為他們都是商界的精英，一個一個都是混的不錯的白領。但是我心理很清楚，他們也都是一些，口袋要比臉還乾淨的傢伙！
他們看見我帶了女朋友同來，都紛紛的調笑我們，問我們什麼時候也能風光的辦一次。這問題簡直就是添亂！我皮笑肉不笑的隨意敷衍著他們。炎對他們的調笑表示的很有氣度，抿著嘴，只是在輕笑。或者輕輕的搖頭和點頭，她的優雅表現，讓我覺得很有面子！
酒店的中央噴水池附近，有一架鋼琴，一名類似琴師的年輕男孩坐在那裏，彈著一些不知名的曲子，說實話，我不喜歡鋼琴。就好象我不喜歡任何的西洋樂器一樣的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什麼西洋樂隊的交響樂。在我聽來，這些所謂的高雅音樂，只能讓我的心跳加速，腦袋翁翁的做響，情緒煩躁，沒有其他的任何高雅可言。對我來說，這些東西本質上和噪音沒什麼太大的差別。炎走了過去，我用眼角的餘光看見她在和那個彈琴的男孩交談。同事們要一起進去參加典禮，我也要跟著他們進去，我快速的走到炎的身邊和她打了個招呼，讓她在這裏等我，然後就和同事們一起走進酒店的婚宴大廳。
這是一個豪華的自助式的訂婚宴會，定個婚就這麼的奢侈，也真讓我吃了一驚。
這裏到處可見衣冠楚楚的人，言談舉止中，都流露出那種富人特有的氣勢。這情景讓我覺得壓抑，非常的壓抑。我覺得自己和這裏簡直就是格格不入的。就好象一個人在大庭廣眾的場合裏掉了褲子一樣的尷尬。自己都覺得快無地自容了。好不容易等到司儀宣佈今天的酒會開始，我轉身就走了出來。
我走到酒店的噴水池附近的時候，發現有不少人聚集在那裏。
我快步的走過去，發現炎坐在了鋼琴的前面。這景象讓我吃驚，看著那雙在琴鍵上靈巧飛舞的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她的演奏完畢的時候，周圍響起了一片掌聲。她微笑著和大家點頭，也看見了我。她微笑著又開始了彈奏。
這個旋律讓我熟悉，她開口隨著她的琴聲緩緩的唱到：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呼應，我什麼都願意，我什麼都願意，為你......
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首歌，那旋律和歌詞經常的讓我泛起對所謂的愛情的一種幻想。這也是我們在家裏經常哼唱的一首歌曲。這個時候聽她緩緩的唱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鼻子忽然覺得酸酸的.....
我轉身去了酒店的洗手間。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場合，聽到她唱這首歌的時候，居然有種流淚的衝動。但是我真的忽然的覺得，自己的心很酸。可能是今天的一切，讓我產生了自卑的原因吧。我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窩囊，感覺到自己是個廢物，這種種巨大的壓抑感，終於讓我的眼淚流淌在了我的臉上......
當我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她就在不遠處等我。我走過去，看著她，沒說什麼。她溫柔的拉起我的胳膊，走出了酒店的大門。
她的新工作就是在這座酒店裏做琴師。
我也詢問過她，還有多少本事隱瞞著我，她只是抿著嘴對我笑，對此類的問題拒絕回答。
文章定位：
人氣(185) | 回應(6)|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