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屆南瀛文學獎短篇小說佳作
「講罔講，若咱蕭壠走番仔反的代誌，你問我就問著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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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壠，是咱台南縣佳里鎮古早的地號名。
在來我對台灣地的鄉土歷史就誠趣味，兩冬前考椆（tiau5）台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拍拚修學分除外，頭一冬課程欲結束進前，我佮指導敎授參詳，決意欲以〈日本時代蕭壠走番仔反研究〉成做碩士論文題目。
你敢知我選這個題目啥緣故？除了主題無人寫過，上緊要的原因，是阮阿爸捌講過，阮是蕭壠七甲庄人，百外冬前走番仔反，阮規庄予番仔刣甲臭青荒，阮查甫祖嘛佇抵抗番仔兵的戰鬥當中來拍損去，查某祖姑不而將tshua7（帶）一陣幼囝，行兩暝日，來到府城米街，踮遐做苦工換食，晟養阮阿公在內的囡仔大漢。
著啦！嚮時講的番仔，是咱這陣講的日本人，毋是原住民佮強欲滅族的平埔仔。
自我出世到今二十外歲攏蹛市內，毋捌轉去故鄉，這回為著碩論，成冬來我利用學業的閬（lang3）縫，勤走佳里訪問地方的老輩、序大，得著誠濟寶貴的資料，我一條一條逗逗整理，透過我佇學院內面的學術訓練，今年六月初我的碩論順利收束，兩禮拜後通過口試，提著文學碩士學位。
咱知影論文這種物件白汫（tsiann2）無味，一般人罕得欲眼一下。為著無愛予遮寶貴的鄉土素材拍損去，下底我用現代人的話語，將我知影的故典，講予咱鄉親逐家做一个稽考，成作食茶破讀（pho3 tau7）的議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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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毋知咧，較早咱遮爭piang3賊有夠濟的濟。無法無天，光頭白日一陣人通庄仔搶透透，你若毋予伊，怹就共（ka7）你刣刣死，有東時連查某人嘛予掠去強，想著會起雞母皮！」七十八歲的黃傳奧里桑回想怹阿公講過的代誌。一面講一面用正手摸伊白蒼蒼的喙鬚，無意中，夾佇倒手ki2（食）指佮中指的薰橛（kueh8）仔，差一屑仔燒著奧里桑的手。伊薰橛仔閣吮一喙，擲落塗跤。續落講：「就是遮呢僥倖失德，落尾咱蕭壠逐庄頭的人，想著一个好計智，就是佇厝宅四箍輦轉栽刺竹仔，順續挖深long-long的宅仔溝，為著保護生命、財產，按呢做實在姑不將。」
為欲抵抗爭piang3賊栽的刺竹仔、挖的宅仔溝，遂佇後來走番仔反的時，大大來發揮作用。奧里桑講：佇咱即馬佳里警察分局佮安西里大路尾之間，有一條蕭壠上大條的宅仔溝。溝仔邊蓊蓊的林投樹佮竹仔林，樹林邊猶有規大遍甘蔗園，外口人奧（oh）得看著庄仔內的動靜。當時，位布袋嘴、義竹圍、樸仔腳、北門嶼、漚汪遮的所在聚集佇蕭壠的義勇軍，就取遮的天然地形的利便，佮日本兵大戰數十回合。
「走番仔反上界苦慘的代誌，是匿踮宅仔溝內遐的難民，為著無愛拖累眾人，見若有細漢嬰咧哮，囡仔的老爸、老母就隨共掟（tenn7）予袂喘喟，世間敢有併（phing7）措手刣死親生囝較苦慘的代誌。唉──」黃傳奧里桑瞻（tann）頭向天吐一聲大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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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95年，日本大軍兵分三路進犯台灣。
十月中，貞愛親王tshua7領一萬五千大軍，坐二十外隻運輸船，佇海軍少將東鄉平八郎號令之下，浪速、吉野、海門三隻軍艦砲擊掩護，砲聲震天隆隆叫。聽著風聲位各地趕來布袋嘴的義勇軍，予大砲挵甲東倒西歪，過晝了後抵抗力na2來na2弱。下晡時仔，日本軍登陸布袋嘴。隨後，放火燒港邊彼箍圍仔的人家厝，本底佳易（iah8）的布袋嘴，一時遂淪落拋荒地。
隔轉工，貞愛親王的一列部隊，四、五百人行軍到東石港的一个庄頭。庄長tshua7隊歡迎，踮庄仔內的廟埕設酒宴款待。日本軍掠準庄民驚死歸順，平安無代誌。
「來，咱捧杯敬遮的戰士！」庄長手捧酒杯面對日本軍，一喙啉礁。一時酒杯khop８酒杯，佇耳孔邊khin-khiang叫。燒酒啉幾番了後，日本軍已經啉甲ma-se ma-se，庄長使一个目尾，規千名義勇軍像一陣蚼（kau2）蟻，作一睏拚出岫（siu7），將日本軍圍椆咧。日本仔全然無防備，予義勇軍拍甲做狗爬，翻轉日援軍到位，才靠勢怹精良的武器拍退義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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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人（陰曆）八月廿七，漚汪社出身的武秀才林乾坤經過庄內的文衡殿，看著廟前一面白色布旗，頂面「大日本帝國順良民」八個大字，伊愈看愈刺鑿（tshak8），一時目降鬚氅（tshang3），喝一聲「可惡至極！」將布旗仔拆甲碎碎碎。
三日後，天拄拍潽（phu2）光。林乾坤佮就近庄頭召集來的三千外名義士，聚集佇文衡殿廟埕跪拜天地。林乾坤正手夯懸向天：「我林乾坤對天咒咀宣誓，只要我猶有一口喟佇咧，甘願散盡家伙佮番仔兵對敵到底。若註死該當改朝換代日本仔的天年，就予我林某人著頭門槍，為鄉土來犧牲！」林乾坤宣誓煞，雙跤落地的眾義士合齊徛起來，噗仔聲摧無停，喝聲震動天！
西甲庄的陣頭tshua7隊作先鋒，三千外人挨挨陣陣，一路行到急水溪南爿（ping5）的筏仔頭，佮北岸渡仔頭的日本軍對敵數暝日。義勇軍個個毋驚死，竹篙鬥菜刀參對敵的洋槍、大砲撦（tshia）拚，日本軍兩暝日搭搭猶攻袂贏。
這暗日本軍渡邊少佐獻計，踮貞愛親王的耳孔邊講：「咱一直按呢硬攻毋是辦法，較輸假影敗戰，兵員退守山谷埋伏，予對敵踏入咱設的陷阱。」貞愛親王聽渡邊少佐的計謀了後，喙角微微仔翹，對天大笑三聲。
隔轉工早起，急水溪兩岸罩濛。偎晝，濛霧散盡。義勇軍發動頭一波攻擊，日本兵na2戰na2退，一路退到竹篙山山谷。
這爿面，義勇軍士氣作一下蒸（tshing3）懸。林乾坤的左右手劉勇對眾兵士講：「番仔兵有夠白目，干單知影直撞（long3）亂闖（tsong5）毋敢交戰，咱著拍鐵趁燒，刣甲予怹走無路。」
士氣當旺的義勇軍首領林乾坤，徛踮竹篙山山崙仔頂，夯刀擂戰鼓，喝一聲「攻啊！」Tshua7頭欲攻入敵營。哪知！埋伏佇山谷的日本軍，喝一下是，四箍輦（lian2）轉將竹篙山圍甲密啁（tsiu3）啁。槍子無生目睭，滿天咻咻叫，武藝高強的林乾坤夯大刀擋掉幾仔粒槍子。當伊撇（pih）手ng2拭面裡的汗，雄雄一粒槍子，鑽入伊正爿大腿，Phiang一聲！林乾坤規身人倒摔向（siang3 hiann3）。劉勇三步作兩步，闖偎來林乾坤身邊，共伊扶起來坐好勢。「乾坤大兮，咱中著番仔兵的計，看扮勢，咱愛趕緊退兵。」林乾坤目睭展大蕊gin5（瞪）劉勇：「我死都無欲退！」出手共劉勇搡（sak）開。透中白晝的日頭光，照佇刀面閃閃熾熾。劉勇袂赴攔閘（tsah8），林乾坤正手將刀夯懸，一下位頷頸鏤（lio5）落，鮮紅的血bu7出來，像伊鮮紅的心志。林乾坤歲壽該終，踮世間轉六十三輦年輪。
林乾坤死，貞愛親王的部隊破竹篙山袂輸桌頂抳（ni）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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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貞愛親王的部隊來到鹽水港。一陣人行到八角樓，主人葉開源當咧樓頂哱（pok）水薰吹，享受做神仙的樂暢。貞愛親王透過通譯指名揣葉開源，「我本人就是。」葉開源將水薰吹囥（khng3）踮桌頂，行落樓跤。
「你為怎樣無欲逃走？」貞愛親王以好玄的口氣質疑。
葉開源手摸喙鬚，以堅定的眼神面對親王：「老漢食到六十外，活佇世間已經誠有夠額，無需要走閃。閣再講這踏是葉家的開基地，阮世世代代攏釘根佇遮，死嘛欲死佇這個所在。」
貞愛掠伊金金看，對目睭前這位規身軀貴氣的地方頭人抌（tim3）一个頭：「聽講葉先生予清國政府封作五品官，看來，大日本帝國愛好好仔重用。」
「事實上，阮是正扮的生理人。」葉開源向前行兩步，手指（ki2）用上等杉仔柴做的「葉氏商號」看板（Khan-pang）。「自阮老爸的時代，就佇鹽水港做紅糖的買賣，伊拍好基礎，傳到我遮生理愈做愈大，受朝廷看重封我作小小的五品官，實在是我葉某人的祖先致蔭。」
葉開源表示，面頭前這座八角樓，是伊斯當時運送紅糖到清國福建，回航的時順路位沿海一帶，載轉來十二枝二十四尺長的福杉，參石瓦等材料，開十冬的時間才砌好勢。
彼暝，貞愛親王要求葉開源佮伊睏仝頂眠床。睏的時，規身軀軍服，槍插佇皮帶頂頭，毋敢離身。怹睏的房間外口，徛兩位隨身護衛。八角樓四箍輦轉重兵戒備。
隔轉工早頓食煞。貞愛親王夯槍拄佇葉開源的頭殼額，「葉先生，大日本帝國欲請你發良民證予地方百姓，你愛好好仔配合，若無，」槍夯開，對天篷彈兩槍。「刣甲血流血滴就毋好囉！」講煞，槍插轉皮帶。
為著按呢，葉開源全力配合，鹽水港逃過一場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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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底佇佳里警察分局頭前，有一欉百年大榕（tshing5）仔樹，樹根深到宅仔溝裡。」佳里興的陳來福先生，捌聽老輩講起：「當年予番仔兵刣死的百姓，血若溝仔水咧流，榕仔樹吸收濟濟人血，使致日本軍征服台灣幾落年了後，彼欉榕樹的樹身猶不時流出紅色的奶汁。」
陳桑捌提一份日本步兵的作戰手記借我看。內底寫講：蕭壠有誠濟甘蔗園，大路邊是蓊蓊的竹仔林佮深long-long的宅仔溝，人家厝藏佇竹林內面。義勇軍剉竹仔做懸懸的圍籬，搡規排牛車將大路口擋起來，防備真誠堅固。尚且義勇軍不時位竹林、宅仔溝偷拍日本軍，予怹陷入苦戰。
咱人九月初三，貞愛親王的部隊兵分兩路進犯蕭壠。一路位北門嶼蚵仔寮進兵，另外一路潦過八掌溪、急水溪、將軍溪，位苓仔寮、漚汪進兵。
尖兵小隊佇蕭壠西北爿的小山崙仔搪（tng7）著義勇軍對敵。
七甲庄大血戰，日本軍佮義勇軍隔開八十公尺對敵。一時槍聲無歇，雙方死傷累累。無偌久，倒爿甘蔗園闖出一大陣義勇軍，面頭前有深溝佮竹籬仔，使致日本軍無法度衝鋒突圍。
這時，離遮無偌遠有一隊日本兵，佇十三甲庄東北爿三叉路口，拄著勢面佔贏的義勇軍，怹趕緊踅返頭，無正面衝突。
偎晝，貞愛親王的前衛本隊，踮二甲庄歇睏食晝。雄雄聽著西南爿庄頭槍聲四起、人聲喊喝，渡邊少佐下令部隊正面對敵。義勇軍藏佇深溝下底，不時位竹籬仔後偷襲，日本軍暫時暗兵不動。怹懷疑對敵的主力集中佇菜園頂彼角勢，派人調來砲兵第一中隊相連續砲擊菜園頂半點外鐘。
下晡兩點外，日本軍第五中隊踅位東北向，來到佳里興庄。佇遐拍退顧守庄頭的義勇軍，繼續南進。
「會記得阮叔公祖在生的時，常在講起伊三十歲掌頭旗的故典。」陳桑啜（tsip）一喙幌（hainn3）頭仔，續落講：「阮叔公祖的漢草一度（to2）勇，伊聽人喊講番仔兵欲攻入佳里興庄，隨tshua7一陣勇士夯火槍，趕到佳里興南爿崁腳仔，匿踮大榕樹後壁。伊一看著番仔兵隨夯旗喝喊，順續彈一槍，對敵反擊，射斷一枝樹椏（ue），阮叔公祖一時無張弛，去予流彈傷著尻脊骿（kha-tsiah-phiann）。你都毋知咧，伊在生的時，不時嘛有厝邊頭尾，相爭欲看伊彼畷（tsua7）長長的傷khi7。偌趣味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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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樸仔腳官衙做捕頭的楊平，聽著日本軍位布袋嘴登陸。紮（tsah）火槍，連暝快馬加鞭拚轉北頭洋。一到厝，無停跤，隨招死忠兼換帖的李彰，來厝裡啉茶參詳大事。
「李兄，事不相瞞，番仔兵已經位布袋嘴登陸，無偌久就會拍來遮，為著咱的鄉土，咱無出來拚袂用哩。」楊平操心擘（peh）腹，對李彰講出心內事。
「楊兄，輸人毋輸陣，這種大代誌算我一份，咱會凍組一陣敢死隊，參番仔兵拚輸贏。」李彰頓（tng3）胸坎掛保證。
「李兄，掠賊先掠王，咱若刣死番仔兵的頭人，功勞頭一層。按呢，怹的確軍心大亂。」楊平講出伊的計智。
「楊兄，你看咱愛按怎做？」李彰挲（sa）無總（tsang2），問楊平。
楊平仆（phak）佇李彰耳孔邊，tshi-tshi tshu-tshu，講：「按呢生．．．按呢生．．．」
咱人九月初三，蕭壠街庄經過數場大戰鬥，日本軍剿滅千外名義勇軍，百姓被刣不計其數。
這日黃昏，二王宅的果子園有兩位做穡穿插的人，手捾（kuann7）竹籃仔咧挽果子，遠遠看著一陣穿兵仔衫的人，位隘口彼爿頭向怹行過來。漢草較粗勇這个，向邊仔彼个比一个手勢，三、兩下手，雙人凌（liong3）身爬上樹仔頂。彼陣兵仔na2行na2偎，離怹量約三十公尺，怹看清楚這陣干單七个人，頭前兩个兩个行作伙，煞尾彼个騎白馬，一看諒情知影是頭人。當等六个兵仔行過怹面頭前，楊平相準白馬頂彼身人的頭殼心，伸出長長的鎌lek仔刜（phut）落，頭斷血噴，身軀落地。馬受驚，四界烏白奔（phun2）。兵仔越頭，面攏慄色。李彰跤緊手緊，彈出一槍，一个兵員倒地，楊平補一槍，隨个啊隨个走甲噴跤脛（king）。怹將斷頭落馬彼个人掖甲規塗跤的龍銀抾（khioh）走，平安轉到北頭洋。
事後，風聲謗影，喊講予楊平刣死的正正是日本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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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佇麻豆一間廟邊的柚仔樹跤，揣著台南縣文獻委員會曾仁義先生。見著伊的時，喙哺檳榔，當咧樹跤參一位阿伯仔行棋。說明來意，伊對我講的頭一句話，就是：「講罔講，若咱蕭壠走番仔反的代誌，你問我就問著人矣。」
我問曾先生，日本親王敢正經予蕭壠義勇軍刣死？順續將我聽來的版本講予伊知。
曾先生將喙裡的檳榔粕呸咧紙甌仔，掠我看一下講：「這層代誌奧講一个真。至無，我所讀過的資料，攏寫講能久親王毋捌來過蕭壠。若有，步憑是明治天皇的親小弟貞愛親王。」
「我的至交好友文清先，在生的時捌對我講過伊聽來的傳說。」停一睏續落講。
下底是傳說的故典。
下營某一个庄頭，有一位姓林的義士，有一工紮一枝磨甲利劍劍的鎌lek仔，來到蕭壠社附近，欲參日本軍大撦拚。伊爬起一欉老榕樹頂，恬恬等待日本軍經過。無一時久，林義士目睭金金看著一名騎馬的人，tshua7領幾个隨身護衛向伊行來。這个騎馬的人，看會出毋是普通腳數（kioh siau3），有一款成作領袖的扮勢。伊相準對方的頷頸，夯磨甲利劍劍的鎌lek仔，出大力鈎落，馬頂的人摔落馬跤，反（ping2）幾仔輾（lian3）。邊仔的護衛驚甲有體無魂，走若飛，拚咧撞。林義士將頭殼tsui5落來，騎馬離開現場。落尾，伊才聽講予伊刣死的人是日本親王。
得著親王予人刣死的消息，日本軍哀天哭地，喝老爸、叫娘嬭（le2）。怹悲疼、掠狂，將這筆數記佇蕭壠義勇軍頭殼頂。怹沿路大開殺戒，見厝火燒，見人食刣，雞犬不留。刣甲睇（thi2）痟（siau2）狗目的日本軍，闖入蕭壠社內，規庄恬寂寂，聽無人聲、看無人影。怹當感覺怪奇，雄雄「哇！」一聲，紅嬰仔ma-ma哮。匿踮宅仔溝的民眾，自按呢予日本軍發現，怹雄狂掃射，一个一个仆落，槍聲、慘叫聲交響蒸上天。這場大屠殺，無辜百姓成千人慘死亂槍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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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咱人四月三十，最後一擺轉去蕭壠。我紮一條長壽薰探訪黃傳奧里桑，奧里桑枴仔托（thuh）咧托咧，tshua7我去佳里國中南爿的廣安宮。
我問奧里桑tshua7我來廣安宮啥物因端。「你誠好運！今仔日來揣我，有影著時著日。」奧里桑笑笑看我：「你敢知逐冬咱人四月廿九、三十這兩工，是蕭壠一年一擺的追思祭典。」
原來，這个祭典是為欲祭拜斯當年走番仔反，予日本軍殘殺死難者的魂魄。逐冬這个時陣，位布袋嘴、義竹圍、東石港、樸仔腳、漚汪、蕭壠遮的所在來的大批民眾，紮鮮花、素果、牲禮、壽龜、白米佮金銀紙錢，來廟裡跪拜先民。
這款場面老實講我誠感動，目屎強欲津（tin）落來。
過晝，我依依難捨離開故鄉蕭壠。坐佇興南客運車內，看位車窗外街裡的光景，市區人群佳易，西洋樓一棟比一棟較懸。永過刺竹林、宅仔溝早就綴戰亂的跤跡，行入歷史的風聲。
──2007.7.25寫佇府城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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