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2006年最受爭議的作家﹐同時也是年度暢銷書榜首的艾麗芙沙法克﹐在她的暢銷小說《父親與私生女》(baba ve pic)(英文版名為《伊斯坦堡私生子》The Bastard of Istanbul) 中﹐講述兩個家族四代女人的故事﹐借著小說虛擬人物的回憶﹐打破禁忌之門﹐除了探討奧斯曼帝國時期亞美尼亞人是否遭到屠殺的歷史公案﹐也試圖沖破父權社會加諸女性的禁錮。
艾麗芙在1997年以一名雙性神秘主義苦修僧為了發掘自己﹐離開修道院前往伊斯坦堡﹐結果卻拯救了和自己一樣處於兩端的城市為主軸所寫的《隱密》(Pinhan)﹐崛起文壇﹐而後陸續出版數部小說﹐大半以歷史幻想打破記憶之門穿梭在過去與未來之間﹐將她對宗教﹑語言﹑文化﹑歷史﹑性別意識的思考﹐用犀利的文學筆調交織出引人入勝的小說﹐到了《父親與私生女》已經奠定她在土耳其文壇的地位﹐繼歐爾汗帕姆克之後被美國出版界譽為“土耳其文學界昇起的一顆明星”。企鵝集團的Viking已預定明年出版《父親與私生女》的英文版。
她每部小說的人物總會到伊斯坦堡﹐在她看來﹐伊斯坦堡是一個離開他就會思念他﹐到了卻想離開的城市。是有人為了逃避而到﹐有一天又會想要逃出的城市﹐是用心與之相繫的城市﹐是沒有讓人心痛﹐有也讓人心痛的城市﹐人們到伊斯坦堡就是想要讓不可能變成可能﹐在種種不可能中尋找各種可能。
讀者喜歡她的小說卻也抱怨她時不時使用源自阿拉伯或波斯的奧斯曼詞彙﹐也有人不滿她的小說與宗教神秘主義蘇非思想的牽扯﹐其實這也是她要在小說中譴責的看法﹐她認為新土耳其國的建立﹐給土耳其知識份子最大的傷害是失去了好奇﹐不再探究質疑﹐一刀切斷了和奧斯曼文化的傳承﹐認為處理這些已經被歸類為歷史的材料是落伍的。她譴責土耳其存在兩個根深蒂固的極端﹐一端面朝西方﹐幾乎是為生在這個國家感到可恥﹐喪失好奇心﹐說到宗教只認為是迷信﹔一端則是對此的反彈﹐是更保守的一派。前者不重視奧斯曼人﹐不了解神秘主義﹐後者則關心前者拒絕的一切﹐不容許以批評的眼光來看自己﹐不容許歷史蒙塵﹐所以拒絕批判思想。
艾麗芙認為土耳其需要的是創造第三個領域﹐既要好奇也要批判。她說﹕“我們都知道門檻是不能踏的﹐人們說那裡是精靈質詢的地方﹐門檻是過渡的地方﹐必須跨過去﹐我卻相反的﹐要踏上門檻﹐我在那裡呼吸﹑質疑﹑並且寫下我看到的﹑想到的﹑對我來說﹐門檻不是一個過渡的地帶﹐是一種生活哲學。”
她對文字充滿好奇﹐可以像讀書般的讀字典﹐努力從奧斯曼廢墟下挖掘舊詞彙來豐富經過文字改革後貧乏的現代土耳其文﹐她認為文字詞彙的局限﹐會擱置了想像﹐當文字捕捉到她的感覺時﹐即使是英文流入她的夢中﹐她也會用英文來寫作﹐她說﹕“與其這或那﹐我寧願選擇多語言。”於是她後來用英文寫下《父親與私生女》﹐卻先出版土文版。
艾麗芙於1971年出生在法國﹐後來因為父母離異﹐隨著外交官的母親﹐在土耳其﹑西班牙﹑德國都生活過﹐大學就讀安卡拉的中東科技大學國際關係系﹐而後在同校研究婦女問題與蘇非教派﹐先後在密西根大學和亞利桑納大學教授相關課程﹐目前任教土耳其大學﹐在法院判決無罪不久前﹐才剛生下和記者先生的第一個孩子。
“父親與私生女”
是在伊斯坦堡與舊金山之間穿梭﹐一個穆斯林土耳其家族和一個亞美尼亞裔家族間長達九十年的糾葛。完全忘記命運作弄的歷史﹐還是有意識地把過去帶在身邊才是正確的﹖這部作品﹐也是一個家族﹐男人總是突然無故死亡後﹐留下的四代女人的故事。
作品節譯
秘書不再用聒噪的語氣說﹕“是需要你先生的同意。”接著像猜測到一樣﹐換到下一個問題“當然如果你已經結婚的話……﹖”
澤麗哈的眼角瞄到右邊黃頭髮的胖太太和左邊包頭巾的婦人稍微挪動了身子﹐房間裡好奇的眼光變得沉重起來﹐不過﹐澤麗哈的臉上已經沒有煩惱的痕跡﹐也沒有難為情的表情。自然不是她樂意享受社會的刑虐﹐但是﹐內心有個聲音勸告她別在乎別人的看法和批判﹐反正結果還不都一樣。最近她已經決定把某些詞彙從個人詞典中刪除﹐就拿“羞卻”來說吧﹗可以算是其中的一個。雖然如此﹐她還是沒有勇氣高聲地對屋子裡的人說出一個事實﹕她沒有一個能同意墮胎的丈夫﹐這孩子沒有一個爸爸﹐爸爸欄是個大大的“空白”。
還好沒有丈夫﹐倒變成了一個形式上的優勢﹐看起來﹐不需要拿任何人的書面許可。顯然官僚手續為挽救已婚夫婦的嬰兒所付出的關注﹐並沒有表現在對婚外關係將誕生的嬰兒上。沒有父親的孩子﹐終究是個私生子﹐而在伊斯坦堡﹐一個私生子﹐就像是一顆搖晃的牙﹐隨時都準備掉落。
“出生地﹖”秘書厭煩地繼續問
“伊斯坦堡”
“伊斯坦堡嗎﹖”
澤麗哈聳聳肩﹐像是說還會是哪裡﹖還能是世界上哪個地方呢﹖她是屬於這個城市的﹐難道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嗎﹖不管怎樣﹐澤麗哈自認為是伊斯坦堡人﹐為了秘書看不出這麼明顯的事實﹐她賭氣似地踏著斷了跟的鞋子迴轉身﹐徑自坐到包頭巾的婦人旁邊的椅子上。這時﹐坐在婦人旁邊﹐就像是因為羞卻而癱瘓﹐一動也不能動的丈夫﹐引起她的注意。男人別說是有閑功夫批判她﹐反倒像是在和單身處在這麼一個女人專屬的地方的不安感覺搏鬥。澤麗哈突然為他感到難過﹐很想跟他提議一起到陽臺抽根煙﹐她肯定他是吸煙的。可是﹐他可能會錯意﹐一個未婚的女人是不能跟已婚的男人提出這種建議的﹐何況一個已婚的男人在妻子旁﹐對其他女人總是抱有敵意的﹐跟男人作朋友怎麼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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