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節,課程照常舉行。老師開首例請學生一人一盒月餅,因為他說上我們班的課實在太愉快了。
下課時,看到大夥兒在一起聊天,我也湊過去,不過看到我們的副班代一臉錯愕,原來是有人上網查詢她的資料,知道她在藝文創作方面頗有心得,正在幫她宣傳,但我看她臉上並沒有什麼高興或得意的表情。換作是我,我也會覺得隱私權受到威脅,怎麼會想到要去internet查個人的資料呢?班上精通法律的活動股股長出來打圓場說,他的客戶就是從google發現先生已將名下的財產全部轉到歐洲的,所以,這沒什麼啦!唉,現代科技真是令人又愛又怕。
課程結束已經約六點半了,同學都急著回家過中秋,爸媽也在家等著我呢。由於我已經三十好幾了,爸媽平時忙著幫我物色對象,一到節日催得更緊。我只是微笑以對,心中真實的想法,他們老人家肯定接受不了的。
我也曾深深愛過,只是情緣一盡,雙方各奔東西,彷彿路人甲乙。對我而言,這種現實比商場上更為殘酷。最近幾年又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就是問題的根源!我原本以為我不會再喜歡第二個女孩兒了,可是沒想到我還是會對別人動心。如果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啊?況且我看我周遭已經結婚的朋友,還不是各忙各的,寄給我的mail都是晚上十二點、一兩點從辦公室發的。我喜歡聰明伶俐的女孩兒,這種人應該也是很忙碌的,況且我又不能保證我一生一世只喜歡她一人,還是單身來得好。雖然八月十五的夜晚只能在家看亞洲華爾街日報的滋味不太好受,但怎麼樣都比魂牽夢繫、深陷感情的漩渦來得強吧。
我剛發動車子,不經意往旁邊一看,發現在遠處湖畔燈光微弱處,有個身影看起來很熟悉。我仔細一看,是副班代。她平時很活潑,此刻卻靜如雕像。中秋節的夜晚,她為什麼不回家呢?我本來還想去逗逗她,但……唉!每個人都有難言的苦衷吧,誰的十字架就比較輕呢?今晚的明月可以告訴我嗎?
下課後,我們幾位同學打算一塊兒吃完晚餐後再回家。我才知道原來這群處在社會金字塔上層的人這麼愛算命,而各種算命方法幾乎都試過的就是我們班學歷最高的人。也有同學在雇用新人時,如果他名字中有某些字,基本上此人就與這家公司絕緣了,連面試的機會都沒有。我想起一位朋友,他自己是留美的電腦碩士,後來改行成為命理諮商師。公司老闆會拿員工的基本資料給他,問問他此人辦公室位置到底要排在哪兒,才不會製造這麼多事端。這些事我要講給我那鐵齒的老爸聽,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今晚除了財務股長沒來,其他幹部都到了。專精高科技產品的班代,對太極拳很有研究。他跟我們說,某位在媒體形象極好的總裁,對員工是非常嚴厲的。他就親眼目睹過二位經理被叫到總裁辦公室外面罰站,報告從總裁辦公室被丟出來!聽完後,我怎麼也無法與他在雜誌封面充滿書卷氣的形象聯想在一塊兒。當大家問到副班代的星座時,對這個問題我就豁然開朗了。有天在同學的介紹下,我上網觀看我們副班代主播的新聞,那與平時的她根本判若兩人:電視上她看起來非常專業,可是與大家瞎攪和時,實在是稚氣難掩。也許台上台下本來就不一樣吧。
吃完飯九點多了,我開著車,穿過一幕幕霓虹燈閃爍的街景,覺得自己像個過客。也許大家是以學生的身分相識的,所以比較能敞開胸懷作朋友。人間的緣分也是有盡時,兩年一晃就過了,我就好好珍惜與他們的相處吧。
開學這麼久,臨睡前才想到該整理整理同學們的名片了。看著這一個個耀眼的職稱,我內心突然出現一個嘲諷的聲音:「嘿,Marco,你是因為他們的頭銜才跟他們做朋友的吧?」這真是令我感到侮辱的指控,可是我勉強反問了一下自己,如果我不知道他們上億的身價,我會對他們另眼相看嗎?我還會敬重這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子嗎?其實大家在人群裏都很平凡,不是嗎?而且職稱是別人給的,名氣、官位也是,說下台不就下台了嗎?我這種心理與一些修道人士對生命的終極關懷,豈止天壤之別啊。
我雖然常常在為如何運用投資大眾交給我的資金傷腦筋,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變得那麼市儈啊。難怪在新生茶會時,管理學院院長建議大家要多培養人文素質,對社交也有幫助。下禮拜全班第一次聚餐,同學拱副班代出來彈古箏,我多跟她在一起好了,看看會不會變的比較有「氣質」,哈哈!
今天上課一則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再重新分組後,我同時與副班代、學藝同一組。他們兩人是交作業的保證啊,有他們的護航,心中安心不少。這可不是我混啊,有些作業實在難寫,例如生產與作業管理,這不是上完課就寫得出來的:沒有實務經驗的連上課都靠憑空想像,有實務經驗的也還要找資料才交得了差。雖然老師明講可以叫自己的幕僚操刀,然後自己要下註或給評語,但對我這小小的經理來說,公司一縮編,連大家共用的秘書都給撤了,還哪來幕僚?
至於憂,我是為我們的老師憂啊。雖然身為國立大學的教授,可是欠缺實務經驗,以致於當同學間為平衡計分卡的問題爭辯時,他束手無策,連話都插不上,甚至希望這熱絡的討論趕快結束。我彷彿看到卡通小丸子的爺爺,他的蛋形頭頂烏雲籠罩,額頭上三條垂直的黑線!
開學至今,在學藝大力推薦下,大家買了不少好書,書商真的該好好酬謝他。有次我看到這一大疊參考書,忍不住請他推薦只要買讓我交得出作業的書就可以了。他痛心疾首的說:「怎麼這麼沒志氣?」頓時讓我實在接不下去!原來他自己就是每天會看書到晚上一點的人,令人欽佩吧。他將經濟日報一位EMBA畢業生的專欄定期轉給大家看,我看看別人寫的都充滿管理知識,我的EMBA生活點滴系列卻行文鬆散自由,不像出自一位企業經理人之手。唉,管他的,又不是寫讀書報告,人生難得幾回閑呢?
晚上下課大家第一次全班聚餐,班上老大哥挑了一家極富藝術氣息的餐廳,剛進去以為是一家美術館。席間大夥兒真情流露,笑聲從未停歇。我感慨於台灣的股票全是炒出來的,什麼技術面或基本面分析,那只是虛應一應故事,叫菜籃族來給這些財團抬轎而已。大家一一上台自我「表白」後,方知不少人對氣功興趣頗高,有練太極的、太極門、易筋經、其他武術,還有練法輪功的,霎時彷彿置身華山,在武林大會比武論劍。
台前的螢幕接著放映起一名女子彈箏的身影,女子形貌婉約,琴聲秀麗典雅。正在納悶為何播放這帶子,才知道原來這位女子竟然是坐在我旁邊的副班代!不會吧?!而且這些曲子還是她自己作的曲,大家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因為畫面中的詩意柔美,對我們這群整天汲汲於營利的人,實在是遙不可及啊。
聚會結束,大夥兒互道明天見。也許是因為我對這個團體不求什麼吧,所以相處起來特別自在。古人有云「人到無求品自高」,希望我也能沾上一點邊啊。
這兩天上課遭逢生平當學生最大的打擊!作業管理與統計的老師將大家帶到電腦教室實地操作,並要求在下課前當場交出指定的習作。在大家「哀求」下,個人作業改為小組作業。由於上課時間相當有限,我注意到連老師說的笑話,一個贅字都沒有。不知是進度太快,還是大家腦力已經退化,解題過程相當痛苦,只見一群高階主管在星期日晚上七點,還在電腦教室為統計搞得焦頭爛額!最後還是靠各組之間互相幫忙,才勉強將作業交出。我喪氣的想,原來我沒有自己想像的聰明。唉,挫挫我的銳氣也好。
星期一早一開電腦,就看到大家在網路上互吐苦水,互相安慰。一位是工程本科系的感到元氣大傷,一位知名會計師事務所的協理懷疑自己的IQ有問題,好像大家都快掛掉了!(喔,幸好不是只有我有這種感覺。)於是寄笑話的、寄優美圖片還有影片的,紛紛出籠,副班代也獻出她的文學作品,為大家舒緩一下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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