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接機上正播放著上星期在高雄替幼教協會所作的造勢活動,我的聲音精神抖擻,小朋友跟著我歡樂地跳著律動。
明天就要結案報告,公關公司一貫的作業流程,身為負責企劃的我已經把包括開支、收入及其他所有細節清楚交代在我的PowerPoint檔裡,最後的工作就是活動影帶剪輯。
跟我合作過無數次活動的公司攝影兼活動企劃Tom的手並不在剪接機上,機台前也未見應該端坐注視影帶的人。
慾望在一瞬間爆發!!
這個多次與我南征北討經過大小活動共處一室,已婚的異性戀男子,主動吻上我的唇…
發生的有些不切實際,不過是一段幾分鐘的黃色笑話,竟然引發一般男人都會互相比較的尺寸問題,卻在都不認輸狀況下坦承相見之際,天雷勾動地火。
放肆!荒唐!
深夜十一點不太可能有人再出現在公司的時間點,給了我們縱慾的藉口。也似乎,我和Tom都在給對方一個交代。
是啊~~~我們合作無間,大小活動只要能與他搭配,我幾乎無往不利,也幾乎每件案子都能得到客戶的稱讚,我們兩在公司的默契無人能敵,而這種默契,早已醞釀出另一種我們清楚卻又其實模糊的情懷,一種我們稱之為”曖昧”的情懷。
他會為了我一個Idea,徹夜未睡;我會為了他喜歡的歌,跑好幾間唱片行;他知道我喝咖啡加牛奶不加糖;我知道沒有加梅子粉的芭樂他絕對不吃。
我和他其實有些笨拙,可以感覺的到是他似乎想要把所有對我所壓抑的衝動一股腦兒用盡,他甚至咬傷了我的舌頭,我只能不斷的提醒他:「你冷靜一點…你冷靜一點…」。
「所以,我們要從後面來?」我可以看得出來他這樣問我的時候其實正在搞笑。
「我可以讓你進來的兩個地方,你剛剛已經用了一個。」我也示威反擊,同樣夾帶搞笑情緒。
其實令人不舒服,他的進入帶來撕裂的痛楚,可他的體溫蜷繞著我的身軀,把我的興奮宣洩在每一顆盡情呼吸著的毛細孔。
我們任由所有情緒燃燒、升溫,視身旁所有事物於無。
黑暗的辦公室區域,剪接室門口外,一個帶著宵夜好心來探望的女人,卻徹底心碎。
*************************************
正中夫婦倆人聯手,眼神閃爍著一絲絲哀求的氣息。一聽到我遇到熟人,而且約了晚餐,他們兩個硬是要跟,我沒有理由拒絕,去了電話給芷榆,確定她和Stephen不會介意,才答應讓他們跟。
像所有異性戀者會對同性戀者提出的問題一樣,「那你有跟交過女朋友嗎?」,所以,他們聽過我提起林芷榆。
正中老婆提出了幾個問題,我不得不從頭說起。
第一次見到她,她要我叫她「魚兒」。
相遇和分開在同一份工作中,然而,直到現在為止,我仍不確定那算不算是愛,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確實耽誤了她一段時間。
*************************************
「欸…早安!」她正對著我掬著滿滿笑容。我卻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向她確定是對著我嗎?
「是啊!你很酷ㄟˊ…我對你笑了很多天,你都不理人…」
「呃~~你是…??」
「我叫林芷榆,已經來這間公司上班一個多月了…」
她晚我一年多進公司,我作活動企劃和執行,她是行政,其實是兩個根本不可能有機會一起工作的部門,只是,從辦公室大門要到我隸屬的部門,一定會經過她的部門,而且畢竟是同事,兩個單位多少有些交情,偶而,也會約了大伙兒一同聚餐聚會什麼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眼前這位女人已經來上班一個多月了,我竟然渾然不知,又尤其她對我笑了很多天。
「也難怪,如果你是男人,我也許會更早一點注意到你。」我在心裡這樣想著,不知覺的笑了出來,她連忙問我在笑什麼。
那個時候的我不像現在,雖然已經開始出入同志場所,但還沒有勇氣出櫃。
「喔…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跟我打招呼過…」
「沒關係啦…可能是因為你每次都把鴨舌帽壓的低低的關係吧,你又都帶著耳機,而且,你們部門的人其實也很少在辦公室。」
我真的以為,只是一般同事之間的招呼罷了,完全不知從此以後,一條終究錯誤的道路在我眼前焉然展開,我也一個不慎踏入了步伐。
可惡的是,我欺騙自己的後果是傷害一個天真純潔的女人。
*************************************
我們三人向著目的地前進,回飯店以前,我還是沒找著我要的拖鞋款式,我有點相信好像註定好了的,或許,我和小義的緣分真的已經走到盡頭。
我掏出手機,確定仍是開機狀態。
正中突然插話:「怎麼?小義有打來嗎?」
我向他們擠了擠嘴角,沒有說話。
他接著說:「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了,故意不理你,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我換擠另外一邊的嘴角,想要告訴他們我並沒有那麼樂觀。
我們早到幾步,他們遠遠的帶著一絲歉意的微笑。像是示威,Stephen牽起芷榆的手,那讓我回想起婚禮那一天,他們倆同樣牽著手進入會場,我立在餐廳一隅,望著她充滿幸福的臉龐,激動的情緒無法言語。
沒有忌妒,也不是什麼罪惡感得到釋懷。
是誠心誠意的為她感到開心。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