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繚繞著熱氣,半透明簾幕後面小義的身材若隱若現,懷特淘氣地衝入蓮蓬頭下抱住小義,玩了起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接近一年。兩人的相處時間不算多,因為懷特待在國內的時間不多,但這樣的相處模式,反而讓彼此沒有束缚。對小義來說,也比較沒有那麼多的罪惡感。
其實,即使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小義還是對於這樣的感情心存芥蒂。畢竟,同性戀的包袱太大。於是他們對外總只是宣稱兄弟,也非常自律的,在外,不能有一丁點的親密。
一次,兩人從電影院走出,懷特一時失去顧慮,挽起小義的手臂。雖然午夜場的人其實不多,小義卻像受了驚的刺猬,不但跳開,甚至震怒。從此以後,兩人顯少出門,就算逛個夜市,也盡量保持距離。但其實,小義是愛懷特的,他希望懷特能了解自己需要時間。
懷特從身後給正在使用電動刮鬍刀的小義擁抱,問:「會後悔嗎?」
「什麼?」
「我是說,我們倆現在這樣。」
「我們倆又沒怎樣,你少臭美喔!我只是看你可憐,沒人愛,又老是被人騙,才犧牲自己的喔…」小義打趣的說。
「去你的,你在床上享受的時候,怎麼不會說是可憐我?…應該是我可憐你吧!」
「我有什麼好可憐的?這麼『煙斗』的男人,還怕沒人要?」
「所以,我們之間,談不上是戀愛?」懷特嚴肅了起來。
小義透過鏡子瞧見懷特落寞的眼神,趕緊說著:「別這樣啦!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已經不錯了,別給大家太多壓力嘛!」
「我們這種人,要習慣壓力。」懷特的話裡透著挑戰,但也驚覺這句話給小義的壓力太大,於是補上一句掩飾尷尬:「快點,九點二十的火車,快來不及了!」
他們計劃北上旅行,說是為了補償懷特的職業總是只有看著人家玩的份。
台北的空氣透著陰涼,濕滑的路面顯示是個下著雨的天氣。
租了一台1600cc,小義直接上了陽明山。他特喜歡陽明山,而且百去不厭。
說小油坑的硫氣煙霧,有世紀末的悽涼美。
說冷水坑的菁山吊橋,范曉萱有一個MTV在這裡拍的。
說七星山的視野遼闊,因為那是大屯火山群最高的一座。
說竹子湖除了海芋,也別忘了冬天的梅花樹。
說馬槽的溫泉,店家們總是熱情地把你當成朋友。
說擎天崗的綠草茵茵,涼風徐徐。
聽小義說起陽明山,會誤以為他是個道地的台北人。
一路攀沿上山。海拔愈高,清晰的空氣令人心情愈加開朗,這是小義喜歡陽明山的原因。他曾經想過,要帶著心愛的人,來陽明山一趟。這會兒身邊坐的人竟是另一個男兒身,笑了出來。
坐在某個不知名,打著陽明山文學氣質名號的Coffee Shop。他把這個夢想告訴懷特。
「那請問,今天,你這個夢想有實現嗎?」懷特笑容堆滿地試探。
小義沒有回答,其實很清楚,只是不願說出口。他總是不善表達自己的內心,跟他這種人談戀愛,有時會很灰心。
感情,一點一滴淡去。只是因為不曾留意,結局來到面前時,通常會措手不及。
「明天,希望會出太陽。」下山的車內,懷特透出半顆頭出窗外,望著灰色天空,涼風很舒服。
「看樣子,會的。」他要懷特放心地玩。
「我突然想起Pattaya,那裡的陽光,不用期待。」懷特陷入莫名的想念。
「幹嘛?你該不會是養了小白臉在那裡?」
「去!對啊!怎樣?吃醋了嗎?」
「是嗎?也好啊!如果那裡的男人值得你愛。」小義只想表現地自然。如果他真愛上了別人,也許,自己反而輕鬆,畢竟,他還是沒法完全放下心來愛懷特。
「我們彼此應該都很清楚,我們之間是不會永遠的。」小義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車內的音樂正撥著陳昇的男性流浪美。
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
你的美麗讓你帶走
從此以後
我再沒有 快樂起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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