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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09 23:11:30| 人氣27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子心-嫁給大人物-我的股市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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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股市大亨(子心)       鳳鳴軒原創言情小說 
  聽說,3321號總統級套房,將住進總裁家的恩人;聽說,將住進3321號套房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麻煩人物!但是,身為客房部經理的她,不僅不能預設立場,還得秉持著服務的精神,給這位客人賓至如歸的感受——啊?這位客人不是那個早上搭她的「便車」,還被她害得渾身是泥、狼狽到極點的男人!?這……這下慘了!既然他已經領教過她「周到」的服務,是不是會對她的服務做出「回饋行動」……  
 

 
楔子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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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康爾度假中心嗎?

  到過康爾度假中心嗎?

  一幅巨幅海報被高挂在臺北市中心最熱鬧的一棟二十幾層建物墻面,由頂樓的邊墻縱躍了二十層樓的距離,海報的版面上印著大大的黑體字,是簡短的兩句話、兩個問號。

  海報的底層依稀可見依山傍海的景致,藍得無瑕的天、白得恬適的雲、綠得寧靜的海,還有巍峨山徑、盈盈秧田、耀眼魚池、嬌傃花塢、氣勢磅薄的海岸線。

  曾經到過康爾度假中心的人都知道,海報廣告上所示並不誇張,那裏倣佛是人間仙境,是個可以讓人暫且拋去煩憂、沉淀心靈,好再一次出發的休憩地。

  而這個人間仙境到底在哪裏?馬爾地夫?南太平洋?還是人文氣息濃鬱的歐洲?

  不,都不是,它就位於臺灣風景優美的東海岸。

  數年前,康爾集團斥資百億,在此建造了頂級度假中心。這裏不但風景一流、建物一流、服務品質一流、工作人員的挑選和職前訓練更是一流。

  除了以上所述的「一流」之外,所有到過度假中心的旅客都知道,康爾還有著另項特色——

  長得甜美可人、脾氣溫文的客房女經理;脾氣暴躁,廚藝卻是一級棒的女主廚;個性迷糊,但嘴巴卻甜得似蜜的總經理秘書;出身豪門,卻嗜好留在清潔組裏工作的富家女;帥氣迷人,卻是花心蘿卜的總經理;還有不常露面,外表冷酷,內心似火的集團總裁。

  這些人在康爾這個彷若人間仙境的工作環境中,編織著一段段屬於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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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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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爾度假中心,忙碌非常的廚房角落。

  「聽說了嗎?」清潔組的員工小惠,神秘兮兮地推推一旁正在偷吃的甜點師阿佑。

  「聽說什么?」阿佑懶懶地將視線瞄過來看她。

  拜托!沒看他正在偷吃王廚最新研發的佳肴嗎?居然打斷他品嘗美食的樂趣。

  「就是有關3321的事呀!」跺了下腳,小惠伸手搶過盤子,換她大快朵頤起來。

  「什么3321?」是電視上那個幸福計畫嗎?

  「說你呆,你還不承認。」不顧手指上油漬,小惠直接推了阿佑的頭一下。

  「我是不呆呀!所以不需要承認。」對於自己的智商,阿佑很有自信。

  「笨,她是說3321號房。」插話進來的是廚房的二廚——塊頭長得跟熊一樣粗壯的江丙木。

  「啊!那個3321啊!」經他這么一提,阿佑總算有點印象。

  「3321怎么樣了?」睞了他一記,江丙木好奇的細胞全速活化,迫不及待地問。

  「有人要住進來了。」又有聽眾加入對話,是客房組的櫃臺美女——穆美。

  「真的假的?」江丙木和阿佑異口同聲問。

  「真的!」阿惠和穆美異口同聲答。

  別被他們的詫異所誤導,想想力也別太豐富,3321這房間並不是什么發生過兇殺案的兇房,相反的,它裏頭的設備相當頂級,可媲美六星級總統套房,所有裝潢都是由歐洲空運來臺的。

  它百分之百是康爾度假中心裏,最貴且最棒的房間。但,這間房間卻從來沒有人住過,因為,特別的房,只留給特別的客人。

  至於這個客人有多特別……

  據說,康爾集團的老總裁就是受到他的幫助,才能順利經歷一場財務危機,奠定今日康爾的規模。所以,對整個康爾來說,這個客人就等同於恩人。

  如今,這個恩人即將來臺灣度假了!

  「我還曾經懷疑,那間房永遠都不會有人進住呢!」江丙木說出了他的看法。

  「那房間真的好棒!」阿惠的雙手撐著下顎,可清楚看見她眼裏閃著夢幻星光。

  她是清潔組的員工,進出過那間房無數次,這一點,她最了解。

  「喂,那個要住進來的,到底是誰?」阿佑忍不住問。

  「當然是老板的恩人啦!」其餘三人異口同聲,斥責阿佑的不用心。

  「有沒有聽說,對方長什么樣子?」不畏斥責,好奇心一起,阿佑可也有過人的膽量。

  「誰知道!」穆美聳聳肩。

  阿佑將目光拉到小惠身上。

  「我也不知。」小惠擺擺手坦言。

  「聽你們這樣說來,似乎真是非常神秘。」這是江丙木的結論。

  突地,一桶水潑了過來,嘩啦一聲,四個人不僅溼透,頭上還不約而同的多出了許許多多的碎冰屑。

  冷意由頭頂兜身而下,直竄腳底板。

  誰這么狠心?居然會當頭潑他們冰水!

  「雪特,你們是太閒是不是?還有時間躲在這裏聊天!」雙手擦腰怒罵的,正是以火爆出了名的廚房美女大廚——宗喬。

  「沒、沒有……」四人連忙異口同聲否認。

  「沒有還站在這裏幹嘛?阿佑,你的甜點呢?江丙木,我要你做的東西呢?」宗喬一副準備給人好看的模樣。

  「是的,我們馬上、馬上去做。」江丙木和阿佑立即轉身離開。

  「我、我們也去忙了。」顧不得一身的溼漉,小惠和穆美也趕緊閃人。

  看著他們匆忙走避的身影,宗喬懶懶地掏出一根涼菸,沒點燃,只是含著。

  「有特別的人到,搞不好又有特別的事即將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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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徐凝露在員工宿舍前遇到了宗喬。

  她們兩個是不同典型的女人,如果削著一頭亮麗短發的宗喬,是傃陽下耀眼的玫瑰,那么留著一頭平直長發的徐凝露,就像是黑夜裏的梔子花,有著淡淡的香、淡淡的甜,和讓人感到寧靜的外表、氣質。

  她們兩人再加上總經理秘書歐陽珋,以及總務組之花毛瑀,被稱為康爾的四大美女。

  「我聽說有人要住進3321房了!」背倚著原木欄桿,宗喬嘴上仍咬著根沒點燃的涼菸,問得有點漫不經心。

  「嗯,兩天之後。」就如外表給人的感受,徐凝露嗓音甜膩。

  「是個麻煩的人物嗎?」宗喬略略地瞇起了眼,抽掉嘴上的菸。

  凝露沒有馬上回答她。「你還在戒菸啊?」

  宗喬撇撇嘴,不語。

  「就為了總經理的一句話?」凝露靠近她,雙手背後,左瞧瞧、右看看。

  宗喬仍舊不語,神情有點煩躁,懊惱地隨手一揚,將菸拋掉。

  凝露走到她身旁,同樣背倚著欄桿,伸起一手搭上她的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個麻煩的人物,總之,能住進這裏的,身分地位都絕對不凡,何況,他還是康家的恩人。」

  康爾集團目前的經營權已經交至第二代,總裁康爾晉坐鎮臺北,總經理康爾齊則負責掌管整個度假中心。

  宗喬沉默了下,又撇了撇嘴。

  「我才不管是什么身分地位,只要別像上回那個白目的有錢人就好。」居然在她最忙的時候,將她由廚房裏叫出來,說是要讚美她!哇!這些人,就愛搞外國人那一套。

  「那個差點被你狠扁一頓的企業家第三代?」凝露回憶著。

  宗喬工作時不喜歡人家打擾,那天她不但被打擾了,那個企業家第三代甚至還想藉機吃她豆腐。

  「混蛋一個。」宗喬咬著唇啐了聲。

  徐凝露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掩嘴一笑。「是呀!那個笨蛋不僅白目,還真是混蛋一個。」居然把腦筋動到宗喬身上,向天借膽地對她襲胸。

  「希望那個所謂的恩人,不是這類不長眼的家夥。」宗喬往胸口的口袋摸了摸,很快地摸出菸盒,再度掏出一根涼菸,不過還是沒點燃。

  「應該不會吧!」凝露看著她的動作,勾唇笑笑。

  對於一個沒見過的人,誰也說不準,但既然他會出手幫助一個面臨倒閉的企業家,讓他東山再起,凝露直覺,對方應該不會是個讓人討厭的人。

  「希望是。」嘴裏嘟嚷,宗喬將菸抽離嘴,看了眼,想丟掉,最後卻將菸重新收回菸盒裏。

  「你的戒菸計畫似乎不怎么順利?」就某方面來說,凝露挺同情宗喬的。

  宗喬搖搖頭,抿緊雙唇。

  「如果戒不掉……」凝露的話沒說完,就被宗喬打斷。

  「不會戒不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宗喬的眼裏閃著光芒。

  「宗喬,這樣值得嗎?」凝露同情她。

  為了一個老是亂搞男女關係的花花公子總經理,凝露覺得宗喬的愛情之路不僅不能平順,還可能荊棘滿布,一不小心,肯定被刺得一身是傷。

  宗喬無所謂地聳聳肩,強裝笑靨,看似開朗。「無所謂啦!反正戒菸有益無害,何況是最好的哥兒們給的建議。」

  「宗喬,你……」凝露一嘆。

  這就是重點。哥兒們!對方一直將宗喬當成哥兒們!多讓人不喜歡的關係!如果一個女人由衷愛著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卻只將她當成哥兒們,試想,這會是一件多讓人心痛的事!

  「算了,凝露,我們不談這些了,談點快樂的事情吧!」宗喬笑開來,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來燦爛。

  凝露是少數知道她心事的人,她們是好友,也是好同事。

  「也對。」凝露貼心,懂得巧妙地轉移話題。「就說說3321這間房吧!說到這間房,宗喬,哪日要有機會,你可得去瞧瞧,裏頭不僅美輪美奐,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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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紐約

  道奇大樓寬敞的辦公室裏,谷崇義一派悠閒地翹高雙腳,背倚著高級皮制椅背,隔著張辦公桌,看著前方滿臉愁容的人。

  「渥夫,你真的要去度假嗎?」就在婚禮前一個星期,而且在不帶著新娘的情況下!?

  艾德華·奇是谷崇義的事業夥伴兼好友,也是道奇大樓的擁有者,華爾街裏赫赫有名的大金主、資本家。

  英文名字為渥夫的谷崇義,由桌上的雪茄盒裏拿起雪茄,拋了一根給他。

  「有何不可呢?」有人規定婚前不能獨自一人去度假嗎?

  「渥夫,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艾德華接住雪茄,以雪茄刀切開頭,點燃,深吸了口。

  谷崇義挑起一層,看著他的愁容。「你是怕沒人幫你拿主意?」

  艾德華的每筆資金流向,幾乎都是谷崇義拿的主意,這些年來,由於兩人合作無間,為彼此賺進了不少財富,也讓谷崇義博得了「華爾街常勝軍」的稱號,財經周刊甚至給了他一個「股神」的封號。

  「我才不是在乎這個。」捏著雪茄,艾德華用力吸了口。

  這假期也不過就一個星期的時間,他頂多就一個星期不作任何決策性的決定,反正虧不了大錢,也死不了人。

  他比較擔憂的,是渥夫的婚事。

  想起了阿蓮娜,艾德華不禁搖頭。是因為即將迎娶那個女人,渥夫才想要離開紐約去度假嗎?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何執意娶她?

  「我的好友,請告訴我,你到底在為我煩惱些什么?」睨了他一眼,谷崇義將雪茄送到嘴邊,吞雲吐霧了起來。

  「你可以讓我煩惱的事可多了。」不是艾德華大言不慚,谷崇義除了在投資眼光和賺錢這兩方面贏他,其餘的部分,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就拿女人這方面來說,至少他就不會選—個象阿蓮娜這樣拜金的女人來當老婆,雖然她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但私生活卻過於豐富,讓人很不能安心。

  「舉個例子說明一下,如何?」谷崇義倒是很想知道好友到底擔心他什么。

  艾德華彎腰,在桌上的菸灰缸裏按熄雪茄。

  「譬如,你和阿蓮娜的婚禮。」艾德華的表情嚴肅,只差沒皺起眉頭。

  「婚禮如何?」收回雙腳,谷崇義由座位上站起。

  「我覺得她配不上你。」艾德華一向有話直說。

  谷崇義覺得好笑地盯著他。「那么,怎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我?」

  艾德華搔搔一頭短發。「你這樣問,我一時也說不上來,不過……我覺得至少不該是像她那么拜金的女人。」

  「請問閣下,現代社會有哪個女人不拜金?」谷崇義走到他身旁,伸手拍拍他厚實的肩。

  他的母親就是最佳實例,為了優渥的物質生活,可以和父親維持一輩子貌合神離的夫妻關係,並且樂在其中、甘之如飴。

  「有!」艾德華深信愛情,深信上帝會為每個人安排一個最適合自己的女人。

  「請舉例說明。」谷崇義捶了他的肩膀一記。

  「這……」艾德華一時接不上話,因為他也還沒遇到。「好吧!在這點上,我承認因為我還沒有遇到,不能舉實例說服你,但,我還是覺得阿蓮娜配不上你。」

  迎著他異常堅定的目光,谷崇義搖搖頭,笑了數聲。

  「更少,我挺滿意她的身體。」他的表情看來不似在開玩笑。

  「我覺得你不是這么肉欲的人。」艾德華不信。

  「她讓我覺得舒服就行。」一手搭了過來,谷崇義攬上艾德華的肩,捶捶他的胸膛。   

  「……」艾德華咕噥了數聲。

  「什么?」谷崇義松開手,站離一步覷著他。

  「希望你不會後悔。」以往他也看過不少因為結錯婚而懊悔的例子。

  「我的字典裏從沒有『後悔 兩個字。」谷崇義的表情仍舊非常認真。「算了,我們說點別的吧!」

  話鋒一轉,他巧妙地將話題給帶開。

  他會後悔嗎?不知道,未來的事,只要交給未來去處理就好。

  沒有愛情的婚姻,未必不能維持,他的父母不就是最佳寫照嗎?直到父親過世,他也沒聽父母親提過離婚,雖然大部分的時間,他們是處於分居的狀態。

  艾德華嘆了一口氣。「那……說說吧!至少你得說說,你打算到哪裏去度假?」

  三天一通電話、每天一封E-mail,搞不好一個星期後,能勸動他打消結婚的念頭。

  「我要去臺灣。」谷崇義說著,轉身走了幾步。

  「臺灣?」艾德華滿臉不解。

  全球知名的度假聖地多的是,為何要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島?那兒有優美的風景?華麗堂皇的飯店?一級水準的高爾夫球場?還是……

  「是的。」谷崇義抿緊了唇辦,眸光飄向窗外,落在遠方瞧不見白雲的藍天。

  「WhY?」艾德華忍不住問道。

  「我要去見一個人。」谷崇義沒有收回眸光。

  他想利用這次的機會去見一個人,一個可以讓他錙銖必較的父親慷慨解囊、無條件掏錢支援的人;一個讓父親在遺言中一再提及的女人;一個讓父親深愛的女人;一個在父親遺留下的日記中,烙滿了她名字的女人。

  愛!這個字閃過谷崇義的腦海,令他感到啼笑皆非。像父親這樣一個嚴厲、苛刻、冷漠又寡情的人,會有愛嗎?懂得愛嗎?曾經愛過嗎?他不禁懷疑。

  谷崇義轉過身來,挑挑眉。「去見一個女人!」

  父親沒能得到深愛的女人,卻心甘情願為她赴湯蹈火,慷慨解囊助她夫家度過資金危機。

  哇!掏錢去幫助情敵!?偉大的情操!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稱為愛屋及烏了!

  「啊?」艾德華更不解了。

  「對於不了解的事,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別追根究底。」谷崇義走過來,笑笑地拍上他的肩。

  「可是……」他怎么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他要只身前去臺灣?去見一個女人?就在一場不被朋友期待的婚禮前?為期一星期?

  怪!事情怪得讓人想不多作揣測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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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百坪頂級豪宅裏燈火通明,相較於客廳裏來來回回不停踏步的煩躁人兒,臥房裏靜靜收著行李的人顯得冷沉,讓人瞧不出半點心思。

  「之前怎么都沒聽說過你想去度假?」終於,阿蓮娜再也忍不住,來到臥房,站到床邊。

  谷崇義停下手上的動作,略抬起臉來看她。

  不得不承認,阿蓮娜是個相當亮眼的女子,棕色的波浪卷發、藍色的眼瞳、白皙的皮膚、一七五左右的身高、凹凸有致的身材,不愧為時尚雜志票選出的年度最佳名模,她的美足以迷得許多男人神魂顛倒。

  雖然他即將與她結婚,不過卻不認為自己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一員。

  「你是在質問我嗎?」谷崇義的臉上沒閃過太多神情。

  阿蓮娜馬上住了嘴。「我……人家怎么敢?我只是關心你嘛!」

  在床沿坐下,她整個人攀到他的身上,擅於挑逗地以豐偉的胸部磨蹭著他的手臂。

  谷崇義有著凡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尤其是對女人而言,他那可媲美明星的俊朗五官、冷酷氣質、挺拔身材、讓人捉摸不定的脾氣和個性,無一不構成致命的吸引力,讓女人對他趨之若騖,何況,他還有著傲人的身價,和「股神」的封號。

  「我就是喜歡你這點。」谷崇義停下手上的動作,挑高她尖瘦的下顎,在她的嘴上一啄。

  這個女人比其他女人都精明、比其他女人都眼尖、懂得察言觀色,且非常識趣,就某方面來說,他會選擇娶她,看上的就是她的眼尖與識趣。

  阿蓮娜雙手在他的發中緊緊交拙,激情地張嘴,迎上他的熱情。

  「我知道你喜歡聽話的女人。」熱吻過後,阿蓮娜仍舊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

  她的肢體動作更顯大膽放浪,拉下酥胸半露的衣衫,坐到他修長的雙腿上。

  「知道我為何會決定娶你嗎?」並沒有阻止她的大膽,他反倒是樂於接受。

  「人家怎么會知道?」她嗲聲地俯在他的耳邊輕喘。

  他將她略微拉開,黑色瞳仁緊瞅著她。「你是個很識大體的女人,就跟我的母親一樣。」

  就算知道終其一生,他的父親心中只能容得下一個女人,她仍舊沒喊出「離婚」兩字,可以虛偽地、不在乎地維持著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

  這就是他對男女愛情的看法,可笑、無知又抽象的假設,也許會有一時衝昏頭的時候,不過那終究只是一時,能生活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需要大於情感。

  「真的嗎?我真的像……媽媽?」阿蓮娜以為這話是讚美,畢竟谷崇義很少跟人提過他的家庭。

  「我們還沒結婚呢!」谷崇義提醒她,不喜歡她話尾的稱謂。

  「媽媽」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僅是一個名詞,一個看似親密,卻異常陌生的名詞。

  「這……」阿蓮娜頓覺尷尬,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谷崇義推開她,站起來,將整理好的行李提放到一旁。

  阿蓮娜先是無預警的跌坐到床鋪上,接著,她拉拉衣衫,趕緊躍下床,跟到他身旁。

  「是不是我又說錯話,惹你不開心了?」

  放好行李,谷崇義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仍是莫測高深。「沒有。」

  「那……」她仰望著他,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你不適合裝出這樣的表情。」他毫不領情地戳破她。

  「呃……」阿蓮娜再度語塞,不知如何接話。

  「記住我們的約定,你很清楚我的界線,也了解我一旦娶了你,你所能獲得的好處,所以別試圖跨過那道界線,這是不明智的。」

  他輕輕揉撫著她的小臉,然而阿蓮娜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柔,明知他的性格陰情不定,但她仍忍不住的打起了一陣寒顫。

  她很清楚這個男人不是她所能掌控,他就像是生活在極地裏的一匹狼,孤傲、冷沉卻狂野,若妄想拴緊他,最後僅會招來致命的反擊。

  「我知道你不喜歡提及有關於你的一切。」吞咽下一大口唾沫,阿蓮娜囁嚅地說。

  谷崇義朝著她勾唇笑笑。「很好,這才是我認識的阿蓮娜。」

  款擺著身軀,阿蓮娜扭腰擺臀地再度貼上他。「那……」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谷崇義已經沒有興致的將人給推開。「你回去吧!我明天一早的飛機。」

  「可是……」他就這樣讓她回家去?「我想住下來,明日一早送你去機場。」       

  不能問,去送機也一樣能知道他的目的地。

  「我說過,別在我面前演戲。」他輕輕捏捏她的頰靨。

  阿蓮娜再一次嚇得不敢反駁,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就這樣,至於婚禮的細節,我的秘書馬克會協助你。」一手搭上她的肩,谷崇義將人送出臥房,並喚來管家。

  「約翰,派人開車送阿蓮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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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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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凝露的母親健康不佳,所以父親自從退休後,就帶著母親一同遷居到花束來。凝露在離度假中心不遠的地方,為父母安排了間屋子,周圍的鄰居都不錯,幾年下來,母親的身體漸漸有了起色,也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和周圍的鄰居全成了好朋友。

  凝露在度假中心裏上班,每個月固定有八天的假期,這八天,她除了回家陪父母之外,其餘的時間都住在度假中心的宿舍裏。

  本來這兩天是凝露的休假日,但碰到重要客人即將入宿,她只好取消休假。

  天剛亮,凝露起了個早,騎著她的捷安特淑女車離開度假中心,一路住家的方向騎。

  她想利用在上班之前的時間,回家去一趟。昨天夜裏的電話,隱約間又聽到母親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實在教她無法安心。

  凝露騎著腳踏車,奔馳在一片綠油油的稻田間,轉過一個彎道,田間的顏色由綠翻黃,一大片的嫩黃中閃著點點的綠,是油菜花田。

  朝著一望無際的粉黃搭著點點白蝶,凝露快速地踏著踏板,又繞過一個彎道,整片的嫩黃直指天際,柏油路穿梭其間,構成了一幅宜人的畫,一個黑點在畫的盡頭,由遠而近,因為凝露車速的接近,黑點漸漸轉化成影像,形體越來越清楚。

  是部黃色的計程車,而計程車前的引擎蓋旁,站著—個人。   

  凝露放慢了車速,來到計程車旁停了下來。「需要幫忙嗎?」

  這樣的鄉間人不多,運氣好的話需要幾分鐘,運氣不好則往往要等上一、兩個小時,才會有人經過。

  聽到熟悉甜美的嗓音,引擎蓋旁的男子緩緩抬起頭來。

  「爸!」凝露驚愕地看著他。

  「凝露呀!真巧。」徐遠達一見到女兒,馬上綻開燦如烈陽的笑容。

  凝露趕緊跳下車子,將腳踏車撐姦。

  「爸,你怎么開起計程車了?」

  徐家雖說不上富有,但憑著父母親的節儉理財,加上父親的退休金和凝露的薪水,生活倒還寬裕。

  看看車子,徐遠達呵呵笑了兩聲。「你不認得這車子嗎?隔壁老張的。他今天一早在車站接了位客人,才開到住家附近,卻突然盲腸炎發作,送醫前一再拜托我幫他把客人送到度假中心,我想順便可以來看看你,所以……」

  凝露翻翻白眼。又來了!父親個性熱心助人,常常熱過頭,忘了該注意的事。

  「所以,你就開著計程車過來了?」凝露幫他接了話。

  「都是鄰居嘛!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不過,很不巧的,車子卻拋錨了。

  「爸,我知道遠親不如近鄰的道理,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沒有營業用的駕駛執照!」還敢隨便答應幫人開車上路!

  「說的也是。」耙耙頭發,徐遠達笑笑。「不過這也沒辦法,老張的車上已經載了客人。」

  總不好叫人下車,另外去找車吧?天知道這種鄉下地方,路邊攔車有多困難,除了車站以外,其他地方大都用電話叫車。

  「客人……」對喔!父親一提起,凝露才想起子車後座有個人。

  挨到車門邊,凝露往車子裏一瞧。「對不起,你……」

  車內是個男人,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牛仔褲和短袖的休閒衫,看不出他的表情和長相,因為報紙遮去了他的臉,他就像個沒事人一般,正悠閒的看著報紙。

  「呃……對不起,請問你……」

  凝露的心裏有些不高興,老父親忙碌地修著車,而這男人卻一派悠閒地坐在車裏。

  終於,報紙後的人有了動靜。

  谷崇義被她甜美的嗓音所吸引,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報紙,眸光拉向車窗外,與凝露視線交會。

  凝露很難說出此刻心頭的悸動,他是一個很有型的男人,讓她貪看得忘了該節制目光。

  高高飛揚的眉宇展現了傲視群雄的霸氣,略略瞇起的眼瞳閃動著銳光,直傲傲的鼻顯示出他似乎有著一副不易妥協的性子,薄薄的唇帶著審視的揶揄味。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擁有百分之兩百自信的男人。

  「什么事?」谷崇義沉穩的嗓音,掩蓋過被她吸引住的事實。

  他不得不承認,三十一年來,他首度無法將眸光由一個女人的身上移開,就算初見阿蓮娜時,也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感受。

  眼前的女人,絕對稱不上是絕世美女,不過恬淡清麗的她,給人一種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覺,讓人更想進一步去貼近了解。

  細細的眉、細細的眼、精巧的鼻、嫩紅的唇,搭著嘴角淡淡的梨窩,她絕對是個很容易就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

  「你……能不能……」凝露想說你能不能下車來幫忙,但話卻在與他眸光對視的剎那,卡在喉間,半晌吐不出來。

  「能怎樣?」谷崇義仍是面無表情地問。

  這時,徐遠達走了過來。

  「凝露,你用手機幫我撥通電話給修車廠的小鄭。」看了眼車裏的谷崇義,他不好意思地揮揮手,「還有,你撥完電話後,就幫我載這位先生到度假中心去。」

  「我載?」

  凝露不可思議的先望了父親一眼,再轉頭瞧瞧一旁的捷安特淑女腳踏車。

  拜托!就算她願意,也得先問問人家客人願不願意呀!

  「你等一下不是還得回去上班嗎?反正順路。」徐遠達沒多想。

  「爸。」凝露困擾地皺起眉。

  徐遠達沒理會她,逕自對著車子裏的谷崇義說:「這位先生,不好意思,車子拋錨耽誤了你一些時間,我看若是要等到修車場的人來將車子吊走,然後再送你到度假中心,恐怕得多花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不如你先搭我女兒的車子吧!」

  看他說得真誠,谷崇義沒反對。「好吧!」

  「爸。」一旁的凝露則不讚同,她又喚了父親一聲。

  徐遠達轉身看她。「快撥電話呀!你怎么還杵著?」

  「爸,你忘了我騎腳踏車嗎?」靠近父親,凝露在他耳旁小聲地說著。「何況,我會這么早跑出來,主要是想回家去看看媽。」

  「你媽很好,只是昨夜吹到風,多咳了幾聲。」拍拍女兒的肩,徐遠達認真地打量起她身後的腳踏車。「我看……這腳踏車應該是沒問題。」

  「什么沒問題!?」凝露覺得問題可大了。」

  「我說你的腳踏車要載那位先生到度假中心,絕對不會有問題!」

  「爸,你可別忘了,既然人家是要到度假中心度假,行李一定是有的吧!」

  除非她不在乎,想讓她的腳踏車因承載過重而提前報廢,或是那個男人練就了頂物神功,否則行李該往哪擺?

  「行李?對喔!你沒說,我倒忘了。」徐遠達拍了下額頭,轉身就要往後車廂的方向走。「不過你放心,他的行李不多。」

  「爸……」

  凝露正要再抗議,徐遠達已提了行李走過來。那只是一個黑色的旅行袋,袋子看來雖不小,但可看出裝在裏頭的東西並不多。

  「我看放前面的籃子就可以。」速戰速決,徐遠達提著東西,往車龍頭前的置物籃一放。

  「爸……」凝露呻吟一聲,還沒放棄抗議。

  谷崇義在這時下了車,一見到凝露的腳踏車,他略瞇起了雙眼,眉問的凹陷不自覺地加深。

  凝露將他的神情全看在眼裏。

  「爸,你有沒有想過,人家可能不願意。」

  瞧他一臉困惑……不!或許是鄙視……他根本瞧不起她的腳踏車!

  「怎會!他方才答應了。」徐遠達看向谷崇義。「這位先生,你會介意搭腳踏車嗎?」

  凝露翻翻白眼,不得不對父親提出抗議:「爸,你這樣根本是強人所難,你……」

  「我沒問題。」她話還沒說完,谷崇義再度開口。

  眨眨眼,凝露傻傻地望向他,倣佛讓人狠甩了一巴掌,聲音卡於咽喉,再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就說嘛!這個先生人很好,不會介意的!」徐遠達走過來,推推凝露的腦袋,「快點撥電話!」

  凝露愣了幾秒,嘆口氣,認了。

  父親執了一輩子的教鞭,性子她還不了解嗎?喜歡聽話的學生,不喜歡叛逆反抗的小孩,凡事最好乖乖聽他話去做,才免得惹他大動肝火。

  凝露掏出手機撥號碼,在車廠的人—再保證,和父親的催促下,她載著谷崇義,往來時路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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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說會出事!

  不僅徐凝露這么想,當谷崇義一坐上她的車後座,發現她因承受不住他的體重,抓著把手的雙手不停顫抖時,他就料到了會有慘痛的結果。

  「啊——」

  隨著一聲劃破長空的慘烈尖叫聲,凝露整部腳踏車失控地往路旁的稻田裏衝。

  谷崇義的反應迅速,手長腳長的他,見情況不對,趕緊跳車。

  「啊!」凝露還在尖叫,但叫聲沒維持太久便噗地一聲,整個人往前撲飛,不偏不倚的摔在秧田中,腳踏車則卡在柏油路和排水溝之間。

  空氣中恢復了寧靜,不協調的尖叫聲沒再響起。

  谷崇義雙手抱胸,啼笑皆非地站在柏油路旁,看著一頭栽近稻田裏的凝露。

  她摔得很精採,整張臉朝下,雙手雙腳張開,硬是將綠油油的秧田摔出了一個人形來。

  過了一會兒,她勉強由田裏爬起來,額前的發、一張臉、半面的身體,還有看來白細的手和腳,全都沾了污泥,儼然像個泥娃娃。

  谷崇義愣愣地看了她幾秒,終於忍不住朗笑出聲。

  「我現在很好笑嗎?」凝露不平衡地問。

  兩個人分明搭著同一部車,她渾身是泥、摔得精採,而他卻跳車成功、一身潔凈。

  癟著嘴,凝露用手去抹臉,但沾了泥的手卻越抹臉越黑。

  「也不是,但……一開始你不想讓我搭你的腳踏車,是不是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谷崇義止住了笑聲。

  還好他的雙腿夠長、身長夠高、反應也挺快,否則變成泥人的,可就不僅她一人了。

  凝露將手交給了他。「是有可能,但沒想過會這么慘!」

  瞧他人高馬大,她會抓不穩龍頭是理所當然的。

  看著她沾滿泥濘的手,谷崇義沒遲疑地一把握緊,將人給拉離了田間。「這樣你還敢答應你父親載我?」

  這算不算是一次新奇之旅?一個義無反顧幫鄰居開計程車的老好人、一個滿臉有苦難言卻硬著頭皮答應父親,以腳踏車載人的甜美女人,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他的心情已異常的開朗。

  「你要不要聽聽,這並不是最差的狀況。」凝露睨著他,感覺又被他多吸引了一分。

  上天真是不公平!所有男人的完美優點,怎全都放到了他的臉上!?

  因為距離大大拉近的關係,凝露將他的五官打量得更清楚,就算度假中心裏那個帥到會讓女人跌倒的花心大蘿卜總經理,也沒他長得好看。

  「怎么了?我的臉上也沾了泥巴嗎?」谷崇義發覺了她的凝視。

  凝露不好意思地輕咳了聲,趕緊收回眸光。

  「沒有。」搖搖頭,她壓抑下莫名狂跳的心律。

  她的手還被他緊緊地握在掌中,谷崇義競有著不想放開的想法。「那就好,我還以為自己也跟你一樣,變成泥人一個。」

  「變成泥人有什么關係?」凝露瞥見了他嘴角的笑,心中的玩心頓起,偷偷地伸起沒被握著的一手。「洗一洗不就乾凈了嗎?」

  隨著話落,她很刻意地將手往他的臉上抹去。

  谷崇義毫無防備,一瞬間,臉上、衣服上,全都沾滿了土灰色的泥濘,沒來得及發火,他見到她臉上綻開了得意的笑,笑容非常燦爛,燦爛得讓人舍不得移開凝視著她的雙眼。

  「我……」發覺了他的眸光鎖著自己,凝露頓覺不好意思。玩笑似乎開得太過火了!

  她消失的笑靨助他短暫拉回了神緒。看看自己臟了一半的臉和衣服,很奇怪的,他竟一點也不生氣。

  「對不起!」凝露說。

  她承認對他感覺很特別,但對於一個首次見面的人,她的玩笑確實開得太過火。

  「沒什么。」谷崇義絕無安慰人的習慣,不過見不到她的笑讓他有點悵然,而這股悵然若失的感覺,讓他破例開口安慰人:「我雖然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但也不會是個開不起玩笑的人。」

  眨眨眼,凝露愕然地望著他,一會兒後,她會意了過來,頰靨上的梨窩再度綻開。

  「那……」看看自己的雙手,凝露笑著預備再度使壞。

  谷崇義早一步洞悉了她的心思,默不作聲地抬手抹去臉上的污泥,伸出一手將人給抓近,掌中的泥,一把抹上凝露才剛抹乾凈的臉。

  凝露先是一驚,隨即哇哇地叫了起來。

  「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可以這樣!」

  不甘心整張臉被抹上了黑泥,凝露彎腰挖起田埂旁的溼泥,就要往谷崇義的臉上抹去。

  谷崇義眼明手快,閃過她的第一波攻擊,換他挖起泥巴,轉身反擊。

  凝露不及他的快手快腳,很快的,小臉變得更臟,簡直就像個剛由泥坑中爬出來的泥人一樣。

  看著她的模樣,不斷眨動的大眼,谷崇義噗哧一聲,大笑了起來。

  「喂,你竟敢取笑我!」凝露一手抓著一把泥巴,一手叉腰瞪著他。

  谷崇義笑彎了腰,正想開口說話,遠遠地、另一邊的田埂上,傳來了震天的吼嚷聲。       

  「天壽喔!你們兩個在幹什么?踩壞我田裏的稻秧,小心我把你們抓去警察局!」

  循著聲音,凝露嚇得一把拋掉手中的爛泥,上前拉起谷崇義的手,趕緊轉身就跑。

  「快點,你比較有力氣,趕快把腳踏車牽好。」

  「為什么?」谷崇義還在狀況外。

  「這附近的水稻田都是金水嬸的,她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要被她抓到我們把她田裏的秧苗都給壓死了,一定會告到警察局的!」

  沒空再理會他,徐凝露快手快腳地跳上柏油路面,使出了最大氣力去拉腳踏車。

  見她吃力的模樣,谷崇義飛快上前幫忙。

  腳踏車很快被扶回柏油路面。「快點,你還不趕快上來!」

  凝露跳上車,轉過頭來催促。

  眼見金水嬸已跑了過來,谷崇義卻不為所動,看得凝露額上汗滴越積越多、越來越急。

  「拜托、拜托,金水嬸真的很麻煩!」

  就算想與她開玩笑,也挑個時機好嗎?

  谷崇義看著她,再轉頭瞧著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下一秒,他有了決定。

  「你下來,換我騎吧!」他可不想掉到另一片稻田中。

  徐凝露僅猶豫了幾秒便跳下車。「快點、快點!」

  這種情況下,誰騎車都一樣,只要別被逮著。

  兩人換手,谷崇義跨上腳踏車,凝露則在後面推。「我推了之後,你就往前騎,然後我再跳上去坐。」

  谷崇義轉過臉來,朝著她點點頭。

  凝露用力一推,在車後跑了起來,等他往前踏,她算好時間跳上車,側坐在後座,空著的一手無處可抓,只好悄悄地搭上他的腰間。

  「天壽喔!把我的秧苗壓死了還偷跑,下次讓我抓到,一定送你們進警察局,叫警察大人把你們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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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崇義踩著腳踏車,拚命地往前騎。

  因壓壞了人家的秧苗被追趕,而拚命地騎著腳踏車逃,從小到大,這樣的經驗他從未有過。

  繞過了幾個彎道,終於,追逐咒罵的人影已消失無蹤。

  凝露落在他腰間的手,輕輕拍了他一下。「不用騎這么快,她已經不可能追上我們了。」

  她的話讓谷崇義放慢了腳踏車的車速。「你常常做這種事嗎?」

  「掉到稻田裏嗎?」如果他是指這件事,那可沒有,摔多了,可是會出事的。

  「不,我是指那個叫金水嬸什么的,你常被她追著跑?」他的語調聽來極為輕松愉快。

  「才沒有!」凝露拍了他的腰際一下,笑著說。

  因為這一拍,谷崇義的神經莫名地一震,一道電流清晰地竄過全身,所有的感官意識於剎那問全都蘇醒過來,讓人心跳的蠢動迅速地集中於小腹。

  「我只是明了她是個很難纏的人,第一個反應就是跑,應該錯不了。」凝露看不見他的臉,見不到他霎然繃緊的神情。

  谷崇義突然安靜了下來,沉默不語。

  他很清楚她吸引他,只是沒想到竟是這般強烈。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到了她的面前竟全然失效,毫不管用,她只是輕輕地一碰觸,他的欲念便蠢蠢欲動,神經繃緊。

  「怎么了?」凝露難得嘰嘰喳喳地又說了一長串話,仍見不到他有回應,這才發覺不對勁。

  谷崇義收拾起紊亂的思緒,轉過臉來看她。

  「沒什么。」

  然而,凝露在見到他臉上黑了一塊的泥巴時,噗哧一聲,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見她笑得烏亮的黑瞳瞇成了一線,沾滿了泥巴的小臉沒了晶亮的眼瞳,全黑成一片,只隱隱可見兩點小梨窩,可愛極了!

  愉快的心情感染了谷崇義的心,下一秒,他也跟著大笑出聲來。於是,他停下車來,兩人互看了許久,也笑了許久。

  未了,他先煞住了笑聲。

  「我叫谷崇義,從紐約來的,你呢?」

  「徐凝露,徐是雙人徐,夜裏凝結的露水,所以叫凝露。」凝露收住了笑聲,臉上的梨窩仍綻得精採燦爛。

  「很詩情畫意的名字。」他笑笑地讚美。

  「還好,我那個很固執的父親取的。」凝露聳聳肩,再補上一句:「就是逞英雄,開著拋錨計程車載你的那位。」

  「看得出來你們父女的感情很好。」谷崇義由衷羨慕。

  「還好。」凝露靦腆地說,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你是來度假的?」

  「嗯。」谷崇義淡淡一點頭。「你是度假村的員工?」他猜。

  「是。」凝露在回答時,抬手瞄了眼腕上的手表。「不好了,能不能麻煩你騎快一點,要不然我可能會來不及回去梳洗,得頂著這身泥人裝扮去上班了!」

  然後,她跳下車,又拍拍他的腰。「我再幫你推,等你能加速了,我再跳上去坐。」

  「好。」他難得毫不考慮就接受了別人的建議。

  於是,凝露推著腳踏車,再度跑了起來,谷崇義踏著踏板往前騎,直到車速達到一定速度,她才撐住後座,跳上去側坐好。

  「凝露,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又往前騎了一陣子,他 然問。

  語調輕輕淡淡的,隨著風飄,沉穩的嗓音煞是好聽。

  「會,當然會。」凝露笑著答。「我保證絕對會,搞不好,我們還很快就能見面了。」

  她是住房部的經理,所有旅客的進退房,她都必親自迎接和恭送,所以,只要是住進度假中心的人,沒有不認識她的。

  「對了,一會兒後,你要不要先到我的員工宿舍梳洗一下?」瞧他和她都是一身臟泥。

  「不用了,Check  in後,一樣可以梳洗。」谷崇義拒絕了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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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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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露回到宿舍梳洗過後,換上制服,很快地來到度假中心的大廳。

  一如往常,這個時間大廳裏的旅客不多,大部分的旅客不是還在房間裏休息,就是在餐廳裏用餐,一天之中,客房部大概也只能趁此機會,偷得一點空閒。

  然而,今日的氣氛有些不同,凝露還沒走到櫃臺前,已見到幾個員工圍成一團,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討論些什么。

  「咳。」凝露輕咳了聲,走了過來。

  聽到咳嗽聲,櫃臺美女穆美刷地轉過頭來,一瞧見是她,趕緊跑了過來。

  「凝露姊,你到哪去了?總經理撥了好多通電話過來說要找你都找不到。」穆美的表情極為豐富,又是擠眉又是弄眼。

  原本圍著竊竊私語的幾個人,一見到凝露的出現,一個個向她點頭問好,並沒有作鳥獸散。

  康爾的每個員工都知道,姦脾氣排行榜的第一名是客房部經理徐凝露,所以她也一直是康爾的人氣冠軍王,至於壞脾氣排行榜的第一名,則是廚房裏的領軍大廚宗喬,雖然大家都怕她,不過卻沒骨氣得很,因為她做的菜,絕對可稱得上是人間一絕的美味。

  「有沒有說是什么事?」如果沒記錯,這個時間總經理不是該到機場去接人嗎?

  這一兩天來,康爾上上下下草木皆兵,不就是為了今日要來的貴客——3321房的指定客人嗎?

  穆美悄悄地靠過來,靠在她的耳邊小聲說:「總經理撥電話過來說,他沒接到人。」

  「沒接到?」凝露困惑地看看大家。

  眾人一同看向穆美,希望由她接著將話說完。

  穆美拉了拉凝露的手。「凝露姊,總經理挂斷電話沒多久後,大家就知道他為什么沒接到人了。」

  「為什么?」凝露出於直覺地問。

  「因為3321的客人已經到了。」

  只是,大家無從判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332l的指定客人,因為他看起來,呃……有點臟、有點糟糕、有點邁遢,有點……

  有許多的「有點」,就是沒有一點像是可以住進3321房的人。

  「已經到了!?」凝露驚訝道。「既然人到了,你們通知總經理了沒?」

  穆美用力搖頭,其他人也跟著搖頭。

  「為什么沒說?」接不到人是偶爾會發生的事,趕緊將總經理找回來不就得了?

  「因為我們找不到你。」穆美答了句看似毫無相關的話。

  「這跟找得到、找不到我,有何關係?」今天大夥都怎么了?說話毫無邏輯可言。

  「當然有關。」穆美又靠了過來,壓低聲音。「凝露姊,因為我們無法由肉眼判斷,他是不是指定房的客人。」

  「他是細菌嗎?」什么叫作無法由肉眼判斷?凝露為她的話感到好笑。

  「凝露姊,你以為我們在跟你開玩笑喔?」穆美皺起眉頭來,其他人也配合著她的動作,拚命搖頭。

  「真這么嚴重?」凝露終於發覺氣氛不對勁。     

  穆美拚命點頭,其他人亦然,

  「是什么原因讓你們懷疑他不是3321的客人?」還一致地這么認為。

  「他沒帶什么行李。」穆美想起了重點一。

  「這……這也算不正常嗎?」來度假的,多的是不帶行李出門的人,僅能算是有錢人的個人喜好。

  「還有,他很臟。」穆美講到了重點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臟?」凝露無法了解她的意思,睜著困惑的眼。

  「他的臉上有一半沾著爛泥巴,不只臉,還有上衣、褲管和腳上的鞋子。」穆美清楚地點出。

  凝露的小嘴先是慢慢地張開,接著腦中飛快地閃過了個身影,她大大地「啊」了聲。

  「凝露姊!」穆美伸手輕推了她一下。

  「他人呢?」凝露一回過神,馬上問。

  「還能去哪?就在3321房。」穆美咬咬唇。大家就是為這事困擾呀!否則又何必圍在一起商量對策?

  「撥電話去,快點,把總經理找回來!」凝露說著,人已走了出去。

  「凝露姊,你去哪?」那個人真的是332l的客人嗎?

  「去3321!」

  不知是否真是他,凝露的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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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鈐響了幾聲,谷崇義悠閒地走過來應門。

  「有什么事?」門被拉開一道縫隙來,門裏傳來他的嗓音。

  是他!真的是他!

  「是……是客房服務,不知……」凝露心臟劇烈的跳動,聲線甚至微微地顫抖。

  沒等到她將話說完,他的俊顏出現在門後,一見劇是她,他刷地一聲拉開門。

  「嗨!」他朝著她揮揮手。沒想到這么快就能再見面,他已經開始有點想念她了!「這么快,你就找到我了?」

  凝露勾起嘴角,漾開笑容。「我是來看谷先生你有沒有什么需要,還有……我們有沒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凝露指指左胸上的名牌,眸光無法由他的俊顏上移開。

  她真是豬頭,怎會沒想到他姓谷,正是這問保留房所登記入住的姓氏!原以為他該有些年齡了,沒想到他還……這么年輕!似乎比她大不了幾歲。

  循著她的手指,谷崇義的視線掃過她胸前的名牌。

  「客房部經理?」他嘴角勾出了抹淡淡的笑,微微挑高起一眉。「嗯,你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是有點像。」

  他向後退了一步,由上至下,將她全身打量了一遍。

  她梳洗過後,換上度假中心的制服,專業的寶藍色窄裙配上西裝外套和米白色襯衫,確實能襯托出她專業的形象,不過他比較懷念今早她休閒的打扮。

  尤其是她那頭烏亮的長發,此刻被梳得異常整齊,在腦後盤成了一個發髻,竟讓他的心中升起了微微的失望。

  他懷念她的一頭長發。

  「不是現在看起來像,而是早上的時候太糟糕了。」凝露被他打量的模樣給逗笑,利用他認真看著她的時間,她也同樣將他再度打量了遍。

  已梳洗過的他,換上一件質料看來非常不錯的銀灰色襯衫和西褲,自信和非凡氣質自然流露,他真的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

  凝露敢大膽地說,若是穆美他們見過此刻的他,就會知道那些懷疑根本是多餘的。

  「我倒不認為有那么糟,」至少他懷念她那一頭烏亮長發。

  打量彼此的時間結束,兩人的目光再度交會。

  「不會吧!谷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的情況比一早摔到田裏去時還糟糕?」話一出口,凝露便知道自己失態了,在心跳越趨狂烈的剎那,她收回視線,壓低臉。

  在康爾工作的這么多年來,她首度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康爾員工守則的第一條,不可與度假中心的客人發生超出服務關係以外的感情。

  「崇義。」谷崇義看著她,有點失望她將臉給壓低。

  雖然他喜歡她的頭發,但不喜歡她拿頭頂對著他,而且,她的這個姿勢會讓他看不見她的細眉、她韻味十足的雙眼、她那小巧卻挺俏的可愛鼻頭,和一直讓他想一親芳澤的紅唇。

  「什么?」凝露沒聽清楚他說了什么。

  「我記得一早的時候,我們彼此自我介紹過。」他看著她,又往後退了一步。「我們要一直站這樣對話嗎?」

  凝露恍悟了過來,尷尬地笑笑。「對了,我是來看看你有何需要的。」

  她往前走了幾步,進到房裏,轉身推上門。

  「你很在乎公私分明?」他雙手抱胸,斜看著她。

  「什么?」凝露一轉過身來,又對上他的雙眸。

  谷崇義勾唇笑笑。「沒關係的,我一直很欣賞公私分明的人。如果你是怕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閒言閒語,以後我在房間以外見到你,會稱你一聲徐經理,不過,如果只有我們兩人,我個人會比較習慣直接喊你凝露。」

  「呃……」凝露眨眨眼,看來似乎還在消化著他的話。

  「但,你也得直接喊我崇義,我不習慣聽人谷先生、谷先生的喊我。」谷崇義攤攤雙手表示。

  凝露沉默不語,可看出她在認真思考。

  「怎樣?」他的聲音飄過來催促她。

  「好吧!」沒讓他久等,凝露很快有了決定,順便回以一記燦如陽光的笑。「對了,崇義……」她還是有點不習慣。「你……這房間你還習慣嗎?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們服務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你是以朋友,還是以度假中心的立場來問我這句話?」他笑睨了她一眼,轉身很隨性的走到客廳的沙發旁坐下。

  凝露跟了過來。「我不懂,這有差別嗎?」

  「當然!」他背倚在柔軟的皮制椅背上,無預警地朝她伸來一手。

  凝露倣佛被人給催眠了,反射性的伸出手,將潔白的小手交到他的手掌中。

  谷崇義輕輕地一拉,凝露便依勢跌坐到他的雙腿上。

  「當然有差別了。」他的氣息籠罩著她,瞬間,她覺得心跳加速、頭昏腦脹。「如果是以朋友的身分,我會覺得你的問法是一種邀請;如果是以度假中心員工的立場,我則會當這僅是非常公式化的問句。」

  他修長的指大膽地貼近,緩緩描摹著她微啟的紅唇。

  凝露聽見自己的心瘋狂跳著,然而卻擠不出一點聲音來。

  「嗯?」他以單聲催促,薄略的唇已貼近她的唇辦,亟欲採擷她的甜美。

  「我……」天啊!凝露不敢張口,就怕心臟會由微啟的嘴裏跳出來。

  「是哪一種?」他笑著,不過沒再等她的回答,將臉降得更低,已情下自禁地吻上了她。

  她吸引他是事實,反正對於男女之事,他全順著心意走。多一段短暫的戀情,和少一段短暫的戀情,對他而言更不會有所差別。

  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僅僅只是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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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下來,凝露覺得自己的腦子暈陶陶的,頰靨上也帶著微微的紅,不是因為化粧品的關係,而是因為那一吻。

  谷崇義的那一吻,吻亂了她一向細膩的心思、吻暈了她靈活的腦袋,吻得她一整天飄飄然,心律時快時慢地胡亂跳。

  然而,上帝偏偏喜歡在這個時候,給人來點不一樣的試煉。

  凝露才剛處理完一件搞錯了訂房客戶的烏龍事件,一挂上電話,就看見哭喪著臉的穆美,拔腿朝她飛奔而來。

  「怎么了?」凝露看著穆美哭花了的臉。

  一見到她,穆美「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嗚嗚,就是我拿……衣服去洗……嗚嗚……嗯嗯……要我賠……」

  「穆美。」凝露嘆了口氣,用雙手捧起她的臉,又急忙掏出口袋裏的面紙,抽了幾張給她。「別哭了,你慢慢說,把話說清楚。」

  接過面紙,穆美邊拭淚邊擤鼻涕。「凝露姊,你都不知道,2011房的那個女人有多欺侮人。」

  「伍凱薇?」近來紅透半邊天的偶像劇女明星。

  兩天前,她跟一個企業家第三代一同進住度假中心,如果沒記錯,她的住房期限是一個星期。

  「是。」穆美癟起了嘴,一臉的可憐兮兮。

  「她怎么了嗎?」凝露努力想著那張看來甜美卻氣焰頗盛的臉,的確是有會刁難人的可能性。

  不過,從事服務業便得清楚認知顧客至上的道理。

  「她要我賠錢。」想起了那筆天文數字,穆美眉頭一皺,又差點哭出來。

  「賠什么錢?」凝露安慰的拍拍她的背。

  「昨天她拿了一件衣服到櫃臺,要我幫她拿去送洗,是她自己沒說要送乾洗還是普通洗,結果今天衣服拿回來就……」

  不用再往下聽,凝露已大略了解了情況。「衣服洗壞了?」

  穆美搖搖頭,又點點頭。

  「壞得很誇張?」凝露被她搖頭又點頭,搞得頭都疼了。

  「只有一點點啦!」穆美又誇張地嗚嗚抽泣兩聲。「裙擺的地方有一點點的污點,洗衣店說可以幫忙處理,但伍小姐卻要我賠償她六萬八。」

  一說到這兒,穆美又「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六萬八耶!差不多是她不吃不暍兩個月的薪水,她哪賠得起?

  「東西呢?」凝露再度遞給她幾張面紙,一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啊?一穆美眨眨眼,眼淚滾呀滾,又猛地往下掉。

  「衣服。」

  「方才我送過去,她不收,所以暫時放在櫃臺後的儲物櫃裏。」穆美咬咬嘴唇。

  「那走吧!」凝露說著,率先往前走去。

  「走去哪?」穆美用手抹著臉上的淚,很快地跟上她的腳步。

  凝露沒放緩步伐。「當然是去拿衣服,然後我再代替你,將衣服送到2011去給伍小姐。」

  「凝露姊!」穆美突然停下腳步,大聲一喊。

  「什么事?」凝露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向她。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是康爾裏的活菩薩、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偶像、是冬天裏的太陽、是夏天裏的冰淇淋、是……」

  穆美感激得只差沒當場趴跪下來,痛哭流涕的親吻起凝露的腳。

  她也未免誇張過度了吧?嗯……還有,冬天裏的太陽、夏天裏的冰淇淋,應該是男女互表情意時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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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麗堂皇的歐式客廳裏,兩個男人面對面坐著,就外貌而言,兩人不相上下,俊朗、帥氣,各有千秋。

  「對不起,我沒想到谷先生你……還這么年輕!」康爾集團第二代,也就是康爾度假中心的總經理——康爾齊一陣審視後,維持著良好的禮節說。

  谷崇義收回同樣注視的眸光。「我不是谷榮。」

  果然,他的坦言證實了康爾齊心中的疑慮。

  「谷榮是我的父親。」谷崇義接著道。

  「不知令尊……」從小在父母諄諄敦誨之下,康爾齊深知谷榮的恩惠。

  既是恩人的兒子,自然也被奉為上賓。

  「他在一個多月前過世了。」谷崇義臉上神情讓人看不出有什么改變,他交疊在修長腿上的雙手,換了個姿勢,抬起一手來撐著臉側。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思考,他好不容易在婚前挪出時間來,準備順著父親的遺言,將他遺物中的日記和整疊的書信親自送到臺灣來,交給梅語君。

  「我很抱歉!」康爾齊的神情驟然變得哀傷。原來……

  「我這次到臺灣來,是想見見你母親。」如果猜得沒錯,眼前年齡與他相倣的男子,應該是梅語君的兒子。

  「你要見我母親?」雖然不感意外,但康爾齊仍想弄懂他見母親的用意。之前聯絡時,他一直以為,他僅是來臺灣度假。

  「有些我父親的遺物,我想親自交到她的手中。」谷崇義淡淡地說。

  「這樣……」康爾齊語調略頓,可看出他話中仍有下文。

  谷崇義極有耐心地等著他將話說完,不過他可猜出,要見到梅語君,似乎不會太順利。

  果然,康爾齊直言道:「很不巧的,我母親最近剛好不在臺灣,在你表示要到臺灣來之前,我的父母親就已經離開臺灣了。」

  谷崇義重新交握起雙手。「不知她何時會回來?我只預定在這裏停留一個星期。」

  「這……我也無法確定。」為了這趟環遊世界的旅程,兩個老人家可是計畫了許久。

  谷崇義沉默了下來,平波無瀾的神情,仍舊教人不易猜出一點心思。

  「要不這樣好了。」康爾齊打量了他一會兒,接著說:「這一兩天我先聯絡看看,如果能聯絡上他們,我想他們一定會趕緊回來見你。」

  他也不想被父母罵到臭頭,谷榮去世的消息,是應該盡速讓父母知曉。

  「謝謝你!」谷崇義朝他伸來一手。

  康爾齊伸手與他交握。

  「別客氣,還有你若有任何需要,請隨時吩咐。」康爾齊由沙發上起身,準備離去。「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著,他轉身邁開一步。

  「康先生。」谷崇義突然喚住他。

  康爾齊轉回身來。「不知還有何吩咐?」

  「請你務必聯絡上令堂,其實,這趟旅程,我是專程趕來見她的。」

  除了完成父親的遺言之外,他更想看看,能讓父親打從心底愛著的女人,到底長得是何模樣。

  「請你放心,我和我的兄長一定會想法子盡速聯絡上我的父母。」康爾齊說著,恭謹地一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看看他身影消失的彼端,谷崇義拉回眸光,看看自己的雙手,再讓視線無焦距地落到窗外的天空。

  他深深地一嘆。

  「這算不算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他雖不是個令人滿意的父親,但……就如自己矛盾的心一樣,這種感覺,應該叫又愛又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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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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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2011房的門口,凝露看了眼手上的提袋,深深一吸氣,希望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面對接下來所會發生的事。

  再一次告誡自己——客人永遠是對的!凝露深吸氣、吐氣,接著綻開頰邊笑靨,伸出一手輕輕在門鈴上一按。

  沒有漫長的等待,門扉刷地一聲,讓人由裏頭猛地拉開來。

  「Honey,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舍得對我發脾氣!」屋裏的人一衝出來,張開雙臂就往前衝。

  眼看紅得似番茄的唇就要直直落下來,凝露嚇得往後跳開一步來。

  「呃……伍小姐,我是……客房部經理,徐凝露。」

  這個女人都是閉著眼睛開門,然後就直直衝的嗎?居然看都沒看一眼她是誰,就發嗲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凝露的話如一大桶的冰水,嘩啦一聲,兜頭往伍凱薇的頭頂淋下,讓她霎時清醒。

  「怎么是你?」上一秒還熱情如火的天使,一下子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惡魔。

  「呃……對不起,在這個時刻來打擾你。」凝露先是有禮的一鞠躬。

  「有自知之明,知道你打擾了我就好。」伍凱薇呿了聲,口吻不屑。

  凝露看了她一眼,臉上仍舊維持著淡淡的微笑。「伍小姐若是想找鄭先生的話,先前我有看到他往高爾夫球場的方向去了。」

  「哼!」伍凱薇冷冷地瞥她一記。「徐經理,我相 你能當到經理,一定是比其他人知趣聰明,對於方才的事,我想你應該不會隨便透露給其他人吧!」

  她是偶像紅星,形象還是得稍微顧一下。     

  「方才發生過什么事嗎?」凝露很識趣。

  唉……度假中心待久了,不僅懂得睜一眼閉一眼的道理,有時候還會乾脆將兩眼都給閉上,什么八卦統統都得練到視而不見的境界。

  伍凱薇撇撇嘴,哼笑了聲。「要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么識趣,我們當明星的就不會這般辛苦了。」

  「是你客氣了。」凝露開始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來度假中心的客人,雖然大部分都不會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但少部分還是有,一段時間總有幾個客人會被歸類到「澳客」的行列中。

  「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拉回到正題,不過伍凱薇仍是一副紓尊降貴的高姿態。

  凝露忍下心頭的不悅。「伍小姐,是這樣的,關於你的這套衣服……」她將手裏握著的衣袋往前遞送。「我有請教過我們度假中心的專業洗衣處理的師傅,他說要把衣料上這一個污點洗凈不會有問題,所以我想請伍小姐你……」

  「你是說不用賠錢了是嗎?」伍凱薇直接打斷凝露的話。

  「伍小姐,你是個大人物,櫃臺的小姐只是個小小的服務人員,這幾萬塊錢一件的衣服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筆很大的負擔。」還好,凝露一向擁有高人一等的EQ。

  「是嗎?」伍凱薇又悶哼一笑。「我可不是開救濟院的,東西弄壞了,賠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可是……」凝露忍著一肚子的火氣,聲線仍然和緩。

  可是你又如何確定,衣料上這污點,真是洗衣的過程中所染上的?她想這樣質問她,卻不敢說,也不可以說。她得保持專業,得維護度假中心的聲譽。

  「可是什么?」抬起一手擦腰,伍凱薇睜著一雙銳眸,上上下下將凝露掃了個透徹。「你要是不怕這件事傳開,會影響到你們度假中心的商譽,就叫那個櫃臺小姐別賠我錢了。」

  凝露真的非常不喜歡她的態度,不過她還是盡量維持著笑容。

  「伍小姐,你言重了。我相信你大人大量,應該不至於真會如你所說,去投訴度假中心的不是。」

  伍凱薇哼了聲,眸光不屑。「是,我確實是沒這么多閒工夫,但是關於這件衣服,我堅持那個小姐得賠我錢!」

  凝露不得不懷疑,好脾氣的人是不是也有抓狂發飆的一天。

  她的笑容變得很僵硬,提著袋子的一手猛地握緊,指尖深陷入掌心,修剪得圓潤的指甲略略陷入掌中,她提醒著自己,可千萬別發脾氣。

  「伍小姐,你如果要櫃臺小姐賠你全部的金額,她是一定賠不起的。」凝露想,就換個方式談吧!

  「賠得起賠不起,是她的事。」伍凱薇不得理,更不饒人。

  「是、是,這我知道,但能不能……」這么多年來,凝露首度懷疑自己臉上的笑,不知是否可以繼續維持下去。

  「能不能什么?」伍凱薇看著她,毫不客氣地問。

  「可不可以賠得少一點?」深吸了一口氣,凝露覺得此刻簡直毫無尊嚴。

  伍凱薇不語,與她對看了許久。

  「我知道你心腸好,請你務必考慮一下,太大的一筆金額,她真的賠償不起。」       

  她真的看不起自己了,十分的看不起!

  空氣又寂靜了幾分鐘,伍凱薇仍舊緊緊地盯著凝露看,許久之後——「算了,就讓她賠三分之二的金額吧!這是我最後的讓步。」終於,她說。

  「三分之二?」凝露在心裏嘆了口氣。

  可憐的穆美,六萬八的三分之二大約有四萬五千多,對穆美來說,這已是一筆不算小的金額。

  「是。」伍凱薇的神情一凜,擺明了已是最後底限。

  凝露眉心微微地一蹙,想了幾秒。「好吧!謝謝伍小姐你的仁慈,我會轉告那位櫃臺小姐。」

  伍凱薇悶哼一笑。「我只收現金!」

  「是的,我會轉達。」現在,凝露已經開始不喜歡自己的好脾氣了。

  「那……」伍凱薇望著凝露,高高挑起一眉來。

  凝露懂得她的意思。「我會盡速將現金送過來。」

  伍凱薇仍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想來你能當到經理,果然是比較明白事理的關係。」

  凝露發覺自己一刻再也無法待下去,「謝謝你的讚美,如果沒別的事,我就暫時退下。有任何需要的話,隨時歡迎你撥內線服務電話。」凝露說著,轉身準備退場,但,腳步都還沒踏出,伍凱薇就開口喊住她。

  「等一下。」

  「伍小姐還有事?」凝露轉回身來。

  伍凱薇往前伸來一手。「你東西還沒給我呢!」

  「東西?」拉回眸光,凝露看著自己的雙手。

  「衣服呀!」仍是不屑的眼神,伍凱薇走過來,伸手一把搶過凝露手上的紙袋。「你不是送衣服回來還我的嗎?」

  凝露眨眨眼,點了下頭。

  「雖然這件衣服我已經不可能再穿,不過……既然衣服是我的,而也只讓你們賠了三分之二,理所當然衣服我應該收回。」   

  凝露又眨了下眼,發覺自己已經完全笑不出來。

  「是。」眼尾微微地抽搐,論榜單,這女人絕對是澳客排行榜第一名。「如果沒別的事,我先離開了。」

  說完話,一轉身,凝露腳步走得飛快。

  唉……可憐的穆美,人家擺明了是在找麻煩,而她們卻只能陪笑又賠錢。

  客人永遠是對的嗎?也許該明定標示,此話只用於好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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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天空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黃,似在宣告著黑夜即將來臨。

  依照慣例,凝露喜歡在這個時刻,在不被打擾的情況下,獨自一人來到度假中心西側,通往高爾夫球場的小徑旁的薔薇花叢前。

  「哇咧%&*#0◎口 ……」先是一長串不堪入耳的氣憤語助詞,然後她昂起頭來尖叫三聲,低著頭又繼續罵、繼續碎碎念:「長眼睛以來,還沒見過這么糟糕、可惡、不要臉、陰險、可怕、又會要脾氣,還驕傲得要死的女人……」

  嘆了一口氣,她發覺自己剛剛破了紀錄——她從沒連珠炮似的,用了一堆形容詞罵同一個人的經驗。

  請別誤會,她並不是小人,喜歡躲在這裏偷偷罵人,而是,她將這個小小的舉動,當成了紓解一天壓力的方法。

  衣服事件算是圓滿落幕,她幫穆美分攤了一半的金額,不是舍不得這筆錢,而是心中始終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凝露嘆了口氣,顯然心情已舒暢了許多,抬起臉來,站直身。發泄完脾氣之後神清氣爽,她有十足把握,又可重新回到工作崗位去衝鋒陷陣。

  一轉身,她嚇了一大跳,因為身後突然出現的一堵肉墻。

  當她退開一步,看清楚來人的模檬,凝露一張臉頓時漲紅。

  「呃……你……」

  怎么是他?他來多久了?在方才她念了一堆、罵了一堆問候語時,他就出現了嗎?

  凝露心裏一陣哀號。今天果然是不平靜且倒楣的一日!否則怎會連發泄心裏的鬱悶,都會被她所喜歡的男人撞個正著?

  她的形象毀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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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遠地,谷崇義就認出了凝露。

  看著她一人蹲在薔薇花叢前,嘀嘀咕咕的不知叨念著什么,於是他走近,來到她的身後。


  聽見她連珠炮似的非常用力的一長串抱怨,他才知道,原來她是在發泄情緒,就對著一叢的傃紅薔薇。

  頓時,谷崇義覺得好笑,對於這個女人的好脾氣,還有她對於脾氣的壓抑和發泄的方式。

  「你……」你站在我身後很久了嗎?凝露想問又不好意思問,酡紅著臉。

  「是有一段時間了。」谷崇義笑著,幾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什么?」眨眨不解的眼,凝露發覺紅暈不僅上了臉頰,也侵佔了大腦,她的腦子運轉變慢,大大不解他的話。

  「從你第一句火辣的問後語出現時。」谷崇義不介意幫她解惑。

  他從沒見過這么有趣的女人,原來她的脾氣僅敵對著不會回嘴的花朵傾吐!

  「啊!」他全都聽見了!?

  凝露的心跳瞬間失速,就如她所想,她的形象全都破滅了!

  試想,誰會喜歡一個嘰嘰喳喳,罵人像放鞭炮一樣,又長又響個不停,沒氣質又沒水準的女人?

  想到這兒,凝露的一顆心咚咚咚咚,迅速地往黑暗無底的一邊落下。

  垮著臉,她張著嘴,隨著谷崇義越說越多,她的小嘴越張越大,最後都不得不懷疑,自己的下巴是不是脫臼了,小嘴再也合不起來。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沮喪,她垮著雙肩,轉身準備走人。

  無預警地,谷崇義卻伸來一手,搭上她的肩。

  「喂,怎么說走就走?」她低著頭的模樣,讓他僅能看見她的頭頂。

  凝露的身子一震,因為他的掌溫。「我這次比腳踏車掉進稻田裏還糟、還糗,不走難道要等你開口封我長舌小姐頭啣,或是頒頂罵人後冠給我,然後再走?」說實在的,她的心裏真沮喪。

  忍不住,谷崇義朗聲笑了開來。

  他看著她,仍沒收回壓在她肩上的手,一邊搖頭,一邊狂笑。「只是很難讓人搭在一起。」

  「什么?」搭什么?拜托!她是罵臟話,不是說笑話,瞧他笑得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你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和你方才的話。」收住了笑,他輕咳了聲,整整嗓音。

  凝露癟起嘴,神情懊惱。「每人個都該有發泄脾氣的管道。」只是她比較特殊罷了。

  谷崇義的臉上仍挂著笑。「怎么了?你今天過得很悶?」

  他猜應該是,否則她不會憋了一肚子火氣。

  凝露臉上的神情和緩了下來。該不該點頭,她猶豫了起來。

  「要不要聽聽我的方法?當成是參考也不錯。」壓在她肩上的手移開,往下移動,滑過她的手臂,緊緊地握起她的手。

  眨眨眼,凝露猛地抬起頭來看他。聽起來他似乎沒對她改觀,他依然欣賞她?還是喜歡她?

  「找個人分享你的心事,畢竟植物是不可能給你意見,更不會陪你說話。」他將她拉近,先緊緊一記擁抱,然後低頭在她唇上一啄。

  「你嗎?」當他的唇離開她,凝露問。

  谷崇義聳肩,態度坦然。「有何不可?」

  「可是……」凝露鮮少與人分享心事,就算對象是父母亦然。

  「你不覺得我們是朋友嗎?」谷崇義笑著摟上她的肩。「為朋友分憂解勞,互享心事,是理所當然的。」

  算朋友吧?雖然他吻過她、雖然她讓他心動,但目前他所能承認的,就這么多。

  「朋友?」僅僅只是朋友嗎?他對於所有朋友,都是又抱又吻的嗎?不覺地,她的心臆間充斥著微微苦澀。

  谷崇義伸手捏了她的鼻頭一下。    「若不是朋友,我可不會與你談這么多。」

  「我……」凝露無話可說。

  是呀!目前來說,能當朋友已足夠,算算前後時間,他們甚至認識還不到四十八小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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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熬了一整天,凝露敲敲發酸的肩膀,打了卡下班,時間已近晚上九點鐘。

  走出員工休息室,繞過長長的走道,她走上回旋設計的樓梯,由地下一樓來到大廳。

  今晚值夜班的是穆美。走過櫃臺前,與穆美打了聲招呼,凝露走出大廳,準備回宿舍去。

  然而,還沒拐進通往宿舍的小徑,她見到坐在石椅上抽菸的谷崇義。

  腳步略頓,隨即,她走向他。「怎么?時差還沒調整過來?」

  通常這個時間,度假中心很安靜,來這兒住宿的人多半會待在房裏,有些甚王連晚餐都會選擇客房服務,讓服務生直接將餐點送到房裏。

  谷崇義轉頭瞧見是她,不吝嗇地給了一抹笑。「下班了?」

  「嗯。」凝露朝著他點點頭。「你怎么會一個人坐在這裏?」

  谷崇義看了眼指問菸頭的小小紅光,再將眸光拉向天空。「如果我說是想看看這兒的夜景和國外有什么差別,不知道你信不信?」

  凝露走到他的身旁,與他肩並肩站著。「那你看出有什么差別了沒?」

  「有。」谷崇義拉回眸光,視線定在她的臉上。

  「有什么不同?」

  由於這幾年工作忙碌,凝露幾乎是沒有什么機會出國,而且,她去過的國家其實也不多,鄰近的日本、海峽對岸、香港、新加坡……算一算,好像只在亞洲兜圈子。

  「有你在!」谷崇義欣賞的眸子略略地瞇起。

  一句話,他說得輕松自在,凝露聽得心頭猶如小鹿亂撞。

  「你說話都是這樣甜言蜜語的嗎?」那么鐵定會有許多女人喜歡他。

  撇開他不凡的背景不談,光他的外表就夠吸引人,如果再加上能言善道、很會哄人開心的口才,拜倒在他西褲下的女人,一定不計其數。

  而很不幸的,恐怕她也身不由己地加入了那些女人的行列。

  「沒有!」谷崇義勾唇一笑。

  這是實話,甜言蜜語,他從不層為之。

  向來,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女人就會主動靠過來,既是如此,又何必費唇舌去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真的嗎?」她才不信。

  他淡淡地笑,一傾身向前,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我的嘴巴很少說好話,所以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絕不可能會甜言蜜語。」這個吻很輕很淡,有點似禮貌性的吻。   

  他離開她,她的心跳加速,腦子還陶陶然。

  「騙人!」凝露小聲地說。

  認識不到四十八小時,她的一顆心已全隨著他轉,若說他不是調情高手,除非問題出在她身上。

  然而凝露知道,自己不是。

  問題當然不會出在她的身上,有錢人她看多了,過去在度假中心裏,想追求她的男人,不是沒有出現過,而她不僅興致缺缺,還從不給人好臉色,直截了當地拒絕。

  「什么?」他壓低臉看她,隱約聽見她的話。

  凝露趕緊改口:「沒什么,我是說,你想不想看一下這裏的夜景?」

  「你要給建議?」

  「我知道有一個不錯的地方。」就在度假中心裏,又安靜又無光害。

  「你陪我?」如果有她在旁邊,他覺得賞夜是個不錯的建議。

  「當然。」誰教她喜歡他,雖然一整天工作下來已經快累垮,但舍命陪君子,有何不可?

  「那還等什么?」他笑著站起來,直接執起她的手。「需不需要騎你的腳踏車?」

  一想到她摔到田裏時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凝露聽出他話中的另有喻意,表情生動地癟起了嘴。

  「放心吧!不需要騎車的,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你的腿會不會踏空,水池是有,想要變成落湯雞,還是有機會。」

  說著,她眨了眨眼,兩人相視對望了一會兒,隨即笑了開來,笑聲縈回在寂寞的夜裏,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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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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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有風,夜風清爽,徐徐微涼。

  谷崇義可能永遠想不到,他會跟一個女人一同坐在高爾夫球場的果領上,仰首望著天上星空。

  這兒,就是她介紹給他的地方。

  「怎樣?這裏跟紐約的夜空有沒有不同?」凝露問。

  方才一同散步過來的路上,兩人又聊了不少,包括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感覺天空跟地面比較接近。」夜雖不是很深,但短短的草皮上已凝露點點,在暑氣漸盛的晚上,竟有些微的涼意。

  「是星星比較多、比較亮的關係。」凝露的雙手往後撐在地上,伸直腰地深吸了口氣。

  他轉過臉來看她,昏昏暗暗沒有光源,但他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她的臉、眼、耳、鼻,倣佛她的影像早巳烙印上他的心間。

  「你常在這裏看星星?」搖搖頭,谷崇義想搖掉心臆間的感覺。

  對於女人,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覺。她們總是在他的身旁來來去去,一段交往的開始和結束,根本不具有任何的意義,就算是婚姻,他也認為那不過是一種需要,時間到了,需要去經歷的一個過程。

  「偶爾。」凝露的頰靨上仍挂著笑。「當我覺得心煩時,就會去跟薔薇花談話,然後若有空,再到這裏來看星星。」

  他的手輕輕地抬起,搭上她的肩,「你的工作讓你覺得壓力很大?」

  「也不是。」來來去去的客人很多,雖然大部分的客人很不錯,但偶爾總會遇到比較難搞定的人,譬如最近的偶像明星伍凱薇。

  他將她摟近,讓她的頰靨緊貼著他的手臂和肩膀。

  又來了,他不經意的動作,親昵得讓她很難相信,兩人間的關係只是朋友。

  「是來來去去的關係,你知道我的工作會與許多人交會,人多需要應對,相對的這方面的問題就少不了。」

  她的心跳又開始不聽話的加速,與他肌膚相貼,他迷人的氣息就如魔藥般不斷朝她傳來,熨燙了她的心,讓她緊張不已。

  「我也是你的問題之一嗎?」谷崇義沒忘,他也是住房的客人。

  這樣的念頭讓他心生不悅,對她來說,他也只是一般的房客?

  「什么?」凝露沒弄懂他的意思。

  獨佔的念頭讓谷崇義脫序地壓低臉,不由分說,狂烈地吻上她。

  凝露毫無心理準備,被吻得陶陶然,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谷崇義身上。

  「你不會對所有的客人都這么熱情吧?」他修長的指描摹著她紅嫩腫脹的唇。

  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凝露。她被看輕了!

  「我是不是要考慮狠狠地打你一巴掌?」眨眨不可置信的眼,她看著他,倏地,她推開他,站起,有股由天堂一下子被推到地獄的感覺。

  他在暗諷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對於任何到度假中心來的客人,都可以隨意委身?

  「我……」谷崇義在她的眼中見到了憤怒。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錯了,是他想多了、是他情緒反覆、是他……

  在乎!是的,他在乎!

  當這兩字閃過谷崇義心臆,他幾乎錯愕得不知所措,他怎可能會在乎一個女人呢?何況,還是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

  「算我看錯人,識人不明。」忍著心裏微微的酸、微微的疼,凝露轉身就想走人。

  今夜應該是很美的,是他破壞了這份美。

  她跟他分享了屬於她的寧靜,然而他卻識她為一個很隨便的女人,這……該怪他嗎?不,或許錯誤出在自己身上,他僅承認和她是朋友關係,然而她卻太快對他傾心、太快對他動情,一再接受他熱情的吻,不僅沒有拒絕,還深陷其中。

  谷崇義猛地拉住她的手。「我……」心一跳,喉頭猛地一緊,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該說什么?他不知道,至少此刻他並不想向理智和驕傲低頭。

  「你什么都不必說了,谷先生,很高興跟你分享度假中心這寧靜的一角,希望你會喜歡我的介紹。」凝露推掉他的手,非常公式化地說完,走人。

  望著她的背影,谷崇義愣了許久,眸光拉至落空的一手,心裏隱隱有股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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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到宿舍的路上,凝露遇見了宗喬。

  「我看見了。」宗喬半倚在宿舍前的欄桿上,指問夾了根涼菸,菸仍是沒點燃。

  「什么?」凝露的心情不是很好,沒頭沒尾的問題,教她的頭更疼。

  「那個男的,是3321吧?」宗喬緩緩踱過來,一手瀟灑地搭上凝露的肩。

  在度假中心裏,3321已變成了谷崇義的簡稱。

  「嗯。」凝露抿緊唇,略點了下頭。   

  現在,她最不想的就是提起他。

  對於戀愛,凝露沒什么經驗,只在高中時期喜歡過一個學長,最後無疾而終,至於谷崇義,則是她第二個喜歡上,也非常有感覺的男人,結果他卻傷了她的自尊,將她視為一個隨便的女人。

  「你們怎么會走在一起?」宗喬將指問的菸收回胸前的口袋裏。

  有關谷崇義的事,宗喬多半都是由康爾齊的口中聽來的。

  「什么?」拉回思緒,凝露裝起糊涂。

  宗喬睨了她一眼,搖搖頭,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我看見他吻你!」

  是的,很不巧地,她全都看見了。

  宗喬的優點之一,是有著好得驚人的眼力,就算在黑暗之中,她也能保持1.2的標準視力。

  「呃……」凝露張張嘴,想說話,卻不知該由何說起,於是又閉起嘴。

  宗喬看了她一會兒,抿抿唇線。「爾齊說,3321的來頭不小,除了是康家恩人谷榮的兒子之外,他在華爾街似乎混得不錯,有『股神 的稱號。」

  凝露僅是眨眼,無話可接。

  宗喬停頓了下,轉身,將背倚著凝露。「凝露,我們那么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你,你絕對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而康爾的規矩,你一直也比一般人還遵守……」

  「我知道,不可以與來這裏度假的客人發生情感問題。」凝露打斷了宗喬的話,也提醒自己。

  來這裏度假的人,多半都是為了放松心情,而心情放松之餘,自然會想來段戀情做為調劑,然而,調劑永遠部只是調劑,是一時的,不可能成為永遠,情感最終會變質,搞得兩敗俱傷,戀人成為怨偶。

  「你知道就好了。」宗喬伸過來一手,安慰地再度拍拍凝露的肩。

  「我明白感情的個中滋味,有時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宗喬感同身受地說。「但若是才開始,趁早抽身才是明智之舉。」

  凝露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你在分享你的經驗。」

  不過宗喬有一點說的不對,愛情是沒有時間上的問題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哪怕一個眼神也會教人傾心,跟相處時間的長短無關。

  這回換宗喬回她一記苦笑,兩人相視了許久,同時仰首望天,深沉無力地一嘆。

  「宗喬,夏天算到了吧?」凝露看似無心地說。

  「嗯。」宗喬點頭,抽出菸,又含於嘴上。

  「為什么我們心裏的冬天,好像還沒過完?」

  宗喬無語,兩人又對望了眼,臉上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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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凝露忙得不可開交,因為周休二日的關係,每到星期五,度假中心的訂房往往會客滿。

  差不多是上午十點鐘左右,凝露終於偷得一絲空閒,可以喘口氣。

  才回到辦公室坐下,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凝露姊,是我。」穆美直接推門進來,她的聲音聽來有點喘,似乎是急著跑過來找她的結果。

  「怎么了?」凝露拾起頭來,瞧著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的穆美。

  穆美頹喪著臉。「3321在發脾氣!」

  「啊?」凝露微張著嘴。

  3321指的當然是谷崇義,度假中心裏最了不起的客人,眾人顫巍巍深怕捂待不周的重量級客人。

  不過,他在氣什么?

  「他罵哭了進去打掃的清潔組人員,還有……還有櫃臺的小娟。」邊說著,大大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想起方才電話裏的暴吼聲,她還餘悸猶存。

  「什么事?」凝露不覺地擰起眉心。

  「方才曉娟轉了通電話進客房,我想,那通電話是谷先生不願意接的,或是電話的內容讓他非常不高興,所以……」穆美不敢再往下說。

  接著曉娟就差點被罵哭,而在332l裏打掃的清潔人員,嚇得差點沒奪門而出。

  凝露的眉心擰得更緊了些。

  穆美喃喃低語著:「我們不敢讓總經理知道這件事。」

  知道的話,他們一定會被罵到臭頭,3321可是康爾最重要的貴客!

  看著她,凝露嘆了口氣。「你先回櫃臺去吧!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凝露心中的掙扎是有的,她並不想這么快見到他,至少在心情仍未平息之前。然而,為了工作的專業,她得暫時拋開個人的情緒。

  深吸一口氣,她跟著穆美一同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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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3321房門口,凝露再度深吸一口氣,舉起手來敲門。

  「滾,我說過不需要客房服務,我說的是道道地地的中文,不是美語,也不是外星話,你們難道都聽不懂?」屋裏傳來了暴怒的吼罵聲。

  凝露渾身一顫,但沒想打退堂鼓,就算是官商政要,也得講道理,他當然也不能例外。

  「抱歉,谷先生,打擾你了,我是徐經理。」凝露很用力地控制音調,不讓聲音泄露了緊張的情緒。

  屋裏沉默了許久,聽不到任何的回應,就在凝露開始覺得惶惶不安時,門刷地一聲,讓人由裏頭拉了開來,谷崇義現身在門後。       

  凝露先是一呆,目光中帶著隱藏不住的慌張。

  「對不起,打擾你了,聽說我們服務人員惹得谷先生你不高興,請你多多包涵,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請你多見諒。」

  聽著她標準公式化的口吻,谷祟義不覺地深擰眉心。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看她不失禮數卻極為客套地彎腰低頭道歉,他的心裏頓覺悶煩難受,一股無名火倏然燃得更旺。

  沒見她,心煩;見了她,心更煩。

  「你真的考慮要公事公辦,用這么生疏的口吻跟我說話?」雙手抱胸,他的眉結全擰在一起。

  她冷漠的態度,擺明是要他道歉。他承認昨夜是他多心無意的話傷了她,但,道歉是不可能,他絕不可能在人前示弱,就算他好像真的有一點喜歡她。

  「生疏?會嗎?谷先生,我記得我們並不熟,是吧?」凝露抬起頭來,將腰桿挺得直挺挺的。

  她的外表看起來謙恭有禮,但骨子裏的傲氣,在這時展露無遺。

  不熟!?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說他們不熟!?他們……

  谷崇義的手一握緊,修長的指突見泛白指節。    「很好,看來你是存心和我劃清界線。」

  凝露抿唇不語,臉上挂著僵硬難看的笑。

  「那么,徐經理……」谷崇義心裏怒火翻騰。

  他也可以不在乎,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如果她能的話,他沒道理不能!

  「請問谷先生有何吩咐?」咬了一下嘴唇,凝露盡量讓臉色看來平靜。

  她的平靜讓他更加憤怒。她有傲氣是嗎?那么,他偏要磨光她的傲氣。

  「首先,我進度假中心時不是交代過,這段期間我不接任何電話?為何櫃臺還將電話接到我房間?還有,告訴你們主廚,餐點難吃死了,他讓我對康爾的廚師的專業印象大打折扣。再來,沒事幹嘛一大早就派清潔人員到我房間來?嘰嘰喳喳的,吵得我睡不著,這就是度假中心的待客之道嗎?叫你們總經理來。」

  說罷,他氣得甩身,往房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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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意外的,凝露被叫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抬手輕輕敲了幾下門板,凝露推門進入,一看到谷崇義也在辦公室裏,頓時緊張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她鎮定地走到康爾齊面前,為了不示弱、不讓那個隨時準備看她笑話的男人嘲笑。

  「凝露,關於谷先生的事,我記得事先已特別跟你交代過。」康爾齊說,雙手交疊,隨性地擺放在修長的腿上。

  「是。」凝露有苦難言,皺著臉,垂低頭。

  「既然是這樣,為何還惹得谷先生不高興?」放下雙手,康爾齊由沙發上站起。

  谷崇義此次到訪,整個度假中心可以說草木皆兵,對於這樣一位貴客,自然是不容有絲毫閃失,在臺灣的每一天,都得讓他有如歸的感覺。

  「這……」凝露將臉壓得更低,一手緊緊握成了拳。

  「算了,爾齊你就別再責怪徐經理了,免得有人覺得我心胸狹窄。」谷崇義哼笑了聲。

  這一回的交鋒,勝負已定,非常明顯,他佔盡了上風。

  凝露無聲的抬眼,眸光與他在空氣中一陣撕殺。

  她想罵他小人,但凝於一向克守的職責,她僅能緊緊、緊緊地將嘴唇咬得紅咚咚。

  「這怎么成?」康爾伸手拍拍他的肩,這一兩日來的交談,他交定了谷崇義這個朋友。

  「沒關係的,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大肚量,對不對?」另有喻意的說著,谷崇義又故意瞟了凝露一眼,笑她心眼太小,凈記些不高興的事。

  凝露癟著嘴,恨恨地回瞪他一記。

  什么大肚量?沒肚量的是他好嗎?否則此刻她也不會出現在總經理的辦公室了。

  「難得崇義兄你這么豁達,你這個朋友,我真的交定了。」康爾齊哈哈笑了幾聲,兩個男人開始稱兄道弟了起來。

  一旁的凝露委屈極了,一對含怨的眸光偷偷的在兩個男人間穿梭,看著他們一來一往地搭著話,好似忘了她的存在。

  她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們找她來做什么?

  然而,這個念頭並沒有在腦海徘徊太久,答案就像晴天霹靂—樣的落下,砸得她暈頭轉向,差點岔氣暈倒。

  「凝露是我最重要的助手之一,她的脾氣是整個度假中心公認最好的,人很聰明也體貼,崇義兄,你留在這裏的時間,就讓她來為你打點一切好了。」

  「這樣……」谷崇義故作猶豫。

  什么!?讓她為他打點一切!?這意思是……

  一旁的凝露眼珠轉動得飛快。拜托,請問問她的意見好嗎?這兩個男人私相授受,談的話題中物,不,是人,這個人可是她耶!難道不該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嗎?

  「崇義兄,你可別客氣了,就這么決定。」一句話,康爾齊讓對話劃下句點。

  「也好。」谷崇義攤攤雙手,由沙發上站起。

  她想與他擻清關係是嗎?那么,他就讓她不得不留在他的身邊,看她如何撇清!       

  「等、等一下!」凝露內心掙扎許久,喉問終於擠出聲音來。

  兩個男人眸光刷地拉到她的身上,臉上神情一致,似在說「你還有什么意見嗎?」

  凝露被看得很心虛。莫名其妙,她幹嘛心虛?

  「我、我想請問一下,總經理,你的意思是……」咽下一大口唾沫,她的掌心無端冒出了許多汗滴來。

  「崇義在這裏的這段時間,我會找人代替你的職務。」康爾齊瞪了過來,似在怪她不夠用心。

  說了這么久的話,她竟還在狀況外!?

  「為什么要找人代替我的職務?」不覺地,凝露大大的咽下第二口唾沫。 

  不會吧?總經理雖然花心,喜歡流連花叢,但處理起公事來能力不錯,也一向公私分明,怎可能……

  「凝露,你在裝傻嗎?」康爾齊捺著性子,發覺他的得力助手居然在一夕之間變傻了!

  「總經理,我不是,我……」凝露連說話都亂了套。

  一旁靜靜站著的谷崇義再也看不下去,語調平淡地插嘴道:「是我的意思,我希望之後留在度假中心的每天,不要有太多人進出房間來打擾我,也希望有個比較細心能了解我的專人,負責我生活的一切,所以……」

  不用再往下說了,凝露已經很想直接昏倒了。

  「莫非,徐經理對自己的工作能力沒有把握?」凝露還沒昏倒,谷崇義的挑戰書已直逼而來。

  「誰說我沒把握?!」凝露不明白他的用意。

  沒多久前他還氣得臉色難看,甩身走人。

  「那不就好了。」谷崇義勾唇笑著,笑意讓人頭皮發麻。「爾齊,既然徐經理沒問題,那么就這樣說定了。」

  他轉向康爾齊,說完話,伸手與他一握,轉身就朝外走。

  凝露怔怔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的那端,她才恍悟——「總經理,我……」

  不會吧……真的決定了?她由一個客房部經理,變成他的專屬客房服務生?

  「凝露,你委屈幾天,我想鋪床疊被、倒茶端水,不會難得倒你的。」康爾齊印證了她的猜測。

  「是難不倒我,可是……」凝露的小臉皺了下來,心裏涌現滿滿一整缸的苦水。

  「就這樣了。」康爾齊擺明,話題到此結束。「對了,是什么事惹得谷崇義不高興?」

  這點,他倒是沒明說,僅說了他不喜歡人雜和被吵。

  凝露輕輕一嘆,聽來無力。「一早的一通電話惹得他大動肝火,還有……他嫌宗喬的東西做得難吃!」

  電話的事,還能理解,但東西難吃就……

  騙肖維,哪有可能?就算全天下的廚師餐食都做得難吃,宗喬做的也不可能難吃!

  康爾齊和凝露的想法一致,絕不可能。

  無聲地,凝露與他對望了許久。

  她攤攤雙手。「別問我,我也覺得不可能!」

  宗喬可是擁有最高榮譽,法國藍帶廚師頭啣的優秀廚師,所以,三歲小孩也能猜出,谷崇義擺明了是故意找藉口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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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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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想怎樣?」凝露來到了谷崇義的房間,門一開,她劈頭就問。

  谷崇義神情自若,沒回答她,先轉身推上門,回過身來,又看了她一眼,彷若無事人一樣,踱到沙發旁坐下。

  「你到底想怎樣?」問了第二次,凝露按捺下脾氣,腳步飛快地走了過去。

  他是想將她當成空氣,完全漠視她的存在嗎?

  終於,他眸光徐徐拉回,落到她的臉上。「你不是想公事公辦,跟我劃清界線嗎?」     

  「咦?」她側臉望著他,眼裏寫著兩團問號。

  「我只跟朋友講話,如果是服務生,就站到一旁去等候我的指令吧!」他冷冷地說,連睞她一眼都懶。

  他的話擺明了是要人難堪,不過凝露卻不打算認輸,就算要點頭道歉也不該是她,明明是他有錯在先,是他先侮辱了她的人格。

  凝露乖乖地站到一旁,果真盡責地扮演起一尊石像。

  她的無聲讓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寂靜的氛圍一點一滴侵蝕了整個空間,靜得讓人難受,一股風暴在某個人的胸臆問縈回成形。

  「我渴了,去幫我倒杯水來。」谷崇義抬起雙腳,隨意地跨擺到茶幾上,下達第一個命令。     

  凝露盡責的似個聽話的機械娃娃,轉身就要去倒茶。

  「等一下。」他突然喊住她。

  凝露轉回身來,盡量不讓視線與他交會。

  「你是啞巴嗎?」他睨了她一眼,突然由沙發上站起,走到她面前。

  凝露仍舊緊抿著唇,毫無畏懼地搖了搖頭。

  只有他會要脾氣嗎?她也會的,只是控制得比一般人好。

  谷崇義簡直要氣炸了,滿腔怒火無處宣泄,一抬腳,用力踹了茶幾一下,茶幾一陣搖晃,一個精致水晶花瓶砰地一聲,掉到地上,砸得粉碎。

  「你……你又沒要我說話!」凝露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還好花瓶是放在桌子的另一端。

  「你……」他忽然伸手將她給抓近,瞪著她。「別用你那一套敷衍的公式化態度來應付我,我不吃這一套,若是你對我沒感覺,一開始就不該藉機接近我。」

  這句話似一粒石子,問出的同時也在他的心裏劃開一波波漣漪,激蕩著他的心田。   

  「我藉機接近你?」凝露回眸瞪視,這帽子未免拙得太大了吧?

  「你敢說你沒有?」他聲線一沉,與她眸光交凝。

  也許一開始的相識是巧遇,但之後呢?這房間裏的再度相遇、兩人一再的相遇、星空下、夜色中……

  凝露的心咚地一跳,她逃避地掙扎著,想推開他。「谷先生,我不得不稱讚,你的想像力實在豐富。」

  好吧!她承認她是喜歡他,但絕對沒有刻意接近!

  「我的想像力?」谷崇義高高挑起一濃眉。「難道我吻過你,也是我個人的想像力作祟?」

  「我……」她該說什么?是他先看輕她,難道她還要坦誠對他懷有情愫,好換來另一回的取笑?

  「想清楚再說!」他的眸光熠熠發亮,倣佛隨時要將她給吞噬了般。

  凝露深吸了—口氣,壓抑著激烈跳動的心律。

  「谷先生曾經說過,我們是朋友的關係,我想,也許谷先生你很習慣跟朋友接吻,這樣的習慣,我不能、也不想多作批評。不過,現在我發現,我們的頻率似乎不是很合,所以我並不想成為你的朋友。」

  冷冷的笑在谷崇義的臉上綻開。「很好,非常好,你說你不想成為我的朋友?換句話說,你想嘗試當我的敵人嘍?」

  看了她最後一眼,他轉身大大咒罵了聲。

  「既然你這么說的話,那就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乾凈,然後準備好球具,一會兒後,我要去打球。」說完,他旋身往內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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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的一角,情報消息交流處,幾個人躲在一起,邊偷吃東西,邊竊竊私語著。

  「我看這回徐經理會很慘。」清潔組的小惠說,順手伸手搶過阿佑手上已送到嘴邊的一塊麻糯。

  「是呀,我看總經理腦子一定有問題,要不然怎會把徐經理調去當3321的專屬服務生?拜托,又不是不知道徐經理對大家來說有多重要。還有,聽說掃地、清潔、倒茶、刷馬桶,徐經裏都得親自來。」穆美接話,擦擦眼角,想為凝露掬淚。

  「可是我看3321氣宇不凡,徐經理應該不至於像你們說的那么慘吧?」阿佑有他的獨到見解,只是每回都與眾不同。

  「什么氣宇不凡!?我看他是財大氣粗!」小惠也為凝露抱不平,沒忘稍早凝露找她要打掃工具,準備清理房裏砸得粉碎的水晶花瓶。 

  「噓!」江丙木提醒她音量過大。

  小惠趕緊搗住嘴巴,眼瞳四處—轉,吐吐舌頭。

  還好!沒見到宗大主廚的身影。       

  「說實在的,這次總經理的決定,大家都想不透。」江丙木人高馬大,連皺起眉頭,濃密的眉結都似能擠出兩條毛毛蟲。

  「嗯。」其餘三人心有同感地點點頭。

  「所以我才說人不可貌相,總經理長得俊挺非凡,結果是花心蘿卜一顆,那個3321也同樣英俊,一開始到度假中心,還有許多人差點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結果咧?不到兩天,就知道他脾氣怪得很,生氣發火像翻書一樣快。」

  穆美大膽說出她的觀點,一旁的小惠連聲附和,還差點讓最後一口的麻糯給噎著。

  「我的感覺和穆美一樣。」第一次見到3321,她還差點拜倒在他的西褲之下。

  阿佑和江丙木互看了眼,動作一致地伸出手,用力推了小惠的腦袋一記。「你省省吧!沒發花癡就不錯了!」

  「看你們聊得這么開心,聊什么事?」阿佑和江丙木還沒來得及收回推人的手,又有人加入閒聊。

  歐楊珋——花心蘿卜總經理康爾齊的私人秘書,整日無所事事,是度假中心裏最閒的人物,但她絕對不是花瓶,尤其不可能成為康爾齊的私人  花瓶。

  「珋珋。」穆美拉了她一下,手指壓在唇上噓了一聲,要她放低聲音。「萬一讓宗老大發覺大家又躲在這裏偷吃東西、聊天,肯定賞我們—大整桶冰水,要不就是來個破口大罵。」

  「宗老大?是……宗喬嗎?為什么?」歐楊珋完全一副狀況外,一下拋出三個問題,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左轉右晃,搞不清楚他們為什么怕宗喬。

  「拜托,上回我們剛被宗老大潑了一整桶的冷水加冰塊。」小惠朝著歐楊珋擺出一張可憐兮兮的臉。

  「加了冰塊的冷水?」哇!果然像是宗喬會做的事!不過,好可惜,這樣精採畫面,她居然錯過了。

  江丙木對著她,用唇語說:「所以,請小聲一點!」

  歐楊珋長長喔了聲。了解!

  「你們聚在一起,就是在聊小喬嗎?」

  「小喬?」穆美搖頭,這種過於善良的稱呼方式,果然只有歐陽珋能喊得出來。「珋珋,你果然是天使!」

  「什么?」難道不是嗎?看來她還是狀況外。

  「我們在說徐經理。」阿佑跳出來解了歐陽珋的疑惑。

  「凝露?凝露怎么了?」一早在宿舍的門口兩人還遇過,她明明好好的呀!

  「花蘿卜總經理把徐經理調給了3321,要她在這段時間裏好好照顧安排好貴客的一切。」小惠看不下去了,乾脆道明。

  「啊?」歐陽聊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爾齊哥瘋了不成?

  「你不知道?」穆美走到歐陽聊身邊,拍拍她的肩。

  她不知道是正常的,可想而知。

  「爾齊哥為什么這么做?」歐陽聊困惑的皺眉。

  凝露對度假中心來說有多重要,眾所周知,尤其在周休二日的假期裏,少了她安排訂房,肯定要亂成一團。

  眾人一聳肩,口徑一至地說:「不知道!」

  他們還想問她呢?畢竟她是那個大蘿卜的秘書,不過……似乎問了也是白問。

  「方才我繞到廚房前,有看到徐經理。」小惠清清嗓子,重新拉回話題。

  「你在哪看見她?」

  大家面面相覷,很確定沒人開口。

  只有小惠粗心地沒發現。「很慘,可以預料,將會非常慘!」她稍微賣了下關子。

  「為什么?」聲音翩然降落,眾人又開始面面相覷。

  「她被3321叫去當球童了。」小惠嘆了一聲,換她想為凝露掬淚。

  「喔!」是沉沉的一嘆。

  循聲探人,眾人動作一致地往後轉,看到了站在身後的宗喬,除了歐陽聊之外,其餘的人均大大地跳開一步。

  還好,這次沒有整桶的冰塊冷水伺候!

  「呃……我去看看馬鈴薯削好了沒。」阿佑閃人。

  拜托,他是甜點師,削馬鈴薯幹嘛?

  「我、我……蛋糕要用的奶油好像還沒打好。」江丙木動作僵硬,同手同腳跑得很怪。

  他是二廚,應該研究的是菜單上的菜色,而不是蛋糕上要用的奶油。

  「我們也還有事。」穆美和小惠彷似在比快,落跑的速度可與百米短跑健將較勁。

  一下子,人全沒了,獨剩反應不夠快的歐陽聊。

  「凝露好像真的會蠻慘的!」她聳肩僵硬的笑笑。「爾齊哥的頭腦一定有問題!」加上最後注解。

  一想到要背整套重得要死的球具走完整個球場,想不幫凝露掬淚,似乎都不可能。

  「我去找爾齊!」愣了一會兒,宗喬想想,決定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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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露舉步維艱,站在高爾夫球場上,揮汗如雨,邊走邊喘息。

  她真想將腳上的高跟鞋脫下,直接將鞋跟折斷丟掉,也好過此時在高爾夫球場的草皮上不停打洞,

  「喂!動作快點,給我三號桿。」谷崇義轉過臉來催促,將手中握著的鐵桿交給她,擺明了將她給當成了球童。

  凝露有苦難言,有冤難申,算算一路上走來的哩數,她已累得想昏倒。

  拜托,他們才走了六洞,她已上氣不接下氣,而度假中心的球場是國際標準的十八洞球場,也就是說,接下來還有十二洞的路程得走,誰來救救她啊?她很有可能會累死!

  在球袋裏找了許久,找到三號桿,凝露癟著嘴,遞出去,收回谷崇義手裏的鐵桿。

  「快點,你用這種速度跟著,是打算讓我的這場球打到天黑是嗎?」谷崇義百分之百的故意。

  她的疲倦都寫在瞼上了,他沒理由看不出來,然而就是心疼的感覺,硬逼著他要狠下心。曾幾何時他會關心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不領情,故意與他唱反調,非得逼得他低頭道歉不可。

  道歉?是她瘋了,要不就是太陽打西方出來。高傲如他,宇典裏可從來沒有道歉這兩個字。

  凝露皺著臉,用憎恨的眸光瞥向他。「我知道,可是能不能請你考慮一下,我穿的是高跟鞋。」

  「沒人要你穿高跟鞋。」他十足沒同情心。

  話才落下,有人加入了他調侃的行列,一個美麗的倩影走近,體態婀娜多姿。

  「徐經理,真巧,居然在這裏遇上你,不過……你怎么好端端一個經理不做,成了球童?喔!我的天!你居然穿著高跟鞋上球場,還在球場上四處亂打洞!」

  伍凱薇挽著她的企業家情人,三分像打球、七分似散步地走了過來,剛好走到凝露的身旁。

  凝露的臉都快綠了,她已經被整得夠慘了,偏偏還要遇上討厭的人。

  拜托,她也不願意好不好?偏偏這個霸道可惡的男人,連讓她回宿舍去換鞋的時間也不給,害她得當一個破壞草皮的罪魁禍首。

  「嗨,好巧,伍小姐。」她該頒一座金馬獎給自己,至少她還笑得出來。

  「哇,你的鞋!」沒理會凝露臉上友善的笑,伍凱薇露出嫌惡的表情。「臟得好似由垃圾堆裏撿起來的一……」樣字沒來得及說出來,當伍凱薇的眸光落於一旁谷崇義身上,她嘴形由一字倏地變化成○字形,聲音哽於喉頭。

  不需要她幫忙介紹,伍凱薇先是尖叫一聲,隨即毫無形象地衝向前,站到谷崇義的面前。

  「你是渥夫·谷,對不對?人稱華爾街股神的谷崇義!」伍凱薇興奮的雙眼發亮,眼瞳中閃動著絕世光彩,只差沒膽大地直接撲進谷崇義懷中。

  谷崇義是這期時代雜志英文版的封面人物,伍凱薇前幾日才由雜志中讀到有關他的報導,很快就為他的風採所著迷,甚至將他給列為首要交往對象。

  谷崇義默不作聲,眸光恣意掃過她,再拉向站在一旁嘴角漸漸下垂的凝露。

  「凱薇,你失態了!」跟伍凱薇在一起的企業家,臉上挂不住光彩,心生不悅地上前拉人。

  伍凱薇完全不理他,非但動也不動,神魂還彷佛全讓谷崇義給吸引了去,花癡地張大眼,賴著不肯走人。

  「你……」氣得臉色發青,企業家旋身走人。「把她的球具放著,我們繼續打球去。」

  球童放下伍凱薇的球具,還真的與企業家先行離去。

  凝露看著眼前的這幕,任反應再好再快,也很難想出妥善圓場的話語。

  「谷先生,真高興認識你!」伍凱薇矯作地朝著谷崇義伸出—手。

  顯然地,是凝露想多了,有人根本不在意,掃遇來的眼尾眸光,甚至還嫌棄不該有她這礙眼的電燈泡存在。

  將一切看在眼中,谷崇義勾勾唇角。「我也一樣。」

  伸出一手與伍凱薇一握,這樣的女人,過往他已見多,甚至根本不屑一顧,會與她打招呼,全是因為凝露的關係。

  他喜歡見她眼裏閃過那若有似無的氣憤,而會有氣憤的情緒,是因為在意吧?一想到她在意他,他就張狂的想笑。

  「能跟你一同打球嗎?」伍凱薇把握著上蒼賜予的難得機會。

  「有何不可?」攤攤雙手,谷崇義大方接受。

  眼尾眸光掃過凝露,只見她皺起了臉,嘴裏喃喃有詞,不知念些什么。

  「我就知道谷先生你一定像雜志報導裏所寫的一樣,是個很棒的、超有氣度的男人。」伍凱薇掩嘴嬌笑了聲。「喔!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姓伍,名凱薇,你可以叫我凱薇就好,我最近才剛接拍了一部偶像劇……」

  看著她自我介紹著,凝露頓覺 心,實在想吐。

  不愧是個演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態度可因人而異,落差之大,簡直會教人心神錯亂。

  「對不起,我的球具。」凝露想著的同時,聲音又飄了過來。

  「沒關係,徐經理,伍小姐的球具就麻煩你了!」谷崇義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嘴角漾著抹嘲諷的笑,凝露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啊?」隨著他的眸光,凝露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天啊!不會吧?

  光背一套球具已累得快壓死她了,這個天殺的該死男人,居然還要她再多背一套?

  「我們走吧!」不理會她,谷崇義一手搭著美人的手,兩人邊走邊聊地徑自往前,丟下了滿腹苦水的凝露伴著陣陣微風。

  經理這個職務真不是人幹的,這是凝露此刻心裏的最佳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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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露從不識怨怒的滋味,一嘗才知,哀怨可以盈滿胸臆,讓人喪失理智地嘮叨個不停。

  看著幾步外的果嶺上,一男一女邊調情邊愉悅地揮桿,她卻在這端拚命地喘息,累得差點沒趴下來。如果還有命活過今天的話,明日一早她會記得多上幾炷香,感謝神靈保佑。

  「徐經理,你動作快一點,這樣慢慢吞吞,我怎么換桿子推球?」伍凱薇一手擦腰,嬌嗔著。

  藉著有谷崇義撐腰,伍凱薇頤指氣使得理直氣壯,不僅沒給凝露好臉色,還時而批評她笨、運動神經差、動作過慢。

  「快點,我要四號桿。」谷祟義神情冷冷硬硬的,凝露決定要將他給列入和康爾齊同一類——花心大蘿卜。

  對她的口吻冷硬得似冰塊一樣,對一旁的伍凱薇卻是另一種輕聲細語的熱情。呿!大小眼的色狼,還好她沒上他的當!

  走近,或許是因為背著兩個大大的球具袋,早已超過了體能所能負荷,凝露一腳踩入草皮之後,就再也抬不起來。

  高跟鞋的鞋跟整個沒入草地裏,倣佛是與她杠上了般,任她再怎么使勁抬腳,鞋子就是無法離地。

  「搞什么鬼嘛!快一點拉!都等你!」伍凱薇再次催促,若不是考慮到谷崇義就在旁邊,需要保持形象,她會直接跑過去,狠狠的臭罵凝露一頓。

  凝露的心裏沮喪極了,臉上勉強擠出的笑靨就快要消失不見。

  咬咬嘴唇,她一再告誡自己不可生氣,一再一再深呼吸,最終,她還是挎下心裏翻騰的情緒,是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如此輕易就擊退她。

  扭扭腳踝,她放棄鞋子,直接抬起腳來,讓穿著絲襪的漂白小腳丫直接踏上草皮。

  背著沉重的球具,她伸手抹掉額上的汗滴,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男一女。

  「啊!徐經理,你的鞋子呢?」一見她赤裸著雙腳,伍凱薇掩嘴呵呵竊笑著。

  凝露將唇線抿得死緊,不回應。

  谷崇義的臉上仍毫無表情,眼尾的餘光掃過她光裸的腳丫。

  「給我四號桿。」他的手伸向她,明白了她的倔氣,原來與他不相上下。

  凝露沒有遲疑,由球具中抽出四號桿交給他,換回了他手中的球桿。

  谷崇義看著她的手,沿著優美的線條,望向她因累垮而微垂著的雙肩。

  「你要是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不舍的情緒明顯縈回於胸口,狠狠地衝擊敲撞著他的心。

  「不,我不累!」搖搖頭,凝露也挺氣自己的嘴硬,但骨子裏的傲氣不準她示弱退卻。

  谷崇義的銳眼一瞇,瞧出了她的硬氣。

  「崇義,你真是一個體貼的男人耶!既然徐經理自己都說不累了,我們就繼續下去嘛!」

  伍凱薇看出了兩人間難以介入的氛圍,主動上前摟住谷崇義的手臂,渾圓尖挺的胸脯若有似無地摩擦著他的手臂。 

  谷崇義終於抽回眸光,落在她的臉上。

  該如何描繪他此刻的心情?厭惡!沒錯,伍凱薇大膽勾挑的動作,讓他的心裏升起了濃濃的厭惡感!

  「走嘛!」伍凱薇渾然不知,仍擠眉弄眼,發嗲地撒嬌著。

  對於兩人完全不在乎她的存在,公然調情,凝露的心被重重一擊,一股陌生的、苦澀的、悵惘的情緒漸漸籠罩她,壓抑著她。

  「嗯。」谷崇義看看她,又轉頭看了凝露一眼,只見她仍硬氣地站著,不過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那,走吧!」又拉拉他的手臂,伍凱薇轉頭瞪了凝露一眼,露出勝利的笑,擺明了是在挑釁。

  凝露無語地咬咬嘴唇。

  谷崇義看了她一眼,隨即跨出腳步。

  凝露再度打起精神,背起肩上重得要死的球具,揮掉額上的汗滴,蹣跚地眼上兩人的腳步。

  才走了沒兩步,凝露整個人突然重心頓失地往前摔,來不及甩掉背著的球具,當她整個人撲倒在地時,球具就硬生生的壓上了她的背脊。

  哇!倒楣斃了、丟臉死了!

  她多么不希望在他的面前出糗,當凝露忍不住在心裏為自己嗚咽,掙扎著由地上爬起,才瞥見了害她摔倒的罪魁禍首。

  是一雙腳,一雙故意忘了收回的腳,而大腳的主人,這是伍凱薇!

  「唉呦!崇義,你看徐經理,連走路都走不好了,我看你得跟度假中心說說,換個人來接待你,可能會好些。」伍凱薇嘴角笑著。

  谷崇義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仍半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凝露,濃密的眉略略的收緊,仍抿著薄唇不語。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股風暴正在心中悄然形成、蔓延、席卷,在這個時候,最好少惹他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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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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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無月光,入夜之後的高爾夫球場不若白天,顯得冷冷清清,甚至還帶著絲絲涼意,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遠遠地,谷崇義就見到了欲尋找的人兒,她蹲在薔薇從邊,手上握著一把手電筒,手電筒發出微亮的黃光,光素籠罩著她,在她的周圍暈出一片亮。

  他走近她,不意外的聽見了加入許多語助詞的碎念聲,有別於上回,這次還多了無力的嘆息和微微的啜泣聲。

  啜泣!

  她哭了?

  當這念頭閃過腦際,谷崇義的心驀地一緊,似讓人給狠狠地揪擰住,一口抑於心臆間的氣澎湃著無法平靜,前所未有地情緒支使著他,讓他不舍的想抱緊她、安慰她。

  「凝露。」快步來到她身後,他一手無預警地塔上她的肩。

  凝露被嚇了一跳,差點跌倒,一抬起臉來瞧見他,立即繃緊了臉。

  「做什么?」今日他整得她還不夠慘嗎?難道連她這一點點發泄情緒的權利他都要剝奪?

  「你……哭了?」谷崇義不喜歡她防備的模樣。

  凝露吸吸鼻子,嗓子有點啞,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碎碎念太久的關係,「我……我哪有哭?又沒有什么事,我才不會隨隨便便就掉眼淚。」

  她否認得太快,反而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谷崇義看著她倔強的模樣,突然伸出另一手,搭上她的另一肩,將她整個人給扳正過來,兩人面對面。

  「如果你覺得不合理,至少得稍微的拒絕一下。」有一剎那,他突然不大喜歡自己的脾氣,更少不該放任伍凱薇欺負她。

  凝露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他。

  「客人第一,顧客更上。」他是在關心她嗎?她懷疑。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就不會以整她為樂,讓她背著雙人份球具,走了—整個球場,害她肩酸、腳酸、渾身都酸。

  「就算是不合理至極的要求?」Shit!他想罵臟話,更想扒開她的腦子瞧瞧,瞧她死板板的腦子是否像電腦回路一樣,非是即非。

  「是。」想都不用,凝露回答。

  「任何的要求?」谷崇義危險地瞇起了眼,一股火氣沒來由的直往上冒,從腳底板直衝腦門。

  盡忠職守、克守本分也該有個限度吧?他從沒瞧過跟她一樣呆的女人。

  「是。」凝露傲氣的挺直腰桿。       

  「那么,」不是出於捉弄,他承認是真的為她所動心。「像這樣呢?」

  他突然出手將她給拉近,不由分說地傾身,狂熾激烈、不榮拒絕的吻上她。

  凝露被嚇了一跳,想拒絕、想退開,但已來不及。

  谷崇義恣意深情地吻著她,似乎是打從心裏要將她拉入狂烈悸顫的激情之中,沒給她喘息的機會,滑溜的舌直接登堂入室,品嘗著她的芬芳甜美,恣意點燃一簇簇火花,擠壓出胸膛激情,抽幹彼此氣力,點燃濃烈的渴望。

  「就算這樣呢?你也會無動於衷?」終於,他離開了她,雙眸深情的鎖著她,氣息同樣不穩。

  「我……」凝露擠不出一點聲音來,大腦一片空白,因他掮燃的激情,全身還在激烈顫抖。   

  「我相信,就算盡職也該有個限度。」他的一手深情溫柔的撫觸著她的臉龐。

  凝露深吸幾口氣,藉以穩住心律。

  當心跳不再激烈,腦子可以恢復思考,一抹悵然油然而生,緊緊抓住她的心扉,讓她難受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又被他戲弄了嗎?再一次地。

  「是的,你說的沒錯,對於盡職,是該有限度。」凝露揮開他的手,懊惱於自己的失守。

  面對他,她總是一再失態,明知不該任由他吻她,但他的氣息一貼近,她竟不自主地顫抖著、期待著。

  谷崇義看了眼落空的手。「凝露……」他絕非侵犯,而是情不自禁。

  「你什么都不必說,你只是想證明你的吸引力,姦繼續詆毀我的人格,是不是?」她非常、非常生氣,不過氣的是自己。

  氣自己不矜持、氣自己不爭氣、氣自己為什么要遇到他、氣自己為何要喜歡上他、氣不該讓這個男人佔據了她的心房、氣不該讓他沁人心扉、氣自己的心淪陷得太快、氣……

  凝露不再說話,轉身就要走人。

  谷崇義適時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的離去。

  「我、我不會道歉!」他說,嗓音乾澀,極不自然。

  凝露氣得想甩開他的箝制。「我知道你不會,也不必!」

  「該死的!」先咒罵了聲,谷崇義臉色先是一僵,「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凝露直覺反問。

  「我……」他望著她的眼瞳,深吸一口氣,輕咳一下乾澀的喉頭。「我是說,不管是剛剛的吻,還是之前的事,我都不會道歉!」

  拜托!他在幹嘛?越描越黑嗎?

  「我知道,你不用—直強調!」凝露氣得轉身又要走。

  谷崇義怎肯讓她離開,抓著她手臂的一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他的雙眸閃現懊惱,直勾勾地盯著她,有型的薄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幾次之後,終於由喉問擠出了冷冷硬硬的聲音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從來沒對人道歉過,所以我不懂得道歉,也不會對人道歉,而你明知我的高傲,還故意要與我杠上,你真的那么在乎對不起這三個字嗎?」

  他懊惱極了,神色非常僵硬不自然。

  凝露整個人一愣,愕然地與他相視著。眨眨圓滾的眼,她似在看一個外星人,在消化他的外星語。

  「你是說……」他在對她解釋不道歉的緣由?

  凝露的心一陣激蕩,就算谷崇義沒將緣由說出,她的意念已化成翩然蝴蝶飛向他,什么之前不能接受他的理由,全都煙消雲散,拋之於腦後。       

  「是。」他直接快速地打斷她的話。

  「也就是說……」

  她心中有一絲絲的竊喜,如果用小鹿亂撞來形容躁動的心律,那么她心頭那只原本快被悶死的小鹿,似乎又恢復了活力,開始雀躍不已,四處奔跑,到處亂撞。

  「是。」谷崇義黑著臉。

  好吧,他發覺要承認自己在乎她,比去預估未來五年、十年全球的經濟走向還難。

  「可是……你說,我們是……朋友……」凝露似乎是得意上了癮。

  心中的冬天走了,被溫暖的春天替換,甚至傃陽高照的夏天即將降臨。

  「女朋友不也是朋友。」將她拉近,二話不說,谷崇義再度吻上她,以行動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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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凝露一掃昨日陰霾,神情愉快、腳步輕松地來到谷崇義的房門口。

  小小的手剛舉起,還沒碰觸到門板,門倏地讓人由裏頭拉開來,門裏探出一只手臂來,直接將人給摟進屋裏,砰地一聲推上門,下一秒,凝露已讓人給壓在門板上。

  沒給人喘息、拒絕的機會,他狂狷的吻隨即兜頭罩了下來。

  凝露被吻得氣喘吁吁,渾身無力地挂在他的身上,直到四周的氣氛越來越熾熱,胸腔的空氣已被掏空,谷崇義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想你!」他修長的指在她柔軟的唇辦上摩挲移動。

  他想她,想得徹夜輾轉難以成眠,閉眼、睜眼間全是她淡淡的笑靨、甜美的容貌。

  「我也是!」凝露渾身竄過一陣顫栗,因為他挑情的動作。

  她垂低臉蛋,頰靨上顯出了抹淡淡的桃紅。

  谷崇義一時看得失了神,為她微羞的模樣所著迷,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手,撫上她的下顎,略略抬高。

  「有多想我?」他的氣息貼近,噴拂在她瓷白的頸項。

  凝露渾身竄過一陣顫栗。「你有多想我,我就有多想你。」

  在情感上,她要求的是公平的對等,希望當她的心裏裝載著滿滿的他時,至少他的心裏也該有一半空間容有她。

  「你這樣的回答有語病。」他在她的唇上親了一記,鼻尖輕觸她的,緩啄上她光潔的額頭、細細的眉、粉嫩頰靨,再度回到她柔軟甜美的唇辦。

  「有嗎?」凝露眨眨眼,心思早被掏空,眼裏、心裏、腦海裏映著滿滿的他。

  「當然有。」他張嘴含住了她小巧貝耳。

  一陣電流隨著他挑情的動作,倏地竄燒過凝露的全身,一簇簇火花被點燃,每個細胞的知覺在剎那問蘇醒,煙花在眼前綻放,熾熱的氛圍漫天蓋地的落下。

  「那、那、那……」凝露變得嚴重口吃,不僅舌頭不靈光,渾身更是不自主地嬌顫著。

  谷崇義的手輕輕壓在她柔軟的唇辦上。「說你愛我。」

  他像個擅於誘惑的魔法師,除了要她的人,也要她心甘情願的交出真心。他要全部的她,完整的、連心都一並奉上的她。

  至於他?他承認對他而言,她是不同的、是特別的,他在乎她,甚至是喜歡,至於是否已超越了喜歡的程度,目前他不想正視,也不敢。

  明知一旦正視了這件事,就代表著他的心、他的生活將會受到某個程度的改變,變了就會有綁手綁腳的禁錮,所以在他還沒想透前,他不打算變,也不想去承認關在心底深處的感覺——愛。

  「我……愛你。」凝露的眼兒朦朧,在他的懷中顫抖。

  「我知道。」沒有對等回應,他低頭再度封緘了她的唇,汲取著屬於她的甜美。「愛我就給我,把你的全部都給我。」

  側身抱起她,他迫不及待的大步往內室走。

  她是最棒的早餐,美味、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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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鈴聲急躁,響得似陣陣悶雷,倣佛不吵醒床上的人兒,誓不甘休。

  一個翻身,床上的男人擰起濃眉,幾番掙扎後倏地睜開眼,惱怒得差點粗咒出聲,不過眸光在觸及身旁的女子後,驟然轉為柔和。

  深邃的眸子鎖著她,谷崇義的腦子有幾秒鐘的空白,隨後伸出一手,撫上她柔嫩的頰靨:心裏一陣激蕩,漾起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嘴角笑紋往上揚起,緩緩、緩緩地劃開喜悅的弧度。

  將臉倚近她,他貪戀地想在她的唇上一啄,無奈,此刻門鈴聲卻再度響起。

  他推測,那個按門鈐的人,要不是不怕死,就是手給黏在門鈴上了,否則不會膽敢將他的門鈐當急救鈐按,響得讓人煩心。

  谷崇義挪挪俊挺的身軀,掀開被單的一角準備下床,沒想到他這突來的動作雖輕緩,還是吵醒了睡夢中的凝露。

  揉揉眼皮,她睡眼惺忪。「崇義?」

  她剛醒時柔柔的、有點啞的嗓音,聽起來格外誘人。

  谷崇義停下動作,轉回身來,在她身旁重新坐下,伸出一手將她摟進懷裏,低頭就是深情火辣的一吻。

  「再睡一會吧!我看你很累,昨夜一定沒睡好。」除了方才那場驚天動地的運動消耗掉她不少的體力,他猜她可能與他相同,因為思念著彼此,而一夜失眠。

  「可是,我聽到有人按房鈐。」凝露的話才剛出口,門鈴聲又響起,似催命一樣。

  他在她的額頭上最後一啄,戀戀不舍地起身。「沒關係,我去看看。」

  「但是……」凝露怕是同事來找她。

  臉蛋驀地緋紅,她垂低臉,欲言又止。

  她算是失職吧?

  凝露瞄了眼臥房裏價值不菲的古董鐘一眼,已是下午兩點,從一早到現在,谷崇義都還未進食,而她也沒如常的四處去巡看,就怕同事以為她出事,被困在這3321房裏。

  「怎么?」如果能有面鏡子,谷崇義會不難發覺,此刻他的眼裏多了分過往他所不屑的深情。

  「如果是我的同事的話,你能不能打個暗號?J凝露的臉不自覺地更紅了。

  看著她臉上的酡紅,谷崇義先是一怔,隨著意會了她的意思,大笑出聲。

  「放心吧!如果我發覺苗頭不對的話,會給你打個暗號,好讓你趕緊躲進床底下去。」

  他打趣地說,換來凝露的一記白眼。

  瞪人的眸光黑白分明,非但絲毫沒有嚇阻的作用,他還挺喜歡看的。

  「你再睡一會兒吧!就算天即將垮下來,別忘了我是你的男人,我有寬闊的肩膀可以幫你扛。」

  他傾身在她的唇上一啄,笑著轉身拉起一旁的睡袍,披上後朝外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凝露的心裏溢滿了濃濃的甜蜜,因他的話、他的舉動、他不經意流露的溫柔。

  谷崇義開門,正想張口罵人,怎料,門外的人—見到他出現,馬上衝入門內,衝進他的懷中,像只八爪魚一樣緊緊纏住他。

  谷崇義一時反映不及,門板由手中滑開,隨著門扉砰地一聲合上,伍凱薇哭的梨花帶淚,好不可憐。

  「哇……崇義,你要幫幫我,人家被欺負了,人家、人家……」她一顆腦袋拼了命地往谷崇義的胸口磨蹭,企圖點燃火花。

  谷崇義承認,一開始沒馬上推開她,是因為防備不及,隨著神緒拉回,他對她,僅有濃濃的厭惡感。

  這類型的女人看上的不過是他的財富和外貌,過往他遇過太多,不僅厭惡,也鄙視她們。

  「伍小姐,請你自重。」他不客氣地推開她,視她為毒物一般。 

  他還沒找她算帳呢!沒想到她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昨日他和凝露鬧脾氣,表面上他是默許了伍凱薇一同欺負著凝露,但只有他自己心裏知曉,私底下,他恨得咬牙切齒。

  凝露是他的,他欺負她是一回事,眼看別人欺負她又是另一回事,簡單說,就是只有他能欺她,至於若有不帶眼的第三者妄想如法炮制,就要有心理準備,他的報復手段絕不手軟,並且保證精採非凡。

  「崇義、我……呃……你……」伍凱薇滿臉錯愕地看著他,無法適應他驟變的態度。

  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她以為他已是囊中物,畢竟只要是男人都喜歡她嫵媚的模樣,受不了她動人胴體的誘惑。

  谷崇義冷冷地笑,湛亮的黑眸中進射出一道冷厲寒光。

  「女人笨沒關係,但更少要懂得察言觀色,如果連這一點點的自知都沒有,可是會教人倒進胃口。」

  伍凱薇微微地一瑟縮。「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我?崇義,為了你,我可是跟男朋友分手了!」

  「是嗎?」谷崇義哼聲斜嚀了她一眼,關他什么事!「你確定是為我而跟你的男人分手?不是因為你發覺了另一座更大的金礦山,所以才放棄原先的那座小山?」

  對於這個貪心的女人來說,與男人交往就如撿拾彩石一樣,永遠想挑最大最好的。

  「當然。你不知道人家為了你,今早還和他大吵了一架!」抹抹眼角,伍凱薇努力擠出眸眶中的淚,讓自己看來處處可憐。

  冷冷地一笑,谷崇義眸光幾近無溫度的看著她。「聽你的意思,你為我犧牲很大。」

  「也說不上是犧牲啦!誰教人家喜歡你。」伍凱薇靠了過來,伸出雙手,眼看就要攀上谷崇義的雙肩。

  他不動聲色的退開一步來,讓她亟欲攀附的雙手落了空。

  「你聽清楚了,我沒空跟你在這玩遊戲。」谷崇義的眸光轉為犀利,進射出教人驚悸的駭人光芒。「像你這樣的女人,我看多了,少在我面前要伎倆。還有,關於昨日你耍凝露的行徑,我記得非常清楚,你很快就會知道得罪了我的人的後果。」

  懶得再理人,他大步走到門邊,奮力拉開門,逐客的意思非常明顯。

  伍凱薇的腦子仍轉不過來,眨著過分卷翹的眼睫,看似在消化著他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很討厭我?」她很驚訝,不,該說是挫敗。

  沒有男人會不喜歡她的美色、她誘人的胴體,她不信,不可能。

  谷崇義的顎線繃緊,犀利眸光似兩柄利劍。

  「還有……你說……徐凝露是你的人?」她還在消化著他的話。

  谷崇義撇撇唇,冷嗤了聲。

  「為什么?」伍凱薇沒有離去的打算,無法接受自己入不了他的眼,何況還是輸給了一個平凡的女人。

  她是知名女星、是光芒萬丈的Super  Star、是魅力無限的偶像,怎會不及一個度假中心的客房經理?她不信、她……

  「想知道原因?」如果她再不走,他很懷疑耐心可能會用罄,一會兒後可不敢保證不會直接將人給揪住,丟出房外。

  伍凱薇咬著嘴唇,一臉不甘心。

  「你連他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谷崇義毫不留餘地的批判。

  望著他鄙視的眼神,伍凱薇氣得馬上翻臉。「好,算你很,算我有眼無珠、自認過甚,我……」

  她的話沒說完,一個細柔的聲音突然截入——

  「崇義。」是凝露,她在臥房裏聽到客廳的交談,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出來看看。

  一見到是她,伍凱薇眸光憤恨,恨不得目光能殺人。

  見到凝露,谷崇義黑亮深邃的眼神霎時變得柔和,沁入了動人的深深情愫。

  「我相信你不至於連臉都不要,就不送了!」他咬牙朝著伍凱薇說,轉身欲走前又想起。「喔,對了,我還有個禮物想送你,明天你應該就會收到了。」

  「呃?」不明白他的意思,伍凱薇眨眨眼看著他。

  「不送!」谷崇義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伍凱薇雖心有不甘,但莫可奈何。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眸光越過谷崇義瞪了凝露一眼,隨即甩身離去。

  須臾,谷崇義推上門,大步來到凝露身邊。「怎么不再睡一會兒?」

  凝露衝著他笑笑,笑容有幾分僵硬。「她、她……怎會來找你?」想了下,她還是老實的問。

  「伍凱薇?」谷崇義一把將她給攬近,明知故問。

  「嗯。」凝露一點頭。不是她還有誰?

  對於伍凱薇的大膽和魅力,凝露可不僅是耳聞,還曾多次親眼目睹。

  「你不喜歡她出現在這裏?」又是一句明知故問,谷崇義一低頭,就要啄上她的唇。

  凝露側過臉,閃了開來。「我不喜歡玩猜謎的遊戲。」

  她的表情和反應換來他一陣朗笑,再次出手,谷崇義輕而易舉的將她給重新攬回懷裏。

  「你吃醋?」

  凝露噘著嘴不說話。瞧他得意的模樣,她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

  「放心!」他用力的在她的唇辦上一啄。「對於她,我不僅一點興趣也沒有,還倒盡胃口!」

  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低頭再度封緘了她的嘴,熾烈的情欲增溫快速,須臾之後,寂靜的室內獨剩嚶嚀呻吟和粗聲喘息。

  「等、等一下,你從一早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終於,女人用所剩不多的理智提醒。

  「我吃過了!」男人正在興頭上,根本不在乎。

  「你吃過?騙人,你吃什么?」拜托,明明沒有好不好?

  「吃你!」男人咬著牙說。他保證,她再羅嗦下去,他絕對會將她給啃得連骨都不剩。

  「……」女人臉驀地更紅了,無言以對。

  希望他們兩人不會因此而餓死才好,否則報紙上的頭條可是會很難看。

  度假中心客房部女經理熱情私會男房客,激情過度,雙雙餓死於頂級客房內……

  喔,MV  Cod!不能想,她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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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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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露準備到廚房去找宗喬,才走出大廳,便在回廊上見到迎面而來的伍凱薇。

  凝露與她擦身而過,沒忘一早發生的事,為免尷尬,她只想盡快閃人,然而,伍凱薇似乎沒想放過她。

  「呦,這下你可拽了,讓你給撈到一個身價上百億美金的鑽石男。」伍凱薇攔下她,口氣酸溜溜的。

  「伍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凝露一手微微握緊,臉上的笑顯得僵硬。

  她知道伍凱薇話中所指的人是谷崇義,但她只是單純喜歡他的人,不是他的背景,就算他一文不名,她仍喜歡他。   

  「少在我面前裝清高。」伍凱薇冷嗤一聲,眸光中帶著濃濃敵意。「充其量,你跟我不過是同一類型的人。」

  「我……」凝露深深吸了一口氣,盡管笑容再僵硬,她還是沒忘高挂於嘴角。「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只是單純的喜歡他,跟他有沒有錢完全無關!」

  凝露很氣自己,她幹嘛跟她解釋這些?

  說鄙視或許不該,但凝露捫心自問,是有點看不起像伍凱薇這類型的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和小有名氣,就大玩勾引男人的遊戲,以身體為本錢,從中獲得好處和滿足物欲上的揮霍,簡直是丟盡了所有女人的臉,該被列為女性公敵。     

  「你不喜歡他的錢?」伍凱薇的嘴裏發出嘖嘖響聲,隨即哈哈大笑了出來。「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的錢的話,那你圖的是什么?」

  「我……」她要的當然是愛,是真心。「跟你說你也不會懂!」

  她懷疑,跟這個女人說那么多,根本是白費唇舌,一個沒心的人,怎可能懂得愛和真心?

  「是呀!我是不懂。」伍凱薇訕笑著。「跟你比起來,至少我誠實了些。我愛錢,也覺得用自己原始的身體本錢去換,並沒有什么不對,但你……你就比我糟多了,有膽做,卻沒膽承認!」

  「你……」凝露氣得全身發抖,這一刻,她再次討厭起自己的好脾氣,否則她該罵她,用力的罵、大聲的罵。

  看著她生氣的模樣,伍凱薇越發開心。「要錢並不可恥,忸怩作態才讓人惡心。」

  「你……」抿緊唇線,這一刻凝露好希望自己不是度假中心的員工,那么她就可以與她據理力爭,甚至痛痛快快地大罵一場。     

  「你這個三八,拿什么跟凝露比?」一個聲音突然插入,是宗喬,她恰巧離開廚房,身上還穿著主廚的白色衣裳,雙手擦腰,態度極不客氣的走近。

  有懼於她高人一等,直逼一七五的身高,和一副準備隨時可以與人幹架的神態,伍凱薇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凝露一轉身看到是宗喬,趕緊上前拉住她,就怕她真的動手揍起人來。

  「宗喬,我正想去找你,你怎么……」

  沒給她將話說完的機會,宗喬稍稍推開她,大步走向伍凱薇。「你這個臭女人,有膽你就把罵凝露的話再說一遍,看我不揍死你才怪!」

  卷卷衣袖,伍凱薇看她一副不是開玩笑的模樣,嚇得又倒退了幾步。

  但她一張嘴利得很,沒打算放過人。氣就算再說一百遍我都敢,我才不信她不是為了谷崇義的錢陪他上床,她以為除了錢之外,谷祟義還能給她什么嗎?」

  她的話讓凝露的臉色一暗。

  「你信不信我會揍人?!」宗喬將袖子卷得更高,一步步逼近。

  凝露一看,由怔忡中拉回思緒,趕緊上前拉人。

  「或者,她還天真的以為谷崇義會愛她?」心裏雖害怕,也頻頻後退,但伍凱薇仍舊不肯收嘴。

  「我看你是找死!」一聽,宗喬就要街上前。

  已拉不住,凝露使盡全力的抱住她的腰。「宗喬,別管她說什么,別為我鬧事。」

  見情況不妙,伍凱薇在落跑前,拋下最後一句話:「如果她圖的不是錢,那么她就比我們這些見錢眼開的女人,還要不值!」

  「放開我!凝露,你快放開我!」宗喬再也忍不住,一心只想衝上前去,打爛那個女人的嘴。

  「宗喬,你別鬧事,算我拜托你好嗎?」凝露幾乎已快用盡全身力氣,目前唯一能想的,是讓宗喬平靜下來。「你如果真的打了她,會影響到度假中心,到時候,你怎么跟總經理交代?」

  被鄙視,心痛是有的,但無妨,愛一個人,本來就要有所付出和犧牲,愛情就是這樣,只要對方也拿出真心,只是幾句謾罵,又有何妨?

  「對喔!」宗喬深吸了幾口氣,一提到康爾齊,她終於冷靜了下來。「算了,算她跑得快。」

  看了眼伍凱薇的背影,她呿了聲。

  見她已冷靜,凝露才敢收回雙手。

  「看來,總經理三個字真像指令一樣。」她半開玩笑的說。

  宗喬望著她,聳肩,無所謂地笑笑。

  是指令嗎?恐怕只有她們彼此心知肚明,總經理三個字並不是什么指令,催動這三個字功用的是背後的愛,是一顆無悔深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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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的角落,難得偷閒的兩個女人各抱著一桶冰淇淋,坐在椅子上邊吃邊聊。

  「喂,你真的跟他做了嗎?」嘴裏含著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宗喬眼珠子轉了幾圈,難得八卦地問。

  凝露的瞼驀地一紅,倒是非常坦承地點點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嘴裏吃著青芒果冰淇淋,微酸微甜的滋味彌漫心田,還是想起了甜美火辣的場景,心神微蕩著。

  「真做了!?」放下手裏的湯匙,這回宗喬乾脆提肘推推她。

  「嗯。」凝露一張臉紅得似熟透的番茄。

  「哇,看不出來,你的手腳挺快速的!」重新拿起湯匙,宗喬又挖了口冰淇淋往嘴裏送。

  「不過……凝露,那個男人值得嗎?」想了下,宗喬突然問。

  「嗄?」凝露眨眨眼。

  「3321那個姓谷的啊!度假中心裏,來來去去優異的男人非常多,過往也不是沒有過想追求你的,為何你獨獨對他動心?」

  「那你呢?好男人那么多,你又為何獨獨鍾情於那個花心蘿卜總經理?」凝露輕輕地笑,沒回答,而採取反問的方式。

  「這……不一樣。」宗喬忿忿地咬了一下湯匙,一語帶過。

  「我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樣。」凝露舀了一口冰吃,眼裏心裏全是笑。

  「不跟你說了。」宗喬賭氣地挖了一大口冰吃下,冷得打了一個寒顫,湯匙一離開嘴,卻沒停下的打算,繼續挖著冰。

  「生氣啦?」凝露將手上的冰暫時棄於一旁,看著宗喬。

  「哼!」宗喬哼了一聲,擺明了不高興地繼續挖著冰吃。

  凝露伸來一手推推她的手肘。「開玩笑的嘛!」

  她們兩人是同事,更是好朋友,就算平日宗喬極少向人提及往事,但私底下卻與凝露聊過。

  關於花心蘿卜和宗喬的故事,那是一段許久許久以前的往事了,算算時間,他們的交情至少有十年以上了。

  宗喬睨了她一眼。「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要是再提,看我以後還理不理你。」

  她一向大而化之,大人有大量。

  看著她的表情,凝露掩嘴一笑。「是、是,宗大廚師,小妮子多有得罪,還請多多海涵,大人不計小人過。」

  「少來了你!」宗喬跟著笑了出來,伸手推了她的腦袋一記。

  兩人互看了一眼,隨即噗哧一聲,一同笑出。

  「唉,看來感情對人的困擾,上至君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無一幸免,全都一樣。」凝露有感而發。

  宗喬隨著她嘆了口氣,繼續低頭挖冰,埋首吃了起來。須臾,她忽然想到什么,開口道:「喂,說真的,做那件事,到底感覺怎么樣?」

  凝露一愣,幾乎是讓宗喬給問傻了。遲疑了許久,她漂亮的臉蛋緩緩暈紅,可媲美過熟的蘋果。

  「你……這……呃……噫……唔……咿……」支支五口五口了許久,凝露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當她臉上的蘋果紅一路蔓延到耳際,可能危害她的腦子時,一道突來的聲音,適時地為她解了圍。

  咚砰鏗鏘——

  一旁的儲物架無預警地往前倒下,架子上做果凍、甜點和慕斯用的容器掉了滿地,滾來滾去,活像是廚房器皿開舞會。

  「呃……我是來拿菜刀的。」阿佑第一個開口、第一個落跑。

  拜托!他們不是故意偷聽,只是不小心聽到了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我來拿果凍皿。」江丙木跑過來撿起地上的果凍皿,粗壯的身形一彎腰、一撿拾,說有多不自然就多不自然。

  「我來拿掃把和抹布的。」小惠差點沒哭出來,編出來的理由也非常蹩腳。

  到廚房來找掃把和抹布?這些東西會出現在廚房裏?

  最可憐的莫過於穆美,這次她不知能掰出什么藉口,雙眼直直地、求救似地望著凝露瞧。

  「我、我、我……我找徐經理……」

  唉……這樣說,不知她們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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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露推著餐車回到房間,正好見到谷崇義在講電話,不過通話的內容似乎讓他極為不悅,凝露見他不僅眉結頻皺,還時而暴吼。

  她不敢打擾他,僅將餐車推到餐桌旁,沒折進內室去。

  過了一會兒,他由內室走出來,見她不在客廳,三兩步走到餐廳來找她。

  「肚子餓的話,你可以先吃。」谷崇義伸出雙手,由身後摟緊凝露的腰肢,雙掌平貼在她的小腹上。

  凝露搖了搖頭。「方才去廚房的時候,宗喬有請我吃冰淇淋。」

  她笑著說,眸光緩慢上移,見他眉宇間仍嵌著淺淺痕跡,她想,他還在為方才的那通電話心煩。

  「還沒吃飯就先吃冰冷的甜食,小心胃會不堪負荷!」谷崇義笑著,寵溺地抬手捏了她的鼻尖一下。

  「我很少吃冰,難得宗喬一時興起,所以才陪她吃一點。」

  拉開餐椅,谷崇義坐下,將疑露拉坐到修長的雙腿上,沒打算松手。

  「不管吃多或吃少,總之,在飯前就吃了冰,是不好的。」又捏了她的鼻尖一下,如果他肯細細思量,不難發覺自己變得嘮叨了,因為關心。

  「我知道,以後我會注意的。」非但沒抗議他使壞的手指,凝露的心頭還溢滿了甜蜜,滿心愉悅地接納了他的關心。

  但一抬眼對上他,見他眉問丘壑仍在,她心裏不舍,心隨意動,她細細的指爬上他的眉心,想撫平眉問的深壑。

  「方才的電話讓你不開心?」她問。上一回不也一樣,一聽完電話,他就大發雷霆。

  谷崇義的心驀地一驚,臉色顯出幾秒的僵硬,但很快的,他勾唇一笑,  抑下心頭煩悶,一語帶過。

  「沒什么,只是工作上的問題,紐約的一個合夥人撥了通電話過來。」要是過往,他會連解釋都懶。

  他待她真的很不同,不同於以往、不同於任何女人,太多不同了,多到連自己都感到驚訝。

  方才的電話是艾德華撥的,除了關心谷崇義在臺灣的近況,話中最主要提到阿蓮娜,近日艾德華快被她給煩死了,她幾乎是每日三到五問,不斷疲勞轟炸地探聽谷崇義的度假地點。

  「如果沒事就好。」很難取信於她,因為他眉間的丘壑過於明顯,但凝露不擅於打破砂鍋問到底。

  「要不要猜猜,我到廚房去請宗喬幫你做了什么餐點?」於是,她轉了個話題。

  谷崇義仍舊摟著她,好不容易挪出一手來,構著一旁的餐車,將東西拉近。

  「該不是生蠔或蝸牛之類的東西吧?」他睨著她,壞壞地笑,曖昧地暗示。

  強身健體,補身健氣,雖然他不見得需要,但一想到懷中佳人,他不介意多吃點,他的健康可是兩人的幸福快樂。

  凝露的頰靨驀地變得酡紅。「拜托,你說到哪去了?」

  推了他一下,凝露趁機由他的腿跳下,站離他一步。

  谷崇義怎可能舍得她離開,一彎腰傾身,輕而易舉的就將人給逮回懷中。

  「難道不是嗎?」他笑著親親她的頰靨,薄薄的唇、濃烈的氣息,緩緩遊移於她的臉上,舍不得離開,尤其是她柔嫩如花的唇辦。

  「是宗喬的拿手菜,普羅旺斯燉牛肉。」當他的唇終於栘開,凝露的氣息已經不穩。

  谷崇義的一指輕壓於她的唇辦上,以指腹緩慢地摩挲。

  「還是老話一句,什么人間美食都比不上你。」他最想吃的,還是她。

  從沒有想過他對一個女人的需索竟會這般強烈,倣佛永遠要不夠她,永遠無法得到饜足似的。

  凝露的臉蛋轉得更紅。「我發覺你的甜言蜜語,才是人間一絕。」

  「僅僅只是甜言蜜語?」他意有所指,笑得極為 昧。

  凝露當然懂得他的暗喻,臉又一紅。她懷疑,他若再繼續說下去,她很快就臉紅到需要消防車來灑水降溫。

  「崇義。」她看著他,眼裏心裏都是他,映得滿滿的。

  「嗯?」他哼聲問。

  「如果你有困擾,或許我無能力幫你,但我會很樂意當你的聽眾,為你分憂解勞。」她細細的指輕輕爬上他的眉間。

  摟著她,谷崇義的內心激動著、澎湃著。

  「傻瓜,我能有什么困擾?」他笑擰了她的鼻尖一下。

  不知道此刻的感覺是不是感動,活了三十年的歲月,他首度發覺心是活的,隨著她的話跳動,隨著血液的奔騰躍動,

  「是嗎?」凝露有些失望,雖然他遺是不願意說,但,無妨,只要相處的時間夠長,她相信終有一天,他會願意與她分享屬於他的一切,不管是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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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崇義,這么晚了還冒昧地來打擾你。」一進門,康爾齊就是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

  「你太客氣了,爾齊。」兩個男人的眸光交會,剎那問朗笑了出來。

  「我上回說過,如果你願意,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以男人的打招呼方式,康爾齊出手捶了谷崇義的肩一下。

  谷崇義回以相同的反應。「我也說過,人生多一個朋友,好過多許多敵人。」

  說實在,康爾齊蠻人他的眼,就像是那種失散多年的友人,一朝相遇,彼此可見心。

  「既然我們彼此都有共識,那以後就多聯絡,不管是你在這裏的時間,還是回紐約之後。」一旦稱兄道弟了起來,康爾齊的本性全顯露了出來,豪氣不羈地攬著人的肩,一同走到沙發處坐下。

  「說實在的,真的有點可惜,像你這么爽快的人,要是我老哥在臺灣的話,一定也非跟你交朋友不可。」屁股一坐定,他又接著說。

  「你的哥哥?」原來他還有個兄弟!

  「是,記得上回我好像有提到。」康爾齊綻著燦爛笑容。「我哥哥叫康爾晉,他一定也很樂於認識你,可惜這陣子他人剛好在香港。說到那家夥,談起生意來比什么都勤快。」不像他,天生喜歡玩,所以才長駐度假中心。

  「喔?」聽他說著,谷崇義對於這對兄弟的好感更增。

  「啊!你看我,我大哥常訓我的果然一點都沒錯,一聊得太開心就容易得意忘形。」康爾齊笑著,耙耙一頭短發。

  沒給接話的機會,他又接聲說:「我是來跟你說,我母親和父親已經趕回臺灣了,但由於我母親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所以為免她舟車勞頓,能不能請你跟我回臺北去一趟?」

  「跟你去臺北?」他父母已經回到臺灣了?果然是很快!

  然而,與他們見過面之後呢?是不是意味著他的這段假期即將結束?

  谷崇義的腦海不由得閃過一個影像,是凝露,她的笑靨擴散,似水波漣漪,在他的心湖裏泛開一圈又一圈的水紋。

  假期結束的話,他們兩人的關係呢?也會隨著結束嗎?

  不!一聲響亮的回音,在他心中蕩著、飄著。

  「對不起。」爾齊以為他會拒絕,畢竟該趕來見度假中心的,應該是爸媽。「我媽媽因為感冒病菌感染的關係,支氣管的毛病會有偶發的狀況。」

  「沒關係的,你不用太介意,我跟你一同去一趟臺北。」谷崇義由恍惚中拉回神緒。   

  「崇義兄果然是爽快的人。」康爾齊笑著上前,張開雙臂與他一抱。「既然已說定,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明日一早如何?」

  最主要,父母也急於見他。

  「嗯。」點了下頭,谷崇義直接且明確地答應。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日一早大廳見。」快人快語,康爾齊說完話,準備走人。

  「明天見。」谷崇義送他到門口。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門口,谷崇義才緩緩地將門給推上。

  回蕩縈繞於腦海的,不是方才的對話,也不是明日一早的行程。見不見梅語君對他來說似乎變得不再那么重要,他的心緒全繞著凝露打轉。

  問題是,他不想分手,心頭的回響越來越大,一聲強過一聲……


           
 
 
第九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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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一陣纏綿悱惻、瘋狂的激情之後,谷崇義翻身仰躺在床上,一臂將身旁的人兒擁入懷中,藉以安慰心裏漸漸成形的空虛和恐慌。

  「我明日一早要去一趟臺北。」他說著,一邊在凝露的頰靨上烙下一記記深情的吻。

  「為什么?」雖然被吻得氣息不穩,出於直覺,凝露沒忘問。

  「我要去見一個人。」谷崇義淡淡地一語帶過。

  修長的指在她柔嫩的唇辦上輕劃:心裏一股莫名的低氣壓,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誰?」

  「我父親深愛了一輩子,直到合眼,仍念念不忘的女人。」他嘆了一口氣,任由一手在她光裸的背脊上態意遊移,貪享那份細膩。

  「我可以猜猜是誰嗎?」凝露眨眨眼,隨著他遊移的大掌四處點火,大膽下移,她的臉驀地羞紅。

  「嗯。」輕應一聲,算是默許。

  他的眼裏有兩盞熾烈狂熱的火炬,迎著他攝人心魂的眸光,凝露噘起嘴,獻上一吻。

  「是總經理的母親嗎?」

  她的猜測換來他的一愣,淡淡眼瞳中閃過一抹復雜色彩,似驚訝、似激賞,又有點不明的疑慮。

  「你知道?」

  凝露將他臉上千變萬化的神情全看進眼裏。「不,我並不知道,唯一聽過的,是你父親對於康家的恩惠。」

  她想,那或許是他不願提及的一件心事,所以她以輕描淡寫的解釋帶過。

  「這樣……」谷崇義的神色暗了暗,相信了她的解釋,將她摟得更近,讓她的頰靨枕在他的肩窩。「凝露,說坦白的,你覺得我父親傻不傻?」

  對於一個得不到的女子,和該視為情敵的男人,居然大方的伸出援手。要是他,絕對做不到!

  「你是指……」傻不傻要看怎么定義,每個人對於傻的定義和界線都不同。

  「你已經明白我父親愛著梅語君。」他說,拉起她的手輕輕的摩挲啃咬著。

  「其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問我呢?」

  「什么?」他不解,對於她過於抽象的回答。

  凝露笑看著他,眼裏心裏全映著滿滿的他。「你不是說,你父親愛著老總裁夫人?」

  「唔。」他點了一下頭,眉結略鎖緊,顯出他的困惑。

  「既然是愛,當然會希望自己所愛的人過得幸福快樂。」如果是她也一樣,一段感情能不能開花結果,除了雙方的愛戀之外,不可預期的因素何其多,若真的不能長相廝守,知道對方過得幸福快樂,何嘗不是另一種愛的表現?

  谷崇義沉吟著,似在思量著她的話。

  「只要對方幸福,自己就真的能快樂嗎?」他是個聰穎的人,能舉一反三,不過抱持的看法卻不同。

  愛而不能得到,會快樂嗎?他懷疑!

  依他看來,要而不能獲得,勢必痛苦,更何況是愛而不能得。

  愛!

  愛!?

  心驀地一驚,他抽回眸光,瞅著懷中的人兒。

  他愛她?他愛她嗎?或許是,他對她的感覺早已超脫出喜歡,比喜歡更勝的,當然就是愛……

  愛!

  愛這個字讓他有些怕,從沒有過的體會,甚至是陌生的,更甚者是他過去所鄙視、所不屑的。而,如今……

  他的心在顫抖著,深怕承認了這個字,就會毀去過往一慣的自信,他是一個不需要愛也能活得很好的男人,他是個不會愛上任何人的男人,他是……

  為免思緒翻滾,怕心裏的真相越來越明晰,他無預警、瘋狂地再度吻上她,任由激情驅走室內一片寧靜,只有藉由一再的佔有她,才能說服自己,他喜歡她,但還未達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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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夕陽撒落在康家的庭院裏,幽幽花香、潺潺水流聲,映著滿天霞紅的潔凈玻璃窗、雅致的垂地長窗簾、簾幕旁的單人沙發。     

  「謝謝你把這些東西送來給我。」一遍遍翻過手中泛黃的日記本後,梅語君終於開口說。

  「我只是依照我父親臨終遺言,我想,他的遺憾是沒親口對你表達出他心裏的真實感受。」又一遍,谷崇義從頭到腳打量梅語君。     

  她是個很有氣質的女人,雖然年近六十,仍將身材保持得很好,眉宇間凈是溫柔,一舉手一投足,仍帶著無盡風採。

  而康家,也是個非常貼心的家庭,將書房讓出來,沒拒絕他私下談話的無理要求。

  輕輕地笑,由梅語君的眼瞳中不難看出,她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淡淡地,她以著類似微風的口吻,說著年輕歲月的往事:「我這一生中,愛過兩個男人。」

  谷崇義無聲地放下交疊的雙腳,挪挪身軀,變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極有興致地聽著這段陳年往事。

  望了他一眼,梅語君由沙發上站起,在屋裏來來回回走了幾趟。

  她踱步到窗邊,以一手微掀開垂地的輕紗窗簾,眸光無焦距地投向窗外天際的紅霞。

  「那一年我才十八歲,在紐約認識了你的父親,他是我的初戀,聽人說初戀的滋味就像青蘋果一樣,如今想來,還真是有點像。」

  呵呵一笑,她拉回眸光定在谷崇義臉上,似想由他的身上尋回一絲當年谷榮的感覺。

  「我想,那時候的我和你父親都太年輕了,年輕得天真,不僅不懂得珍惜,還不斷地彼此挑剔傷害,他要錢、要成就、要社會地位,而我卻只想著逃避家裏的約束,我要自由、要愛情、要能自主地呼吸自由的空氣。」

  拉回眸光,她低頭緊緊握著的一手,松開後,掌中躺著一枚戒指。

  「能麻煩你嗎?幫我把這枚戒指帶回去,就埋在他的墳前吧!」走過來,她態度堅定地將手中的戒指放到谷崇義的手中。

  「這是?」谷崇義的眸光交凝在這枚毫不起眼的戒指上。

  「是他當年送我的。」梅語君淡淡地說。

  「我父親……」他以指捻起那枚戒指。

  梅語君淡淡一笑,「當年他說,權勢金錢和我比起來,他會毫不考慮的選擇前者。」

  於是,她成了他心中的缺憾……不!是他的選擇成了兩人心中的缺憾。

  他接受了她父母當年給的一筆錢,兩人分手,他獨自創業,而她則嫁給了父母為她安排的對象,傷心欲絕地離開紐約,回到臺灣。

  多年之後,他雖成功了,回頭來找她,無奈她的心卻只有一顆,只能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已是別人。

  谷崇義無言以對,因為這確實像是他那個市儈的父親會說的話。

  「人生是這樣。」梅語君一嘆,看著眼前幾分酷似谷榮的谷崇義,彷佛是在對著谷榮說話。「有許多事都是這樣,感情尤是,錯過的,就是錯過了,放了手的再想追回,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她滄桑的經驗之談,他無法插嘴,不過……

  「既是如此,伯母,你又何必保留著這枚戒指?」

  是心裏仍有著父親吧?如果真沒了愛,她的心中沒有遺憾,留著定情物幹嘛?

  梅語君對著他,勾唇笑而不答。     

  「伯母?」這個答案一定是父親直至臨死前,仍舊希望得知的。

  「不要傷害愛著你的人。」想了下,梅語君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這是我經歷了與你父親的那段感情之後,所得到的最寶貴的東西。」

  「但是戒指……」迎著她的眸光,谷崇義仍不死心。

  「那是記憶,記憶著我曾經的愛。」梅語君笑笑,眼裏充滿慈祥。

  「伯母……」谷崇義還想接話。

  「就這樣了,我想你父親會要你把東西送來給我,可能是希望你在有朝一日如果遇到了屬於你的愛情,可別像我們一樣錯過。」擺明了不想再談,梅語君將對話作了最後的注解。

  突地,谷崇義無言以對。

  會後悔嗎?跟他的父親一樣?不,應該不會。

  反正他又沒有愛的人,他應該能理直氣壯的這樣說,但為何說不出口,腦中又無端閃過一個身影,一個非常非常清晰,會讓他不舍、心酸、心喜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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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美以跑百米的速度,跑過了大半個度假中心,終於在辦公室裏找到了凝露。

  「凝……凝露姊,我……我……」砰地一聲推開辦公室的門,穆美連連喘氣,幾乎要因來不及換氣而翻白眼昏倒。

  「怎么了?」看著她的模樣,凝露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不……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鼻孔大小,仍喘不過氣來。

  「不什么呀?」睨了她一眼,凝露走過來,好心的抽起桌上幾張面紙,幫她抹抹額上的汗滴。

  「不好了!」終於,穆美恢復說話能力。

  心跳已漸漸恢復正常,只是大腦仍不怎么靈光。

  「什么事不好了?」凝露瞟了她一眼,早已習慣了她們的大驚小怪。

  就算是客房找出一只老鼠,她們也是這等表情。

  「真的、真的、真的,這次是真的不好了!」穆美邊說,邊擦汗。

  「好、好,就算是真的不好了,你也得跟我說清楚,是什么事情不好了吧!」睞了她一記,這一刻,凝露挺欣賞自己的好脾氣。

  「3321啦!」穆美抓抓頭發。

  「3321怎樣?」凝露真想敲她腦袋一記。

  崇義一早就到臺北去了,而整個房間她在離開前也檢查過一遍,連一只蚊子也沒有,更別說是蟑螂或老鼠。

  穆美表情誇張地深吸了口氣。

  「凝露姊,你先答應我。」她神秘兮兮地說。

  「答應你什么?」再不說,她可不敢保證不會敲她腦袋一記。

  「答應跟我一同做深呼吸的動作。」穆美一本正經,滿臉嚴肅。

  「搞什么!?」她啐了聲。

  「不管,你先答應我嘛!」穆美伸過手來,抓緊她的,搖呀搖。

  凝露被搖得頭都快暈了。「好、好,你說什么都好。」

  「那……」穆美仍一臉神秘的瞅著她瞧。「現在,跟著我,先大大的吸一口氣,再慢慢的呼氣,吸、呼,吸、呼,反覆三次。」

  凝露實在想罵人了,就算脾氣再好,也會被她給搞瘋。

  「現在,你能告訴我是什么事了吧?」如果理由不夠正當,應該罰她去掃三個星期的廁所。

  穆美的雙眸直盯著凝露瞧,小小聲地、聲音含糊不清地道:「有人要找3321。」

  「嗯?」凝露擺明了要她繼續說,她在聽。

  「有個女人要找3321。」穆美不敢正眼看凝露。

  而且不只是女人,她還自稱是3321的未婚妻!

  之所以不敢說,是因為他們大家都知道了凝露和3321的關係,那天,那天大家都在廚房裏偷聽到了。

  「那又怎樣?」凝露的心驀地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頓生。

  但,又如何?就算有個女人來找他,又如何?

  穆美豁出去了,算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就直說了。

  「她說,她是3321的未婚妻!」大家都說好了,要站在凝露姊這邊。

  「你、你……你說什么!?」凝露的聲線顫抖。

  剎那間,她覺得好冷,是辦公室的空調開太大了嗎?還是……

  天啊!她居然忍不住全身顫抖了起來。

  「她說,她是3321的未婚妻,現在人在櫃臺!」穆美又說了一次,這次凝露總算將話一字一字的聽了進去。

  沒有遲疑,沒有喘息,凝露馬上轉身,跑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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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蓮娜,棕色的波浪般卷發、藍色的眼瞳、白皙的皮膚、一七五左右的身高、凹凸有致的身材,自信完美得足以迷倒許多男人。

  站在3321號房裏,凝露一遍遍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心也一點一滴的沉人谷底,此刻,沉痛已不足以形容她心裏的傷口。

  「如果沒猜錯,你應該就是徐經理吧?」阿蓮娜踩著三寸高跟鞋,擺蕩著渾圓的臀部,走到凝露身邊。

  嘴角挂著揶褕的笑,她的眸光中隱含著滿滿鄙視的笑意。

  「是的,不知……」凝露詫異於她的中文能力,竟能將話說得字正腔圓。

  「別懷疑,我可是用了很多心思去學中文。」阿蓮娜似乎一眼就望出凝露的心思,她的眼裏在笑、心裏在笑,臉上也在笑。「我是個很直接的女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我就直說了。」

  「說……說什么?」不覺地,凝露竟有些心虛。

  如果眼前的阿蓮娜真是谷崇義的未婚妻,那就意味著,他欺騙了她,欺騙了她的感情、她的一切,而,她就成了別人情感的第三者,是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壞女人!

  壞女人!這三個字讓凝露無力承受,不僅心悸,且不由得心虛。

  阿蓮娜掩嘴竊笑了數聲。「我是個很開明的女人,崇義是個男人中的男人,對於這樣的男人,是很難滿足於只有我一個女人,所以過往,他也不是沒有過其他的女人,而我……也當然能睜一眼閉一眼。」

  這樣暗示的意喻已非常明顯,凝露頓覺自己無地自容。

  「谷太太,我想,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逼出自己說出「谷太太」三個字,凝露的心中苦澀難當。   

  瞧她把自己陷於什么樣的處境,她的男人早已有了其他的女人,她成了該被人人所撻伐的第三者。

  「谷太太?」阿蓮娜似乎挺得意這個稱呼,雙手背後,她走近凝露,略瞇起眼,眸光大膽且帶著傲氣地上下一陣掃視。

  「就衝著你這句話,我諒你也沒膽跟我爭,至於我為何這么說,我想,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還有,看在你也不是那么討人厭的份上,我順便再透露一點消息給你,崇義跟我已經快結婚了,婚期就定在這次他度假回去之後。他一向就是這樣,喜歡玩,男人嘛!結婚前當然不在乎多玩一次。」

  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名叫伍凱薇的女人,是怎么得到她的電話,但一聽到她的告密電話,說谷崇義在臺灣愛上了其他女人,阿蓮娜馬上緊張地由紐約趕了過來。

  「他、你們要結婚了?」阿蓮娜的話似一道雷,狠狠地劈中凝露的心扉,有一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就快喘不過氣來。

  她慢慢的吸氣,深深地吸氣,終於找到了最後的勇氣。

  「是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阿蓮娜覺得自己已徹徹底底的打贏了這場戰爭。

  「那,恭喜你們了!」凝露在笑,雖然笑容僵硬。

  但,她仍堅持著綻放臉上的笑。她的尊嚴僅剩這么一點點了,如果連笑容都無法綻開時,她的心肯定要崩裂成一片一片,她會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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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崇義匆匆由臺北趕回,因為阿蓮娜的突然出現。

  一進房,阿蓮娜看到他,就朝著他疾奔而來,直接大膽、熱情狂野地跳到他的身上,雙腳緊緊纏在他身體兩側。

  「崇義,人家想死你了!」她大喊著,在他的頰上親呀親。

  谷崇義的臉驀地僵硬,一股風暴在他的心中形成,亟欲尋找宣泄的出口。

  「你來做什么?」他沒熱情地反抱她。

  「我、我、我……」阿蓮娜一僵。

  「你來做什么?」他又吼了一聲,聲音由冰冷轉為暴怒,他氣憤,氣憤她居然敢挑戰他,在兩人尚未結婚前。

  但另一方面,他知道,他心裏透著慌、透著害怕和擔憂。

  凝露會怎么想?她會怎么看待兩人間的關係?怪他欺騙了她的情感?騙了她的愛?

  「我……」阿蓮娜渾身竄過一記寒顫,瑟瑟發抖,支吾其辭。「人家只是想念你,看你已經離開了好多天,連一通電話都不給人家,所以我、我、我……怕你後悔,怕你不想與我結婚了。」

  她很聰明,沒膽提起是因為得知了他在臺灣談起戀愛,所以才不顧一切,跳上飛機,直奔臺灣。

  谷崇義的眸子透著犀利的光彩,悶哼了一聲。「我說過,在我的面前,你不用演戲。」

  他太了解她,她跟楚楚可憐無緣,精於算計倒是還有幾分。

  阿蓮娜伸起顫抖著的一手,輕撫他的胸口。「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演戲呢?人家真的是擔心嘛!就怕你會後侮不娶我,雖然我知道你一向說一是一,不會讓人左右你的心思,但像你這么優秀的男人,多的是想與我競爭的女人,我不得不小心嘛!」

  看著她讓人作思的嬌嗲,這一刻谷崇義開始懷疑,過往他怎能忍受得了她?

  「是艾德華告訴了你我的行蹤嗎?」

  如果真是艾德華泄露了他的行蹤,回紐約,不揍他一頓才怪!

  「呃……這……那……」當然不是!阿蓮娜支支五口五口的。

  「還是你找人跟蹤我?」谷崇義板超了臉,進射出的眸光凜冽得教人害怕。

  「我、我當然不會,又不是跟上帝借了膽。」阿蓮娜猛搖雙手否認。

  「快說!」一吼,證明了他的耐心已快用罄。

  「是、是……」阿蓮娜抬眼,輕輕地偷瞄他。「是有個叫伍凱薇的女人,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給我,所以……」

  阿蓮娜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說出前因後果,但她也沒呆到將她是來捍衛她情感的實情說出,就怕弄巧成拙,谷崇義一翻臉,真不與她結婚。

  「是她?」谷崇義冷哼了聲,心念一轉,腦海驀地閃過一個身影。

  凝露,他的凝露。

  依照阿蓮娜的說詞,他絕不相信她沒找凝露示威過。

  也就是說,凝露除了知曉他有未婚妻,還極有可能……

  一思及此,谷崇義腳步毫不遲疑地轉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崇義,怎么說走就走?崇義、崇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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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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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在薔薇花叢前找到她,而是在可以輕易望得一片星空的高爾夫球場上。

  「凝露,我……」谷崇義走近她。

  聽到身後的叫喚,凝露收回了仰望天空的眸光,轉身笑瞅著他。「別對我說任何的話,或給我任何的解釋。」

  這一刻,她有點討厭自己。

  該哭的,不是嗎?當一個女人發覺了自己深深付出的情感,遭人欺騙時,至少該歇斯底裏地好好哭上一場,不是嗎?

  但,她卻發覺,她絲毫尋不到一滴淚水,但一顆心似讓人給掏空了般,空空蕩蕩的,寒風在其間穿梭。

  他走近,在她身旁坐下,伸來一手欲攬她的肩,凝露卻抬手揮掉他。

  「你要我怎么做?」他問。

  並不喜歡她寧靜冷沉的臉,太理智了,理智到讓他覺得她好似根本不在乎他。如果大吵大鬧一場,至少會讓他覺得好受些,不是為了脫罪,而純粹的只是讓他覺得她在乎。

  「我想,這句話該是我問的吧?是你應該要告訴我,你打算怎么做?」

  她該恨他嗎?不,那會破壞了他在她心中的美、會壞了這段情感烙在她心口的甜美,她並不想壞了它,那么,至少她還擁有了一段甜美的回憶。

  雖然在見過阿蓮娜,她才恍悟了伍凱薇暗諷的話,鄙視她可能付出真心的事實,但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她只能算是自取其辱。

  「你要我為你放棄阿蓮娜?」要放棄阿蓮娜,隨時都可以,但他不喜歡她清清淡淡的口吻,彷佛她不在乎兩人間的一切。

  凝露笑了,笑容雖綻得燦爛,但笑中帶苦。

  「我可從沒把自己想得這么重要,還有,我也不想背負著第三者的臭名。」

  「這么說,你是想放棄?」他衝動地捏緊她的雙肩。

  他氣她居然可以毫不考慮、可以輕而易舉說放手就放,他們兩人間的情感對她而言,真是無足輕重?

  「不然呢?」迎著他的眸光,凝露強逼著自己無所謂地一聳肩。

  谷崇義氣得幾乎要捏碎了她的膀子。

  「不然?你居然問我不然?」他咬著牙說,為強撐所謂的尊嚴,故意讓口吻聽來無情。「不過,算了,既然你這么豁達,希望你能永遠記得你的豁達,而我……或許還該感謝你,你是我遇過的女人中最識趣、最不拖泥帶水的,所以最容易處理。」

  這一刻,他再度確認了愛她的感覺,如果不愛她,就不會在乎,不在乎又何來心疼和難過?

  「那,你該謝謝我的,對吧?」凝露不知道原來心可以痛成這樣。

  「是的,不過,你似乎也該謝謝我。」她能要強,他又何嘗不能?

  「我該謝你什么?」讓她在感情的路上受點教訓,讓她心口的洞永遠無法填平?

  「我讓你由女孩成為女人,讓你懂得男女間的情事。」谷崇義明知自己的話很可惡,也嚴重的污蔑了他和她。

  然而,他卻收不住嘴,他首度嘗到了什么滋味叫心痛,一種即將失去的無力惶恐。

  啪地一聲,凝露揮手打了他一巴掌。

  他不閃不躲,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瞧,似挑釁、似還有情,也似在告訴她——對不起,你的這一巴掌應該打得更用力些。

  空氣在剎那間凝結,兩人的眸光對視許久,久到倣佛時間就要因此靜止,久到另一波的心痛就要掩蓋他倆曾經有過的甜蜜。

  於是,凝露轉身,悄悄地朝著來時路走。

  「我明日一早就離開,回紐約之後就馬上結婚!」谷崇義的聲音飄過來,在她的身後。

  凝露驀地一頓住腳步。

  「那,先在這裏恭喜你了,祝你們白頭偕老。」當話由苦澀的喉頭滑出,她邁開步子,往回走。

  看著她的身影、看著她的毅然,谷崇義一陣低咒。

  結束了嗎?然而,不結束又如何?他不可能回頭去求她,高傲如他,沒道理去求她回頭。

  是的,就算不回頭,日子也一樣可以過。然而,為何他的心卻彷佛讓人鑿了個洞,冷颼颼的風,在這個空洞裏穿梭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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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後。

  凝露坐在廚房的角落,懷裏抱了一個冰淇淋桶,一口一口地猛挖著,將整桶冰吃了大半。

  宗喬站在她的身旁,一邊看著她吃冰,一邊搖頭猛嘆息。

  「就這樣?真的結束了?」傾身向前,宗喬一把搶過凝露懷裏的冰淇淋。

  再吃下去,不胖死,也會變冰棒!

  「嗄?」凝露閃神得嚴重,已經整整一個星期,從那一夜兩人吵開、從谷崇義真的在隔日一早離開度假中心、從他離開臺灣、從在時代雜志上看到他的婚禮報導,她就陷入嚴重的恍惚閃神中。

  「你跟那個家夥,真的這樣就結束了?」如果不是看她已快成為冰棒,宗喬會毫不考慮的賞她一大桶冰水,看能不能澆醒她。

  「你在說誰呀?」凝露繼續當個縮頭烏龜。

  「3321!」宗喬真的想賞她一桶大冰水了。

  「沒事提他幹嘛?」凝露伸手想搶回冰,宗喬不給。「拜托,才吃你一桶冰而已,你幹嘛那么小氣?」

  宗喬利用身高的優勢,將冰舉得高高的。「若你是開開心心的話,就算你吃成了冰棒,我也不管你。」

  「誰說我不開心了?」凝露嘴硬地說,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宗喬才張嘴,聲音都還沒吐出咽喉,一旁的雜物櫃在晃動了幾下之後,突然倒了下來,嚇得她趕緊將凝露給拉退開一步。

  又是同樣的情景,雖然是不同時間,但雜物櫃後的人物又是同一群。

  他們當然又不是故意偷聽,只是不小心,又給聽進了一點點。

  「我、我、我認為凝露姊不開心!」是穆美,在輕咳了幾聲之後,她第一個舉手。

  「我也認為徐經理你心情差到了極點。」小惠有穆美壯膽,也跟著發言,兩人靠縮在一起。

  「我也是!」阿佑舉左手,是習慣,他是左撇子。

  「加我一票!」江丙木小聲地說,跟他粗獷的模樣非常不搭。

  多了一個聲音,歐陽珋由一旁的地上爬起來。「也算我一票!」

  看看他們眾人,宗喬挺直身子,一手擦腰,沒有猶豫,舉高空著的一手。「我要說的,他們都替我說了!」

  很難得的,她不僅沒吼人,還與他們站在同一陣線去。

  看著他們,凝露染著一層薄薄水霧的眼瞳眨了眨,希望能眨掉驀然升起的心酸感。

  「你們都在幹嘛啦?誰沒談過戀愛?又有誰保證談戀愛一定會圓滿?哪有人規定戀愛一定要有結果的?」她大吼,似在發泄著幾日來低落的情緒。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歐陽珋開口:「凝露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我不也……」

  「你住口!」眾人炮口一致,瞪人的眸光犀利,嚇得她差點落跑。

  穆美自告奮勇先上場。「凝露姊,我看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觀察了那么多天,我覺得那個、那個332l其實真的很愛你,何況……」

  沒再往下說,她提供了一本最新一期的八卦周刊,周刊裏報導著與伍凱薇有關的消息。

  聽說她因為得罪了某個重量級人物,慘遭修理,正紅的線上節目不僅被換角,連廣告代言、唱片宣傳也都同時喊停,她的經紀人也正在與她解約中,一下子,她成了洪水猛獸,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我覺得依照報導裏的形容看來,整她的人有可能是3321,畢竟她曾經欺負過你,3321恐怕是為了幫你出氣。」小惠補充加強。

  凝露拉回視線,看著自己的雙手,將唇線抿得死緊。

  「如果是誤會,解釋開了,不就沒事了?」江丙木接聲。

  如果不是為了心愛的女人,男人是不會吃飽太閒,強出頭來幫人出氣的。

  凝露搖搖頭,誰知這么一搖,淚水竟開始往下掉。

  「去啦!去啦!我知道總經理好像有他的電話,你打通電話給他,也許聊一聊就沒事了。」阿佑的頭腦就屬今日最靈光。

  終於,凝露再也隱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沒有用的,就算我不在意他一開始就欺騙我,就算我現在後悔了、我不想失去他了,又有什么用?他已經要結婚了,他已經要娶其他的女人了!」

  看著她哭得異常凄慘,眾人頓時無聲。

  是呀!雜志裏有報導,說男主角的婚期定於今日,他就要娶別的女人了。

  躊躇了下,宗喬一咬牙,轉身猛跑了出去。

  「老大,你要去哪裏?」江丙木和阿佑異口同聲問。

  「找總經理。」

  「找總經理做什么?」該不是要去扁人吧?

  「解決事情!」一道犀利的眸光瞪了回來,擺明了是在嫌他們羅嗦。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不知彌漫於度假中心的低氣壓還會持續多久,不僅徐經理無精打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現在連宗大掌廚也一並發作,變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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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

  教堂裏,結婚進行曲的樂聲響起,神壇上站著一位面貌和善的牧師、一對新人,男的挺拔俊帥,女的傃光四射,兩人手牽著手,一同佇立在牧師面前。

  神壇下,供觀禮的座位上,座無虛席,除了擠滿了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更多的是前來採訪的媒體記者。

  牧師一貫地念著禱文,但真正能白頭偕老,真情不變的夫妻,倒是沒有幾對,尤其在現今高離婚率的情況下。

  終於,牧師問:「新郎,你願意娶新娘為妻,並發誓一生待她如初……」

  「我……」願意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谷崇義已注意到一旁幫他捧著戒指的好友艾德華,頻頻對他眨眼示意。

  然後,艾德華驀地舉起一手來,「對不起,牧師,我有一句話一定要馬上對新郎說。」

  他的打斷換來新娘阿蓮娜的一陣瞪視,無奈在場人士太多,為了顧及形象,她只好咽下脾氣。

  沒等牧師反應,艾德華就將谷崇義拉到一邊,低聲說:「你要不要再考慮清楚?別步上你父親的後塵,如果你現在馬上說不,剩下的混亂場面,我會想辦法幫你處理。」

  關於谷崇義父親的愛情故事,在他到紐約之後,曾對艾德華提起過。

  「沒必要。」谷崇義態度堅決。

  既然凝露可以不在乎他,那么他也可以不在乎她、可以忘記她、可以不讓她的影像佔滿他的腦子、可以不讓她的笑容左右他的思考。

  「為什么?渥夫,你明明戀愛了,你愛上了那個女人!」是好友,艾德華才一再提醒。

  「那又如何?」凝露可以不在乎,難道他就不行嗎?

  「你在賭氣!」

  氣死了,他就是這副死性子,如果可以,他會狠狠地揍他一頓,看能不能打醒他。

  「我沒有!」谷崇義的這句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沒有說服力。」艾德華說,如果能有面鏡子,一定讓他自己照照,瞧瞧現在自己現在是什么模樣。

  牧師輕咳了一聲。「新郎,好了嗎?」眼看臺下觀禮的人已起了小小騷動,他趕緊催促。

  「好了,就這樣。」谷崇義伸手拍拍艾德華的肩,轉身往回走。

  艾德華躊躇了下,還是硬著頭皮說:「你不怕像你父親一樣錯過?失去了的想挽回,恐怕不會太簡單!」

  谷崇義沒在乎他的話,繼續往前走,回到阿蓮娜身旁。

  「牧師,請繼續。」他說。

  阿蓮娜瞧著他,再轉頭瞧瞧艾德華,臉上綻開一抹得意勝利的笑。

  「新郎,你願意迎娶新娘為妻?」牧師問。

  「我……」谷崇義猶豫了下,腦中無端閃過凝露燦爛的笑臉。

  「他願意,牧師,他當然願意!」見他皺眉猶豫,阿蓮娜慌得急忙代答。

  牧師愕然,臺下觀禮的群眾因她的話,起了一陣小騷動。

  「我、我……」阿蓮娜尷尬寫滿臉上。

  「新郎……」牧師再度催促,突地,不知誰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什么?你說你是?是、是、是……」艾德華沒挂斷電話,突然朝著谷崇義走去。「牧師,婚禮先暫停一下,有人要抗議!」

  這幾個字,他說得異常激動響亮。

  「呃……這……」牧師霎時啞口無言。這是他遇過最糟糕的婚禮了!

  艾德華將手機遞給谷崇義。「有人想跟你說話,她說她的名字叫宗喬。」

  谷崇義猶豫了下,他看了阿蓮娜一眼,阿蓮娜的眼神似在要求著他別接,然而,當他回神,已反射性地接過了手機。

  「喂,我是,嗯、嗯……」

  沒人聽到他跟電話裏的人說了些什么,而電話裏的人又跟他說了些什么,只見他邊說邊往聖臺下走,走進了觀禮的座位,走在鋪著紅毯的走道,眼看就要走出教堂。

  「崇義!」阿蓮娜朝著他的背影大叫。

  艾德華笑得合不攏嘴,大聲宣布:「各位,不好意思,今日的婚禮取消,至於原因,我想改天渥夫一定會親自出來說明!」

  說完,他轉身朝著谷崇義離去的方向,奔跑著追出去,留下一室嘩然、痛哭失聲的新娘、錯愕難當的牧師,和仍舊祥和的上帝。

  「怎樣?我的司機在車上,他能隨時送你到機場。」艾德華在教堂門口追上谷崇義。

  谷崇義感謝的拍拍他的肩。「就算是失去了,我有把握一定能找回來,何況,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失去她!」

  他說著只有兩人才聽得懂的話。

  「快去吧!」艾德華朝著他揮手,朝著他胸腔一捶。

  「謝謝!」谷崇義笑出聲來,幾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要去問問那個小騙子,說什么不在乎,騙誰呀?若真不在乎的話,宗喬也不會說她憔悴的像個鬼一樣,整日飄來蕩去,只怕一陣風來,隨時就要將她給刮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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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凝露刷卡上班就發覺了不對勁,整個大聽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櫃臺的電話響個不停,不僅沒人接,倣佛還說好了般,十線的電話同時響起,害她應接不暇,接了一線又一線。

  但,怪哉,每線電話都一樣,一接起就斷掉,害她不得不抬起一手來捏捏自己的頰靨,以為還處身於睡夢中。

  當電話響聲停下,凝露見到了穆美神色慌張的由外頭跑了進來。

  「凝、凝露姊,我、你、看、快……」她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如牛,嘴裏的話恐怕要經由外星人翻譯,才能聽得懂。

  不過不懂沒關係,穆美加了動作,沒給凝露反應,一把拉起她的手,直接朝外衝。

  「穆、穆美,你……」凝露快被她搞瘋了,跟她一同跑了起來。

  「快到了、快到了,你看!」拉著凝露,穆美帶著她一同跑到高爾夫球場前。

  凝露停下腳步,發覺自己差點又要喘不過氣來,因為眼前竟是一大片的紅。

  「是薔薇花喔!」穆美掩嘴呵呵笑了幾聲,轉身悄悄退場。

  凝露正想張口問她,誰知才一轉身,就瞧見了谷崇義,他手裏捧了一束火紅的薔薇花,大步朝她走來。

  隨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他的五官越來越清晰,此刻凝露才發覺,對他的思念有多深,深到心扉的痛楚又驀地竄出。

  搗著胸口,她懷疑自己就要站不直身軀。

  見她痛苦的模樣,谷崇義嚇了一跳,趕緊衝了過來,張臂抱緊她。

  「怎么了?凝露,你別嚇我!」慌張寫滿了他的臉,一貫的冷沉消失不見。

  凝露閉起眼,猛力地搖著頭,就怕一睜開眼,他就要消失,更怕這一切不過是場夢,夢醒,她的生活中終究永遠不會有他。

  「凝露!」見她一個勁地閉著眼搖頭,谷崇義越發地抱緊她,臉上挂滿了愁色。

  或許是他將她抱得太緊,忘了懷中除了她還有薔薇花,花莖上有刺,刺痛了她纖細的手臂。

  「喔,好疼!」凝露疼得喊出聲來,也是這股真實的痛感,讓她知道一切是真的,並不是在夢中,他是真真實實站在她的眼前,抱著他。

  腦中閃過這念頭,她慌得想推開他。

  谷崇義豈肯讓她如意。「不要掙扎了,花刺會刺傷你的!」

  剎那間,她停止了掙扎。

  「你、你……還來做什么?」幾乎用盡了畢生勇氣,她大聲問。

  「來讓你罵,怕自己把你欺負的太過分,所以這次我送你一大片的薔薇花,讓你可以盡情地發泄,把每一朵花都當成我,不過每念過一句,希望你就能把對我的怨轉回愛,愛我像這片花海一樣。」

  他很懷疑,過往的他,絕對死也說不出這樣惡心的情話,然而如今說來,卻異常順口。

  如果他夠聰明,應該要早一步領悟,是她改變了他,而且他樂於為她改變,他根本不可能沒有她。

  「你是說……」凝露心頭的小鹿又開始不安分地狂跳了起來。「可是,你不是要和阿蓮娜結婚?」

  「沒有婚禮,如果有的話,也是跟你!」將手中礙事的花束往旁邊一拋,他重新將她抱回懷中。「原諒我吧,我是個後知後覺的笨蛋,原諒我這個笨蛋只知道顧及無聊的尊嚴,漠視了一顆愛你的心!」

  說著,他低頭想親她,凝露以手抵住了他的嘴。「你的意思是說,你愛我?」

  她該回去翻翻黃歷,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驚喜太多,多到她的心臟已快不堪負荷。

  「我當然愛你了,就如你愛我一樣的愛你!」他像在說繞口令一樣。

  「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他又知道她愛他。

  「宗喬撥了通電話給我,她說我若真的不要你,就乾脆大聲的對你說,一次讓你下地獄,也好過她天天看著你似行屍走肉!」

  「啊?」宗喬居然這樣說她?

  「小騙子!」谷崇義低頭,在她的鼻端一咬。「還騙我說你不在乎我!」

  凝露被咬痛得拚命閃躲。「你也說不在乎我!」

  話又不是她一個人說的,他不也是?

  「是你先說,我才不得不說。」好歹也得考量一下,他大男人的面子問題嘛!

  「原來!」喔了一聲,凝露與他對視,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他們是各自的自以為是。

  「不過,你還是騙了我。」她沒忘還有一事。

  「我騙你什么?」他好想親她、愛她,真的,思念得快瘋了。

  「你沒說你有未婚妻。」就是這件事,讓她的心裏難過了好久。

  「拜托,那可有可無好嗎?」他無意間說出了真正的心思。

  「什么叫作可有可無?」她翻瞼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盲腸。

  「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我承認我的感情觀也許真有那么一點點偏差。」目前承認這么多,已經算不錯了吧!

  「僅是一點點嗎?」她懷疑。

  「……」谷崇義無言。

  「還有,伍凱薇的事,真的是你做的嗎?」凝露道出了心中的另一個疑惑。

  「什么事?」他還在裝傻。

  「聽說她得罪了某個人。」凝露反手抱緊他,將臉貼上他寬闊胸瞠。

  「是嗎?」他意喻甚深地輕笑著。

  「真的是你嗎?」她微昂首。

  「誰教她欺負你!」還有另一件事,打小報告,讓阿蓮娜跑到臺灣來。

  「原來。」凝露幾乎敢百分之百確定,真的是他做的。

  「你是我的女人,要欺負,也只有我可以!」他擺明了是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的心態。

  「什么?」心裏甜蜜蜜的,凝露一笑,故意板起臉來瞪他。

  「沒、沒什么,我的意思是說,我捧在掌心寵的人,她居然敢不長眼的來欺負。」他看著她,眼裏有著深情。

  「……」突然間,凝露發覺真是無言以對。

  「凝露。」

  「嗯?」

  「我可以吻你嗎?」狼形頓現,他可是想她想得身心都疼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

  沒給她說完話的機會,他一低頭,快狠準地吻住她,任無邊激情的火花蔓延。

  突地,寂靜的空氣中傳來了陣陣音樂聲,和震耳的禮炮聲,歡呼叫喊聲倏地拔地而起。

  凝露驀地一怔,才知道原來她被設計了。

  「安可、安可、安可,再親一次!」阿佑在大喊。

  「原來凝露姊這么激情。」穆美做出一個惡心的表情。

  「哇,王子配灰姑娘。」是小惠。

  「哇!雞皮疙瘩掉滿地。」宗喬嘴裏咬著口香糖。

  「啊!」覺得丟臉,凝露尖叫,霎時變臉,大家看情況不對,轉頭就跑。

  谷崇義上前拉人,重新將心愛的女人,緊緊地鎖入懷中。

  他愛他的女人,喜歡這個地方,喜歡這裏的每個人,幸福是什么?愛是什么?不就是此時此刻……


  【全書完】


  編注:請繼續鎖定《嫁給大人物係列》喔!


 

台長: **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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