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富豪老公(子心) 鳳鳴軒原創言情小說
我的天!
他是不怕未老先衰嗎?
竟然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
站在員工怕老板“過度操勞”的立場,
她給了他身邊的“妖女”一點顏色瞧瞧!
沒想到,她家這個大老板不僅不怪她,
還漸漸遠離了他身邊那群鶯鶯燕燕,
轉而對她“毛手毛腳”了起來!?
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
她工作的地點只限於廚房,
可不是在床上啊?
楔子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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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康爾度假中心嗎?
聽過康爾度假中心嗎?
一幅巨幅海報被高掛在臺北市中心最熱鬧的一棟二十幾層建物面,由頂樓的邊縱躍了二十層樓的距離,海報的版面上印著大大的黑體字,是簡短的兩句話、兩個問號。
海報的底層依稀可見依山傍海的景致,藍得無暇的天、白得恬適的雲、綠得寧靜的海,還有巍峨山徑、盈盈秧田、耀眼魚池、嬌傃花塢、氣勢磅薄的海岸線。
曾經到過康爾度假中心的人都知道,海報廣告上所示並不誇張,那裏彷彿是人間仙境,是個可以讓人暫且拋去煩憂、沉淀心靈,好再一次出發的休息地。
而這個人間仙境到底在哪裏?馬爾地夫?南太平洋?還是人文氣息濃鬱的歐洲?
不,都不是,它就位於臺灣風景優美的東海岸。
數年前,康爾集團斥資百億,在此建造了頂級度假中心。這裏不但風景一流、建物一流、服務品質一流、工作人員的挑選和職前訓練更是一流。除了以上所述的“一流”之外,所有到過度假中心的旅客都知道,康爾還有著另項特色——
長得甜美可人、脾氣溫文的客房女經理;脾氣暴躁,廚藝卻是一級棒的女主廚;個性迷糊,但嘴巴卻甜得似蜜的總經理秘書;出身豪門,卻嗜好留在清潔組裏工作的富家女;帥氣迷人,卻是花心蘿卜的總經理;還有不常露面,外表冷酷,內心似火的集團總裁。
這些人在康爾這個訪若人間仙境的工作環境中,編織著一段段屬於他們的故事……
第一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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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爾度假中心
一年難得用上幾次的總裁辦公室裏,兩個男人面窗而立,神色不一,一個眉心微皺,另一個則是陽光般的笑容高掛,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他們是康爾晉、康爾齊兩兄弟,也是這座“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彷若人間仙境的度假中心的老板。
康爾齊是度假中心的總經理,負責度假中心的營運,平日也都在度假中心裏。
康爾晉則是整個康爾集團的總裁,平日坐鎮臺北,永遠有開不完的會議、出不完的差旅,除了留在臺北的時間之外,他幾乎都在天上當一個空中飛人,由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視察這幾年來拓展到海外各國的度假中心和飯店。
“說吧,你的心裏到底是怎麼打算?”雙手抱胸,康爾晉打破沉默先開口,眸光卻仍專注在窗外那一大片碧綠如茵的草皮上。
“大哥,打算什麼?”康爾齊沒改嬉笑的神情,眉在笑、眼在笑,恐怕連心都在笑。
康爾晉收回目光,眉心中的結不覺地加深了幾分。“別跟我嬉皮笑臉,我現在跟你談宗喬的事,昨天晚上珋珋打電話跟我說……”
沒等他把話說完,康爾齊已耐心全失的開口:“拜託,大哥,又是珋珋!”但他臉上的笑容沒消失。
珋珋,全名歐陽珋,康家奶媽的孫女,從小與爾齊、爾晉兩兄弟一同長大,目前也在度假中心裏工作,是康爾齊的私人秘書。
但,有個秘密。這個秘密只有康家兩兄弟彼此知曉,爾齊也常常拿來調侃這個可敬又可怕的哥哥,那就是——
康爾晉喜歡歐陽珋,從小就喜歡,還說她是他今生的新娘。
“她說……”咽了一口口水,康爾晉的俊顏上顯出了不協調的潮紅。“珋珋說,你要宗喬戒煙,搞得宗喬最近老是心神不寧,連味覺恐怕都有點問題,前天她還拿了一杯辣得要死的冰淇淋給珋珋吃。”
“大哥!”爾齊一副皮皮的模樣,轉過身來,雙手用力搭上兄長的雙肩,臉上綻著痞子般的笑容。“宗喬可能只是剛好拿了新口味的冰淇淋給珋珋吃而已。”
哇,真是敗給他!就因珋珋的一通電話,他竟放下繁重的工作,和一堆等著他召開會議的人,一早就由臺北趕過來?
商界中以冷酷沉默出了名的康爾集團總裁。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拋下重要公事,直奔度假中心?
若不是早明瞭自家哥哥的心思,康爾齊還以為自己眼花,或是連日來過於操勞,而有了幻聽症狀。
“不是。”康爾晉一口否決。“珋珋說宗喬戒煙已進行快一個月了,三天前,她還拿了一杯酸得會讓人頭皮發麻的奶酪給珋珋吃。”
“拜託,大哥,奶酪本來就是有點酸的,好嗎?”
兩人對望了下,康爾晉先是抿唇不語。隨即,他眉心的皺褶又加深了許多。“那麼,辣的南瓜湯,怎麼說?”
“辣……南瓜湯?!”這下,康爾齊無話可說。想想那滋味,倏地一記冷顫由腳底板直衝腦門,他突然有了反胃思心的感覺。
“為什麼非得要她戒煙不可呢?”聽珋珋述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康爾晉也不覺地有點同情起宗喬。
“當然一定要戒!”好不容易,康爾齊終於拋開了腦海中辣南瓜湯的影像。“大哥,你別忘了,宗喬可是度假中心的主廚,對於要求嚴格、重視一切細節的我們來說,萬一客人在餐點佳肴中發現了煙灰,更甚者是煙蒂,那該怎麼辦?”
事實上,已經發生過。
這陣子,他帶著一位剛交往的女友,到度假中心來玩,結果連著兩天,六次的餐點中,居然吃到了二十幾根的煙蒂。
“你要她小心點,不就好了嗎?宗喬一向非常聽你的話,這麼多年來,不也一直沒事?”
“沒事?”康爾齊哼笑了聲,沒敢把實情告訴大哥,怕宗喬被炒就魚。“她是非常聽我的話沒錯,所以,我要她把煙戒了,她也沒反對。”
“她沒反對是……”腦中靈光一閃,康爾晉突然定格,原本蹙緊的眉高高往上揚起,一對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直盯著爾齊瞧。“爾齊,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宗喬對你的話,總是唯命是從?她……會不會喜歡你?”
宗喬那妮子,似頂級朝天椒一樣辣,一樣可怕,可是獨獨對爾齊好,而且……
“你神經!”爾齊聽了神色驟變,伸來一手,往爾晉的胸膛鎚了一記。“什麼喜不喜歡?我跟她是哥兒們耶,她聽我的話是當然的!”
“真是這樣嗎?”康爾晉略瞇起了眼。
“廢話。”爾齊整整心思,笑得有些勉強。
“由哥兒們變男女朋友,進而成為夫妻的,過去也不是沒有。”康爾晉突然覺得有趣。他那一向嬉皮笑臉的弟弟,此刻臉上的笑容,竟因此事而僵硬不自然。
“大哥!”康爾齊的笑容驟失。“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了!”
“怎麼?何時開始,你竟變得開不起玩笑了?”康爾晉難得玩性起,飛揚的眉宇帶出了他眼裏的笑意。
“大哥!”康爾齊的神情轉為嚴肅。
康爾晉才沒將他的嚴肅當成一回事。“想想你們兩個是何時認識的?喔,對了,好像少說也有十年了吧?說來真是一段漫長的故事,還記得那年你們……”
是的,是一段很漫長的故事了,這段故事要由一部搬家的卡車、一個被摔破的碗,和一缸子蝌蚪開始說起……
*****
十年前。
一個酷夏的某一天,一部上頭層層疊疊,放滿了櫥櫃、沙發、零散雜物,搬家用的載卡多貨車,由巷子口緩緩駛人,然後在巷底的一道紅磚前停了下來。
車子才一停定,貨車的副駕駛座車門刷地被推開。由上頭跳下來一個年輕人。
雖然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但不難看出,將來他肯定會是個相當迷人的男子——高高的額頭、深鐫的五官、笑時會發亮的黑瞳、寬大而性格的唇形,最後還有他相當高挑的身形,和一手插在褲袋裏的悠閒模樣。
他叫康爾齊,因為父親經商失敗,原來居住的豪宅遭到法院查封,所以跟父母親和哥哥一家四口,暫時搬到這兒來居住,而他所搭乘的貨車,是搬家公司派出的第一部車,至於父母親和哥哥,則在第二部車上。
“小少爺,你看看是不是這一戶,太太有告訴過我,但我忘了門牌地址。”搬家工阿旺站到紅磚前,指著上頭釘著的門牌號碼說。
阿旺曾是康家的司機,康家經商失敗之後,將剩餘下來的現金全給了員工當資遣費,感念於老板的宅心仁厚,所以此次搬家,阿旺特地趕來幫忙。
“這個……”康爾齊走到阿旺身邊,瞧著門牌號碼,偏了偏頭,認真的想著。
糟了,他也忘了。更該死的,或許是他一開始就沒記住。
“阿旺,我也不太記得。”搔搔一頭短髮,康爾齊朝著阿旺尷尬的笑笑。“不過,這房子是珋珋家的親戚的,我記得好像是姓洪,找個人問一下就好了!”靈光一閃,他憶起了重點。
沒等阿旺有所反應,他邊說著邊退回車旁,一對剔亮的眸子在四周掃了一圈。
沒有半個人影,除了他和阿旺之外。
他站在貨車旁,抬起一手來遮住刺眼的日光,看向前方老舊的五層樓式公寓。
幾乎是同時,當他抬起頭來的剎那,一個微亮、帶了點白光的不明物體,由公寓裏,呈拋物線的方式被丟出——
康爾齊的反應極快,運動神經一流的他,立刻反射性地後退一大步。
砰鏘一聲,他的眸光怔愕地下移,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青瓷碗,瓷花中白白渾圓的物體,確定是米飯,一顆鹵得香噴噴的蛋,沿著微傾的路面,一路滾向巷口的方向。
鹵蛋的上頭還沾著幾絲海苔,遠遠一瞧,像個笑臉,似在嘲笑著他的錯愕與大驚小怪。
眸光都沒來得及拉回,震天響的吼罵聲就罩了下來。
“死老頭,我才說你一兩句,你就不高興,學人家砸碗筷,砸什麼砸?以為只有你會,我就不會嗎?”
這回的速度更是驚人,嘩啦一聲,一道水幕從天而降,不論康爾齊的反應有多快,仍是閃避不及,淋得渾身溼透,更誇張的,他的肩上、臉上,還掛著一種黏黏的,摸起來有點惡心的東西。
“蝌……蝌蚪!”當他忍不住伸手抹掉臉上的水漬,終於可以睜開雙眼,看清東西時,差點沒嚇得倒退三步。
不是他怕蝌蚪,而是他的頭頂上,老舊公寓的三樓陽臺,此刻出現了一樣亮晃晃的東西,由陽光折射的角度和光暈看來,形狀肯定比方才的青瓷碗來得巨大許多。
如果還想要命,他最好是退離這個危險區域五十步以外,以保生命安全。
不知是他的聲音太過響亮,還是巷子裏安靜的太過火,有此同時,站在三樓陽臺上的人兒,似乎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死老頭,都是你害的,害我把人家潑得一身溼!”陽臺上的身影朝著屋內一吼,抱著魚缸的手收回,一下子消失在陽臺上。
巷子裏又沉靜了下來,彷彿方才的一幕全是幻覺,不曾發生。
幾分鐘之後,咚咚咚咚,倉促的腳步聲響起。
一會後,公寓一樓的門,砰地一聲,被人由裏頭非常粗魯地推開,然後,門後出現了一個看來帶著幾分英氣的少女。
*****
“你是新搬來的?”宗喬,方才站在樓上陽臺的少女,看來約莫十五、六歲,也有可能更小。
不過她的發育卻相當好,擁有著將近一百七左右的身高,和她那帶著幾分稚氣的臉蛋,有些不搭。
她的五官並不特別凸出,加上一副粗聲粗氣的模樣,應該很容易被人歸類到不受歡迎人物的行列中,不過,她有一頭削得短薄的俏髮,這頭短髮為她加了分,讓她整體看來,亮眼極了。
“是的,我想請問,這紅磚裏的屋子,我的意思是指這個門牌、這一戶,以前的屋主是不是姓洪?”康爾齊認出了她,以為她一開口,該是先道歉才對,畢竟害他一身溼的始作涌者是她。
唉,胸口好像還有幾隻蝌蚪在蠕動,親愛的上帝,可保佑他,別讓蝌蚪往下掉!
“喔,沒錯,以前這屋子是洪媽媽一家人在住。”宗喬的手裏還抱著一個魚缸,因為急著衝下樓來,居然忘了該放下手中的東西。“不過,他們已經搬走一年多了,你……”
突然,她發現了方才一時不小心行兇所留下來的痕跡。
一只蝌蚪正垂掛在他耳下,蕩呀蕩,彷彿吸不到空氣,在做垂死前的最後掙扎。
“對不起,我,嗯,嘿、嘿嘿,這些蝌蚪是我養的小寵物,方才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所以水連同蝌蚪就一同往下潑了。”頓時,宗喬深覺不好意思。
她一向豪爽,粗聲粗氣、粗枝大葉的,而且很少跟人道歉過,所以明顯地有些不知所措。
“喔,沒關係,只是蝌蚪和水嘛。”康爾齊撫了下還在滴水的頭髮,翻翻白眼,懷疑自己何時變得泱泱大肚。
而且他才不相信她的鬼話,什麼一不小心滑了一跤?他明明聽到叫罵聲的,不是嗎?想騙誰!
“對了,你……怎麼會養蝌蚪?”一個女孩子?雖然她的外表看起來像個男孩子一樣的爽朗英挺,但女性象徵還是有的。
“前幾天在屋後那條水溝抓的。”話一脫口,宗喬才想到幹嘛要告訴他,但已太遲,已經說了,說出去的話,就像方才被潑出去的那缸蝌蚪水,想收回都難。
“喔!”康爾齊尷尬的一笑。
什麼樣的女孩會喜歡蝌蚪?又什麼樣的女孩,會趴在水溝旁動手去抓?恐怕她的個性,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像女孩。
“對了,你要搬進洪媽媽的家嗎?”看看一旁載卡多車上的家具,宗喬適時換個話題。
“是。”
“可是那屋子好像一下雨就會漏水,尤其是到了雨季。”她什麼時候變得八卦、愛管閒事了?宗喬很困惑,對於今日自己的失常。
“幄。”不知這該不該稱為心有靈犀?因為此時,康爾齊也同樣懷疑起自己,過往他只跟漂亮的女生搭訕交談的。
“那……”又嘿嘿笑了兩聲,宗喬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在此同時,樓上傳來的吼喊聲,剛好解救了她的尷尬。
“臭丫頭,你下樓去那麼久幹嘛?還不快點上樓來把餐桌收拾幹淨!”那是個滿臉落腮胡的中年男子,微胖的身材掛在陽臺扶手欄桿上晃呀晃的,讓人不禁為他捏了把冷汗。
宗喬一聽到聲音,反射性的仰高臉。“死老頭子,你吼什麼吼,沒吃飽嗎?桌上不是還有飯菜!”
等話一吼完,視線也拉回,她突然覺得更尷尬。面對眼前身高比她略高了一咪咪的大男孩,宗喬只能回以嘿嘿的傻笑聲。
“我、我、我爸!”一手指向天空,她懷疑自己會不會是“中風”,否則臉部怎會突然微微的抽搐。
“喔!”他只是很簡單的喔了聲。
“很高興認識你。”宗喬從沒像此刻一樣緊張過,挪挪手,抱好懷中的魚缸,她好不容易空出一手來,往前一伸。
康爾齊猶豫了幾秒,才大方的伸出手與她一握。
“我也是。”這句話說得有點言不由衷。
他手抽回速度之快,就像她是個染了瘟疫的病人,不過他算是有良心了,至少臉上還維持著笑容。
“那……我不打擾你,先上樓了。”不知怎麼地,宗喬的心裏竟生起一抹微微悵惘。
“喔,好。”康爾齊道別的手揮得很快。
宗喬又看了他一眼,然後抱著她的魚缸,轉身上樓。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故事發生在一部搬家的卡車旁,參與演出的有一個砸碎的青花碗,和一缸子的蝌蚪和水。
*****
康爾齊在學校裏是風雲人物,青陽高中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籃球隊隊長。
剛練完球,他走到場邊,拿起椅子上的毛巾拭汗。
“爾齊,你聽說了嗎?”李漢民跟了過來,他是康爾齊的好友兼死黨,也是籃球隊的副隊長,兩人同齡也同班,若要說是難兄難弟,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兩人有個共同的喜好——喜歡追求年輕漂亮的美眉,尤其是學校裏漂亮的學妹。
“聽說什麼?”康爾齊一抬手,就先槌了李漢民的胸口一記。
李漢民閃了開來,兩人一陣對峙,嬉戲了起來,將彼此當成了練拳的目標,你來我往的擊拳閃躲。
“今年一年級的學妹中,來了一個長得很像蔡依林的女生。”李漢民擠眉弄眼的說。
康爾齊出手戲玩地勒緊他的脖子。“是你的偶像?那,你這匹色狼還不趕快上?”
李漢民一陣掙扎,好不容易掙脫了康爾齊力遭強勁的手,反過來在他胸口槌了一記。
“我才不像你!”
康爾齊好笑的睨著他。“你的意思是說,我也跟你一樣是色狼?”
李漢民拱手作揖,一副十足佩服退讓的模樣。“豈敢,豈敢,閣下是道道地地的萬人迷、一笑傾倒眾美女的辣手摧花,我豈敢跟你相提並論。”
康爾齊的一腳踢了過來,讓李漢民的雙手撂開。
“我可不像你說的,也跟你不一樣,我只享受跟那些女生在一起時戀愛的滋味,絕對絕對,沒逾越身體上的界線。”
“純純之愛?”李漢民一副誰信你的表情。
“是純純之愛。”康爾齊很肯定的答,拉起肩頭毛巾,擦擦額角汗水。
李漢民睇著他。“沒牽牽小手?”少來了,純純之愛,他不信。
“當然有。”康爾齊嫌他 嗦,一把將毛巾扔到他的臉上。“如果連手都沒牽到的話,不就太遜卡?”
“是呀、是呀。”一把扯下臉上毛巾,李漢民順便擦著身上的汗水。“那,接吻了沒有?”
康爾齊瞧著他。“請問你呢?這位同學,你又是進展到何種程度?”
李漢民一手拿著毛巾,攤攤雙手,一副非常坦然的模樣。“我當然是全做了,由一壘的壘包繞一圈,所向披靡的跑回了本壘。”
“那要不要觀眾為你鼓掌叫好?”康爾齊真是服了他。
“那倒不用。”李漢民聳聳雙肩。“不過說真的,爾齊,你真的是……”
“我享受戀愛的感覺。”不等他將話說完,康爾齊截斷了他的話。
退開兩步,李漢民一眼睜一眼閉的瞧著他。
“看不出來,真是看不出來。”邊搖著頭,他嘴裏發出嘖嘖響聲。
“看不出來什麼?”康爾齊的一拳又槌了過來。
“看不出來你是純情之人!但,你交過那麼多女朋友,也不該被稱為是純情。”馬上,李漢民又更正。
康爾齊不反對他的說法。“我本來就不認為自己純情。”
沒跨越心中的那道底線,是因為心裏有個標準,有一把衡量的尺,還沒上大學,人生道路還很漫長,他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對了,你方才說那個長得像蔡依林的學妹如何?”不想再抬杠下去,康爾齊選擇拉回話題。
提到蔡依林,李漢民的精神全來。“聽說她是音樂班之花,不僅聲樂唱得好,還彈得一手好鋼琴,還聽說長笛也吹得不錯,皮膚白皙、臉蛋像洋娃娃,還……”
李漢民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你到底有沒有準備上大學?”為了耳根清靜,不想被他繼續荼毒,康爾齊再度使出絕技,勒住他的脖子。
已經是高三的兩人,剩一個學期多一點,就得準備大學聯招。
“安啦、安啦,以我們兩人的成績,還怕找不到學校讀嗎?”被勒久了,次數一多,李漢民自然懂得反制之道。
於是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的,一條毛巾丟過來丟過去,邊擦汗,邊退出了籃球場。
第二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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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英雄救美?不,是解救美人沒錯,但絕對不是英雄,呃……或許該說是英雌吧?是的,是英雌沒錯。
在校園的一角,剛打玩球,準備一起回家的康爾齊和李漢民,遠遠地就瞧見了廢棄的教室前,有一群人圍成一圈,有一個人被圍在圈中,還有一個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可人兒。
走近一瞧,才發覺,被圍在圈中的人,穿著跆拳道服,雙腳犀利靈敏,已撂倒了幾個校園中有名的混混,正準備再出手攻擊其他人。
康爾齊定睛一瞧,臉上顯出詫異之色。
是她!他的新鄰居,就是昨天賞了他一身蝌蚪水的粗魯女孩。
腳步還沒再往前跨進,就見一個人被踢飛了出來,康爾齊挪動眸光,落在腳前,地上躺平的,是個專幫混混跑腿的角色。
康爾齊和李漢民互看了一眼;兩人用眸光交換著意見,意見一致的認為,伺機而動,先別插手。
然而那個蹲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兒,卻恰巧抬頭,一見到兩人,喜出望外的拔腿躍起,衝了過來。
“拜、拜……拜託你們幫幫忙。”蔡育琳嚇得連聲音都忍不住顫抖。
她就是音樂班之花,百分之百的嬌柔小女人。
因為下課後,她在教師辦公室耽擱了一會兒,等回到教室收拾書包下課時,同學已經走光,在經過舊教室前,竟被幾個要流氓的學生給攔下。
在她大喊救命之際,隔壁班的宗喬經過,順利的幫她解了圍,但她自己也陷入了一陣可怕的惡鬥之中。
康爾齊的反應比較快,伸出雙手來扶住她才免去了一場可能讓兩人撞得正著的災難。
“宗、宗、宗喬有危險。”蔡育琳嚇得花容失色,指向身後的手指抖呀抖的。
康爾齊扶好她,與李漢民交換了眸光。
就如在球場上一樣,一人前鋒一人中鋒,兩人默契甚佳。
李漢民昂起胸膛,向前走了一兩步,拉長了嗓子:“哇,是教官,黑面教官往這個方向來嘍——”
黑面教官,青陽中學裏最可怕的惡魔,不是怕被他抓到記過處分,而是怕他兜頭賞過來的爆栗,超疼,痛得讓人頭上長包、腦門發脹、陣眶垂淚。
所以不管好學生、壞學生,雜碎混混或清純小白兔,無不懼他三分。
果然,效果出奇好,黑面教官幾個字如雷貫耳,幾個本來還將宗喬團團圍住,準備展開激烈廝殺的人,立刻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
現場驟然安靜下來,獨剩宗喬一人,她的眼角些微掛彩,書包拖得老長,斜背在腰側,看得出來薄得僅有兩層布,裏頭書本肯定不超過兩本。
見人已散去,蔡育琳終於松了口氣,她對著康爾齊仰臉一笑,然後飛快轉身跑向宗喬。
“宗喬,怎樣?你還好嗎?有沒有怎樣?”任誰都可以看出她崇拜的模樣,蔡育琳的眼瞳中綻放著星星一樣的光芒。
宗喬冷冷的睇了她一眼,不喜歡她握著自己雙手,這樣過於親昵的動作。
“我沒什麼事,你……”宗喬很酷的抽回自己的手,瀟灑的撂一撂俏麗短發,正想再往下說,視線卻不經意地掃向蔡育琳的背後,落在多出來的兩個人身上。
定睛一瞧,她很快就認出了其中一個是康爾齊。
“呃……是你!”那個倒楣的鄰居?被她潑了一身蝌蚪水的人。
康爾齊早就認出她了,由於對她昨日粗聲粗氣的印象過於深刻,所以今天又見到她與人打架,他可一點也不會意外。
“你好。”康爾齊隨意點了下頭,眸光仍被蔡育琳吸引住,因為方才她離開身邊時那嫣然一笑。
一樣是女人,但落差可真大。
宗喬粗枝大葉,蔡育琳溫柔婉約,簡直有天壞之別,天與地之差。
李漢民提肘頂了他一下。“喂,爾齊,你認識她?”
與爾齊的看法不同,他深受宗喬的吸引。從不知女孩子可以這般瀟灑,與他過往的認知截然不同,何況那一頭亮眼短發,讓人覺得分外俏麗活潑,洋溢著無限活力。
“呃……也說不上是認識。”康爾齊收回目光,小聲說。
宗喬的耳力極好。“談不上認識,他是我家隔壁新搬來的鄰居,我們甚至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
非常坦然,是一貫的宗喬式風格,瀟灑不做作。
宗喬說著往前走,跟在她身邊的蔡育琳亦步亦趨的跟著,眼瞳中則仍綻著傾慕的光澤。
李漢民一聽,愉快上前。“我是李漢民,三年A班,籃球校隊副隊長。”
宗喬看著他伸來一手,反射性也伸手與他一握。“宗喬,一年D班,今年剛入學,是新生菜鳥。”
直覺果然沒錯,李漢民喜歡極了她爽朗的個性。
“喂,你呢?”宗喬再度將眸光拉向康爾齊,說不上對他的感覺,但對他印象深刻。
康爾齊撇撇嘴,正打算開口,李漢民已搶先一步答:“他呀,宗喬,就如你所說,你果然是菜鳥,否則在青陽裏,是沒人不認識他的!”
聞言,康爾齊努努嘴,抬手槌了李漢民的胸口一記。“誰要你多嘴,我姓康,健康的康,康爾齊,爾後的爾,齊國的齊。”
康爾齊也伸出手來,不過是先與蔡育琳一握,才轉向宗喬。
“蔡、蔡育琳,一年C班。”蔡育琳聲音小小,似蚊吶,心想大家都自我介紹了,她當然也不能例外。
康爾齊毫不吝嗇的給了她一記燦爛笑容。
“爾齊是籃球校隊的隊長。”李漢民笑著說,“對了,光站在這裏說話,都忘了問,你們有沒有興趣吃冰?東圍旁的巷子裏,有一家專賣紅豆牛奶冰的店,很好吃,保證吃了後意猶未盡。”
見爾齊似乎對蔡育琳有意,李漢民很夠義氣的幫他搭起橋梁。
就這樣,李漢民提議,其他三人各有想法,沒答應也沒拒絕的同行了。至於故事,則繼續往下走。
*****
冰店裏,熱鬧狹小的空間中,難得尋到幽靜的角落。
但由於李漢民是冰店的常客,又和老板娘是遠房表親關係,於是乎他們一行四人就被安排在屋子的後院,一棵蓮霧樹下,享用著片刻的寧靜和紅豆牛奶冰。
“原來你就是大家口中的蔡依林。”李漢民看著蔡育琳,停下吃冰的動作,嘴裏含著湯匙。
“嗯。”點點頭,蔡育琳小口小口吃著冰,轉動的瞳仁不時偷瞄著坐在身旁的宗喬。
與她截然不同,宗喬正埋首努力,大口大口的吃著冰。
如果蔡育琳是動作細膩、溫柔婉約的江南女子,那麼宗喬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邊塞女子。
“哇,沒想到這家冰店的紅豆牛奶冰,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吃。”等到她將整盤冰全都掃進了肚子裏,抬起頭來,才發覺另外三個人,六只眼睛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有點尷尬的搔搔短發笑笑。
其實她倒不怎麼在乎李漢民和蔡育琳的目光,但對於康爾齊就不同,他那對深邃的眼中,彷彿綴著一顆顆最閃亮的星星,那些星星頻頻對她眨眼,讓她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不由自主的開始注意起自己的言行舉止。
“漢民,看來宗學妹跟你的口味還蠻一致的。”雖沒表現出來,但康爾齊暗暗在心中排斥著宗喬狼吞虎咽的模樣。
“我叫宗喬。”覺得他的稱呼很生疏,宗喬不喜歡這份生疏感。
“呃……其實,我也覺得很好吃。”蔡育琳小聲說,擺明立場一致,和宗喬站在同一陣線,甚至還悄悄掏出一條手帕交給宗喬。“擦一擦吧,你的嘴角有糖漬。”
宗喬接過手帕,往嘴角抹抹。“謝謝。”
“要再來一碗嗎?”她的手才一放下,蔡育琳就急著伸手接她用過的手帕,並且非常貼心的問。
“你呢?”宗喬沒多想,只當她可能也是喜歡紅豆牛奶冰,不過她的冰盤裏不是還躺著大半盤的冰嗎?
“我……也好。”蔡育琳靦腆的笑笑。
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搭話,李漢民提肘頂了康爾齊一下,示意他可別讓機會溜走,他看得出來,爾齊對蔡育琳有興趣。
“育琳,我聽說你彈了一手好鋼琴?”康爾齊偷偷白了李漢民一眼。
育琳?差那麼多,面對蔡育琳就親呢的喊名字,對她則是生疏的喊宗學妹?莫名地,也不知為何,宗喬的心裏就是在意。
“嗯。”緩緩的點下頭,蔡育琳低下頭來含進一口冰。
現場的氣氛有些冷,為了不想讓溫度持續下降,場面就此僵硬,暖場的人很快跳出來,活絡場面。
“你們兩人是朋友嗎?認識很久了?”李漢民發揮著搞笑的功力,力求臉上表情生動豐富。
他的親切,宗喬坦然接受,也不討厭。“不,我和蔡育琳不是朋友,也是今天才認識的。”
是英雌救美。英雌,想到這兩個字,宗喬不覺有點得意,在她的心中,一向將花木蘭給當成了崇拜偶像,若生在古代,或許她真有機會代父從軍上戰場也說不定。
“但現在起,我們是朋友了。”蔡育琳難得顯出激動情緒,原本低垂的小臉,驟然昂起。
宗喬和李漢民互看了一眼,對於她突然顯出的激動感到莫名其妙。
“沒錯,我們四個人已經算是朋友了。”康爾齊對蔡育琳甚有好感,出言情義相挺。
未了,他還沒忘伸手,偷偷推了李漢民一下。
瞥了好友一記,李漢民還能說什麼。“是的,不是朋友怎麼會在一起吃冰,何況若不是朋友的話,會在一起吃冰,自然也已經算是朋友了。”
看著兩人一搭一唱,順口極了,宗喬也不好再多說話反駁,不管他們的用意為何,是否純粹只為了討蔡育琳開心。
就這樣,一下子,她多出了三個朋友。
對宗喬來說,是嫌多了點,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沒什麼朋友,生命中除了已過世的母親之外,就獨剩那個說話像打雷一樣的父親了。
*****
吃完冰後,四人道別,由於宗喬和康爾齊是鄰居,便在同一個站牌等車,搭同一部公車回家。
在車上爾齊仍保持著沉默,幾乎沒與她說話。
他沒說話,宗喬自然不會自討沒趣的主動開口,哪怕對方是讓她懷有好感的人。
兩人二剛一後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公車晃呀晃地往前行駛,一站過一站,有人上車,有人下車,直到又晃過了兩三站,車子停下,這次下車的人少,上車的較多。
由於過於擁擠的關係,車子一開動往前行駛,一堆人先往前傾倒,然後再往後摔,一個老婆婆沒站穩,整個人差點跌倒,還好宗喬即時起身扶住她。
“阿婆,我的座位給你。”她說著,細心扶著老人家坐下。
將眼前的這幕看在眼裏,康爾齊的心裏起了一陣漣漪。動作粗魯、粗線條慣了的宗喬,竟細心體貼的對一個陌生老婆婆伸出援手,他不得不給予正面的肯定。至少,他就沒在第一時間內站起來,將座位給讓出。
“謝謝,小妹妹,真是謝謝你。”老婆婆的行動明顯不便,當宗喬扶著她坐下後,她說。
“不客氣。”宗喬有點不好意思的抬手搔搔一頭短發,這是她的招牌動作。然後,她轉身站到座位旁,抬高一手拉著車頂上的把手,車子搖搖晃晃,又往前開了一兩分鐘。
終於,康爾齊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衝動,出手扯扯她的衣袖。
宗喬轉過臉來看他。
康爾齊由座椅上站起。“我的座位給你!”
說著、他臉一昂,將視線移向玻璃窗外,擺明瞭不給拒絕的機會。
宗喬低頭看了眼座位,再轉臉瞧著他看來繃得僵硬的顎線,難得地接受別人的好意。
“謝謝。”她說了聲,坐下來。
椅子上還殘留著屬於他的餘溫,溫暖地包圍著她,感覺雖陌生,但卻有一股暖流在她的心口激蕩索回。
康爾齊拉回眸光瞄了她一記,隨即又拉開。
公車一站一站的停,一站一站的開,就這樣,兩人還是始終保持著沉默,誰都沒有再對誰開口說話。
*****
傍晚,接近晚餐時間,由於宗喬的父親是忙著跑場的外燴廚師,一到婚喪喜慶的旺季,家中就會獨剩宗喬一個人自己用餐。
端著飯,她離開餐桌,在客廳裏繞了一圈之後,決定到陽臺去邊吹著晚風邊吃飯。
拉開落地長紗窗,宗喬端著碗往陽臺一站,眸光順勢往一樓的方向拉,恰巧見到康爾齊坐在一部腳踏車上,手上捏著一塊面包,是捏著,百分之百,因為面包已經被他揉成一團,變了形。
接著,他把面包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
宗喬只遲疑了約零點一秒,隨即扯開嗓子喊:
“喂,康爾齊,你要不要上來吃飯?”就算是報答他吧?報答他在車上的讓座之恩,雖然她一向不屑,也不信什麼思不恩惠的事。
聽到了她的聲音,想都不必,康爾齊馬上仰起臉來。
“你要請我吃飯?”他的嘴裏還咬著面包,聲音含含糊糊地。
“是。”反正東西都煮好了,只是多添加一雙碗筷。
“什麼原因?”他問,勉強地將手裏的面包囫圖吞完。
他聽說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當然也不可能會有白吃的晚餐。
宗喬覺得他有點 嗦,撤了撤嘴。“我不習慣欠人恩惠,你今天下午在車上不是有讓座位給我嗎?”
“就這樣?”他覺得這個理由挺牽強,不過肚子真是有點餓了,人一餓,填飽肚子就成了第一個念頭,其他的可以先擱下,一會兒後吃飽再想。
“是。”居高臨下的優點莫過於此,宗喬瞄過了,他家中除了他之外,似乎也沒人在,所以他才啃面包當餐點。
“那,幫我開門吧!”再猶豫躊躇下去,就過於扭怩不像個男人了。
“oK。”宗喬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陽臺。
沒多久,老舊公寓樓下的大門喀一聲的打開。
康爾齊又望了樓上陽臺一眼,確定好樓層和左右邊,才舉步跑上樓。
到了樓上,宗喬已等在門口。“情進!”
“呃,不必脫鞋,地板沒拖。”在見到康爾齊彎腰準備脫鞋時,她補充說。
康爾齊放棄了脫鞋子的打算,打直腰桿,見宗喬後退幾步等他入內,他也就大方的跨步往內走。
等在他身後的宗喬,還沒來得及將門板給推上,已進到屋子裏的康爾齊突然大喊出聲:“哇,是什麼東西?還真香!”
爾齊過去的家境不錯,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但從沒聞過像此刻一樣美味的菜香。
一眼就望見了餐桌,他快步走過去。
宗喬緊隨在他身後。“僅是一般的家常菜而已。”很香?會嗎?
“你做的?”光聞味道就讓人垂涎三尺。
“是呀。”宗喬不以為意的答。
“真的?”康爾齊拉回目光,狐疑的盯著她。“我是說這一桌子的菜?”他懷疑,似乎是因為發覺了她的第二個優點,心裏正負兩面評價正交織掙扎,怕對她的好印象又不知覺地加深幾分。
“你太誇張了,不過是三四道菜而已,哪有一桌子。不過,真的都是我做的。”宗喬邊說著邊走過去拿碗,沒多久,幫他添了一碗飯回來。
她從八歲就會做菜了,還記得那幾年母親身體不好,父親為了家計不得不忙於工作,於是乎,父親在外頭忙著煮飯菜給大家吃,而她就在家裏忙著煮飯菜給父母吃。
“真的?”康爾齊拿起筷子,伸長手夾起一塊東坡肉。
哇,真香!
“是。”宗喬應得肯定。“我八歲就會做菜。”
“看不出來。”康爾齊瞥了她一眼,捺不住誘惑,將白飯和著肉,一大口送進嘴裏。“喂,真的很好吃!”
有看過俊男的眼裏掛著星星嗎?不覺地,宗喬被他誇張的表情給迷住,一種陌生的情愫在她內心澎湃索繞,懷怦怦怦地狂敲著心房。
愣住了好幾秒,她趕緊拉開視線,隨便找個話題。
“我看你家好像沒人回來?”所以他才會獨自一人啃面包當一餐?
想來跟她有幾分同病相憐,但至少她自己會做菜,不用拿面包充饑。
“各忙各的沒辦法,尤其是這陣子。”康爾齊正忙碌,忙著大快朵頤,先掃空眼前的一盤糖醋魚柳片,接著進攻下一盤粉蒸排骨酥。
“各忙各的?”放下碗筷,光看他吃,宗喬已感到心滿意足。
盤底朝天對下廚的人來說,不就是最大的讚美?
“我哥今年大四,剛拿到國外某知名大學的獎學金,準備出國去進修,攻讀碩士。至於我父母……”說到爸媽,康爾齊略停頓了下,放下手中碗筷。“他們昨天連夜趕到紐約去了。”
說是去見個老朋友,籌資準備重新出發,東山再起。
喔,原來!“可是你們不是前天才剛搬家?”就這樣丟下他一個人?
康爾齊重拾碗筷,繼續吃。“反正遲早又會再搬一次。”
之前所住的豪宅,僅是讓法院給暫時查封了,因為一個大型度假中心的興建,才導致這次的財務缺口,但康爾齊對父親有信心,相信家裏很快會東山再起。
“你……很習慣搬家?”宗喬搔搔短發看著他。
康爾齊停下咀嚼動作。“沒有,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搬家。”
“那……”為何他說會再搬?莫名地,宗喬竟有些不舍。
“對了,沒想到你的手藝還真了得。”不想再談自己,於是康爾齊轉了個話題。
“是嗎?謝謝你的讚美,要是我家老頭,他只會嫌我,說什麼我做了七年的菜,還比不上他蒙著眼睛煮出來的。”宗喬抱怨地說。
“你家老頭?”爾齊轉動腦筋想了下。
“我老爸,他是個外燴廚師。”嘴刁難纏,對於菜肴可挑得很。
“原來!”難怪她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手藝,“對了,你爸爸就是那天跟你一同大呼小叫的人吧?”
宗喬有生以來顯出首度的靦腆,她不好意思的又搔搔頭發。“我們家就是這樣;那個老頭子喜歡吼,我也被他傳染了,所以他吼過來,我就吼過去。”
原來,康爾齊點頭,了然的笑笑。原來這是他們父女的溝通方式,還好,現在他知曉了,否則會以為她的父親會虐女。
“對了,既然你喜歡吃我煮的菜,不如以後我多幫你準備個便當?”突然覺得自己過往粗暴的行為,似乎成了糗事,宗喬趕快又轉個話題。
“耶,可以嗎?”康爾齊想想,每天都能有這麼美味的東西可吃,似乎也挺不錯。
“當然沒問題。”反正準備一個便當跟兩個,是沒差別。
“那就這麼說定了。”有得吃,他豈會反對。
第三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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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吃飯事件之後,宗喬和康爾齊就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好朋友。
是真的好朋友,屬於朋友的那種朋友,不摻雜一點點男女關係,純粹的朋友,更貼切的說,也可以稱呼他們是哥兒們。
或許是因為宗喬個性的關係,還有她足足比其他女孩子們高出許多的身高,讓她在和康爾齊還有李漢民站在一起時,看起來真的不大像是個女孩子。不管是不是在校園中,常常可以見到他們三人黏在一起的身影,當然,後面還跟了一個跟屁蟲。
不明所以,蔡育琳就是喜歡跟在宗喬身旁,跟著她四處亂跑,除了上課的時間除外,她幾乎是黏她黏上了癮。
因為兩個男生的身份,所以,想當然爾,她們也常出現在籃球場旁。
“爾齊,加油、加油,李漢民,你是笨蛋嗎?把球傳給爾齊,快點傳呀,在左邊,你的左邊,笨蛋!”宗喬坐在二樓看臺上,喊得激動不已。
蔡育琳坐在她的身邊,以一種接近崇拜的眸光看著她,貼心地遞過來一條手帕。
“喬,你流汗了。”隨著彼此熟識了,稱呼自然變得親呢了不少。
“喔,謝謝。”宗喬接過手帕,但眸光並未由球場上拉回,她全神貫注的盯著球場上的康爾齊,只見他單手一扣,球呈拋物線飛出,準確無誤的掉人籃框中,是個非常漂亮的空心三分球。
宗喬高興的跳起來,用力拍手,大聲叫好。
彷彿是為映襯她的聲音,也像互相較勁,坐在不遠處的一堆女學生,同樣興奮的站起,齊聲大喊:
“康爾齊,我們愛你,康爾齊,我們欣賞你,康爾齊、康爾齊、康爾齊,我們的英雄就是你!”
可看出康爾齊的人氣指數有多高,莫怪乎李漢民要給他一個球場情人的封號。
“喬,看來有許多人都很喜歡康爾齊。”蔡育琳說道。
“他是天生的發光體嘛!”宗喬不以為意的笑著說。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宗喬越發的欣賞起康爾齊。
瞧瞧他那在籃球場上英勇、不妥協、奮力直衝的模樣,莫怪乎要有許多女孩將他給當成了英雄崇拜,視他為夢中情人。
“我可不認為。”蔡育琳撇撇嘴,小聲地說。
在她心目中,宗喬遠勝過康爾齊不知數倍。她瀟灑有個性,天生模特兒的臉蛋,有型又酷,做事講話都不拖泥帶水,打起架來時,真是酷得讓人看了會摔倒,她才是偶像中的偶像!
“什麼?”宗喬沒聽清楚她說些什麼。
“沒有。”蔡育琳趕緊改口,用一手指著場中央。“你看,康爾齊在對著我們揮手了。”好險,她知道宗喬聽不得有人批評康爾齊。
一提到康爾齊,宗喬的視線刷地一下又回到球場上。
感覺到康爾齊正揮手與她打招呼,她站得高高地,歡呼得更起勁,一雙手也揮得更用力。
一旁同樣為康爾齊加油的女學生們,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她們竊竊私語地一陣低聲討論後,終於決定派一個代表過來。
“喂,你們跟康爾齊是什麼關係?”
宗喬維持一向酷酷瀟灑,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
一旁的蔡育琳見狀,怕惹來不必要麻煩,只好搶著開口:“宗喬是康爾齊的哥兒們,我們來幫他加油打氣。”
這種近似親衛隊的盲目崇拜者最可怕,一不小心被當成了假想敵,恐怕一人一口口水,她們就會被淹死,小命不保。
“你是康爾齊的哥兒們?”
宗喬仍舊一臉酷酷的表情,許久之後,才略略點了下頭。
“我們是領東高中的,我叫許詩詩。”宗喬一點頭,許詩詩便立刻對著一同來的夥伴揮手,其他人很快圍了過來,個個興高採烈地。
“麻煩你一下,幫我把這個交給康爾齊好嗎?”
“我也是、我也是,幫我把這個也交給他。”
“還有我的。”
“這是我的。”
“謝謝你,這個是我的。”
“請你告訴他,這一季的球賽,我們一定每場都到,就算刮風、打雷、下雨,也一定到場幫他加油。”
一下子,一群女孩子們七嘴八舌的,宗喬聽得迷迷糊糊,唯一能確定的,是康爾齊真的很受歡迎,人氣指數超旺。
她和蔡育琳置身於禮物堆裏,差點沒被禮物給淹沒了。
*****
球賽結束,青陽高中以八十九比五十六的懸殊比數大獲全勝,由於這場比賽實在打得漂亮,教練在高興之餘,請大家一同去吃晚餐。
餐後各自解散月家的路上,宗喬與康爾齊自然又是搭同一部公車。
“這些東西怎麼辦?”宗喬身上背著兩個大袋子,袋子還是好不容易找來的,裏頭全是那些女生送的禮物。
“真看不出來,你會喜歡當跑腿?”康爾齊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悠哉地看著扛了兩個大袋子的宗喬。
“我怎會喜歡。”宗喬翻翻白眼,是身不由己好嗎?
那些女生東西丟下就走人,難道她要很酷的一個個去把她們全喊回來嗎?不招來一堆白眼,或是被群起圍剿才怪。
“我是身不由己好嗎?誰叫她們全都是你的“粉絲”!”也是衝著這點,否則她早將這些東西扔到垃圾堆去了。
“就因為她們全是我的粉絲?”
“是呀,她們全都是別所學校的。”宗喬將東西放下,隔著走道與康爾齊面對面坐下。
“所以你就跟著她們起哄?”爾齊厭惡地瞄了那兩大袋禮物一眼,一副擺明瞭你自己看著辦的表情。
“我哪有?”她只是同情罷了,同情她們才幫著轉收禮物。
“沒有就不要隨便幫人忙,雖然你長得挺高,也挺壯,但東西扛久了,還是會累的。”爾齊一臉嚴肅,覺得她是自作自受。
宗喬抬起左手敲敲右手。“你不喜歡她們送的東西嗎?”
“煩。”康爾齊給的答案非常直接。
“看來送禮物也真的是得講究技巧。”看他一臉煩悶的模樣,宗喬失聲笑了出來。她還以為只有不受歡迎的人物會苦惱,沒想到太受歡迎的人也同樣苦惱。
“那這些東西怎麼辦?”止住了笑,她問到了重點。
“你看著辦嘍!”康爾齊聳聳肩。
“不如,我們把東西送去孤兒院,我知道在新莊有一家……”宗喬沒多想的靠了過來,在康爾齊的耳邊說出她的提議。
或許是因為她粗線條慣了,根本沒注意到兩人貼得有多近,康爾齊的鼻間充斥著她迷人的香息,他心頭驟然一緊,莫名燥熱起來。
刷地,全身的感官細胞彷彿於剎那間全都蘇醒過來,一股陌生情愫伴著燥熱遊走過全身,然後某個器官有了不合時宜的反應。
他居然對她有感覺?!
“我、我看改天吧!”輕咳了聲,康爾齊壓抑著心頭的怪異感受,不自然地轉了個方向,刻意拉開了與宗喬間的距離。
老天,他對她居然……他肯定是運動得不夠,精力太甚,才會對她有遐想。
對,一定是他搞錯了。康爾齊猛地搖了搖頭,想搖掉腦子裏的念頭。
一定是他太久沒交女朋友了,才會將他和宗喬間哥們的感覺,誤以為是男女間的情愫。
他們是哥兒們,雖然宗喬是女的,但哥兒們就是哥兒們,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關係;就像他和李漢民一樣,對於漢民,他就絕對不會有遐想。
*****
電視裏播放著臺風來襲的消息,這個臺風動線走得極怪,原本該循著巴士海峽橫越而過,直接進到海峽對岸,沒想到暴風中心卻在接近恒春半島時臨時轉了方向,沿著東海岸線筆直北上,預計會橫越過臺北盆地,由基隆出海。
宗喬站在電視機前,邊聽著氣象播報,邊不斷走到窗前,一遍遍望向樓下,在漸漸加大的雨勢中,看來岌岌可危的康家房子。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夾雜著驟然轉大的雨勢,將緊閉的玻璃窗打得砰砰作響。
又往窗外望了一眼,宗喬沒有猶豫,拿了件雨衣,急急的就要出門。
“丫頭,外頭風大雨大的,你要到哪去?”剛由廚房裏走出來的宗雄,見女兒要出門,扯開嗓子大喊。
“我到樓下去一趟。”宗喬頭都沒回,揮了揮手,砰地一聲關上門。
宗喬快步衝下樓,直接跑進康家,連敲門都不必,因為捺不住強風狂掃,康家的木制大門早巳自動向兩邊開啟,還不斷發出碰撞響聲。
“爾齊,康爾齊。”她站在大門口喊。
沒多久,康爾齊來開門,一點也沒驚訝於她的出現,“怎麼了?”
康爾齊正忙碌著,一手一邊,拎了兩個大大的牛奶罐。
“你還好吧?”宗喬看著他,再看看他手上的牛奶罐。
果然如她所想,瘋狂的滴水秀應該已經開始上演了吧?
康爾齊聳肩一笑。“應該算OK吧,只是有點不大習慣,不過第一次這樣做,感覺還真是挺鮮的。”
“挺鮮?”宗喬翻翻白眼,十分無力的一嘆。“只有你才會覺得滴水這種事新鮮有趣。”
主動上前,她接手了他手中的一個牛奶罐,然後不再多話的轉身,走向一個眼看已快盛滿水的鐵罐,將牛奶罐往地上一放,換了過來。
“水要倒哪裏?”她問,忙著轉身去倒水。
“廚房,倒水槽就好。”換康爾齊重復了一次她做過的動作,腳步跟上她,同樣忙碌了起來。
“要不要考慮換大一點的?”否則光來來回回倒水,就讓人忙死了。
“大一點的什麼?”爾齊倒完了水折回來,換拿另一盆水去倒。
“洗臉盆之類的容器啊,只要夠大,鍋碗瓢盆都無所謂,我家多的是。”她家裏多的是大澡盆,那是父親外燴時用來洗菜的。
“不用來來回回倒水?”康爾齊恍悟的笑著。
“對,要嗎?”虧他還笑得出來,要是她光看著一屋子到處滴水,眉頭不打結才怪。
“也好。”康爾齊一點頭。
“那你等等。”宗喬轉身衝出屋外,連雨衣都忘了披,直奔回家裏。
幾分鐘不到,當她再度出現時,已搬來不下十個大型的澡盆。
然後,她又再度一溜煙的跑掉,再度出現時,手上多了幾盅熱騰騰的菜肴。
“我家老頭子今天在家。”停頓了下,她看著爾齊,有點不好意恩的搔搔一頭短發。“我的意思是說我爸,今天我爸在家,他做了很多菜,如果你不嫌難吃,就多少吃一些吧!”這是屬於宗喬式的溫柔,在她瀟灑、隨性、粗魯的外表下,難得的細膩體貼。
將東西往桌上一放,還好,桌子和沙發的地方並沒有滴水,是幹的。
“謝謝。”康爾齊說,走過來坐下。
啪一聲地拔開衛生筷,宗喬也選了個位置坐下,將筷子遞給康爾齊。
康爾齊接手,先夾了塊咕嘈肉往嘴裏送。
“怎樣?我家老頭做的好吃,還是我做的好吃?”迫不及待地,宗喬表情極為認真的問。
康爾齊咀嚼了幾下,瞇起了眼,看似正在思考。
“到底怎樣?”她可不覺得自己的廚藝會輸給父親。
“各有千秋。”康爾齊終於睜開眼,咽下嘴裏的東西,然後又伸出筷子夾了一塊。
“怎可能?”宗喬可不信,有信心絕對青出於藍,伸出筷子,她也夾起一塊往嘴裏塞,“拜託,我做的好吃多了,好嗎?”
康爾齊的眼裏盡是笑意。“怎麼說他也是你老子,一盤咕嚕肉而已,誰做得比較好吃,不都一樣?何況你應該是師承於他吧!”
“我老爸自己說的,他說獨獨在廚藝上是不能讓步的,好吃就好吃,難吃就難吃,沒有中間的模糊界線,煮得不好吃沒關係,只要專心研究,探討自己的缺點,美味廚師封號,就非已莫屬。”
瞧她滿臉認真,康爾齊搖搖頭笑睨著她。
“是、是、是、是。”他一連說了數個是字。
這股堅持,是宗喬的另一大優點。
她的廚藝,真是好得沒話說,如果廚藝能遺傳,不知道壞脾氣是不是也來自於遺傳?
吃完晚餐,驟雨已漸歇,但隨著雨勢變弱,強風卻越發肆虐,吹得玻璃窗砰砰作響。
“喂,你爸媽和你哥呢?怎麼一直都沒見到他們?”他們搬來都已經快一個月了,這屋子還是只見他一人進出。
“我父母還留在紐約,至於我哥,最近他都會留在他的教授家裏,幫他一同完成一份曠世論文。”
屋外的風吹得更狂了,不僅門板和玻璃窗砰砰響著,連屋子都有點搖晃的感覺,似乎和屋外的那棵老樹一樣岌岌可危,隨時可能被連根拔起。
“原來。”宗喬低噥了聲,正想開口再接著說話,眼角卻瞥見了窗外一幕驚心動魄的景象,駭得她張口結舌。
狂風啪咧啪咧的吹,先是幾片屋瓦被狠狠的刮起,隨後是一整排的,被暴風卷上天際。
“爾、爾齊,這屋子的屋頂可……”“牢靠”幾個字還沒吐出,就傳來砰的一聲,先前被刮起的屋瓦全都飛了回來,砸中了窗子的玻璃,除了碎了一地的玻璃屑,雨絲也跟著瘋狂進駐,眨眼間,客廳已溼了二大片。
“危險!”見情況不對,康爾齊先一步撲倒了宗喬。
緊接著,一片瓦片由屋頂上掉落,就落在離兩人不到一步左右的距離,接著雨水直接落到了兩人的臉上,他們同時抬眼望天——
真的可以看到天空,沒有任何阻擋。
“啊,屋頂被吹跑了!”宗喬驚訝地由地上彈起,差點撞到康爾齊。
康爾齊無言。是的,此刻他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爾齊,呃……”宗喬眨眨言,無聲地望著他,想問他打算怎麼辦。
“宗喬,你家會介意多一個人借住嗎?”康爾齊當機立斷。
宗喬搖搖頭,很肯定表示,當然不介意。
“那,我們還等什麼?”康爾齊說完,一把抓起了宗喬的手,兩人快步往屋外蹌。不用穿雨衣了,屋裏屋外一樣溼。
“喂、喂,你家的家具啦,家具泡水了怎麼辦?”宗喬的腦子還算清醒,沒讓雨水給淋得生銹。
“算了!”反正遲早會換掉。
“什麼算了?”不過是眨眼工夫,兩人已跑到公寓大門口。
“都泡水了還能怎樣,反正下次搬家,可能一件也不會帶走。”抖抖身上的雨水,大門沒關,康爾齊率先往內走。
宗喬又往他們屋子的方向望了眼,趕緊回頭跟上康爾齊的腳步。“爾齊,這樣真的好嗎?”
康爾齊爬樓梯的速度很快。“就算不好,也已經發生了。”
他舉步跑了起來,三兩下就上到了三樓,站在宗喬的家門口。
一般來說,女孩子要跟上他的腳步是辛苦的,但還好,宗喬手長腳長。
該感謝兩人的身高差,不過是十公分左右,所以她一抬手就輕而易舉地構到他的腦袋,她甚至略加了手勁,在他的腦袋上胡亂抹一番。
“拜託,宗喬……”康爾齊好不容易逃出了她作亂的手。
他一抬眼,正巧與她對個正著。兩人四目相望,彼此的眼瞳中都綻著燦爛無比的光彩。
等到康爾齊整個人反應過來,感覺靈魂重新歸位、心跳和呼吸又恢復正常時,已經太遲——
他吻了她!
康爾齊忍不住在心裏低咒了聲,更讓他驚慌的是,他甚至有些意猶未盡……他回味著方才的吻!
第四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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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爾齊搬家了。
就如他之前所說,康家果然沒在那屋子裏住太久,更正確的說法是,康爾齊沒在那老舊的屋子裏住太久。
隨著他的父母由紐約返回,他們也遷回了原來的豪宅住所,聽說是因為康家一個很有勢力的老朋友出手相助,重新找到了合作的銀行團,所以開發案繼續、被法院查封的屋子收回、泡了水的家具不用管,忙碌的人更忙碌,上課的人也繼續。
一眨眼,又是一個星期,這個星期宗喬完全沒與康爾齊見過面。
他似乎有意避她,而她則因為心思紊亂,也不敢去找他。
都是那莫名其妙的一吻惹的禍,害她整個星期心浮氣躁,沒事就發呆,時而傻笑,時而愁眉苦臉,雙頰有時還會掛著莫名的燥紅。
這日下課,輪到宗喬當值日生,留下來做教室最後的檢查整理。
“喂,喬,還好你還沒走。”蔡育琳背著書包跑進來。
停下手上擦黑板的動作,宗喬一副沒精打採的模樣,轉過臉來瞧著她。“要不要先將書包放下來?”
她好心的提議,瞧她背了一個看來會壓死人的重書包,一手還提了一個頗具份量的袋子,不得不為她擔心。
“你說得也對。”走過去,蔡育琳隨性地將書包放到一張桌子上,連同提袋一起。“今天我遇到李漢民,他告訴我說康爾齊搬家了?”
就為了這個消息,讓她莫名興奮,才迫不及待的跑來求證。
“是。”不改灑脫本性,宗喬回答的明快簡潔。
“那麼說,你們現在都沒有搭同一部公車一起上學、放學嘍?”蔡育琳的嗓音莫名高亢,或許是因為興奮。
“嗯。”宗喬淡淡一點頭。她不知在高興些什麼?莫非是……
其實也不能怪蔡育琳,對於康爾齊的魅力,宗喬可也有一番領教,畢竟哥兒們可不是當假的,這陣子她可看遍,也看厭了,女生們一見到他,就忍不住圍過來尖叫發狂的模樣。
什麼叫魅力,她想,這就是魅力吧?康氏魅力!
“那以後……我可不可以跟你搭同一部公車回家?”猶豫了下,蔡育琳說。
“嗄?”宗喬一臉茫然,沒聽懂她的話。
“我說,我想跟你一同上下課。”吸了口氣,蔡育琳大聲說。
宗喬眨了眨眼,還是不懂,“可是,你不是有專車接送嗎?”
聽說蔡育琳的家境很好,父親在某家知名外商銀行裏擔任經理的職務。
“所以,我可以順道接送你呀。”她拉拉宗喬的手臂。
宗喬想推開她,又怕自己出手會太重。“我還是習慣搭公車。”
“那我也陪你搭公車。”她決定了,從現在開始纏定她,只要沒有康爾齊那個程咬金存在。
“可是我們不順路的,對嗎?”宗喬實在搞不懂她的用意為何。
為了爾齊嗎?怕爾齊跟她走得太近,所以想密切的盯緊她?
“沒關係,我可以先跟你搭同一部公車,然後再叫我家的司機來接我。”最好是能跟著宗喬一同回家,如果更幸運的話,希望她會邀她進家裏坐坐,最好是能再喝一杯茶,那麼她就可以多一點點與她相處的時間。
宗喬笑不出來了,雙眼狐疑地凝住她。“你這樣叫做多此一舉!”
還好,她今天優雅了一點,沒說她是脫褲子放屁。
“怎麼,你不願意讓我跟嗎?”扯扯她的手臂,蔡育琳撒起嬌來。
宗喬想都沒想的甩開她的手。“喜歡康爾齊的話,自己去跟他說!”
呿,居然把腦筋動到她身上來,想要她幫忙?
宗喬清楚地感覺到一抹陌生的、微酸、微苦的滋味在心頭索回不去,還不斷地擴大擴大,將她的心揪緊再揪緊,揪得她喘不過氣來,得靠深深吸氣才能穩住心跳。
“我才不喜歡康爾齊!”蔡育琳大聲反駁。
搞錯了嗎?一定是,宗喬會錯意了,否則怎會說她喜歡康爾齊!
“是嗎?”宗喬懷疑,只當她是不好意思承認。
“當然是真的!”蔡育琳難得大聲說話,她昂著胸膛,抬頭挺胸。“我對他又沒有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宗喬的兩道眉全擠在一塊,覺得自己還真有耐性。
“觸電的感覺,是情侶才會有的感覺,說得白話一點,還要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愁悵。”她對宗喬就有這樣的感覺。
“還有,時時刻刻會掛念他,想到他時,心口會有微悶、微煩、微酸、微甜、微苦,患得患失,復雜得自己都難以搞定的情緒,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時笑、時愁,心情時雨、時晴,總之這些就叫戀愛症候群。”
聽著她一長串的論述,宗喬整個人怔愣住。
不自覺地咽下一大口唾沫,一個聲音,很大很大的聲音,由她的心裏涌出來,淹沒她的心、她的腦海、她整個人。
晴天霹靂!
為何蔡育琳上述的這些症狀她都有?
天!這麼說,她是喜歡上康爾齊嘍?
不,或許還不僅僅只是喜歡,因為她的症狀似乎還更重些,所以……
她極有可能是比喜歡還更喜歡他,更喜歡再更喜歡,喜歡的復數,喜歡的次方……不知道是不是該說是愛?
愛?!
這個字嚇壞了宗喬,讓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眉心不自覺地擰得更緊,亂了心、亂了分寸,亂了……
是的,一團亂,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
*****
康爾齊難得在沒打球的情況下,跟李漢民一同下課返家。
“你真的搬家了?”李漢民很瀟灑的將書包甩到身後,雙手插在褲袋裏,邊走路還不忘踢踢地上的碎石子。
“是。”咕噥一應,康爾齊看來有點心不在焉。
李漢民的手伸了過來,開玩笑的往他脖子上一勒。“那你這陣子也都沒跟宗喬一同上下課嘍?”
這種“好康”的事,可是他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宗喬那瀟灑率性的性格,李漢民可激賞得不得了。
康爾齊掙脫他的束縛,扭扭脖子,深吸了口氣。“不僅沒一起上下課,我也已經一個星期沒見過她了。”
心裏好煩、好悶,說不出所以然,他知道都是那一吻惹的禍。
他是一時衝動吧?在一時衝動之下,才吻了宗喬。
然而,若真是這樣,他應該要討厭那一吻的,但事實卻不,心裏甚至懷念著那一吻。
唉,他是怎麼了?
“真的?為什麼?”李漢民驚訝地說。
瞪了他一眼,康爾齊擺明瞭不想談這事。
“沒有,沒為什麼。”接著,他將話題轉了個方向。“漢民,我好像很久沒再找個女孩子,好好的談次戀愛了吧?”
或許找個女孩,再談次戀愛,就能將自己對宗喬那既復雜又矛盾的心態給調整過來。
“也不是很久啦,好像是……”掐指算一算,李漢民一臉認真。“只有三個月又一星期過三天。”
聽了,康爾齊伸過手來,狠狠地往他的胸口夠了一記。
“你記那麼清楚幹嘛!”
因為這一記重擊,李漢民用力咳了數聲,配合著演戲制造效果。“我當然會記得很清楚,別忘了我們可是哥兒們,是那種連交女朋友,都要湊在一起的哥兒們。”
“……”康爾齊頓時無語。
是呀,他們是哥兒們,無話不談、無事不聊,就連交女朋友都會拿出來互相討論的哥兒們,然而宗喬雖然也是哥兒們,但卻有著大大的不同。
唉,他真的有點怪,否則就是那一吻的餘毒,仍在他的腦子裏作怪,要不他怎會不停想起她,而且還拿她來和李漢民做比較。
“漢民,你覺得如果我想交女朋友,追誰會比較好些?”康爾齊趕緊將話題帶開,免得一直陷在有關於宗喬的思緒裏。
“耶?”李漢民眨眨眼,然後倒退幾步,滿臉嚴肅,瞇起眼來盯著他。
他不是一向最有主見,而且追女朋友的手段也非常高竿,如今卻反過來徵詢他的意見?
“耶什麼?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又是一拳,直接落在李漢民的胸口,在康爾齊跨步將他給逮了回來後。
李漢民疼得擰眉,臉上寫著被人欺負了的委屈。“蔡依林如何?”
她可是今年度,也是這一屆新生的風雲人物,除了才藝懾人,成績優異,人又長得甜美動人,身材也好得無話可說,是百分之百的班花,還可能是未來青陽高中的枝花。
“蔡育琳……”康爾齊沉吟了聲,腦中想著這個有點熟悉又模糊的影像。
“聽說她跟宗喬走得很近,你找宗喬幫幫忙,一定沒問題。”提到了宗喬,李漢民就忍不住眉開眼笑。
“宗喬……”康爾齊低噥了聲,繞來繞去,腦子裏就是無法擺脫她的影像。
說實在,一星期沒見,他還真有點想她。
*****
宗喬很意外會在校門口遇見康爾齊,在她終於甩脫掉黏人的蔡育琳後。
沒有很遠,大約三步左右的距離,他們停住了腳步,抬起臉,眸光交纏的凝視著彼此許久,終於,康爾齊先開了口。
“這陣子,你……都還好嗎?”有一星期沒見了,不管是因為搬家,還是自己刻意的回避。
宗喬不想讓自己看來很怪,只好拚命的傻笑。
為了避免氣氛尷尬,她甚至強逼自己別記得那一吻,就當是選擇性失憶。
“好呀,很好。你知道的嘛,我家老頭還是一樣是個大聲公,所以我也一樣能吃、能喝又能跑,所以還有什麼不好的。”
沒事提她老爸幹嘛,沒拉肚子住院當然能吃又能喝,至於能跑是當然的,因為又沒跌斷腿,她當然能走又能跑。
她越想壓抑緊張粉飾太平,她的音調就越不聽話的過於高亢,而且還話無倫次,現在若說她心情絲毫沒受影響,連白癡都不信。
康爾齊一手輕撫著下顎,黑黝黝的眸子仍落在她的身上打量,沉思片刻,突然說:“你要搭公車回家?”
他的問題讓宗喬整個人一愣,連思考都沒,她直覺的點點頭。
“我陪你一同搭車。”康爾齊說,但腳步仍停在原處,示意她走近。
他的眼睛彷彿有魔力,宗喬的腦細胞根本起不了作用,身體的反應比腦子快,還來不及思考,她已挪動腳步走向他。
“可你不是不順路了嗎?”
等她走近。兩人肩並肩,相偕著往校外走。
“今天我想搭公車,就算不順路,換個幾班車,也同樣能回到我家。”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各懷著心事,宗喬低頭數著腳步,康爾齊則抬頭數著電線桿。
兩人一步一步走,走到公車站牌下。
“你呢?你這陣子過得好嗎?住……得還習慣吧?”瞧她多傻,連尋話題都變笨了,他是搬回以前的豪宅耶,想都不必,也知道會住得很習慣。至少會比住在那間破屋子裏,要習慣得多!
公車由遠處駛近,暫時阻斷了康爾齊到口的話,上了車,宗喬習慣性的幫他投幣付車資。
兩人往後走,走到最後一排的座位。宗喬先坐下,坐在靠窗的一邊,康爾齊想了下,大約只有一兩秒鐘的猶豫,他在她身旁坐下。
“宗喬……”輕輕一咬,他緩和著不自然的情緒。
“嗯?”她沒轉過臉瞧他,讓眸光停駐在車窗外。
“我……我想,我們是哥兒們。”好像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
但是親都親過了,若不解釋清楚,尷尬只會無時無刻的籠罩著兩人,友情會變質,會枯萎,會在這樣莫名其妙的氛圍中消失。
雖然康爾齊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乎些什麼,但他很清楚,他並不想失去她這個朋友。
“是、是呀!”宗喬整個人先是一怔,隨後強逼自己,嘴角擠出一抹僵硬且難看的笑。
“哥兒們”三個字就像一粒小石子,在她心湖裏激起陣陣漣漪,帶了點淡淡的酸、淡淡的苦、淡淡的澀。
在她後知後覺,終於明瞭了自己的心思之後,她已很難再說服自己,兩人只是哥兒們,然而……
“我們本來就是哥兒們嘛!”她很粗魯的伸手推了他一下。
她的這句我們本來就是哥兒們,讓康爾齊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但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卻有抹清晰的、悵惘的感覺產生。
“也就是說,那一天我們、我們的……”破天荒的,康爾齊的嘴張張閉閉,居然說不出話來。
“哪一天呀?有什麼事嗎?”宗喬覺得自己笑得很假,她一向大刺刺的,第一次學會隱藏心情,顯得有些笨拙。
“我們……”康爾齊本想提,但一想,算了。“你跟蔡育琳很要好嗎?”
有些氣、有點不是滋味,原來她真不是很在意那一吻,於是他換了個話題。
“說不上要好。”對於他也突然提及了蔡育琳,宗喬只能說,他們兩人的默契真好。
今天放學前,蔡育琳不也拉著她,東說西扯的,全都是些與康爾齊有關的話。
“漢民說你們常在一起。”他知道,在學校,宗喬幾乎沒什麼朋友。
“不算常吧?”宗喬眨了下眼,在心裏偷偷罵著李漢民,可惡的大嘴巴。“你知道,蔡育琳跟我是隔壁班,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沒事就喜歡跑來找我。”
她的話換來康爾齊的一陣凝視。
他似在思考,也像在咀嚼著她的話。“宗喬,你……還是一樣,不喜歡跟人交朋友嗎?”
宗喬端瞄著他許久,有些話不敢說出口,只能在心頭犯嘀咕。
你不就是我的朋友,而且我們還是哥兒們!
哥兒們,雖然現在,她並不是很喜歡這三個字,但至少還能接受。喜歡一個人,而他卻不喜歡你,那麼,能繼續當朋友,已經很不錯。
“我獨來獨往慣了。”沒有選擇,她只能這樣說。
康爾齊擰眉,凝視著她一會兒。“人不可能會喜歡孤孤單單獨自一人,你……再說,我覺得蔡育琳很不錯,品學兼優,人清秀漂亮又脾氣好,所以你不妨考慮考慮多與她接觸,多個朋友也不錯。”
宗喬撇了撇嘴,心頭莫名的煩,莫名的悶。
“你喜歡她?”省略了思考,她直問重點,一如她激灑直接的性格。
認識的這段時間來,她從沒聽他讚賞過任何人,哪怕是那個最雞婆,性情開朗樂於助人的李漢民,爾齊也從未讚揚過他。
康爾齊頓了下,動作有些遲緩的點了點頭。
“我無法否認,她給我的印象很好!”他這麼說,多少有點出於賭氣的心態,氣她過於不在乎他,但為何會有這樣想法,他沒細思。
“這樣……”宗喬神色略略一黯,將眸光無意識的拉向車窗外,幾秒之後又拉了回來,她笑了,笑得有點僵硬。“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也許,這樣也好。
雖然她已經很清楚自己喜歡他,但畢竟僅是單方面的喜歡,這樣的喜歡會為人帶來困擾吧?
對象如果是蔡育琳的話,那結果就不同了。
康爾齊對她有好印象,喜歡她,而蔡育琳也曾經不只一次,不斷的提及康爾齊,很明確地,他們兩人互有好感,相互愛慕,這樣的感情才該被成全,才該被鼓勵,才該成為進行式,她唯有祝福他們成功的進展下去。
“你幫我?”爾齊的心裏有氣,只是不明白自己氣什麼,為何而氣?
“嗯。”宗喬仍是笑,不在乎因為笑得太僵硬,頰靨已有抽搐的可能。
“既然你都這麼熱心了,如果我還拒絕就顯得太不上道。”他勾著嘴角說,聲音又冷又硬。
“那約個時間吧,或許我可以幫你約她一同去吃冰。”宗喬的笑容不見了。
偷偷地,她將眸光拉到車窗外倒退的街景上,希望街景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心突然多出了一個空洞,冷風在其中吹拂穿梭,有點冷。有點悶,也有點疼,她多麼希望自己是從前那個不識感情滋味的宗喬,可以凡事瀟灑,凡事不在乎,凡事大而化之。
“好呀!”突然,他由她轉向車窗外的頰靨上,覷出了濃濃黯淡。
黯淡等於在乎,仔細一想,康爾齊梢松了口氣,不能否認,心裏有幾分得意。
看來她也不如外表所表現的瀟灑,也不是全然不在意他,對他也不是僅有哥兒們的情感。
康爾齊承認自己有些矛盾了,一方面掙扎,不喜歡宗喬進佔他的腦海中,但另一方面,卻又不悅她的心中沒他。
“選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如何?”他又補上一句。
“好。”除了應好,她還能說什麼。
康爾齊很滿意,因為他在宗喬的臉上已完全看不到笑容,在她開口說這句話時。
第五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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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宗喬的安排下,隔日下課,康爾齊和蔡育琳果然有了私下相處的時間。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花前月下,情話綿綿?不,出人意料地,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冰店小角落裏,氣氛僵得似兩人面前擺著的紅豆牛奶冰。
“我不可能跟你交往,更不可能成為你的女朋友!”蔡育琳情緒激動,纖細的嗓音拉得異常高亢,連音量都比平時說話大出好幾倍。
開什麼玩笑?當他的女朋友!
“為什麼?”被拒絕了?是難得的經驗,康爾齊從沒遇過,對於交女朋友他可一向是無往不利,手到擒來,想不到也有馬前失蹄的一天?
“不為什麼。”蔡育琳癟癟嘴,將臉上笑容徹底收起。
她喜歡的人可是宗喬,雖然康爾齊也很帥,但若將兩人分別置於天秤兩端,她還是會選擇宗喬,在她眼中,宗喬至少比他酷過一百倍。
“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沒答應交往,他並無失落感或覺得可惜,倒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
對於自己的魅力,康爾齊有十足自信,所以只能往這方面猜,否則毫無道理。
蔡育琳偏著腦袋想了下,很坦率的點點頭。
“是誰?”純好奇,無關乎個人情感。
“……”蔡育琳癟著嘴,眨著一對看來無辜的大眼。
“你放心,我並不是想對他做出任何傷害動作,只是很純粹的想知道他是誰?就算我輸給了他,也該知道自己輸在何處,為什麼輸?還有他到底有哪裏比我好?”
蔡育琳還是眨著一對大眼,守口如瓶。
“不能說?”見她依舊緊閉雙唇,康爾齊只好自己猜。
蔡育琳搖搖頭。
“他長得比我高上、比我帥?”對於外貌,康爾齊相當有自信,整個青陽裏能與他相較勁的,絕無幾人。
或許是被問煩了,蔡育琳終於衝口而出:“當然了,在我的心目中她是最帥的!”
尤其是上回救她的那一次,宗喬一夫當關,以一對眾,一人擊垮了多個混混的模樣,又酷又帥。
她也是在那時迷上了她的。
“誰?”
蔡育琳一愣,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她一對眼睛飄過來飄過去,由東飄到西,再由西飄向東,似乎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出她心目中所喜歡的人是誰。
“還是不能說嗎?”康爾齊挑起一屆凝睇著她,登時心生一計。“如果對方是你連談都不敢談的對象的話,那麼我就不得不懷疑,也替你感到憂心,他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對象。”
“你胡說!”大聲一喊,蔡育琳的神情突然顯得激動。“她才不是什麼不能談的對象,只是我、只是我……”
她還未對宗喬表白。
“你怎樣?”呵呵,激將法奏效,只要再加把勁,答案馬上就能揭曉。“看你這樣支支吾吾的,我看也絕對不是什麼可靠的家夥。”
“你別低毀她,她是個很棒的人,有義氣、有愛心,又有正義感,要比帥氣,她足足贏過你不知幾百倍!”蔡育琳的激動全寫在臉上,那張娟娟秀秀,看來氣質絕佳的臉,此刻變得怒氣橫張。
“喔?”哇,原來有比他強過這麼多的人存在?康爾齊可不信,情人眼裏出西施的道理,他此時終於了解了。
但話說回來,答案已快揭曉,他沒道理不再多加把勁。
“有愛心、有正義感、有義氣?”康爾齊故意哼聲。“把這些條件統統加在一起,該不會是哪個暴力小流氓吧?”
“你胡說什麼?”蔡育琳簡直快氣炸了,他居然這樣低毀她所喜歡的人。
“那麼他是誰?”趁著她火氣正盛,他再追問。暴怒容易使人喪失理智,沒了理智就容易說溜了嘴。
“宗喬!”蔡育琳衝口而出,話一脫口,她才意識到說溜了嘴,但說出口的話如潑出的水,已收不回。
“宗喬”康爾齊這一下嚇得不輕。
三條黑色的直線,從上而下垂掛在他的頰靨邊。
他是不是聽錯了呢?青陽裏除了他所認識的那個宗喬之外,該不會還有第二個宗喬吧?
他所認識的宗喬是個女的,雖然她外表給人大刺刺的感覺,十足十是個男人婆,但他敢百分之兩百肯定的說,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然而,蔡育琳卻說喜歡她,她喜歡宗喬,喜歡……
“我就是喜歡她!”蔡育琳再次強調。
“你……你瘋了,她不會喜歡你的,何況你們都是女孩子。”
蕾絲邊!三個大字,瞬間如一道疾電般閃過他的腦海,轟隆一聲,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本來就沒想要對她告白,喜歡一個人,只要能遠遠看著她,知道她好,我就心滿意足了。”想起了宗喬,蔡育琳的眼瞳中忍不住又閃現了傾慕的星光。
看著她一副陶醉模樣,康爾齊整個人傻掉。
看樣子,她真的喜歡宗喬!
那麼,宗喬呢?不,搖了搖頭,趕緊將腦門裏可怕的想法插掉,他敢肯定的說,宗喬一定不會喜歡蔡育琳。
*****
“哈啾——”走在路上,宗喬頻頻打噴嚏,害跟她走在一起的李漢民,懷疑她是不是感冒了。
“怎麼了?你感冒了嗎?”兩人難得能私下相處,李漢民分外珍惜這個機會。
宗喬平日的話不多,有康爾齊在場時除外,她會意思意思的多說一些話,如果沒有,那麼她可以半天不吭上一聲,就像現在一樣。
不過,她夠酷、夠瀟灑、夠迷人,就是因為這些與眾不同,讓她的魅力獨樹一幟。
“沒有。只是鼻子有點癢,想打噴嚏。”
“喔,也許有人在想念你!”李漢民故意衝著她笑笑的說。
“不可能。”
李漢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氣氛僵了幾秒,不過他不死心,再接再勵。“你覺得爾齊向蔡育琳表白,會順利成功嗎?”
這個問題順利吸引住宗喬的注意力,緩緩地,她將眸光拉至他的臉上,停留了好幾秒鐘。
“我想會很順利吧!”心頭那抹悶悶的煩躁又鑽出頭來。
沒道理不順利,就算蔡育琳是音樂班之花,康爾齊在青陽裏可也是人盡周知的籃球王子,王子配班花,不正剛好?
何況,他們對彼此都有著傾慕之意。
“我的想法也一樣。”李漢民眉開眼笑地,總算,總算找到共通話題。
既然宗喬對與康爾齊有關的話題有興趣,李漢民自然不會錯失這個絕佳機會,希望能博得她的注意力,進而讓她對他產生好印象。
“說起來,我覺得他們兩人還真是絕配,你覺得呢?”他接著說。
宗喬眼睛一瞇,驀地心頭苦悶的感覺更熾。
“是呀,是絕配,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英雄配淑女,想得到的所有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適合。”
“原來你也是這麼覺得。”李漢民傻笑了幾聲。
是呀,她也是這麼覺得,潛意識裏早有了自知之明,王子本來就該配公主.英雄至少也得有淑女來配,而她呢?
她根本粗魯得不像個女人,更別說是淑女了。
頃刻間,宗喬的心中涌起一抹難言的苦澀,索回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李漢民,你覺得女人……嗯……我的意思是女孩子,要怎麼做,才能看起來像個女孩子?”他是康爾齊的死黨,問他最準。
“啊?”她突然拋過來的話題,轉彎轉得太快,讓李漢民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說女孩子怎樣才像是個女孩子?”搔搔耳朵,宗喬表情有點僵硬尷尬。
“怎麼突然這樣問?”李漢民黑亮的雙眼中掛著兩個大問號。
“我……呃……”宗喬一時語塞,總不好告訴他,因為我喜歡康爾齊,所以想變成他心目中所想要的女孩模樣。
“其實,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一定的答案。”就在宗喬開始有點手足無措時,李漢民突然說,最後還補上一句:“在我看來,其實你挺有女人味的!”
“什麼?”宗喬雙眼圓瞠。
她有女人味?!
是褒還是貶呀?說她像男人婆還比較差不多。
“爾齊說你很會做菜,會做菜的女人,當然是非常有女人味嘍!”這是他的個人論調,當然百分之百是個人主觀的意見,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會做菜就有女人味?”宗喬當然百分之兩百不信,女人味?看是油煙味還多一點!
“是、是呀!”李漢民看著宗喬,雙頰莫名的燥紅。
宗喬翻翻白眼,真想直接昏倒。“信你才怪!”
不過,經過他這樣一講,心情好像是有好了那麼一點點。
*****
“什麼?你說什麼?”李漢民是極力的隱忍住,才沒讓自己噗哧一聲的狂笑出來。
站在操場旁的大樹下,康爾齊滿臉懊惱,瞪著想笑又不敢笑的李漢民。
“想笑就笑出來吧,你這樣會得內傷!”伸手撾了他的胸口一記,康爾齊承認,此刻的心清其實挺復雜的。
“你說宗……”噗味一聲,李漢民終於隱忍不住,笑出聲來。“蔡育琳喜歡宗喬,不喜歡你?”
天啊,真是天大的消息,如果要搞校園八卦報,這肯定會是今年度,這一個學期裏最勁爆的消息。
音樂班之花,居然是個蕾絲邊,而且喜歡上有點酷又很帥氣的宗喬。
望了眼天空,康爾齊無力的一嘆。“我都忍不住要懷疑,那個家夥什麼時候魅力竟偷偷的大過了我。”
不僅蔡育琳喜歡宗喬,連他都不能否認,對她的感覺由初見面起,每天一點一滴改觀,到現在,自己其實也挺喜歡她。
“宗喬的魅力果然非凡!”李漢民突然爆出這句。
“什麼?”
“沒。”偏過頭去,李漢民又偷偷爆笑數聲。
康爾齊伸過手來,用力往他的脖子上一掐。
“你這家夥,別忘了你可是我的哥兒們,我追女友的行動,首度慘遭滑鐵盧,你居然還笑得這麼大聲?”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對於蔡育琳的拒絕,他真的在乎嗎?恐怕不。
李漢民的雙手不停揮舞,只盼能掙脫可怕魔掌的箝制。
“爾、爾齊,咳、咳……開玩笑,開玩笑而已,你該不會因為這樣就想勒死我吧?”他需要新鮮空氣,非常需要。
康爾齊瞪著他,幾次深呼吸,終於松手放開他。
扭扭脖子,李漢民再一次深呼吸,能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真好。
“宗喬也是我們的哥兒們,何況是蔡育琳自己喜歡上她的。”唉,想來有點可惜,音樂班之花,居然是個蕾絲邊。
“算了!”爾齊嘀咕了聲,這些都不重要了,“漢民,這些事,我不準你跟宗喬提起。”
算是糗事嗎?還是純粹的僅是不想讓宗喬知道,怕在她心中,他陽光萬人迷的形象,會受到損害,沒了以往魅力?
原因為何,他也不確定。
“啊?什麼事?”李漢民倒也挺識趣,很快裝起了迷糊。
“你知道你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康爾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賞給他胸口一拳。
李漢民揉揉胸口笑著。“是什麼?”
“貼心。”方才煩悶的情緒已煙消雲散,康爾齊的臉上綻出笑容。“如果你是女人的話,或許我會考慮追求你也說不定。”
李漢民倒也挺配合著演戲,他先跳開一大步來,再做出一臉惶恐的模樣。“你別嚇我了,我的膽子可很小,從小又乖巧又聽話,如果讓我媽知道我搞同性戀,不打死我才怪!”
李漢民的母親是菜市場裏的小販,以販賣蔬果為業,嗓門很大,人很真誠,就是脾氣大了些,常常追著李漢民跑。
康爾齊被他的動作逗得頻頻搖頭,哼聲大笑。“你媽要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肯定會先揍扁你,不用等到你搞同性戀。”
“還好我不是,也不可能是,對吧!”收起誇張表情,李漢民重拾滿臉正經。
“是、是。”康爾齊邊說,邊用力拍著他的肩。
“爾齊……”他忽然想起,還有一事非常重要。“那個……你想,蔡育琳會大膽的跑去向宗喬告白嗎?”
如果會的話,他不就多出一個情敵了?
唉,真想不到,大家都愛宗喬。不過還好,還好爾齊不愛,否則他一定得拱手讓賢,爾齊魅力,凡人無法抵擋。
“這……”康爾齊也不敢肯定,誰知?
不過,管她說不說,他現在比較好奇的是,宗喬會有何種反應?
如果蔡育琳敢當著宗喬的面對她說出,我喜歡你或愛你之類的話,她會不會狠狠地賞她一頓扁呢?
嗯……以宗喬的個性看來,有百分之兩百的可能!
*****
宗喬很意外,康爾齊會跑來找她。
拉開門一見到他時,她怔愣了下,忘了該打招呼。
“你吃過晚餐了嗎?”雙手插在褲袋裏,康爾齊挺直了背脊,很輕松的站在門後。
“我今天沒做晚餐。”像讓人下了魔法,宗喬愣了許久才訥訥地說。
這一兩天,她心情莫名低落,加上父親又不在家,所以別說是做晚餐,連晚餐她多半都沒心情吃。
“誰問你這個?”好像他找她,就一定是來吃飯的。
“那?”不是想吃飯,那麼他來找她做什麼?這個時間還不是很晚,不過七點多,應該是約會的好時段,他應該和蔡育琳在一起。
“那什麼?”康爾齊的雙手由口袋裏抽起,抱胸看著她。“我是問你吃過晚餐了沒?有就說有,沒有就說沒有,羅哩叭唆的說一堆幹嘛?”
他的口氣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心頭那抹莫名的煩。
見不到她,煩;見到了她,也同樣煩。
他搞不清楚,自己煩些什麼?
“我,還沒。”又愣了一下,宗喬老實的搖搖頭。
就他一個人敢對她兇,換作是別人,她不一拳打爆他的牙才怪。
“有沒有想吃什麼?”他又問,口氣仍是不怎麼好。
“沒有。”聽他的口氣,她哪還有心情吃東西?
“走吧,一起去夜市走走,看看有什麼吃的。”康爾齊說著,率先轉身朝樓下走去。
宗喬看著他的身影,又愣了幾秒,才反身推上門,乖乖地跟上他的腳步。
到了樓下,比較讓她驚訝的,是他今天騎車來,一部重型機車,大廠牌,看起來價值不菲。
“上車吧!”康爾齊先坐上車,戴上安全帽,轉身朝她扔過來另外一頂。
宗喬接住,住頭上一套。“我們去哪?”
“上車。”沒回答她,他再度催促。
宗喬只有乖乖聽話的命,趕緊坐上車。
“這車是我哥的。”康爾齊催足了油門,一路狂飄了起來。
回家後,心情不好的他,本是想騎著機車四處晃晃,兜風外加散散心,沒想到騎著騎著,卻來到她家樓下。
“喔。”風聲太大,車速太快,宗喬輕應了一聲,等於沒應。
就這樣靜靜地過了幾分鐘,兩人來到夜市,康爾齊將車子放好,又率先往前走。
宗喬緊緊跟著他,還好她不是那種小家碧玉的女孩,否則想跟上他的腳步,不是會累死,另一個可能就是走丟。
夜市裏滿滿的人海,一波涌過來,一波涌過去,還好她夠高,也不是瘦得似竹竿的林黛玉型,否則還是有可能會跟丟。
走了一會兒,終於,前方的大男人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吃蚵仔煎?”他問,可是語氣似乎並沒有徵詢意見的意思,若說是下達命令還貼切些。
說完,他朝著蚵仔煎的攤位走去。
宗喬聳聳肩,無所謂的跟上去。
吃什麼,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反正她又沒食欲,一點點也沒有。
“吃炒米粉?”再一次,吃完了蚵仔煎,康爾齊二話不說馬上轉移了陣地,直攻炒米粉攤。
宗喬無言,好似有了舍命陪君子的打算,一攤一攤陪著他吃下去,直到整個夜市已差不多繞完了半圈,那個拉著人拚命吃過半個夜市的人,終於放緩了腳步。
心頭的煩悶感已釋然,隨著食物—一下肚。
“就說嘛,果然是,你這個樣子,怎麼也不像個女生!”康爾齊突然停下腳步,用力拍了宗喬的肩膀一下,與她勾肩搭背了起來。
害他還一度懷疑起自己,這幾天老想著她,追求蔡育琳不順遂,也沒氣她,騎車出來兜風,還會無意識的跑去找她。
集合以種種跡象,他還以為自己是喜歡上她了,結果證實,他怎可能喜歡上一個像男生一樣的女人呢?
當然是不可能。
她還是他的哥兒們,也許是比哥兒們還親一點的哥兒們,但除此之外,不會有進一步的關係了。
“你的話很傷人耶!”宗喬的心真的在滴血,但臉上的笑容卻保持得很好,很漂亮。
跟他繞來繞去.吃了幾個小時下來,她根本食不知味,最想問他,與蔡育琳交往得如何?
“這種吃法,有哪個女人辦得到?”是欺負人,康爾齊承認,他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倚著她,只差沒跳到她背上,讓她背著他走。
“又不是我願意的。”宗喬小小聲地說,只怕讓他聽到。
“什麼?”
還好,他果然沒聽清楚。
“沒什麼?”宗喬,快利用機會,趕快問,快問出你心中的疑問。
然而,她沒膽,一向膽子很大的宗喬,在這一刻承認,自己沒膽。
拉回眸光,還能怎麼做,宗喬學著他的動作,粗魯地槌了他的肩膀一下。“別一直靠著我了,你很重的,你不知道嗎?”
被槌了一記,康爾齊瘩瘩的笑著攤攤雙手,正想回嘴,卻看見身旁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哭哭啼啼,鼻涕眼淚掛滿臉龐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怎麼了?”他對女人一向好,也溫柔,不論年齡大小。
小女孩停止哭泣,抬起臉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哇地一聲哭出來,比之前哭得更響亮、更恐怖。
見狀,宗喬趕緊蹲下來。“小妹妹,你別哭了,是不是走丟了呢?要找爸爸還是媽媽嗎?”
女孩一聽,揉揉眼睛,停止了哭泣,邊啜泣邊猛點頭。“我要找媽媽。”
“大姊姊帶你去找媽媽,好嗎?”原來真的是走丟了。
“好。”小女孩用力一點頭。
“可是你不能哭了,好嗎?”宗喬又哄。
“嗯。”小女孩吸吸鼻子,一直點頭。
“還是你比較有辦法。”康爾齊吁了口氣,站起來。
不得不承認,宗喬有獨樹一幟的親和力,她的魅力,絕對不遜色於他。
宗喬抱著小女孩,站起來。“哪有,是她剛好不怕我罷了!”
在學校裏,可鮮少有人敢靠近她。
“大姊姊,找媽媽。”小女孩拉拉她的衣襟催促著。
宗喬和康爾齊互望了一眼,先一嘆,而後相視一笑。
“好,找媽媽!”兩人異口同聲。
就這樣,宗喬抱著小女孩,和康爾齊兩人將另外半個夜市逛完,每經過一個攤位,就細心的詢問有沒有人走失小孩,終於,一、兩個小時過後,在夜市尾,他們將女孩還給了她的母親。
母親帶著小女孩離開前,一再道謝,頻頻回首揮手。
這是另一個經驗,康爾齊對宗喬懷中抱著小孩的這一幕,始終有著很深的記憶,多年後,也不曾忘記。
第六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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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匆匆,一轉眼,經過畢業考,很快又到了驪歌即將開唱的季節。
李漢民特地到宗喬的班上來找她,為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宗喬把李漢民帶到走廊最後,剛好沒人上課的音樂教室裏。
“有什麼事?”宗喬飛快朝著四周掃視了圈,確定沒有其他人存在,才松了口氣。
“我、呃、是……”搔搔頭發,李漢民支支吾吾地。
“快說吧!”急死人了,宗喬雖確定沒有其他人,但難保不會有人跑過來,她可不想成為別人討論的八卦對象。
怎麼說李漢民可也是籃球技隊的副隊長,在校園裏同樣有著一票專屬於他的支持者。
“這個……”又耙了幾下頭發,李漢民突然遞出藏在身後的一個紙袋。
“給我的?”宗喬微蹙起眉結,眸光落在紙袋上。
“是。”像個白癡一樣,李漢民便笑。
“我不能收。”宗喬搖搖頭,不管紙袋裏是任何東西。
雖然他是康爾齊的死黨,但跟她也算得上是哥兒們。
李漢民臉上的笑,倏地消失。“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要你收下也不是平白無故的送你,其實是因為、因為……”
唉,轉眼畢業在即,若再不告白,恐怕就沒機會了。
“因為什麼?”宗喬睨了他一眼,偷偷往紙袋裏瞄了一眼。
“因為……”在心中默念了許多次,但李漢民終究沒說出口,時機似乎不對。“因為我想請你當我的舞伴。”
“我當你的舞伴?”宗喬吃驚地道。
“畢業舞會。”李漢民說,笑容再度浮現。“時間緊迫,我已經找不到對象了,你就看在我們是哥兒們的份上,在舞會上當我的舞伴吧?”
那是一個好時機,是個絕對適合告白的絕佳機會。
宗喬看著他,眨了幾下眼,接著噗哧一聲,大笑了出來。
“拜託,你就算隨便去找一個,都比我強吧!”要她當舞伴?她會嚇死。
若是打架的“武伴”,她一定沒問題,也絕對奉陪到底。
至於真正的舞伴,就不必了,身體僵硬得似機器人的她,可從不會跳舞,如果他想讓她過肩摔的話。
“怎會?”李漢民早有了打算,決定徹底發揮三寸不爛之舌的說服功力。“你放心啦,我會教你,跟你保證,絕對沒問題。”
宗喬還是興致缺缺。“我很笨,學不會的,何況……我也沒有適合的衣服。”.
舞會中,女孩子就算不穿連身禮服,至少也得穿裙子吧?
而她,除了制服的裙子之外,衣櫃一拉開,清一色全是長褲,七分褲、八分褲、牛仔褲、橫紋褲……除了長褲還是長褲。
“我幫你準備好了。”早知有此可能,李漢民飛快拉開紙袋,由裏頭抽出一件洋裝。
看著那件粉綠色的洋裝,宗喬忽然有股衝動,想伸出手去摸摸看。
“怎樣?還喜歡嗎?”直覺地,他覺得她應該會非常適合穿粉綠色的衣服,白裏透紅的陽光肌膚,與大地的粉綠最搭。
“我……”宗喬猶豫了下。
李漢民借機拉過她的手,將紙袋塞到她的手中。“就這樣說定了,爾齊也會參加舞會,我敢打包票,如果你換上這件衣服,他以後就不會哥兒們、哥兒們的喊你。”
“但是……”宗喬還是猶豫,她承認雖然喜歡這件衣服,但並不習慣穿這種樣式的衣服。
穿一件不習慣的衣服去參加一個不喜歡的場合,實在是……但,爾齊會去,他會參加舞會。那麼她……
好吧,也去吧!
僅僅只是去看看,哪怕遠遠地看著他和人跳舞也好。
他的舞伴會是誰呢?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蔡育琳吧?嗯……會是她吧,雖然不應該,但宗喬還是梢梢有點羨慕,她羨慕蔡育琳,明知自己不可能變成她那個模樣,但還是羨慕。
“就這樣說定了。”面對宗喬,李漢民首度強勢地幫她做了結語。“紙袋裏還有一雙鞋子,我想應該會適合你的腳,就這樣,我走了。”
快快轉身,他想趁著宗喬沒來得及反應前,趕快走人。
不過,走了一兩步,他又折回來。“時間是後天晚上七點半,在大禮堂,別忘了。”一說完,他用跑的,只想在宗喬開口前快快消失,那麼.她就後悔不得。
宗喬的另一個原則,就是非常守信用。
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宗喬再低頭看看袋子裏的衣服和鞋子。
看來,只好去了!
*****
當宗喬現身在大禮堂時,不知怎麼的,竟成了大家目光的焦點,她不過是換上李漢民送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她那個多事的老爸,叫美髮店的雲阿姨幫她上了薄粧,還整理了一下亂亂的頭髮,結果就……
一見她出現,李漢民拋下了正與他說話的康爾齊,快步跑了過來。
“宗、宗喬。”他跑得有點喘,眼裏蓄滿了驚喜。
宗喬有點別扭,都是因為這身衣服。“我已經開始有點後悔了,或許我不該答應你來參加舞會。”
真是丟臉極了,不只大家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從沒穿過高跟鞋的她,走起路來,慢得像只烏龜,要是不小心一點,隨時可能摔個狗吃屎。
“怎會呢?”就說她適合這套洋裝,不,不僅是適合,簡直……
太美了,美得如伸展臺上的模特兒般,不僅一下子成了眾所注目的焦點,有些男同學甚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準備過來與她攀談。
身高本就比一般女孩子高挑的她,四肢修長,肌膚不像時下女孩們白得似失了血色的病態蒼白,相反地,淡淡的麥芽色使她看起來非常亮眼,搭著剪裁簡單的粉嫩綠色及膝洋裝洞色係的高跟鞋,看起來時髦中不失清純。
“這雙鞋子該死的難穿。”宗喬忍不住抱怨,要不是對李漢民有幾分了解,心知他出於好意,她肯定會賞給他一顆“饅頭”,一拳將他揍到天邊去。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你可能不習慣穿高跟鞋。”眸光往下拉,落在她的鞋子上。
“何止是不習慣,我……”聲音沒了,她驟然收起了抱怨,任由著未脫口的話卡於咽喉,因為康爾齊已注意到她,不,不只是注意到,而是他人已來到了她的面前。
“稱……”略瞇起了眼,他仔細地上下打量她,然後啊地一聲。
“宗喬!”恍然大悟的喊了出來,康爾齊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
“呃……”咽下一大口唾沫,宗喬沒敢出聲說話,淡淡點了一下頭。
“沒錯,她是宗喬沒錯。”李漢民很自負地昂起胸膛說。“怎樣?我的眼光不錯吧,但是……”他笑笑地,提肘推了康爾齊一下。“今晚宗喬是我的舞伴,沒你的份!”
說著,他驕傲的大笑了幾聲,拉著人,滑進了舞池。
就這樣,一整晚,康爾齊站在舞池旁,隔著人群,緊盯著宗喬。
本就不會跳舞,也無心跳舞又頻頻出錯的宗喬,眸光同樣繞著康爾齊打轉,她知道他在打量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屬於男人看著一個女人的、熾烈濃烈的眼神,緊盯著她。
他炙情的眸光讓她沒來由的緊張,宗喬懊惱也困窘,怕繼續再跳下去,李漢民的腳遲早要被她給踩爛。
“李漢民,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唉,只好借尿遁,偷溜出去喘口氣。
“順,好。”說實在,他的腳盤也被踩得夠疼的了。
沒有說再見,二話不說,宗喬一轉身就走人。
喔耶,太好了,總算可以松一口氣了。
*****
宗喬怎麼也料不到,一走出洗手間,就遇到了康爾齊。
一見到她,他朝她快步走來,一句招呼也沒有,直接伸過手來,拉起她的,一轉身就直往停車場走。
“爾齊,爾……”這次宗喬跟得很辛苦,因為高跟鞋,有幾次,甚至還差點踉蹌跌倒。
真是該死的糗斃了,就說她不適合穿高跟鞋嘛!
康爾齊終於停下腳步,轉過來看著她。
他的眸光炙熱,流轉的眼波中有太多宗喬從未見識過的熱度,深亮黝黑的瞳但似能將她給吞噬般,讓她不自覺地深陷,迷失其中。
抿緊著嘴唇,他仍是一句話也沒說,往她的腳看了一眼,隨即轉回身去,恢復了腳步,但腳步明顯放緩了許多。
今晚的衝擊太大了,大到讓他的腦子幾乎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直覺反應,不想讓她的美麗繼續曝光在眾人面前。
他要將她帶走,最好是能將她給藏起來。
說來可笑,直到方才的那一瞥,他才完完全全地明瞭了自己的心思,半年多來,反覆無常的情緒,一直不敢確定的事實……
他真的喜歡她。
沒錯,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不知由何時開始。
是她潑了他一缸水時?她請他上樓吃飯時?看她見義勇為?籃球場邊喊得比誰都大聲的她?還是臺風天裏兩人的廝守?逛夜市?還是……
有太多、太多理由,可以讓他愛上她,逃避不了,已成了不爭的事實。
“你開車?”被拉著到了停車場,宗喬發覺了,今天他居然開車,還是一部看來價值不菲的高檔車子。
“我哥的。”他終於開口,標準的公式化回答。
其實他也買得起,除了籃球和課業之外,他有學著做一些財務投資,學得不錯,挺有心得,也賺了一點錢。
“上車。”他說,然後開了車門,先坐上駕駛座。
看了他一眼,宗喬還能說什麼,只能乖乖地拉開車門,坐上車。
在他的面前,她從來就只能當個乖寶寶,一直都是。
*****
宗喬從不認為康爾齊會是個細心的男人,所以當他側過身來,彎下腰身幫她脫下腳上的鞋子時,她羞赧的完全不知所措。
“不習慣穿高跟鞋,以後就別穿了。”他很隨性地將兩只鞋子,往車後座一扔。
反正她夠高,跟他站在一起,就算僅穿著平底鞋,也沒問題。
“但是……”不用穿高跟鞋是很好,但鞋子可是李漢民好心送的,隨意扔了好嗎?
“但是什麼?”康爾齊淡淡轉過臉來睨了她一眼,隨即將車子入了檔,開出停車場,駛出校園。
“沒什麼。”宗喬總覺得他的態度不大一樣,但又說不出有何不同。
“你要送我回家嗎?”
如果能再一起去逛逛夜市,她會更開心,但這樣想似乎太貪心了些,雖然上回兩人一同去夜市吃東西,讓她高興了好多天。
康爾齊沒馬上回答,雙目注視著前方,加深油門,車子跑過了幾個路口。“明天是星期天,你應該沒別的事吧?”
“沒有。”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宗喬還是據實以答。
“想不想跟我一同去一趟花東?”他接著問。
“噫?”要去玩嗎?
康爾齊利用停紅燈的時間,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去看看我父親的計劃,他打算蓋一個很大型的度假中心。”
“喔。”原來。“可以呀!”很爽快的,一貫的宗喬式風格。
“等一下,你可以撥通電話回家。”前方綠燈亮起,他踩了油門,拉回目光注視前方,車子繼續前進。
“撥電話?為什麼?”他不是要先送她回家嗎?
“不能送你回家了,會來不及搭飛機。”本來就訂好了機票,想搭最末一班飛機,現在臨時決定帶著宗喬同行,他得等她補位,跟她搭同一班飛機。
“要搭飛機?”她還以為要開車去,怎知卻是搭飛機?
宗喬從未搭過飛機,就像她從不知道度假中心該長什麼樣子一樣,這一趟旅程來得突然,不過卻是她人生的一個大轉折。
*****
天空有數不盡的星星,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暗,夜風輕輕地吹拂著,偶爾可聽見牧草隨風擺動,彎腰低訴的細語聲。
站在一片黑前,康爾齊的雙眸湛亮,深炯如夜空中的星子。
“這裏以後會有個傲視整個東南亞,不,是整個亞洲,或許不輸給人文素質極高的歐洲的度假中心,在這裏誕生。
我看過我父親的企畫書,對於這個度假中心,我非常有信心,也提供了許多意見,注重心靈休息和解放心中壓力、頂級的消費度假中心,將成為一種流行、一種時尚、一種人人竟在,一房難求的頂尖行業,所以……”
他說著,雙眼發亮,散發著熠熠光澤,彷彿未來的藍圖即在眼前。
宗喬看著他發亮的雙眼,看得人迷,她又見識到另一面的他,不是那個奔馳在籃球場上的他,不是校園陽光王子的他,不是女孩子一見到就尖叫、竟相追逐的他,而是一個看來擁有無限抱負,有點成熟,又帶了點稚氣的他。
這樣的他,更教人著迷,尤其當他侃侃而談未來的計劃與抱負時,黑色瞳仁中不時散發著如星子般一樣奪目的光彩。
“宗喬。”康爾齊突然停住伸過雙手,緊緊握住宗喬的手。
呆呆地,宗喬只能本能地點頭。
如果他是催眠師,那麼她就是被催眠者,腦海裏只聽得進他的聲音、他的話,一顆心怦怦然亂跳,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變換著情緒。
“你……願意幫我嗎?”收起了一貫嬉笑時的模樣,他的眼裏是滿滿的認真。“當然,我指的是在未來。”
他看出了她的天分,從第一次嘗過她所煮的東西之後,他幾乎能確定,在未來,她將會是個很棒的廚師。
也不問他到底要她幫什麼忙,宗喬就很用力的點頭。
天知道,她根本拒絕不了他,從認識他開始,她總是義無反顧。
“將來,當我成為這家度假中心的總經理時,廚房的部分就交給你了。”他相信,她不僅做得到,還會是個很出色的廚師。
然後這個度假中心,不僅有著他的夢想、理想,還有她,這裏將成為他最愛的地方,也是兩人用心經營、廝守的地方。
“你要我幫你管理整個廚房?”聽起來很動人,但她的自信心不足。
“是整個度假中心的主廚。”拉過她的手,康爾齊送到嘴邊一啄。
酥人的電流很快流竄過宗喬全身。“你是開玩笑的嗎?”
嘴裏雖這麼問,但宗喬的心裏很明白,康爾齊燦爛堅定的眸光,已說明瞭一切。
“也許我偶爾會開開玩笑,但你是第一個知道我夢想的人,而對於這個夢想,我絕不開玩笑。”他的掌心細細摩挲著她的頰靨,帶著曖昧,引人遐想。
今夜的他,真的不同,不僅僅是他的神情,與她分享未來抱負時的堅定,還有他對她溫柔的舉止動作。
“好,如果你覺得我做得到,那麼,我就一定會做到。我會成為一個最棒的、最頂尖的廚師,然後到這個度假中心來當主廚。”
其實他不用對她這般細膩,她的一顆心早已奔向了他,無怨無侮。
“宗喬……”他打量著她,很仔細、很仔細地。
“嗯?”她不明所以的昂首。
看著她姣美的面孔,月光薄薄落在她頰靨上,閃著淡淡粉粉的晶亮,情難自禁地,他再度側首,吻上了她。
有別於上一回的怔愕,這一次他細細的品嘗,溫柔地誘哄,讓周圍的氛圍漸漸加溫,讓漸漸晰明的心意主宰一切。
直到她的雙頰酡紅,他的呼吸急促,終於,他停止了這個吻。
僅存的、薄弱的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提早讓那件事情發生,他可以等待,他們可以共同努力,未來等著他們一同創造。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但不是今天,我想……再過一陣子吧!就等我大學甄試考結束之後。”到口的話,又被吞了回去。
康爾齊決定將告白延後,要完成夢想,第一步一定得先考上計劃中的大學,踏上理想科系。
“呃,好。”她還能說什麼。
在他面前,她腦子常常打結,就算他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吻她,她也不可能對他提出抗議,只能任由著喜悅、興奮、猜想。驚愕的情緒,在心中衝撞激蕩,慢慢撥酵。
*****
李漢民常常到康爾齊家,但這一日的氣氛特別不同。
說不出所以然,但當對講機裏出現李漢民的聲音,爾齊下樓為他開門,他卻不肯進門來,他就猜出氣氛不對勁。
“要不要去游泳?”李漢民說,臉上難得沒掛著笑容。
“現在?”他懷疑,不僅日正當中,何況今日一早他才剛由花東趕回來。
“嗯。”李漢民點頭,眉結糾在一起。
“你有心事?”兩人哥兒們不是稱假的,只差沒穿同一件褲子長大,康爾齊豈會看不出來。
李漢民抿緊嘴唇不肯說話。“到底去不去?”
他一向是嬉皮笑臉,突然板起臉,嚴肅起來,教人怪難受。
“好,去。”康爾齊沒話說,李漢民難得強勢邀約。“不過,你等我一會兒,既然要去游泳,我進屋子裏去拿泳褲。”
爾齊轉身進屋去,李漢民卻沒跟進來,他在門口等他,直到爾齊由屋子裏出來。
“你載我嗎?”爾齊指指李漢民放在一旁的機車,這家夥今天真的怪怪地,半天不吭一聲。
“嗯。”很酷的點了一下頭,李漢民轉身先坐上機車,轉過臉來。“那,安全帽。”
接過安全帽,康爾齊往頭上一罩,上前跨腳上了車。
“走吧?”他伸手拍拍李漢民的大腿。
李漢民催緊油門,50CC的小綿羊載著兩個大男人奮力往前跑,沒多久.兩人來到了一家私人游泳池。
這時間剛好沒什麼人。
在更衣室裏換好了泳褲.做過簡單的暖身運動,康爾齊和李漢民一同來到游泳池畔。
“先說好了,照著老規矩,等一下我們先來回游五趟,這次我會傾盡全力,不放水,絕對的全力以赴,你也一樣。”李漢民神情嚴肅地說。
“怎麼了?”康爾齊雙手抱胸,高高挑起一屆看著他。
這是兩人間的約定,過往也有發生過,但多半是開玩笑。
當兩人同時看上一個女孩時,他們會來場君子之爭,比賽游泳決定誰勝出,勝出者才能去追求目標,另一個人則是自動放棄。
“我喜歡宗喬。”李漢民大聲說,神情非常認真。
經過舞會之後他才知道,康爾齊也喜歡宗喬,否則不會在舞會進行到一半就將人給帶走,還去了趟花東之旅。
“你?”康爾齊僵住約一兩秒。
過去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不過……這次似乎不一樣,李漢民的表情過於認真嚴肅。
“是的,我喜歡宗喬,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以前那種玩玩的心態,是非常認真,甚至有考慮將來要永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李漢民再次強調,不改嚴謹口吻。
“那……”爾齊看著他,雙眸深濃地鎖著他,想了下。“還是老規矩嗎?前五趟,比誰快,過了五趟之後,比誰的耐力久,來回游到再也遊不動為止。”
他也同樣不會放棄,在他明瞭了自己的心意之後。
“是的。”李漢民站直腰身,扭動了下筋骨。
“我會全力以赴。”康爾齊踢踢腳,活動了下四肢。
“我也一樣。”李漢民堅定的說。
這將是一場君子之爭,為他們所心儀的女子,兩個男人誰也不願意敗下陣去,決意分出個勝負,傾盡所能。
沒有哨聲,不用鳴槍,康爾齊和李漢民一同站到游泳池畔,互看了彼此一眼,交換了一記眸光,回首的同時,兩人同時縱身一躍,毫無落差的躍人泳池中。
康爾齊先吸了一大口氣,使出渾身解數,以最拿手的蝶式奮力遊向前,腦中沒有多餘的思考,他一心只想贏得比賽,而且非贏不可,因為他不可能拱手讓出宗喬。
泳池中激起無數水花,他奮力往前遊,直到池畔,一個翻身,他又開始往回游,眼看一旁的李漢民也幾乎在同一個時間翻身回游,爾齊調勻換氣的動作,心無雜念的展現傲人泳技,一遍逼往前遊,翻身回游,再翻身,回游,翻身……
心中的意念唯剩下,不能輸,他不能輸,不能輸,他不能失去宗喬。
直到,池畔的騷動傳來,身旁泳道中的人莫名下沉,泳池旁救生員的哨音響了又響,一兩個人影同聲躍下泳池,一同拉起了一個沉人池底的人影。
康爾齊剛好游回到池邊。
“喂、喂,年輕人,那個、那個溺水的人是你的朋友嗎?”一個嚇得臉色發青的歐巴桑說。
“溺水了”爾齊一時反應不過來。
“救生員正在急救,你最好趕快通知他的家人。”歐巴桑是游泳池的清潔人員,溺水的情況看多了,但這次似乎不怎麼樂觀。
“……漢民?”康爾齊終於反應了過來,四周尋不到李漢民的身影。
他的聲音在發抖,四肢不聽使喚的打顫,一個不好的念頭由心匠頓生,緊緊緊緊地揪住他的心,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手腳並用,他急忙離開地裏,瘋狂的往救生員的方向奔。
李漢民,你可千萬別出事,李漢民,你可不能有事,你是我最好的哥兒們,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們一同去做,你絕不能這樣就走掉……康爾齊在心中一遍遍吶喊狂叫。
然而,事與願違,在救生員的急救無效之下,救護車緊急送醫,最後,醫院的醫師開出一張到院前死亡的證明書。
這一天,是漫長的一天,康爾齊失去了一個哥兒們,還有一個好不容易尋到,準備廝守一生,最愛的女人。
因為這件事,他和她,今生注定只能當哥兒們,永遠跨越不了阻隔在他心中,那道著不見的藩籬。
他忘不了李漢民也同樣喜歡宗喬,忘不了他的溺水,忘不了他的死。
哥兒們。從那天起,他也同樣不喜歡這三個字。
第七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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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爾度假中心,有一幢員工專屬的宿舍,而大部分在康爾工作的員工,也都住在宿舍裏,宿舍分為南、北兩邊,南邊住著女員工,男員工則住在北邊。
夜晚十一點左右,天空籠著微微的陰,刮了點風,飄起了淡淡小雨。
站在房間裏的窗邊,宗喬倚窗而立,手上握著一瓶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
“就這樣,你的意思是說,總經理由那年夏天之後就變了,變得比高中時期還受歡迎,當然情人也就變得更多了?”
徐凝露,康爾度假中心裏的客房部經理,脾氣好得沒話說,外表甜美可人,是宗喬最好的朋友。
宗喬仰頭灌了口啤酒,很瀟灑的抬手抹了下唇邊的酒漬。
“我這樣說或許是誇張了些,但那年李漢民的死,也許對他的衝擊真的很大吧,也有可能,他決定連李漢民的那份,也要幫他活著,所以上了大學後的他,除了積極活躍於校園的社團生活中之外,他也交了不少的女朋友。”
說到這兒,宗喬的眸光變得暗淡,
其中還有讓她更不解的是,康爾齊最終放棄了甄試的機會,並沒有選擇他最喜歡的觀光外語就讀,而是參加了全國聯招,進入T大法律係。
當然,沒了甄試考,他也忘了某些事,雖然在宗喬的心中一直記得,但始終猜不到,那一夜他想告訴她,卻一直沒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麼。
“就這樣十年?”凝露嘆了口氣,雙手撐在茶幾上,支著下顎仰望宗喬。
什麼是癡情?眼前的不正是。
雖然宗喬個性瀟灑,脾氣暴躁,總是一副大刺刺模樣,但內心的堅持和癡情、細膩,卻是許多女人望塵莫及的。
這就是宗喬,度假中心裏的大廚,擁有法國廚師中最高榮譽認定的藍帶廚師。
“感覺卻好像只過了十天。”宗喬轉回身來,苦苦地一笑。
是呀,已經快十年了吧?時光的流逝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那,之後呢?總經理上了大學之後,你呢?”難得宗喬打開話匣子,凝露當然不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兩年之後,我高中畢業,考上了餐旅專校,進去讀兩年,之後法國剛好有個廚師到臺灣來交流,正好到了我的學校,吃了我做的餐點,他問我想不想去法國學習,所以專校一畢業,我就直接到了法國。”
宗喬走回來,在凝露對面的沙發坐下。
“那……之間呢?這麼多年間,你和總經理都一直有保持聯絡嗎?”凝露絕對不是好奇寶寶,而是這個話題實在太讓人感興趣。
“嗯。”宗喬坦誠的點頭。“我在巴黎的那幾年,除了住的地方是他安排的外,他還有來看過我幾次。”
雖然每次去,都有不同的女人相陪,但能見到他,對宗喬來說已是最大安慰,所以就盡量告訴自己,將那些女人視為無物。
“耶?”眨眨眼,凝露可看不出來,原來那個花心大蘿蔔總經理,除了對女人始終不減熱度之外,原來對哥兒們,還挺有義氣的。“看不出來,他還挺有心的!”
“什麼?”宗喬沒聽清楚她的嘀嘀咕咕。
“沒什麼、沒什麼。”凝露頭手並用的搖了搖。“對了,你怎麼會在餐點裏加了那麼多的煙蒂?”
更正確的說,是在總經理的女友吃的高級餐點裏,加入了煙灰、煙蒂調味。
宗喬撤了撤嘴,兩道糾結在一起的細眉,從梢早前至現在,就沒松開過。
“我承認是有點兒不喜歡那個女人。”尤其是她狐媚的模樣,還有老是趴在爾齊胸懷,抹來抹去的無骨狀。“煙灰加料是一時忍不住,但好漢做事好漢當,煙蒂就絕對不是我放的。”
一盤普羅旺斯燉牛肉湯裏加人了十幾根的煙蒂?她又不是個笨蛋。
“那,你覺得是誰放的呢?”凝露百分之兩百相信宗喬,若是她做的,以她的性格,絕不可能推諉。
“誰知。”宗喬聳肩坦言,廚房裏那麼多人,誰都有可能,誰也都沒可能。
總之,她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為難教訓大家。
“哪……戒煙……”總經理因此要求宗喬戒煙。
“也好。”宗喬蠻不在意的聳聳肩。“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煙給戒了也好,反正我也怕再多吸個幾年,肺部搞不好會壞掉,還有嘴巴裏的味蕾可能會因為尼古丁的關係,而變得遲鈍。”
攤手一笑,她笑得極輕極淡,但淡然中帶著掩蓋不住的無力苦味。
從沒對任何人提起,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在巴黎幾年染上了煙癮,那是為了懷念爾齊身上的煙味,聞到煙味,感覺就像他在身邊一樣。
*****
由於康家的人時常往返,康爾齊也定居在度假中心裏。
當初在蓋度假中心時,即保留了一塊地,在度假中心左側,員工宿舍的正後方,後來康家在這塊空地上蓋了一棟木屋,木屋看來氣派寬敞,但不華麗,康爾齊就住在木屋裏。
“我不管啦,這件事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了呢?至少你得辭掉那個廚師啦。”田妮,康爾齊最新一任女友,是家知名旅行社老板的女兒。
她嬌嗔的跺了下腳,小鳥依人的將臉蛋埋在康爾齊寬大的胸懷上磨蹭。
距離餐點裏被放入煙蒂至今已兩個星期,從小嬌生慣養的她,怎也無法咽下這口氣,一逮到機會,總要康爾齊將宗喬給辭掉。
“田妮。”康爾齊心煩意亂的將她給推離了胸口,雙手緊緊箝住她的雙肩。“我不是告訴過你,這件事別再提了嗎?”
今天哥哥康爾晉剛到度假中心,就找他過去談這件事,已經夠教他心煩意亂,現在她又提起。
他都要宗喬戒煙了,她到底還想怎樣?
看他難得生氣的板起了臉孔,田妮委屈的癟起嘴,一轉強硬態度,馬上軟化了氣勢。
“人家只是氣不過嘛,還有、還有……人家也是為你想呀,你的度假中心是六星級水準的耶,怎麼可以容忍一個這麼粗心大意的主廚,端著有煙蒂的餐點給客人,壞了度假中心的名譽?”一說完了話,她趕緊用眼尾瞄了他一眼。
康爾齊仍眉結深鎖。
“為我想?”哼笑了聲,他懷疑。“宗喬是個很棒的廚師,你以為在臺灣,她非得待在我的度假中心不可嗎?”
不,以她的知名度,只要離開康爾,肯定有多家飯店要搶破頭,高薪和聘她去當主廚。
至於為何不走,個中原因,他心知肚明。
“我才不信她有那麼棒!”不敢大聲回擊,田妮咬牙低咒。
若問她對宗喬到底有何意見,問題正是出在康爾齊身上。
還沒見過宗喬前,她以為爾齊只是以維護一個主廚的態度,力挺員工;但在見過宗喬之後,她的自信心面臨了前所未有的考驗,原來度假中心的主廚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外貌絕不輸給時下漂亮模特兒的女人,身材更是完美的驚人。
那日,宗喬出來賠不是,若不是她身上穿著白色廚師服和頭頂上的那頂白色高帽,她肯定會以為她是來度假的哪個名模。
“什麼?”
“沒什麼。”噘了一下小嘴,田妮態度百轉千回,昂起臉來,使出渾身解數扮乖巧聽話。“你不想談的話,我不說就是了。”
她可不是個笨女人,察言觀色可還懂得幾分。
想要緊緊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吵架無疑是反效果,是絕對致命傷,何況是康爾齊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攀上他,雖然知道過往的他總是不斷換女友,但這次不同,至少兩人已經交往了將近半年,田妮覺得自己絕對可以成為他的唯一、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順利的當上康太太也說不定。
終於,康爾齊板起的臉孔,有了稍微放松的跡象。
“知道我喜歡聽話的人,以後就永遠別再提這件事了。”抬起一手,他捏捏她尖瘦下顎,不過眉宇間的結仍舊深擰。
“人家知道了嘛,不提就是了。”扮乖巧、裝嗲聲,田妮主動獻出自己的香吻,
康爾齊看著她,遲疑了會兒,一低頭,還是覆上了她的唇。
他需要她的吻,需要身旁有個女人,需要在不斷的激情中麻痹自己,需要借由其他女人的體溫來驅逐心底深處的人兒。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他做到,激情一過,宗喬依然盤踞在他的腦海,每日每夜,揮之不去,不管幾年。
他忘不了她,還是愛她,歲月無法抹滅他心裏的愛,他只能不斷地壓抑菩自己。
*****
宗喬一向早起,自從回到臺灣,進人度假中心工作之後,這個習慣更是沒變過。
一早,她離開宿舍進入廚房,如預期地見到了另一個早起的人——江丙木。
江丙木是她最得力的助手,是廚房裏的二廚,人長得高頭大馬,又黑又壯,遠遠看去像頭大熊一樣。
“老、老大,早。”一回身,見到宗喬,江丙木難得靦腆的彎腰點頭問早。
老大?
是的,並沒聽錯。
只要在廚房裏工作的人,都是這樣喊宗喬。
這個稱呼有一段讓人感動的故事,也是由江丙木和另一個甜點師阿信,給喊出了習慣來。
這兩人就如同宗喬的左右手一樣,三人在巴黎相識,當年的宗喬在法國廚藝界已小有知名度,江丙木和阿佑則是初到巴黎學藝的學徒,就在兩人追尋不到工作,眼看即將斷糧之際,他們遇到了宗喬。
在宗喬的幫助之下,他們進入了五星級法國餐廳學習,展開了人生不一樣的旅程。
“早。”宗喬揉揉眼,非常大刺刺的動作,沒有一般女人的矯揉靦腆。“早餐的東西怎麼樣?”
“都準備好了,阿信已經讓餐廳部的人送出去了。”邊說,江丙木邊洗著鍋子。
“總經理的早餐呢?”一提到康爾齊,宗喬的精神全來,眼兒也不需揉了,自動清醒過來。
這是每日必做的事,只要康爾齊在度假中心裏,她都會親自幫他送早餐過去。
“用慢火細熬的鱔魚大骨湯底已經起鍋了。”江丙木將洗好的鍋子擺到架子上。
熬了十幾個小時的鱔魚大骨湯最營養,用來熬粥或是煮濃湯,絕對是最佳的天然營養品。
然而這樣的最佳補身品,那個花心蘿卜總經理吃了之後,卻拿去用在其他女人身上?
實在可惜,無奈又不敢批評,他們只能私下偷偷地為老大抱不平。
“五榖米洗好了嗎?”宗喬走過去,拿起了一個內鍋。
“洗好了。”邊說著。江丙木邊將洗好的米遞過來。
宗喬接手,將米倒人內鍋,端著內鍋,走過去試湯頭。“太鹹了點,還有鱒魚下鍋前,一定要記得先用滾水燙過三次,不是擺到鍋子裏川燙,而是拿高湯淋,還有下次熬湯時記得,第一次掀鍋蓋,要撈出所有浮在湯面上的細碎物。”
爾齊不喜歡吃帶有腥味的五榖養身粥。
“是。”不敢多言,江丙木湊上前,看著宗喬將鍋子裏的湯舀起,放到盛著五榖米的內鍋。
“放到大爐子上去蒸煮到熟,要熬到稀爛。”宗喬轉身,將內鍋交給江丙木。
每日的煮粥調味動作,她從不假手他人。
“好。”接過手,江丙木快步將東西放到爐子上,爐子上放著一個蒸籠,大火早就熾烈狂燒,爐子上的蒸氣嘩啦作響。
“等會兒粥熬好,喊我。”宗喬沒多言,走向一旁,習慣性地踱到角落讀報去。
她一走遠,阿佑剛好回到廚房,看著蒸籠上團團上竄的白煙,他提肘頂了江丙木一下。
“老大又熬粥?”
江丙木低頭瞟了他一眼,一抬手,落下一記爆栗。“是的!”
阿信疼得皺眉擠眼淚。“你幹嘛打我,學老大使暴力?”
江丙木哼了一聲,將臉擺向一旁。“誰教你問了讓人會覺得不高興的事。”
“你不高興?你以為只有你會不高興嗎?”阿佑抬高手肘,往江西木的肚子狠狠頂了一下。“我也跟你一樣,同樣為老大抱不平。”
可是老大偏偏喜歡花心總經理呀!所以,有用嗎?他們抱不平,根本是無關痛癢的行為。
搞不好還越幫越忙呢!
就說上一回,在那個女人的餐點裏加料一事。
最後老大背黑鍋,明知是他們搞的鬼,也沒斥責他們半句,數他們心裏難過了好多天。
*****
手裏提著特制的餐籃,宗喬站在高大雕花木門前,再一次深呼吸,讓兩頰擠出兩朵漂亮的笑紋,然後緩緩抬起手來,在門鈴上輕輕一按。
在門鈴響了三次之後,屋子裏終於有了動靜。
門被拉開了一道縫隙,門後探出一顆腦袋,半掩的門扉讓她露出半張俏臉,但僅僅是半張臉蛋已經足夠,眉、眼、神韻已展露無遺,夠媚,夠勾挑人心。
“送早餐來?”見到門外是宗喬,田妮乾脆大膽地拉開門,不在乎展現自己傲人的身材。“東西給我就好了,爾齊還在睡,昨夜他勞累過度。”
她說著,嘴角勾起暗喻的媚笑,一件薄紗睡衣,酥胸半露的模樣,徹底的說明瞭,昨夜的溫柔激情,是多麼的徹底。
宗喬看了她一眼。心是微微抽痛了下沒錯,但臉上不改神色。“你去把他叫起來吧,給他的東西,我的習慣是直接交到他的手上。”
她知道田妮是在向她示威!示威?哼,想來好笑,有這個必要嗎?
“爾齊睡著的時候不喜歡人家吵。”意思是,你還是乖乖的將東西交給我就好。
瞪了她一眼,宗喬勾唇笑笑。“你在度假中心裏也算住得夠久了吧?”
“是又怎樣?”
“你難道沒聽說過,度假中心裏誰的脾氣最壞?”若不是看她是個纖纖弱女子,又是康爾齊的女朋友,她早一拳打得她滿地找牙。
“你……”見宗喬的臉色揪變,田妮心頭莫名膽顫,不由自主的向後退開好幾步。
順勢,宗喬推門進了屋子。“沒錯,就是我,大家都知道我的耐性很有限,第一不喜歡說廢話,第二不喜歡矯揉造作,通常我不會找人吵架,因為在吵架之前,我已經先將對方打倒在地。”
“你……”你了半天,一句“野蠻人”卡在田妮喉頭好久,就是怎麼也吐不出來。
“你要說我是野蠻人,或男人婆都可以,現在,去,我等著你去把爾齊由床上挖起來。”一字一句的,宗喬完全沒將她看在眼裏,說完話,逞自轉身,踱到一旁的沙發去坐下。
看著她的身影,看著她怡然自若的模樣,田妮氣得跳腳。
無奈形勢比人強,宗喬好像真的很能打的模樣,若真動起手來,搞不好她會被人狠狠海扁一頓。
所以,雖然心有不甘,但田妮還是乖乖地轉身進去叫人。
沒有多久,她折了回來,這回身旁多出了一個人,康爾齊已經醒來。
“爾齊,人家肚子好餓,我先拿去用碗盛。”田妮嬌媚地笑著,朝著康爾齊啵地一聲,送出一個飛吻後,筆直走向宗喬。
她雖然視宗喬為眼中釘,但宗喬熬的粥,可是極品中的極品,美味得足以讓人垂涎三尺。
宗喬看了她一眼,沒想理會她,將手上抓著的餐籃握得緊緊地。
“我幫你帶了五榖粥來。”她提高餐籃,朝著康爾齊示意。
康爾齊看著她,抿了一下嘴唇,什麼話也沒說。
“給我吧,我來幫爾齊就可以了。”田妮晃到宗喬身旁,伸出手就要搶過餐籃。
宗喬動也沒動,只凝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迎著她的眸光,田妮嚇得倒退了兩步。“爾齊,粥……人家是出於善意嘛。”
“宗喬,把東西給她吧!”知道兩個女人間繃得緊張的氣氛,康爾齊終於開口,邊說著邊走過來,選了一張與宗喬相鄰的沙發坐下。
他都開口了,她能說不嗎?
宗喬將手中提著的餐籃放到茶几上,收回手的同時,她站起了身。“這是廚房用鱒魚和大谷熬了十幾個小時當湯底,再去熬成的稀飯,你要記得趁熱吃。”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無預警地,康爾齊伸來一手,握緊她的。
“以後別熬夜幫我熬粥了。”這樣只會讓他的心裏更難過。
想想,她在廚房裏忙著時,他也正忙著,忙著在床上與其他的女人打滾、廝混,演出精採絕倫的激情戲碼。
“沒關係的,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推開他的手,宗喬抽回手,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田妮。“這幾天爾晉哥來,有他在,度假中心應該沒什麼事,你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帶田小姐四處去玩玩。”
她說得極不自然,很努力的壓抑,才讓自己看來落落大方。
“是呀、是呀,爾齊,這趟到度假中心,都一直悶在這裏,你都還沒帶人家出去走走呢!”好不容易有了插話的機會,田妮趕緊開口。
她心裏總是不踏實,尤其是康爾齊看宗喬的眸光,那是一個男人眼裏有著一個女人時的眼神,想她不擔心都難。
康爾齊沒應話,不過終於收回了緊凝著宗喬的眸光,轉向一旁。
“怎麼樣嘛,爾齊?”隨意放下餐籃,田妮跑回他身邊,抓起他的手,晃呀晃地撒起嬌來。
康爾齊並沒拒絕她纏人的動作,伸出一手掌住她的腰肢,靠到她的耳窩輕輕一啄。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
看著兩人親密的動作,宗喬的心扉揪疼難受。
“我廚房還忙著,先走了。”一說完話,她疾速的轉身朝外走。
來到門邊一拉開門,卻差點撞上低著頭往內衝的歐陽珋。
“哎呀,宗喬,你也在這兒?”歐陽柳一抬頭看見宗喬,甜甜地一笑,視線再往後拉,一見到客廳處兩人緊摟著的身影,她馬上變了臉色。
她衝過去,是的,百分之百用衝的,她動作誇張的拉開兩人。
“喂,你要不要臉呀?大白天的,把爾齊哥抱那麼緊幹嘛!”只差沒罵人家是狐狸精,歐陽珋的臉色擺明瞭非常討厭田妮。
“你幹什麼?你不過是爾齊的小秘書而已,憑什麼這麼囂張?”田妮不甘示弱。
沒錯,歐陽珋正是康爾齊的私人秘書,不過兩人的關係比較像兄妹,爾齊待她是如此,因為大哥喜歡這個憨厚的小女人。
“哼,對呀,我是她的小秘書又怎樣?怎麼樣也好過你這個專門陪他上床的爛女人!”歐陽珋討厭極了田妮,尤其討厭她在宗喬面前故意與康爾齊卿卿我我。
她有聽凝露說過,知道宗喬愛著爾齊哥已經好多年,所以為她抱不平。
“你……”田妮一時被堵得沒話說,氣得跳腳。“爾齊!”
固定模式,鬥不過人時,搬救兵就對了。
“好了、好了,算了,珋珋,你就別再找田妮吵,快說你來找我做什麼?”康爾齊很煩地翻翻白眼,為什麼她們就不能像宗喬一樣呢?
像她一樣,永遠大而化之,不吵不鬧。
看了他們一眼,宗喬無語的朝外走。
宗喬一離開,歐陽珋不大高興的走過來,用力的推了康爾齊的肩膀一下。“臭男人,花心壞哥哥,我是來告訴你,你大哥找你!”
說完,還免費附上一記衛生眼,她轉身,非常瀟灑的走人,將這寬大安靜的空間,留給這對狗男女,不,是奸夫淫婦!
從聽過宗喬的故事之後,她就決定力挺她到底!
第八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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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喬、宗喬。”歐陽柳在石板小徑上追上宗柳,喜歡小鳥依人的她,習慣性的上前去,抓著宗喬的手晃呀晃。
宗喬側過臉來看她。“你這樣直接罵田妮,會讓爾齊很難堪。”
“誰管他!”都什麼時候了,她還為他想,難怪奶奶要說,死心塌地的女人最可憐。
所以她才決定,一輩子一定不要只愛一個男人,她要當個萬人迷,最好是走在街上,一不小心就能吸引住一卡車男人的萬人迷。
“稱,唉!”看了她一眼,宗喬搖頭一嘆。
她若不是歐陽珋,她鐵定會一巴掌打醒她,但偏偏她是,是那個腦子簡單到不行的歐陽珋,她還能有什麼話好說?
“別嘆氣、別嘆氣。”珋珋反過來安慰她,“其實是你太死心眼,要我看來,我就不覺得爾齊哥有什麼好,他跟那麼多女人搞在一起,換女友像換襯衫一樣快,在我看來,他實在應該被列入愛滋病防疫的重點對象,搞不好有病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宗喬搖搖頭,望著她又是一嘆。
“怎樣?我說得不對嗎?”
“……”她都這麼說了,宗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伸起一手,宗喬反拍拍她的肩。“我廚房還有事,先回去忙了,今天有多熬了一些鱒魚大骨湯,一會兒有空,就到廚房來拿一些,對老奶奶的營養很有幫助。”
歐陽珋的奶奶曾是康家的奶媽,目前也住在度假中心裏。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珋珋小鹿斑比般的眼瞳馬上浮現,眨呀眨地水汪汪的,任誰看了,都舍不得欺負她的純真。
“哪裏。”宗喬笑笑,拍拍歐陽柳的肩。“我們是好朋友對嗎?好朋友是不需要這麼客氣的。”
進入度假中心之後,她交了不少朋友,這是以前作夢都不敢想的,以她的壞脾氣,不把身旁的人全給嚇跑就不錯,居然還能交得到朋友?
“啊,說得也是。”歐陽珋很快同意了宗喬的話,但是……
伸出一手,再度抓住宗喬的衣袖。“宗喬,那個、那個……”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宗喬只好選擇鼓勵她,趕快將話說完。“有什麼話,你說沒關係。”
“你說我們是朋友?”歐陽珋囁嚅地問,偷偷抬眼瞄了下。
朋友間通常不計較,也沒有隔夜仇,還有若有愚蠢的行為,是可以被原諒的。
“是。”宗喬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那……”咽下一大口唾沫。“上回你……”話又吞了回去,二度抬眸偷瞄。“你還在追查上回搞壞你廚房裏大冰箱的罪魁禍首嗎?”
是她,沒錯,正是她。
不過不能怪她,她只是突然想喝冰水,才會把剛燒好的一大桶熱水,直接塞到冰箱裏,還挺負責任的把冰箱的冷度調到最低。
接著,隔天冰箱就壞了。
不用猜,看那對水亮亮的眼,宗喬已經知道罪魁禍首了。
“我告訴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一天是因為天氣太熱,然後都沒見到你們在廚房裏,所以我就自己燒開水,然後……”
歐陽珋說了一堆,看著她,宗喬頓覺心情好起來,在康爾裏,若要說誰是最可愛的,絕對非她莫屬。
*****
“珋珋說你找我?”一進到康爾晉的辦公室,爾齊直接走到大辦公桌前。
爾晉坐在辦公桌後,抬起臉來看了他一眼,一手指著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我聽說你這陣子交了一個新女友?”
“聽說?”爾齊哼了聲。
也不必想,這句聽說,絕對又是聽歐陽珋說。“大哥,又是珋珋跟你打什麼小報告嗎?”
真搞不懂他家這個外表嚴酷的冰塊大哥,當初將珋珋交給他,當他的秘書,是希望他看緊珋珋這個未來的大嫂?還是讓這個未來的大嫂,來監督他的私生活?
“她說怕你得愛滋。”這是一句玩笑話,但由康爾晉說出,讓人聽了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要去掐死那個死丫頭。”爾齊暗咒道。
“什麼?”爾晉投過來的眼神帶著殺氣,警告意味濃厚。
康爾齊只好聳肩傻笑,打起哈哈。“大哥,你知道我只是說說,開開玩笑而已,對珋珋,我疼她都來不及了,怎可能會掐死她。
揍扁她,或是踹死她,兩者選一,或許會是不錯的決定。
“不過……”偷瞄了一向嚴肅的大哥一眼,爾齊突然若有所思的停住話。
爾晉神色不變,低頭簽完手上的最後一份文件。
“大哥。”腦中的靈光一閃,康爾齊整個人貼在辦公桌上,貼得很近,仔細的打量著爾晉。
“這次,你也不過才住在這裏第二天而已,怎麼珋珋跟你說了那麼多事?”
有鬼,莫非是他們兩人的戀情有進展了?!
記得上回大哥來住兩個星期,珋珋天天跑得不見人影,對大哥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
“……”爾晉抿了抿嘴,沒說話。
“怎樣?她肯履行承諾,嫁給你了嗎?”爾齊笑了,笑得不懷好意。
大眼瞪著他,爾晉的眸光非常銳利,緊抿著的唇線蠕動了幾下,咳了一聲。
“我們現在談的是你的事,你扯來扯去,扯到珋珋的身上幹嘛?”百分之百的避重就輕。
“是、是,大哥,我們現在談的是我的事,不是你和珋珋的事。”
爾齊在心中大大拍手叫好,若不是怕被擰斷脖子,他一定會拿起照相手機,直接拍下大哥現在的神情,因為,他的臉上竟浮現淡淡赧色。
“知道就好。”當老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拿大哥的身份壓人一“你跟那個叫田妮的,是玩玩的吧?”
這麼多年過去,爾齊身旁的女人來來去去,不知換過多少回,沒有一個讓人看得順眼,雖然她們的身材和面貌都是一流,但看在康爾晉眼中,那些都只是表面上的東西,腦袋裏裝著的東西,和心裏所想的才最重要。
像宗喬,她就不同,她是個集才能和外貌於一身的女人,不過可惜,可惜爾齊只拿人家當哥兒們。
爾齊沒回答,僅是攤攤雙手聳了聳肩。
“既然是玩,就別讓她在度假中心裏待太久。”康爾晉板著臉說。
“大哥你有意見?”田妮真那麼礙眼嗎?
“不是我有意見,我是怕爸媽有意見,萬一他們發現你和人家搞在一起那麼久,肯定要你對人家負責。”手指輕輕敲著辦公桌面,爾晉點出了重點。
“……”爾齊無言以對,想想不無道理。
見他無言,爾晉接著說:“還有,我決定放宗喬一個星期的假。”
“為什麼?”爾齊刷地回神,詫異的問。
宗喬可媲美便利超商,幾乎是全年無休,怎會突然間說休假就休假?
“她要回臺北一趟,聽說她父親最近的身體狀況不好,得入院去做檢查。”爾晉說著,兩道濃眉全擠在一塊。“倒是你,不是一向以哥兒們跟她稱兄道弟嗎?該去看看宗爸爸才對。”
“……”爾齊再度沉默無語。
是的,他是該陪她一同回去看宗爸爸,還有,要親自問問她,發生了這麼重大的事,為何她完全沒對他提起?
*****
稍晚,廚房正在為午餐時段忙得焦頭爛額,康爾齊卻親自殺到廚房來,一把先抓住了倒楣的甜點師阿佑。
“去把宗喬叫過來。”他說,板著臉。
“誰?總經理,你說要叫誰?”阿佑使出耍白癡的功力。
是笨蛋才會選在這個時候去找老大,通常在餐廳出餐的時段,也是宗喬脾氣最差的時候,他才不想去當炮灰,讓人用加農大炮轟。
“宗喬。”康爾齊瞪著阿佑,懷疑他是在裝傻。
“是老大喔,好的、好的,我馬上去叫,可是她好像、好像……”好像剛剛還在那邊罵人吧?
皮要繃緊一點,阿佑一對眼睛,靈活的上下左右轉一圈。得先計算一下,是總經理罵起人來比較可怕,還是老大罵起人來比較駭人,然後,他再作決定,到底要不要去叫人。
“快去!”難得失去耐性,康爾齊抬腳踢了阿佑的屁股一下。
他的脾氣一向很好,難得飆,就算要找人,也鮮少露出急躁的模樣。
“喔,是。”這下踢到鐵板了,阿信只能委屈的自認倒楣。本來他還想總經理的脾氣比老大好,可以混過去說。
阿佑硬著頭皮,跑到廚房的最裏端,站到宗喬面前,準備被罵。
支支吾吾的站近,他在宗喬耳邊說了一長串話,很意外地,天該下紅雨,老大沒罵人;
宗喬轉身喚來江丙木,低頭一陣交代之後,她很快朝著康爾齊走來。
“你找我?”她笑著,很難得的笑容,只給他,平日吝嗇於給其他人。
“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爾齊板著臉孔,一說完話,轉身就走。
宗喬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一聳肩,很聽話的乖乖跟上。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廚房門口。
“江丙木,你覺得總經理找老大做什麼?”阿佑好奇的探頭探腦。提肘用力的往江丙木的腹部頂了一下。
來不及閃開,江丙木疼得呀呀大叫了聲。“你搞什麼?”
“老大!當然是在跟你談老大呀!”懶懶瞥了他一記,阿佑嫌他反應慢,搭不上話。
“你皮癢了是不是,還有時間想八卦?等老大一會兒回來,叫她先抓你扒皮!”科點呢?方才他不是才做到一半?
幹笑了好幾聲,阿佑才想到烤了一半的奶酪布丁。
大叫一聲糟,他死定了!
拚了命地,他往烤箱的方向直衝。
看著他的身影,江丙木搖搖頭,嘆一長息。“想談老大的八卦,我看他得有心理準備,可能看不見明天的日出!”
甜品是餐點劃下完美結尾的休止符,所以,如果布丁烤焦了,老大肯定會將他的腦袋擰下來,當椅子坐!
*****
宗喬隨著康爾齊回到他的辦公室。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在她最忙的時候,他竟親自跑到廚房去找她。
該不是今早送過去的五榖粥,有什麼問題吧?不會呀.這次她可是全程監督,江西木和阿佑應該沒有在粥裏加料的機會。
又往前走了兩步,康爾齊轉過身來,板著臉孔瞧了她半晌。
“我大哥說宗爸生病了?”終於,他開口了,不過口吻不善,心裏莫名煩躁,直想找個人用力的吼幾聲。
“呃……”宗喬愣了一下,一時忘了該如何回應。
總之,她想過所有可能惹他生氣的理由,獨獨漏了這點。
“也算不上是生病,你知道現在他年齡比較大了,前一陣子又感冒,醫生說怕會有並發症,所以要他乾脆住院,來次徹底的身體健康檢查。”
說完,她只差沒學小學生來個立正報告完畢,但還是仍然沒想通,他氣什麼?
“為什麼沒跟我說?”卻跑去跟大哥說?他們何時開始變得生疏了?
“我是有想說……”本來想在一早告訴他,但那時他的房裏有田妮在,後來珋珋也來了,搞得一團亂,所以她就作罷。
“你有想?”爾齊挑高一眉,臉色繃得更緊,難看到極點。“你如果有想,就不會等我問了你才說。”
她父親要住院耶,不,是入院檢查身體,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找都沒找他商量?
他就是氣,氣她擅作主張,氣她太過堅強,氣她沒找人商量,至少……至少要檢查身體,也得找一家好一點的醫院。
唉,這是什麼畫面嘛?如果廚房裏那堆被吼慣了、吼怕了的人看到,肯定會跌破一堆眼鏡,要不隨便也能在地上撿起一堆下巴,因為實在教人難以置信。
“什麼?”用吼的,可以聽出康爾齊的心情是超級不爽快。
至於為何不爽快,當然不用細究。
如果遇到任何難題,她都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的話,他們還是……是好朋友,是哥兒們嗎?
何況,他們除了是哥兒們之外,他還喜歡著她。
宗喬飛快伸起雙手,搗住耳朵。“我是說,我本來有要告訴你,就一早的時候,但是那個時候田妮在你的房裏,後來珋珋也來了,然後……”
“然後你就沒機會說了?”他主動幫她接話,聲調緩了。算解釋合理,勉強還能接受。
“嗯。”輕輕一點頭,宗喬偷偷嘆口氣。
“你打算何時回臺北?”他看著她,她低著頭。
“我訂了明日一早的機票。”宗喬仍然沒抬頭。
“回宿舍去把行李整理好。”猶豫了下,康爾齊突然決定。
“什麼?”宗喬錯愕地抬起臉。
“我送你回臺北去!”他看著她,目光灼灼地,然後走近兩步,伸來一手捏捏她的頰靨。
“啊?”她的眼睛睜得很圓、很大,“可是、可是廚房裏還在忙……”
好多年了,他首度主動要送她回臺北。
以前別說是開車送她到機場,甚至連假都沒給她休。
“管那麼多幹嘛?”什麼時候了,腦子裏還想著廚房的事?
“我……”她能不管嗎?她可不想回了趟臺北之後,度假中心的廚房就變得滿目瘡痍。
“有江丙木和阿信他們在。”都跟在宗喬身邊學習那麼多年了,不妨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的考驗考驗他們。
“我知道有他們在。”但她還是不能放心。
“要不,我一會兒也將筆記型電腦帶上,若有任何問題你可以隨時透過視訊與他們溝通。”這樣,她可以放心了吧?
“這……”她還能說不好嗎?不過……宗喬忽然想起另一事。“你跟我回臺北,那田妮怎麼辦?”
該不是要她當個電燈泡,一路上看他們兩人卿卿我我吧?
“沒事你提她幹嘛?”康爾齊揉揉眉心。
煩,說實在的,對於田妮他早就厭煩了,該找個時機,跟她說再見了。
宗喬聳肩笑笑,苦在心頭。“沒,我只是擔心你,怕造成你們兩人間不必要的誤會。”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不用你管那麼多。”又看了她一眼,康爾齊難掩煩躁,轉身走回辦公桌後坐好。
看著他的身影,宗喬感覺已無話可接。
是呀,那是他和田妮之間的事,她這個旁觀者,本來就沒有多加置喙的餘地。
*****
醫院的走道白亮亮的,板著臉孔的醫護人員走過來走過去,時而還傳來微微呻吟聲,濃濃刺鼻的消毒水味,搞得人神經緊張,就算沒病的人住進院來一陣子,也鐵定會住出病來。
“臭丫頭,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要折磨我,才會硬要我住到這個鬼地方來。”躺在病床上,宗雄使盡脾氣的板著臉孔,不過很可惜,宗喬根本理也不理他。
這對父女數十年如一日,相處模式僅有一套,比嗓門大。
“臭老頭,你給我安分一點,否則明日起,信不信我讓醫生多給你打兩針!”咧開嘴笑笑,宗喬用力拍了父親肩膀一下後,轉向康爾齊。“你跟他聊聊,我去倒水。”
端著水瓶,她轉身走出房去。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扉,宗雄才一嘆的拉回視線。
“爾齊呀,不好意思,又讓你看笑話了。”摸摸一頭極短發白的頭發,宗雄不好意思的笑笑。
“怎麼會呢?宗爸。”隨手拉了張椅子,康爾齊在病床邊坐下。“說實在的,有時我還挺羨慕你和宗喬的相處模式。”
在他們家就不可能,父母太在意禮教,太呆板,哪能大小聲。
宗雄又呵呵笑了幾聲,探探腦袋,確定病房外無人,才開口:“爾齊,宗爸爸有件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瞧他說得挺神秘。
宗雄看著他,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以前不覺得,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真的老了。”
“宗爸?”
宗雄伸過一手來,拍拍爾齊的。“讓我說完,趁著我家的那個臭丫頭不在。”
又往病床外望了幾眼,確定沒人。“爾齊呀,我也算看著你由高中走來,一路十年光陰有了。”
康爾齊頷首,收起臉上笑容。
“我自己的女兒,我很明瞭。”
宗雄收回眸光看他,“她的壞脾氣遺傳到我,但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她有她倔氣的一面,從小就不在任何人面前低頭,寧可跟人打得滿身是傷,也絕不低頭,連我也一樣,所以她有一套屬於她自己的思考邏輯,唯獨對你,她對你是言聽計從,你說一,她不二。”
康爾齊承認,宗雄所說皆是事實。
“我最近這幾年心窩疼的老毛病常犯。”宗雄停頓了下,伸過一手抓住爾齊的手。“萬一我真有什麼問題,我的意思是萬一。”
呵呵笑了兩聲,為化解過於嚴肅的氣氛。“如果有那一天,請你幫我好好的照顧宗喬。”
“我……”他當然一定會照顧宗喬,不過宗爸的話太嚇人,他寧可相信這只是個玩笑。
“好嗎?你不會拒絕我吧?”
“我……當然不會。”這一生就算不能與宗喬在一起,他還是會照顧她一輩子。
“那就好,有了你的承諾,可以讓我放心許多。”宗雄臉上的笑,擠得有點勉強。
“對了,別將這些話跟那丫頭講,還有……萬一檢查出來真有什麼問題,你能不能幫我跟醫生商量一下,盡可能的別告訴她太多,我怕她會大傷心,你知道那個丫頭其實只是外表勇敢,她會將淚水往肚子裏吞,把自己偽裝得好像很堅強。”
“……”康爾齊一時不知如何答話。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宗雄的話才說完,就剛好瞄到了宗喬懷中抱著水瓶,出現在病房門口。
“談什麼?你們兩人談得那麼開心?”宗喬走過來,將水瓶往矮櫃上一放。
“沒什麼,談談你最近又做了些什麼蠢事而已。”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答,沒有說好,默契卻出奇地優。
氣氛頓時熱絡起來,方才兩人的談話,彷彿沒發生過。
不會的,一切都會沒事,不過是個健康檢查,就像例行公事一樣。康爾齊在心底補上一句。
第九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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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雄入院三天,做完所有繁瑣檢查,在第四天的傍晚,檢查報告就已出爐。
看完了報告之後,照著兩人的約定,在取得醫生的配合下,他們決定暫時隱瞞真相,先不將病情對宗喬明說。
第五天一大早,爾齊送宗喬到醫院之後,獨自離開,來到一個他每年都必定會走上一趟的地方。
“漢民,我曾經想過,我不能那麼自私,在你走了之後,我還堂而皇之的和宗喬在一起。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我想她以後會需要我,非常的需要我,如果沒有我,我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得過來。”
站在李漢民的墓碑前,康爾齊先放下手上抱著的白色桔梗花,低頭看著墓碑上,他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的照片。
“昨天,宗喬父親的健康檢查報告出來了,醫生證實是肝癌,動手術的成功機率是百分之三十,就算切除掉大部分的病變肝細胞,也不敢保證復發的機率會低於百分之五十。”
嘆了口氣,爾齊伸起雙手蒙住臉,疲憊的用指尖推著眉心。
“你知道嗎?我的心好痛,怕她知道了事實之後,無法接受。”蹲了下來,閉了閉眼,他感覺有了想哭的衝動。
蒙住的眼無法看見前方,在康爾齊將手松開來之前,耳邊飄來了熟悉的嗓音。
“爾齊?遠遠的,我就猜是你,沒想到還真的是你。”李漢民的母親一手提了一籃水果,另一手握著一把花束,大步走來,來到康爾齊的面前。
猛地抬起臉來,一見到是漢民的母親,爾齊馬上站了起來。
“伯母……”
“謝謝你又來看漢民。”放下水果和花束,李母拍拍康爾齊的肩。
雖然她只有漢民一個兒子,剛失去他時的那一年,確實是很難過,但這麼多年熬過來,她早也已經釋懷。
“……”爾齊沉著臉不敢接話。
李母在他肩膀上又拍了幾下。“你的肩雖然很硬,但扛著那麼多年自責的擔子,夠了,爾齊,已經夠了,漢民在天堂不會怪你,而我,也從來沒怪過你。”
根本不是他的錯,何況已是陳年往事了。
“伯母,你不會知道,我和漢民……”那天,他可以拒絕,不和漢民競爭,不滿腦子都想贏得比賽,不堅持非要宗喬不可。
但……不,不可能,獨獨最後一點,絕不可能,別自欺欺人,如果不是漢民出了意外,也許他早與宗喬在一起。
“你和漢民喜歡同一個女生。”李母淡淡地說,深沉地一嘆。
“你知道?”康爾齊驚訝回道。
“漢民跟我提過,他沒把握能贏你,而且你還是他的好哥兒們,他不想這件事影響到你們的交情。”如在陳述一件往事,李母平靜的說。
“我……”這麼多年過去,他沒有一天忘懷過漢民溺水時的情況。
李母看著他笑笑,伸來一手拍拍他的手臂。“夠了,爾齊,漢民有你這樣的朋友,已經夠了,撇開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早就彌補了我失去漢民的傷痛,何況你根本可以不用這麼做,對於漢民的意外,我事後想了很多,這多半要怪他執拗的性子,那個孩子呀,從小就是這樣,脾氣一來,連命都可以不顧。”
一夜沒睡,游水前也不多做一點暖身運動。
“但是……”很難教人釋懷,對吧,好友就在自己的面前溺斃。
“我昨夜夢見漢民了。”李母突然說。
“……”爾齊抬頭仰望她。
“他要我向你說加油。”李母笑得燦爛。“我想他是指你們兩人都喜歡的那個女孩吧?漢民沒機會跟她在一起,如果你也錯過她,把她交給了其他的男人,我想……漢民也會有遺憾。”
她聽見了,就在方才走近的剎那,聽見了爾齊的哺哺低語。
她能為他做的,就這麼多了。
自己能走出喪子之痛,為何不能幫兒子最好的朋友,走出喪友之痛呢?
“伯母……”爾齊喊了聲,再度陷人沉默。
伯母說得沒錯,為何他從未想過,他喜歡宗喬,漢民也喜歡宗喬,為何他不能連漢民的那一份也一同愛進去?若是將宗喬交給其他的男人,漢民一定不會放心,他也將抱憾終生。
*****
總覺得不能安心,但拗不過父親的固執,宗喬在臺北住了.一星期之後,被父親趕回了度假中心。
坐在飛機上,她總覺得忐忑難安,一顆心七上八下。
“怎麼了?昨夜沒睡好,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爾齊坐在她的身旁,伸過來一只手,緊緊握住她的。
這次回臺北,比起父親的身體健康,更讓她感到困惑的,是康爾齊的態度。
宗喬發覺,他待她的態度不一樣了,有時甚至會有一些親密的動作出現,譬如讓她倚在他的肩窩裏,幫她撩撩頭發,撫觸她的耳窩,親親她的臉頰。
總之,她發覺兩人間原本跨不過的那道無形的鴻溝,不見了,他待她的動作親呢且溫柔,有點似一對情侶,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沒有。”宗喬搖搖頭,視線落定在他的眸光中。
就像此刻,他看著她的眼神,深邃中點著兩簇火光,彷彿隨時都能將她給吞噬了般。
“爾齊,你……”收回眸光,像只落荒而逃的小貓,她不習慣他的凝視。“關於我父親的檢查報告,你會不會覺得怪怪的?”
如果真如報告上所說,一切正常,為何父親沒有馬上出院?院方反而要他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是嗎?”難得心虛,他先輕咳了聲,加重摟著她的手勁。“你別胡思亂想了。”
還好事先與醫生取得共識,否則以宗喬的靈敏,恐怕瞞不了她。
宗喬擰緊一對細眉打量他。“你該不會答應了我家老頭什麼吧?”
是有可能,父親拗起性子時,連神仙都會頭疼。
康爾齊的心驀地一跳。“怎麼會?”他故作鎮定。“你別疑神疑鬼。”
這對父女真是寶一對,平日沒事大小聲吼,但其實非常在意關心著對方。
“……”宗喬無語,心裏莫名的忐忑就是無法平息。
“昨天江丙木跟我通了視訊,說看能不能把你再搞丟幾天,要不然你一回去,肯定要擰斷他的脖子。”
想到電腦熒幕那端,江丙木頻頻拭汗的模樣,康爾齊一時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他們把廚房給燒了嗎?”宗喬的心思終於暫時被拉開。
“不……”看能順利帶開話題,爾齊斂起了臉上的笑容,一副蠻不在意的模樣。“他們說這—個多星期來,廚房天天像是在打核戰。”
“打核戰?”
“是。”他笑脫著她,緊貼著她的發羹。“看過核戰過後的殘破景象沒有?阿信還偷偷告訴我,兩者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宗喬根本沒機會生氣,她的耳根發熱,皮膚發燙,臉頰泛紅,全身的感官知覺全集中在他緊貼著的一邊頰靨。
“那……那不就很慘?”她的咽喉莫名地幹燥,連連吞了好幾口唾沫,卻徒勞無功,化解不了顛靨越趨熾烈的燥熱。
“嗯。”爾齊點點頭,不喜歡她不看著他。“宗喬。”
低聲一喚,宗喬倏地轉過臉來,彷彿是計算好了,他早已就定位等著她,角度、距離絲毫無差,宗喬的臉蛋一轉過來,輕輕地,她的唇便刷過他的,嚇得宗喬想趕緊拉開身子來。
然而,康爾齊沒給她退卻的機會,他掌住她整個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若不是還有一點理智,知道兩人是在班機上,他想,他會直接將她給帶上床,好好的疼惜一番。
在她快喘不過氣來時,爾齊終於離開她,還戀戀不舍的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微紅腫脹的唇瓣。
“我、我……”宗喬從未像此刻一樣,心跳得這般激烈。
該慶幸的,還好這班飛機上沒什麼人,前排座位僅有他們兩人。
“噓!”他脫著她,眼裏有著濃濃深情,修長的指壓在她的唇瓣上。“什麼都別說,這幾年來,你太辛苦了,精神繃得太緊了,趁著現在,好好的休息一下吧,飛機降落的時候,我會負責叫醒你。”
對她的喜愛壓抑得太深,如今心結已解開,他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疼惜她,他們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在未來。
他的聲音似好聽的催眠曲,縱使腦中有許多迷團疑問,宗喬還是乖乖地閉上雙眼先休息,在他面前,她一向如此,很聽話。
沒多久,她很快沉人了夢鄉。
他的臂膀好舒服,是她幾乎等了一輩子的。
輕輕換了一個動作,他幫她尋到一個更舒適的位置,讓她半靠在他胸口,一手輕輕撥著她的短發。
他很聰明嗎?不,想來他應該算很笨,否則不會讓自己浪費了那麼多年的光陰。
早在認識她的那一年,他就知道了她是獨一無二。
想借由其他女人的慰藉來忘掉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瞧,他做了多少傻子的行為!
*****
宗喬發覺,這陣子康爾齊很忙,更是老往臺北跑。
一日午後,宗喬剛與醫院裏的父親通完電話,折回到廚房,卻見到穿得極為清涼的田妮,出現在廚房裏。
見到她,宗喬再看看一旁的江丙木和阿信。
“怎麼了?”
阿佑臉部的表情豐富,雙眼拚命抽搐,直瞥向田妮。
江丙木看不慣他的怪模怪樣,一出手,用力拍了他的腦門一下。“老大,是有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跑到廚房來,想跟你“嗆聲”!”
江丙木真想為宗喬叫屈,還不都怪那個花心蘿卜總經理,否則也不會有女人嗆聲到廚房來。
“喔。”原來!
宗喬望了田妮一眼,將眸光拉到阿信和江丙木的身上。“你們先出去吧,反正這個時間廚房已經沒事,你們出去走一走,順便告訴其他人不要進來。”
江丙木和阿佑互看了一眼,不敢有意見的一同轉身,朝外面走去。
反正他們才不擔心老大會被欺負,能欺負她的人,唯有花心總經理,除了他之外,老大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很快地,廚房裏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宗喬和田妮。
“說吧,有什麼事?”睨了她一眼,宗喬逕自走去喝水。
“你這個狐狸精,還敢問我有什麼事?”一手擦腰,田妮一副茶壺狀,指著宗喬背影罵。
捺下脾氣,宗喬喝下一大口水,才轉回身來。“你知道嗎?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是爾齊交過那麼多的女友中,膽子最大的。”
居然敢指著她的鼻子罵?
以往那些女人,幾乎一見到她板起臉,就嚇得差點沒屁滾尿流。
“我、我……”被這麼一說,田妮反倒有點膽怯。
看她將到口的話吞了回去,宗喬頓覺好笑。“怎麼?他又交新女友啦?”
她盡量地讓自己沒表情,看不出心底的在乎。
那隱隱的痛,已經好多年了,每每見他又換個女人時,就會再度淌血,今生傷口恐怕很難痊愈。
“他說要跟我分手!”終於,按捺不住了,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田妮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接下來嗚嗚咽咽的話,是外星人才聽得懂。
“他昨天晚上出現,說要跟我分手,還要我趕快離開度假中心,丟了一張支票給我,說是賠償我的心靈損失,於是我很生氣,和他大吵了一架,我說我哪裏比不上你,我罵你是醜八怪,爾齊很生氣,差點掐死我,我怕極了,認識他以來,我從沒見過他那麼生氣的模樣,還有……還有……他居然說,我連你的一根腳趾頭也比不上……哇……嗚嗚……哇……”
田妮越哭越大聲,哭得幾乎要岔了氣,不得不讓人懷疑,再哭下去,她可能會因為失水而死。
“他這樣說,你就信啦?”她嗚嗚呀呀地,宗喬根本沒聽懂幾句,只有尾段聽得比較清楚。
這種事過往也不是沒發生過,以前爾齊也有幾個女友,一分手,就跑來向她嗆聲,雖然也不像是嗆聲,比較像是狗吠火車,但宗喬還是挺同情她們的。
然而,事過多年,她仍沒想透,為何她們要跑來向她嗆聲呢?
最終,只能告訴自己,應該是爾齊的惡作劇吧?為了甩掉女友,她是最好的借口,反正他們是哥兒們,他知道她不會生氣,吃定她。
換做是別人,早不知被她打掉幾口牙了。
“嗚嗚……嗯嗯……嗚……”田妮哭得還差點噎到。“你不知道啦,他是真的要跟我分手,方才他還把我的行李直接丟到度假中心的接待車上,連飛機票都已經幫我準備好了。”
“啊!”宗喬瞪大了雙眼,啼笑皆非。
雖然她也不喜歡田妮,尤其是她驕縱,蠻橫不講理的時候。
但,這次爾齊確實是過分了點,很少見他對女人這般殘酷,通常他都會好言相勸的哄得對方雖不甘心,還是乖乖的離開他。
“我、我、我、哇……”抽抽噎噎地,田妮哭得鼻頭部紅了。
宗喬看著她,覺得同情。“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不要我了,難道我要留在這裏惹人嫌嗎?”
她僅只是想找個人罵罵而已,看在那筆還算可觀的分手費份上,雖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了。
“也許,他又交到新的女友了吧!”看著田妮許久,宗喬長嘆了一聲。
他最近不是常往臺北跑嗎?
唉,他到底還要傷多少女人的心,才肯罷休呢?
悄悄地抿了抿唇,她柔軟的唇瓣上甚至還殘存著他吻過的氣息,飛機上的那一幕,至今仍教她怦然心動,無法自己。
如果她能勇敢一些,對他能大膽一些,那麼她就能直接問他,至少該問他,為何又吻她?
*****
站在康爾齊的辦公室門口,宗喬深吸一口氣,猶豫了約三秒鐘,還是抬起手來,輕敲門扉。
“爾齊,你在嗎?我是宗喬。”她的心怦怦跳著,只要想起飛機上的那一吻,就控制不了思緒,控制不了心跳。
“門沒鎖,你進來吧!”沒讓她多等,幾乎她的話才脫口,辦公室裏就傳來了他的聲音。
宗喬人一怔,又望了門板一會兒,深吸好幾口氣,讓心律平緩些,才伸手開門往內走。
然而,她才推上門,還來不及轉身,腰肢已教人給緊緊圈住。
宗喬驚愕地抬起臉,康爾齊俊氣的臉已在她眼前放大。
“天啊,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披地一下,他在她的唇上用力的一吻。
這一吻,吻傻了宗喬,她僵成一具人形塑膠模特兒,動也不動,連喘息都不敢。
“你有想我嗎?”像親吻小貓或小狗一樣,他拚命的在她的頰靨上、額頭、耳窩,四處親親親。
“……”宗喬哪還能回答,除了心跳快得似要由嘴裏蹦出來外,腦子裏的細胞全被烤熟了,焦成一團。
“喬。”他終於離開她,掌在她腰上的手,姿勢不變,一手輕輕掐著她的下顎。“怎麼了?你怎麼一下子變呆了呢?”
不過,這個模樣,他喜歡。
眨眨眼,如果可以,宗喬會很希望伸手狠狠捏自己一下,以確認不是在作夢。
“我、呃、當然沒什麼。”這句話,應該是她問的吧?他以為他在做什麼?對她又親又摟又抱?“你……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開玩笑總還是得有個限度吧?
他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很容易讓人誤解嗎?
她會忍不住的以為,他是喜歡她的!
“不放。”他又側過臉來,在她唇上啵一記。“我發覺,其實我早該像這樣抱著你了。”
“你……”他的話比核彈更具震撼力,震得宗喬倉皇無措。“別、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你真是的,連哥兒們的豆腐都吃。”
何止只是吃,他根本就快摸遍了。
摸?摸遍了、摸遍了?摸……遍……了?!
是呀,現在他的手在幹嘛?
“爾齊!”宗喬尖叫了聲,才倏然發覺,他的手正在她的背脊上遊移,一手還往下爬至她的大腿。
她敢打賭,他若不是康爾齊,她一定會活活的將他給打死。
但,誰教他是康爾齊,所以她只能乖乖的讓他吃豆腐,對他完全沒轍!
“幹嘛?”這個男人根本一點停手的打算都沒有。
“可、可不可以,請你把手由我的背上和腿上移開?”奇怪,過去她怎麼都不覺得他是這般可惡?
“為什麼?”他一副吃定她的模樣。
“還問為什麼?”雖然他們是哥兒們,但也不該是這種相處模式吧?
“是你欠我的。”更誇張了,他張嘴將她小巧的耳朵納人嘴裏。
他會向她告白,但不是現在,等再過一陣子,等宗爸的手術成功,他會在向她告白的同時一並求婚。
一道電流迅速地竄過宗喬四肢百骸,她臉蛋驀地羞紅,渾身力道頓失,好不容易壓抑下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
“你、你……別開玩笑了,我又沒欠你什麼。”
為何他看著她的眼神會這般灼熱?彷彿能燙人,也能將人給焚毀。
“你說你沒想我。”移開手,他拉著她的,圈住他的腰身。“我想你,你卻沒想我,那你說,你是不是該罰?”
他的臉貼得好近,近得可清晰嗅到彼此的氣息。
“別、別跟我開玩笑了,我……”他不可能會喜歡她的,不可能,宗喬一遍遍地告誡自己。
“噓!”他的指腹再度壓上她柔嫩唇瓣。“現在我要吻你了,不許你再說話。”
他的吻真的落下,這個吻有別於以往,激情得讓彼此幾乎無法承受,也讓宗喬開始迷惘了。
爾齊變了,這一刻宗喬若還無法感覺到他的改變,她可就是木頭一個了。
然而仍舊想不透,他到底為何改變了待她的態度,但隱約間,宗喬可以感覺得出來,他是喜歡她的。
像作夢一樣,這樣的感覺讓宗喬飄飄然、但也同樣教人害怕,她好怕自己越陷越深。
以前他眼裏沒有她,她就陷得很深了,何況是現在,當他抱著她、吻著她,他的眼裏有她,她多希望這一切不是在作夢,否則一旦夢醒時,她該怎麼繼續走下去?
第十章 鳳鳴軒原創網 原創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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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作夢總會有醒來的一刻,夢的時間太短,醒來的太快,醒時教人難過且心痛。
爾齊並沒有愛上她!
當歐陽珋告訴了她一件讓人幾乎要崩潰的消息之後,宗喬也找到了原因和理由,這陣子康爾齊會待她似情侶一樣的原因和理由。
“宗喬,真的,我也是由方才的電話中才聽爾晉哥提起,關於你爸爸的病,你別太擔心,爾晉哥說,爾齊這陣子常跑醫院,還找到了這方面的權威醫生,等到開刀的日期決定,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何況、何況就算結果真的不理想的話,爾齊哥也會想辦法幫忙找到配對適合的人來換肝。”
珋珋邊說邊眨眼,怎麼情況好像越來越不對勁,宗喬的臉色怎會越聽越沉,越來越……
“珋珋!”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似雷響,嚇了歐陽珋一大跳。
一轉身,瞧見是康爾齊,他板著臉孔,神色陰鬱,歐陽珋還渾然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爾齊哥?”他幹嘛一臉被人倒會的模樣,怪嚇人的說。
“你……”康爾齊快被她氣死了,若不是因為大哥喜歡她,他絕對會親手掐死她。
“去、去、去,辦公室的文件你還沒打完,不是嗎?我趕著要。”
都怪他,原來大哥也信不得。
不,不是大哥嘴巴不牢靠,而是他對珋珋壓根一丁點的免疫力也沒有。
歐陽珋感受到氣氛怪異,沒敢多說話,只好摸摸鼻子,趕緊逃回辦公裏去,一會爾齊哥如果過來罵她,她頂多找爾晉哥來當擋箭牌。
歐陽珋退場,長長的走道上,獨剩宗喬和康爾齊兩人,他看著她的身影,她不想轉過身來面對他。
許久之後,是宗喬先開口:
“你們還打算騙我多久?”她擠出勉強的笑,很難看。
她的心在抽痛,疼得幾乎無法承受,卻還得故作堅強,不敢追問他的同情。
是同情吧?同情她父親一旦病危,獨剩她孤單一人,他才給她一直所向往的愛情,僅因為同情!
爾齊嘆了一口氣,朝她走近,站到她的面前。“是宗爸的意思,他很疼你的,你應該明瞭他的用心。”
一伸手,他想將她攬人懷中,好好安慰一番,然而,宗喬一閃身,閃過了他的擁抱,拒絕他的胸懷,背對著他。
“我想去陪陪他,讓我放假好嗎?”雙手在胸前交錯,宗喬抱緊自己,不敢面對他。
她的拒絕是那麼的明顯,讓爾齊的心莫名的慌。“宗爸很好,他就是怕你擔心,才故意不對你說,你……”
“讓我放假,我想去陪他。”宗喬刷地轉回身來,眸眶垂掛著兩串淚珠。
她的淚教他的心一揪,她哭了,兩人認識十幾年來,爾齊首度見到她落淚。
“好、好,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別哭,只要你別哭。”大步走近,他張開雙臂抱緊她,緊緊緊緊地,他說過,再也不讓她離開。
他要這樣抱著她,一輩子,不放。
*****
宗喬向度假中心請了長假,在爾齊的幫助下,請來一個德國權威醫生動刀,宗爸的手術還算成功,如果五年之後沒有病發的話,醫生開玩笑說他起碼可以活到八十歲。
至於度假中心的廚房,也在多出了兩位由法國飛過來的廚師助陣下,一切算平穩順利。
一個月後,宗爸雖然仍在醫院裏靜養,但已能跟宗喬大小聲,還要她趕決回去工作,說她是一個沒有職業道德又愛偷懶的廚師。
一氣之下,宗喬還真包袱款款,直奔機場離開。
度假中心這邊,一聽說她要回來,大夥便聚在一起,絞盡腦汁,決定送給她一個畢生難忘的大禮。
這一日,除了大廳之外,餐廳部沒人,清潔部沒人,廚房沒人,球場沒人……都沒人,那麼,人全跑哪去了呢?
大禮堂裏,沒錯,大家全都聚在大禮堂裏。
他們忙得很,布置的忙著布置,做音效的忙著做音效,擦窗子的擦窗子,拖地的拖地,彩排的彩排。
沒錯,他們決定辦一個熱鬧非凡的舞會,來盛大的迎接那個脾氣差卻教人又愛又怕的宗大廚師。
除了這些忙得要死的人,角落裏也眾著幾個正在商量偉大計劃的人。
“爾晉哥說,因為我的大嘴巴,差點就害他沒了老婆,誤人姻緣可是要下地獄的,所以我決定要來個將功贖罪。”歐陽珋昂著臉,說得雙眸發亮,自信滿滿。
“你準備怎麼贖罪呀7”客房部經理徐凝露很擔心,就怕珋珋又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她常有嚇死人不償命的作為。
“是呀、是呀,”阿估和江丙木也挺好奇。
“這個……”歐陽鉚邊想,邊噗哧笑著。
她真是天才,只有天才,才能想出這樣的好方法。
“不告訴你們,現在說了,多沒意思!”她好得意,非常得意,小小的淺笑轉為呵呵大笑。
他們絕對會感激她,爾齊哥和宗喬百分之兩百,絕對會感激她,感激得痛哭流涕。
*****
宗喬沒想到度假中心的同事們,會為她舉辦一個盛大的接塵餐會,她一直以為自己的人緣並不好,因為她脾氣是出了名的差。
然而,並不然,大家一見面,竟都說好懷念她罵人的聲音,少了她,廚房少了動力,餐廳少了好吃的東西,大家的肚子都少了福利。
於是,為了感謝大家,宗喬酒一杯一杯的喝,一旁為了陪她的康爾齊,也只好一杯—杯跟,至於歐陽珋,則一杯一杯倒,今晚她幫忙斟酒。
“我、我想,我不能再喝了。”十幾杯酒下肚,宗喬已微醺。
“是,不能再喝了。”一直護著她的康爾齊,不樂見大家對宗喬灌酒。
“我看你醉了,我先送你回宿舍。”
他說著,對在場的人使了一個眼色,看誰還膽敢上前來勸酒,他一定非擰斷他的腦袋不可。
很少見到花心總經理發火,眾人畏懼於他似欲殺人的眸光,全都遠遠的退開。
於是乎,爾齊扶著宗喬順利退場,攙著她走過花圃,繞過游泳池邊,經過相思樹道,最後回到員工宿舍。
“小心。”當他伸手去幫她開門時,她差點跌倒。
爾齊趕緊伸手將她給撈回來,抱在懷中,好不容易開了門,最後他決定幹脆抱起她,將她給抱進屋子裏。
一進到屋子裏,他先踢掉鞋子,用腳踢上門,抱著她走向床鋪,最後小心翼翼地將她給放到床上。
“你躺一下,我去幫你倒杯水。”奇怪,屋子裏還真熱。
爾齊收回手,正想轉身去倒水,宗喬的一手已纏了過來,拉緊了他的手臂。
“爾齊,好奇怪喔,我好熱,好難受。”宗喬的臉蛋酡紅,邊說,還邊不停的解著扣子。
“宗喬。”看著她的模樣,康爾齊困難的咽下一大口唾沫。
她好美,美得足以讓所有男人瘋狂,何況他還愛著她,愛了她好多、好多年,他怎會不想要她?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雖然他也與她一樣,同樣渾身發熱,如被烈火焚燒般的難受。
“我好難受。”宗喬邊扯著衣服,邊貼靠過來,他的體溫讓她覺得舒服,讓她舒適的喟嘆。
“宗喬,你別,你……”他不是該阻止她脫衣服的動作嗎?怎麼在手一觸及她之後,如有了自我意識,非常快速地,熟捻地動作起來?
扣子一顆顆被剝了開來,有些來不及剝開的,被用力扯得飛了出去。
彷彿是跟他比粗暴,比迫不及待,宗喬也模彷著他的動作,拔不開的扣子就用咬的,咬不開,就癟嘴準備哭。
一見她快哭出來,爾齊低下頭來,又是親吻,又是低哄,最後他幹脆主動點,除了脫了她的衣服,也褪了自己的。
然後,他覆上她,給子最深情、最誘人的吻,一遍一遍的吻遍她的全身,直到她再也受不住,輕輕低吟、深深顫栗,以無助的眼神,乞求他的佔有。
他終於再度覆上她,悶聲低吼著,深埋入她,將她永遠的佔為己有。
*****
宗喬很錯愕發生了這件事情,但卻不後侮。
看著自己身上到處紅一片、紫一塊的痕跡,她恨不得能找個洞讓自己將臉給埋進去,然而,她沒時間,她得趕快毀屍滅跡,不,是得趕快湮滅證據,否則一會兒後床上的那個男人醒來,她該怎麼辦?
至少,在她還沒勇氣面對他之前,得先把自己整理好。
想都沒想,她跳下床;亂七八糟的撿著床下散了一地的破碎衣物,而且越撿臉越紅,越撿心越慌。
天啊,他們是怎麼了?
是壓抑太久,欲求不滿嗎?否則床下的衣服,怎會被撕得似碎布一樣,沒一件是完整的?
撿了半天,找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收光了地上的衣物,但獨獨缺了一件,最私密的一件。
於是她找呀找的,不得不將眸光拉到床鋪上。
是有可能,依著模模糊糊的記憶,她的小褲褲是最有可能在床上。
躡手躡腳的,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回床邊,先用雙眼搜尋,還是尋不到,她只好重新爬回到床上,改用摸的,緩緩在床鋪上摸索。
“你在找這個嗎?”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彷彿還壓抑著爆笑聲。
宗喬頓時嚇得渾身不敢動,緩慢的轉過臉去。
一對上康爾齊的眼,她先是一聲尖叫,隨即毫無心理準備的跌下床去。
本以為至少腦袋會撞出一個包來,然而沒有,爾齊很適時的扶住她,一使力,輕而易舉的將她給撈進懷裏。
“早!”一低頭,相較於她的膽怯,他落落大方的在她唇上一親。
“呃、呃……”該說什麼?宗喬腦筋一片空白,在一夜荒唐之後。
“你該跟我說早安的,或是……”他看著她,眼裏有著燦爛笑意,很迷人。“你想再來一次?”
宗喬一聽,臉驀地更紅。“爾齊,你……”
他是戲弄她戲弄出興趣來了嗎?否則為何老是……
但,她就是無法兇他,氣極了自己。“昨夜的事,我想我們、我們……”就當作沒發生過吧!
她是想這麼說的,但康爾齊早她一步。“一定是珋珋搞的把戲。”
她定在酒裏摻了什麼料,難怪昨天她會那麼殷勤,頻頻幫忙斟酒。
雖然他也挺高興終於能將宗喬據為己有,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似乎有點可惜,他們之間應該在更浪漫、更精採、更清醒。更美好一點的情況下,交付出彼此,共同擁有屬於他們的第一次。
“珋珋搞了什麼把戲?”原來,宗喬的心驀地一跳。
“一定是珋珋在我們喝的酒裏下了什麼藥。”
除了是春藥還會是什麼?莫怪乎,昨夜他和宗喬會全身發燙、發熱。
“原來……”宗喬喃喃低語,臉色一下驟沉了許多。
發覺了她的不對勁,爾齊伸過手來,挑高她的下顎。“怎麼了?”
他聽出了她的聲音不對勁,雖然是極力隱忍,但還是隱約能聽得出淚水哽在喉頭的聲音。
“我……沒什麼。”宗喬搖搖頭,臉上的笑容實在擠得很難看。
“你不用太在意的,發生了這種事,就當是一夜情一樣,我不會黏著你,我們是哥兒們嘛,哥兒們本來就、就……”
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的淚水開始撲籟籟地往下掉。
她無聲地哭著,哭得似個淚人兒一樣。
康爾齊望著她的淚花,伸手有點粗暴的揩去她臉上淚痕。
“笨蛋!”先是一聲低吼,他端著她的臉,神情非常嚴肅,嚴肅得教人有些害怕。“你現在給我聽清楚了,什麼哥兒們?你以為我還當你是哥兒們嗎?你以為如果只是哥兒們的話,我會對你做出這些事來嗎?”
他真想狠狠地吻她,最好是一次就能吻清楚她的腦子,讓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變質了,早就不是哥兒們了。
去他的,哥兒們!
這三個字,教他又愛又恨。
“我有多喜歡你、多愛你,你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出來?而我,又是多可憐,多麼的壓抑自己,時常更換女友,才能避免自己不斷的想著你,想著那些邪惡的念頭,想著每夜躺在我身下的是你!”
“你……”宗喬被他嚇壞了,不,是太高興了。
忍不住狠狠捏了自己的手一下,她才能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其實我也算是自作自受吧!”爾齊深深一嘆,深邃的眸光鎖著她。“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到度假中心來嗎?”
宗喬很用力的點了下頭。
“我說過有話想告訴你,在考完甄試之後?”他又說。
“嗯。”不用回想,和他有關的記憶,她一直保存得很好。
“在那之後,我本來是想要告訴你,我喜歡你,想你當我的女朋友,如果你也願意,我甚至想在大學畢業之後就和你結婚。”他的眸光忽地一淡,想起了那段難過的回憶。
“但沒想到,我沒來得及對你說,說我有多喜歡你、我有多愛你,漢民就發生了溺水的事。那天,就是我們由度假中心回到臺北的那天,他跑來我家找我,他說他也喜歡你,他說既是哥兒們,就該給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於是我們去了游泳池,也在那天……在那天……他溺水了……”
爾齊越說聲音越小,宗喬的心激動著、澎湃著。
“別說了、別說了。”她上前,用力抱緊他。“所以你自責,這麼多年來,你自責……”
所以他用他的贖罪方式生活,摒棄了最愛的科係,沒去參加甄試考,而是改去參加聯招,選了一個李漢民最喜歡的科係就讀。
因為他覺得對不起他,讓他來不及享受原本該擁有的青春歲月,所以他交女朋友,一個一個交,一個一個換,除了是想忘了她之外,她想,也是對李漢民的一種思念吧?
在高中時候,他們總是一起打球、一同念書、一起交女友。一起笑、一起皮,一起……
然而,他有什麼過錯呢?
他愛她,又有什麼過錯呢?
如果認真說來,真要算對錯,她該是錯得比他多,因為是她,才害得他們兩個大男孩相互競爭,才有最後不幸的溺水事件。
然而,她並不因此而自責,雖然會為李漢民早逝的生命感到惋惜,但她只能說是惋惜,因為她始終都只愛康爾齊一人,就算那天贏的人是李漢民,她還是只能愛爾齊一人,不是任何人,就僅是他!
“爾齊。”她輕輕地撫著他的下顎,眼裏有笑、有淚,是幸福的淚光。
“我也同樣很傻,也同樣有一句很多年前就該對你說的話,卻一直沒對你說。”
他太優秀了,在他面前,她難免自卑,是因為這份不該存在的自卑,讓她不敢坦誠,大聲地對他說出愛。
“你說。”爾齊吻著她,一遍一遍地。“只要是你說的,我都聽。”
以前一直都是他說,她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現在就算要他反過來,也沒問題,只要兩人能永遠在一起。
“我愛你!”宗喬大聲地說了出來,勇敢的說出隱藏在心裏多年的話。
“我也是!”用力的一抱,深情的一吻。
經歷幾番波折,有情人終成眷屬。
*****
門外,一堆人擠在一起,歐陽珋的耳朵貼得最近。
“我就說嘛,有我出馬,一切搞定!”她洋洋得意的說。
“什麼搞定?”毛瑀用力的K了她的腦袋一下。“別忘了藥是我給你的,我出錢,你出力。”
眾人的眸光一致的拉向清潔部主任。“什麼藥?”
原來,大夥恍然大悟。
“我愛一條材、超級無敵男女快樂丸,兩者混在一起,磨一磨,藥效保證百分之兩百的好!”毛瑀呵呵呵地笑著。
一群烏鴉飛過,眾人的臉上馬上蕩下黑線。
這兩個女人,一個超級白癡、一個超級自大沒神經,哪個男人要是喜歡上她們,根本是自找苦吃!
這根本是笨蛋加膽子夠大才會做的行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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