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說說艾德莉安。
艾德莉安是一個很漂亮的黑人女生。
我說的黑人可不是指皮膚比較黑的人,是指非裔美國人。艾德利安可是有著從她奶奶遺傳的純正牙買加血統。
結實的小腹、手臂和小腿,一身漂亮的焦糖色肌膚,性感的豐厚的雙唇。
艾德莉安是黑人中的正妞。
艾德莉安不只是漂亮,她的力氣也很大,走起路來快的讓人跟不上,比腕力絕對是她贏。
我很難相信這麼完美的艾德莉安居然肯做我的朋友,真是他媽的不可思議。
最近艾德莉安迷上了一種很痛的遊戲,我管它叫[轉手遊戲]。
轉手遊戲怎麼玩?
很簡單,抓起一個同學接近手臂接近肩膀的地方,用力的往一個方向轉去,看看哪個人可以撐最久不叫痛的。
這種腦殘遊戲不知道是誰發明的,總之我們班的人跟瘋子一樣,每天都不斷玩著,所以班上常常充斥著悽慘的尖叫聲。
艾德莉安一直是這遊戲的愛好者,因為她力氣大,每次隨便一轉手,就會聽到陣陣哀號聲。
這天我們又一如往常的玩著這種腦殘又沒營養的遊戲,我、晴比、艾德莉安和米娜坐在一起,挑戰著彼此忍痛的極限。
「我先吧!」瘦小的米娜把手伸向艾德利安,一副送死的模樣。
米娜是班上最瘦小的女生,同時也是一個從埃及來的穆斯林,頭上總是包著頭巾,不讓男生看見她的頭髮。
「哼哼!」艾德利安嚼了嚼口香糖,她抓住米娜的上臂。
「嗯嗯……嗯……嗯嗯……」米娜的整個臉都扭曲了,艾德莉安也只用單手就幾乎快讓米娜痛到滴淚。
「哼哼!」艾德莉安又笑,手又加了點力道,米娜痛苦的咬住下嘴唇,她正用她的極限死撐著。
「啊啊啊啊啊──!夠了夠了!我受不了了!」米娜終於爆出一陣哀號,艾德莉安鬆手。
她臉上得意洋洋的,她吹了個泡泡,看著我。
「仙仙,換你囉!」我臉色變得很難看。
「嗚啊啊啊啊啊──!奶奶的熊啦!放手!她媽的給我放手!」我尖叫著,飆著髒話,艾德莉安快把我的手扭出汁來了。
「唉……遜!晴比,你要來嗎?」艾德莉安得意的大笑著,一邊把另一片口香糖推進嘴裡。
「唉,好啊。」晴比把被過長的袖子遮住的手臂伸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艾德莉安抓著晴比的上臂就開始往外轉,晴比沒吭聲,於是艾德莉安轉的更大力了。
晴比還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我跟米娜坐在旁邊都為她叫痛了。
艾德莉安有些不爽,要說黑人是很自負的,非常非常討厭輸。
於是她連另一隻手也給用上了,把晴比的手臂轉成一個看起來很痛的角度。
晴比還是面無表情,好像艾德莉安不過是輕輕碰她那樣,連一點癢都沒有。
艾德莉安看到晴比這樣,真的,一股無名怒火就湧上心頭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
艾德莉安的手在顫抖,手臂上的青筋爆出,晴比的手依然被扭著。
然後……
「喀啦!」好響的一聲,是晴比的手
「喀啦?」我說。
「喀啦?」米娜說。
……
「幹!晴比的手斷掉了啦!」我尖叫,從椅子上跳起來。
「搞什麼鬼啦!」米娜也跳起來。
「靠!靠腰!」艾德莉安驚呼,突然放開晴比的上臂。
「……」晴比還是什麼也沒說,連表情都沒變。
「艾德莉安!你把晴比的手扭斷了啦!」我眼淚噴了出來,我憤怒的撲向艾德莉安。
「閉……閉嘴!我才沒有扭斷她的手!」艾德莉安奮力推開我,她神色慌亂,人也亂了方寸。
「嗚……嗚啊!」米娜也不知所云的哭了起來,全班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我們。
「你們在做什麼!吵吵鬧鬧的!」高大的史密斯老師走過來,怒氣沖沖的。
「艾德莉安把晴比的手扭斷了啦!」我像瘋子似的朝史密斯老師大叫,艾德莉安慌張的瞪我一眼。
「放屁!我才沒有啦!」她急的連汗都冒出來了。
「手斷掉?晴比是哪一個?」史密斯老師慌張的問著我們幾個。
「唉,我就是晴比。」久久不發一語的晴比終於開口,聲音跟平常並無不同。
「妳?妳手斷了?」史密斯老師好像很難以置信,那三個哭的亂七八糟的手沒斷,斷手的反而是看起來最冷靜的那一個?
「唉,她們說我手斷了,我不知道。」我抹掉眼淚,錯愕的看著晴比。
「她的手斷了!我聽到『喀拉』的聲音!」我大聲向史密斯老師吼著,怕他不相信我。
「沒斷!她的手只是扭到了啦!怎麼可能斷掉!」艾德莉安也吼著。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米娜的哭聲忽然大了起來。
「夠了!四個人都給我滾去保健室!」史密斯老師捂住耳朵,下達驅逐令。
保健室在一樓,是一個小房間,說實在,我至今還未盡去過保健室,拜晴比所賜,我終於有機會目睹保健室找什麼樣子了。
一進去保健室,我馬上被眼前的景象嚇到。
「靠!保健室裡為什麼會有白色鋼琴!」一進去,一架白色漂亮的鋼琴就出現在眼前。
「因為怕受傷、生病的學生無聊嘛!」一個柔軟甜膩的嗓音從布簾後傳來,拉開布簾,一個漂亮的捲髮黑人女老師走出來。
「……」我、艾德莉安、米娜都不知該做何反應。
「嗯?怎麼來這麼多人啊?是誰受傷了,嗯?」捲髮老師笑吟吟的看著我們。
「她……」我指向晴比。
「哪裡受傷?」她笑笑的走向晴比。
「手斷掉。」我。
捲髮老師停下來,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在唬爛。
她小心翼翼的把晴比的袖子翻起來,晴比肩膀和手臂的關節處好像腫了一點,顏色還有點詭異。
「嗯……」捲髮老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輕輕碰觸一下腫大的地方。
「這樣碰會痛嗎?」她問。
「嗯,很痛。」晴比還是那副死樣子。
「妳應該是手臂脫臼了,這要聯絡醫院,妳跟其他人在這邊坐著。」捲髮老師走到布簾後面,要打電話給醫院。
晴比不客氣的坐在鋼琴椅子上。
「如果很無聊的話,可以彈鋼琴唷!」甜美的聲音從布簾後傳來。
喂!小姐!你看過手脫臼的人彈鋼琴嗎?搞不好彈一彈手就掉下來也說不定。
但晴比好像對鋼琴產生興趣,只看她右手一直東摸西摸鋼琴的鍵盤。
我和艾德莉安、米娜坐在鋼琴附近的長椅上。
「唉,妳說晴比會彈鋼琴嗎?」我戳戳艾德莉安。
「怎麼可能?」她吹了個不大不小的泡泡。
晴比摸著鋼琴,摸著摸著,她的右手指突然重重敲下其中一個鍵盤。
「Do!」艾德莉安的泡泡突然爆炸,攤平在她臉上。
「晴比會彈鋼琴唉!」米娜讚嘆的說。
晴比轉身,給了米娜一個扭曲的笑容。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晴比的齒縫蹦出聲音。
「……」米娜沉默了。
然後晴比開始彈一首曲子。
「so…Mi…Mi…Fa咯咯咯咯咯咯──Ra咯咯…Ra…Do…」
晴比一邊彈,一邊笑。
她彈的是[小蜜蜂]。是一首輕快活潑的兒歌,但被晴比彈起來,根本就是[蜜蜂葬禮進行曲]
狹小的保健室刮起一陣陰風。
「你們會不會覺得有點冷唉……」艾德莉安努力裝冷靜的說。
「咯咯咯咯咯咯咯──!」晴比又爆出一陣笑聲,於是風颳的更大了。
「鬼……鬼要來了嗎?」我縮縮身體,害怕的看著艾德莉安。
「不要亂說話!哪來什麼鬼!」艾德莉安的額頭滲出幾滴汗。
「Ra…咯咯──Mi……Fa咯咯──…So…So…So…」晴比身體整個歪向一邊,她的右手手指興奮到扭曲了。
我腦中浮出一個畫面,一群死氣沉沉的蜜蜂在風雨交加的夜晚,虛弱的拍打著翅膀。
「晴比…..不要再彈了啦!」我害怕的捂住耳朵。
「咯咯咯咯咯咯咯──!」晴比以笑聲回應我。
「很優美的鋼琴聲唷!」捲髮老師甜甜的聲音傳來。
優你媽的美啦!這種死人音樂哪裡優美了。
晴比的全身顫抖起來,她非常興奮。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她的笑聲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恐怖。
「晴比!不要再彈了!」艾德莉安也捂住耳朵。
「噗咯咯咯咯咯──!啊嘎嘎啊啊啊啊啊──!咯咯咯咯──!」晴比的笑聲開始出現變化,她全身劇烈搖擺,幾乎要坐不住椅子。
但是她的手指沒離開鋼琴。
「So…Mi…Mi咯噗──!Fa…Ra咯咯咯咯──Ra…Do啊嘎──Mi……」
「嗚……好可怕!救命啊!」我開始哀號。
「真好聽呢!你有彈鋼琴的天份呢!」捲髮老師。
「咯咯咯咯咯咯咯──!So…So…Do...」晴比的中指指節緩緩敲著每個音鍵。
狂風竟然形成了一個漩渦,捲著捲著,尖端碰到了地板。
「靠!一個小型龍捲風居然在保健室裡面形成了!」我不敢相信的大叫。
我們該不會就這樣死在保健室裡了吧?我還很年輕唉!我不想因為一個怪胎彈鋼琴,召喚了龍捲風而慘死,這種死法肯定會被人家笑!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龍捲風忽然消失。
「不好意思,我們是醫院的人,請問有學生受傷了嗎?」門外是一個低沉的嗓音。
「碰咚!」晴比的手指離開了琴鍵,她摔下了椅子,倒在地上。
門打開,幾個男人不可置信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晴比。
「快!快抬擔架進來,學生暈倒了!」他朝外面叫著,幾個人抬著擔架進來。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晴比弄上擔架,抬出保健室。
慌亂之中,我好像還看見晴比的右手指頭抽蓄著。
一群人慌慌張張的抬走晴比,然後「碰!」的甩上門。
一切突然安靜下來,保健室裡只剩我、米娜、艾德莉安和躲在布簾後面的捲髮老師。
「艾德莉安!你還沒死吧!」我從震驚中恢復後,馬上戳戳艾德莉安。
「差一點。」她的臉色不是很好。
「那鋼琴聲差點害死我們了……」我嘆氣,拍拍胸口,確定心臟還在跳動著。
「你們在說什麼啊?晴比彈的超棒的呢!」一旁的米娜忽然插嘴道。
「啥?妳說三小?」我不敢置信的看著米娜。
只見她神色自若的聳聳肩,說:
「晴比彈的很棒呢!那首[小蜜蜂」彈的非常好唉!」
「……」我。
「……」艾德莉安。
後來晴比手臂吊著三角巾回來上課了,我們也很有默契的不再玩[轉手遊戲]。
至於保健室,我們也沒再進去過了,因為上次瀕臨死亡的經驗我跟艾德莉安都還記得,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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