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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30 11:02:47| 人氣1,55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參修應識之法要(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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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修應識之法要(23) 

          有關“禪修”的佛成語  文:*釋寬性*法師--寶華寺

一、禪宗的源起及本質

1.拈花微笑——禪宗以心傳心的第一宗公案

 “拈花微笑也作拈花一笑,佛語,禪宗以心傳心的第一宗公案(典故),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對禪理有了透徹的理解,二是彼此默契、心神領會、心意相通、心心相印。

典故大意:有一次大梵天王在靈鷲山上請佛祖釋迦牟尼說法。大梵天王率眾人把一金婆羅花獻給佛祖,隆重行禮之後大家退坐一旁。佛祖拈起一金婆羅花,意態安詳,卻一句話也不說。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覷,唯有摩訶迦葉破輕輕一笑。佛祖當即宣佈:我有普照宇宙、包含萬有的精深佛法,熄滅生死、超脫輪回的奧妙心法,能擺脫一切虛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處難以言說。我不立文字,以心傳心,於外別傳一宗,現在傳給摩訶迦葉。然後把平素所用的金縷袈裟和盂授與迦葉。這就是禪宗拈花一笑缽真的典故。中國禪宗把摩訶迦葉列西天第一代祖師

佛祖所傳的其實是一種至詳和、寧靜、安閒、美妙的心境,這種心境純淨無染、淡然豁達、無欲無貪、無拘無束、坦然自得、不著形跡、超脫一切、不可動搖、與世長存,是一種無相涅盤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領會,不能用言語表達。而迦葉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他領悟到了這種境界,所以佛祖把衣傳給了他。

古今禪宗以之宗門第一之口實,彼宗以心傳心之根據大事也。然此事出何經何人傳之,大藏所收之經論不記此事,隋唐之宗匠亦無言此事者,惟唐德宗末,金陵沙門慧炬撰寶林傳,誇大其宗,始記此事。其後至宋,人天眼目,無門關,五燈會元,廣燈錄,聯燈會要等諸書亦記之,此外拈之頌之者,不暇枚。然景德傳燈錄,碧岩錄。傳法正宗記,亦不記之。宋王安石言此事出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宗門雜錄曰:王荊公問佛慧泉禪師雲:禪宗所謂世尊拈花,出在何典?泉雲:藏經亦不載。公雲:余頃在翰苑,偶見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三卷,因閱之,所載甚詳。梵王至靈山以金色波羅花獻佛,捨身床座,請佛眾生說法。世尊登座,拈花示眾。人天百萬,悉皆罔措。獨有金色頭陀,破微笑。世尊雲:吾有正法眼藏,涅盤妙心,實相無相,分付摩訶大迦葉。此經多談帝王事佛請問,所以秘藏,世無聞者。佛祖統紀五,亦引此說。

2.立雪斷臂——禪宗二祖求法

達摩祖師向慧可傳授安心法門和四卷本《楞迦經》,開創了中國禪宗傳心傳燈的先河。立雪斷臂便是禪宗史中的一個傳奇式的公案。慧可,俗姓姬。據說其母求子,感異光照室而懷孕,因名姬光。他從小精通《老》、《莊》、《固易》,喜好遊山玩水。後覽佛書,超然自得。出家後,改名神光。神光在四十歲左右時,游河南嵩洛,遇達摩,拜他師,晨夕參承。然而,達摩老是端坐面壁,神光無從受誨。神光想到古人求道,不惜身命,便在某年臘月的大雪之夜,立在雪地中。到了天明,積雪過膝。精誠所至,達摩終於開口問了: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神光泣告:

 “惟願和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達摩說:諸佛妙道,貴在難行能行、難忍能忍;若以小德小智、輕慢之心希求正法,豈不是徒勞?神光聽了,立即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於祖前。達摩這才肯定神光確是法器諸佛最初求道,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達摩遂替神光改名慧可,當下傳授了安心法門。過了九年,達摩臨終,正式付慧可,授袈裟信,並說:吾有《楞迦經》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法門,令諸眾生開示悟入。這就是禪宗第一次付法傳燈的過程(見唐·法琳《慧可碑》、《景德傳燈錄》卷三等)。《五燈會元》卷十四謂:不見達摩西來少室山下,面壁九年。二祖至於立雪斷臂,可謂受盡艱辛。後人推崇說,慧可立雪斷臂,方得西來意,盡發此老言外不傳之妙”(·李純甫《新修雪庭西舍記》)。宋,圓悟《碧岩錄》第九六則頌其事謂:泥佛不度水,神光照天地;立雪如未休,何人不雕?”

關於斷臂,在唐·道宣的《續高僧傳》卷十六中,別有一說,謂慧可遭賊斫臂,以法禦心,不覺痛苦,似以立雪求法時之事。不過,後代禪宗多沿襲法琳《慧可碑》的說法,將立雪

 “斷臂一時一事的公案,傳誦不輟。考唐代以來,多有僧人斷臂。例如:唐代諸寺,不乏斷臂臠身以供養者”(韓愈《論佛骨表》);宋代

 “京師歲旱,有浮屠人斷臂禱雨”(歐陽修《工部中歐陽公墓志》)。如此濫用斷臂,一味苦行,也就成流弊了。

3.不立文宇——禪宗以心傳心的特質

指禪家悟道,不涉文字不依經卷,唯以師徒心心相印,理解契合,傳法授受。

 “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古來禪宗的主要特色。而不立文字則是此一特色的代表性語句之一。重點在調禪宗以心傳心的特質。亦即禪宗以為心法只能以心相傳,故不須別立文字。《五燈會元》卷一、《禪宗正脈》卷一及《無門關》第六則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盤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宗密《中華傳心地禪門師資承襲圖》雲:達磨西來,唯傳心法,故自雲:我法以心傳心,不立文字。此心是一切眾生清淨本覺,亦名佛性,或雲靈覺。(中略)欲求佛道,須悟此心,故歷代祖宗唯傳此也。因此,禪宗乃寓文字相,離心緣相,不可思議,畢竟不可得。如《興禪護國論》卷中雲:所謂佛法者,無法可說,是名佛法。今謂禪者,即其相也。(中略)若人言佛、禪有文字言語者,實是謗佛謗法謗僧,是故祖師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所謂禪門也。

達磨大師血脈論:三界混起,同歸一心。前佛後佛,以心傳心,不立文字。六祖壇經:昔達磨大師初來此土,人未之信,故傳此衣,以為信體,代代相承;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宗密之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達摩受法天竺,躬至中華。見此方學人多未得法,唯以名數為解,事相為行,欲令知月不在指,法是我心故,但以心傳心,不立文字。故知此為禪宗特有之宏旨,不外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佛心之意。(傳心法要、顯宗記)

然而對於此不立文字之說,亦有謂其為不當者,如《祖庭事苑》卷五{單傳)之條云:然不立文字,失意者多,往往謂摒去文字,以默坐為禪,斯實吾門之啞羊。爾且萬法紛然,何止文字不立者哉?(中略)豈拘執於一隅。故即文字而文字不可得。文字既爾,餘法亦然。

4.得魚忘筌——主張以心證道,離絕言詮

筌,又作荃。指既釣得魚,便忘其魚具。比喻既已成功即忘其憑藉;或已達成目的,即捨棄工具方法。莊子外物篇:荃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故有得魚忘筌、得兔忘蹄、得意忘言之比喻。其中得意忘言一語,意謂語言乃表達道理之工具,既已得其理意於心,則名言可忘絕;或表示不拘泥於文句以領納體味其中真意。於道家、禪宗,皆認為最高深之道理絕非言語所可傳示,故主張以心證道,離絕言詮。

二、如何善用其心

1.佛口蛇心——佛心悲願宏深

出自禪宗公案。《續傳燈錄卷第三十四·教忠光禪師法嗣》:諸佛出世,打劫殺人,祖師西來,吹風放火,古今善知識佛口蛇心,天下衲僧自投籠檻……上堂舉。金剛經雲。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要會麼。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僧問。先佛垂范禁足安居。未審是何宗旨。曰琉璃缽內拓須彌。僧便喝。師便打。

這個公案,好像是在呵佛罵祖,痛斥善知識,其實不然,不能片面從字面上來理解這幾句話。中國禪宗的修持是頓悟法門,不立文字。不執著於語言文字相。他們主張以心傳心,心心相印,直指明心,見性成佛。這個只能是說明僧家度人求法的悲心之所在。此處蛇口寓義為恨鐵不成剛之心,也比喻眾生難度,願以蛇口之毒,以毒攻毒,切心拔除眾生之煩惱塵垢。佛心悲願宏深,所以地藏王發願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煩惱即菩提,無法即是法,金剛經又說: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所以於平常心中見道,看: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2.火燒眉毛——當以急迫之心精進修特,不容懈怠

語出宋·釋普濟《五燈會元》卷十六:僧問:如何是急切一句?”蔣山法泉禪師答:火燒眉毛。漢地佛教徒每天晚課中念誦的普賢菩薩警眾偈有: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大眾!當勤精進,如救頭燃,但念無常,慎勿放逸!”謂人生無常,生死在呼吸之間,佛教徒欲求出離生死苦海,當以急迫之心情進修持,不容懈怠。火燒眉毛之意與此相似。火都快燒到眉毛了,比喻事到眼前,非常急迫,必須立即設法去解決。

3.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不起心動念

傳說中羚羊晚上睡覺的時候,跟普通的牲口野獸不同,它會尋找一棵樹,看准了位置就奮力一跳,用它的角掛在樹杈上,這樣可以保證整個身體是懸空的,別的野獸夠不著它,遠處獵人即無所見,故能藏住羚羊身體而不會受害。

本公案名為羚羊掛角,羚羊掛角混跡于樹林中,似無有身形。凡夫人者有念就顯有神我身,聖人無念寂滅身形無蹤影,這是佛、菩薩入虛空之相,可稱為羚羊掛角無蹤跡。羚羊掛角是禪林用語,比喻開悟者泯絕迷執的蹤跡,猶如羚羊睡眠時,雙角掛在樹枝上,腳不觸地,完全不留痕跡,讓人難尋其蹤跡。

心念者混跡於虛空,大眾可能不知此理。凡人以現實對話為心之用,有心意念始有名相,始有語言。除與人對話外,人一入妄想境除自覺或不自覺外,以為無人知覺,但我們一起心意念,妄想境即現,此境也僅有佛、菩薩空體遍虛空者,能覺知此種妄想幻境,當然有他心慧眼者亦能知之。所以不讓有神通者體知其心念或居止處,唯有一途即住入空寂境界,這境況也就是羚羊掛角無蹤跡。

所以行者在禪定中只要起心動念,等於出現在世間裏面,他就能被他人覺知。但敵不過業力的糾纏,到最後,還是要受輪回的。

禪林用語。禪宗以羚羊掛角比喻禪修者善安身心,泯絕迷執之蹤跡,猶如羚羊眠時,角掛樹枝,腳不觸地,完全不留痕跡。不會被魔所擾,不起心動念的境界。即:《壇經》外不著相,內不動心。如《景德傳燈錄》卷十六載義存禪師示眾語謂:我若東道西道,汝則尋言逐句;我若羚羊掛角,你向什麼處捫摸?又如卷十七載道膺禪師示眾語謂:如好獵狗,只解尋得有蹤跡底。忽遇羚羊掛角,莫道跡,氣亦不識。

4.安身立命——拖出自己的屍體以對治煩惱

見《五燈會元·長沙景岑禪師夕:問:學人不據地時如何?師曰:汝向什麼處安身立命?曰:卻據地時如何?師曰:拖出死屍著。可見在禪語中,安身立命指心安之所在,拖出死屍活死人之說,喻妄想煩惱起時,拖出自己的屍體來對治,即可消除一切思量分別之妄想。實為安心法門。

5.泥牛人海——去除分別心

禪林用語。以泥牛入子大海之中即全然溶化,失其形狀,比喻絕蹤跡、斷消息,即一去不返之意。蓋泥牛一詞,比喻思慮分別之作用。故以泥牛入海比喻正與偏、平等與差別之交互摻雜。泥牛人海一詞,乃源于《景德傳燈錄》卷八:洞山(良介)又問:和尚見個什麼道理便住此山’?師雲:

 ‘我見兩個泥牛鬥人海,直至如今無消息。,《五燈會元.卷一六.靈岩圓日禪師》:九年面壁空勞力,三腳驢兒跳上天,泥牛入海無蹤跡。

6.家賊難防——警惕六根貪欲

本為禪語,見宋·釋普濟《五燈會元·梁山緣觀禪師》:問:賊難防時如何?師曰:識得不為冤。按佛教以色、聲、香等六塵外六賊,以眼、耳、鼻、舌、身和意等六根內六賊。家賊即指內六賊而言,謂六根的貪欲。如《雜阿含經》卷四三謂:內有六賊,隨逐伺汝,得便當殺,汝當防護……六內賊者,譬六愛欲。六根以其內在的貪欲,追逐聲色等塵染,劫掠人本性中的善法,故稱家賊難防

道高尺,魔高一丈——告誡修行者警覺修行過程中須見無所見

道,指道行,僧道修行的功夫。魔,指一切擾亂身心,妨害修行者。釋迦牟尼成道前夕,端坐在菩提樹下的金剛座上,思維正理。此時,有個欲界的天魔,名口叫魔波旬,先派了三個魔女用種種媚態去迷惑釋迦。釋迦用神通力,讓三個魔女都變成了面皺發白的老嫗。天魔憤怒,親自率領魔軍進行威嚇。釋迦不為所動,義正辭嚴。只聽得一聲巨響,天魔應聲倒地,魔軍都一齊俯伏地上。(見《佛本行集經》卷二八)即指釋迦降魔事。此外,不但指具體的魔王,也泛指一切擾亂身心、妨礙修行的意念和行為等。在修行中降伏魔事主要是靠智慧。正如隋·智顫指出:轉魔事為佛事,即巧慧。應知一切善惡境界,均是唯心所現。但了惟心,見無所見。若取之則心外有境,便成魔事。”{·延壽《萬善同歸集》卷上)佛家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告誡修行者警覺修行過程中難免出現的各種魔事。也作

 “道高一尺,魔高十丈。定力和戒德,足以擊退魔障。戒、定、慧叫做三無漏學,因戒生定,因定開慧。魔既擾亂正法,便是起惑造業,報盡因熟,自食其果。世尊被魔,乃系八相成道,善巧說法,非真實也。魔表無明,語亦不虛,蓋萬法唯心,覺時是佛,迷時即魔耳。

7.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真修行人須親身體驗

出自《六祖壇經·行由晶第一》: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惠明師也。

又作冷熱自知。水之冷與暖,唯有飲者自知,而無法說明。以此而比喻悟之境界亦唯有悟者自身領受而無法告知他人。凡事唯有親自體驗,才能得知其中甘苦;唯有親身實踐經歷,內心才能體悟個中道理的深淺,不能以外在的言語來表達或理解。必須親自飲水,才能知曉水之冷熱,正飲之時,不能說其冷暖;飲水之後,方得說之。說時雖不得水體,其如所說之水,還似所飲之水?橫說豎說說不著,唯是自己深證始得,唯獨自明瞭,餘人所不見,不可向人說。真修行人應自審察,雖無言說,然冷暖自知。

禪宗比喻內心的悟證。《黃蘖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明子言下忽然默契,便禮拜: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某甲在五祖會中,枉用三十年工夫。,《景德傳燈錄·袁州蒙山道明禪師》:某甲雖在黃梅隨眾,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授入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今行者,即是某甲師也。後引喻對道理體會的深淺,全在自己本身的體驗。宋蘇軾詩有句云:吾言豈須多,冷暖子自知。
 

三、指斥學人之識情分別、執著

1.呵佛罵租——提醒世人:凡有相者,皆是虛妄

禪宗為啟悟弟子破除執著,常有呵罵佛陀、祖師以及劈佛像的作法。故呵佛罵祖是指教導弟子悟道。《景德傳燈錄卷一五·朗州德山宣鑒禪師》:是子將來有把茅蓋頭,呵佛罵祖去在。唐朗州德山院宣鑒禪師,一日上堂說:我這裏,佛也無,法也無,達摩是個老騷胡,十地菩薩是擔糞漢,等妙二覺是破戒凡夫,菩提涅盤是系驢橛,十二分教是點鬼簿,拭瘡紙,佛是老胡屎橛。又有一僧問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如何是佛?雲答:乾屎橛。他也曾說過:釋迦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雲;天上天下,惟我獨尊。老僧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這都是提醒世人:凡有相者,皆是虛妄,縱是經典佛像,或聖或賢,既落形跡,皆屬生滅,並不是正常如實之道。後亦引喻無所顧忌。明梅鼎祚《五合記第六出》:使不得呵佛罵祖。亦作訶佛罵祖

2.驢前馬後——只能追從他人言行

禪林用語。謂隨逐于驢馬前後之僕役;禪宗用以指斥只能追從他人言行,而當牛做馬,而未識得自家本來面目,能有主見而隨機應用者。指斥學人之識情分別、執著。《聯燈會要卷第二十》:師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只認得驢前馬後底。將謂自己。佛法平沉。因茲是也。客中認主。尚未分明。如何辨得主中主。

洞山和尚《祖堂集》卷六:師曰:苦哉,苦哉!今時學者例皆如此,只認得驢前馬後,將當自己眼目。佛法平沉,即此便是。客中主尚辨不得,作麼生辨得主中主碧岩五十三則評唱曰:若只依草附木,認個驢前馬後,有何用處?”同種電鈔六曰:如隨驢馬前後奴隸者,不是主人公也。

3.想入非非——外道的執著

 “想入非非非想非非想定。這種禪定,心態已經到了至極靜妙的境地,沒有了吻想,所以稱為非想;但是這種狀態尚存有細想,所以又稱為非非想。二者合稱非想非非想。所謂細想,就是基本上沒有了心王與心所之分,但其精神思維表現得很微細難測。心王就是我們產生意識等精神作用的主體,即人的真心佛性,心所就是與之相應的精神作用。所謂粗想,心王與心所相應,其精神思維表現得很粗顯。

很多外道都執著於這種禪定境界,認為這就是修持的最終圓滿境界(涅盤),或者認為人死後也是這種狀態。佛法認為這種觀點不正確,而是認為修行的最終圓滿是心胸和善行合於宇宙和真理(真如佛性之理),隨緣而生利他的妙用。
 

四、禪家宗風

1.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實行農禪

亦農亦禪、農禪結合是佛門僧侶的一個優良傳統。僧侶們在禮佛、坐禪之餘,不但參加耕種、收割、植樹等農林勞動,還要從事砍柴、挑水等日常勞作。六祖慧能就曾在碓房內幹過雜活。正式創立農禪制度的是唐代百丈山懷海(720814)禪師。懷海,福州長樂人,出家後師從馬祖道一,在江西弘揚禪宗二十多年。他制定了禪寺中的集體勞動制度,稱為普請法。懷海以身作則,帶領僧眾參加勞動。執事僧見他年老,心中不忍,暗中藏了他的農具,請他歇息。懷海一時找不到他的農具,竟然不肯吃飯。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寰宇矣。事見《五燈會元》卷三。懷海之後,農禪之風盛行禪林。禪宗認為,穿衣吃飯、砍柴挑水,日常勞動,都是佛法。實行農禪,可使得心境溶為一體,佛法、世法打成一片。也有利於寺院經濟的自給自足,增強僧侶的勤勞習慣。此外,勞動能夠活動筋骨,益壽延年。懷海本人活到九十五歲的高齡,便是明證。

2.當頭棒喝——接引學人

禪林用語。緣于禪家宗匠接引學人之作法。禪宗認為佛法不可思議,開口即錯,用心即乖。禪家宗匠接引學人時,為杜絕其虛妄思惟或考驗其悟境,或用棒打,或大暍一聲,以暗示與啟悟對方,促他醒悟。後世對警醒人之執迷不悟,稱為當頭棒喝、當頭一棒。比喻嚴厲警告,促使人猛醒過來。語出宋·釋普濟《五燈會元·黃檗運禪師法嗣·臨濟義玄禪師》臨濟問黃檗:“‘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亦豎拂子,僧便喝,師亦喝。僧擬議,師便打。相傳棒之施用,始于唐代德山宣鑒與黃檗希運;喝之施用,始於臨濟義玄(或謂馬祖道一)。以德山善用棒,臨濟善用喝,故有德山棒,臨濟喝之稱。以後禪師接引學人,多棒喝交施,無非欲藉此促人覺悟。

3.見兔放鷹——對機說法

禪林用語。原謂做事時,善能見機行事,靈活運作,猶如游獵之時,一見兔之蹤跡,即刻放出飛鷹追逐之;禪宗謂有的放矢,對機說法,機鋒敏捷。《五燈會元·法雲本禪師法嗣·雪峰思慧禪師》:護聖不似老胡,拖泥帶水,只是見兔放鷹,遇麖發箭。·釋普濟《五燈會元》:布大教網,漉人天魚,不如見兔放鷹,遇獐發箭。禪林中也轉指師家之臨機接待學人,善能應機說法,隨機應變,善巧靈活。碧岩錄第二十七則:問一答十,舉一明三,見兔放鷹,因風吹火。鷹:鳥類的一科,猛禽類,嘴鉤曲,趾有鉤爪,十分銳利,獵人可馴養幫助打獵,名鷹犬。動作迅疾,搏兔準確而有力。唐·白居易《放鷹》:鷹翅疾如風,鷹爪利如錐。

4.一指頭禪———心不生,萬法無咎

·陸遊《冬夜讀書有感》詩雲:一指頭禪用不窮,一刀匕藥去淩空。本於金華俱胝臨終之語:吾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唐代俱胝和尚,婺州金華人,時常念誦《俱胝佛母陀羅尼》,因以為名,其事詳《景德傳燈錄》卷十一。俱胝曾被實際比丘尼難倒,茫然無辭以對,自慚無丈夫之氣。不久,杭州天龍和尚到庵,俱胝迎禮參問。天龍豎一指示之,俱胝當下大悟自此,凡有學者參問,師(俱胝)唯舉一指,別無提唱。

舉起一指的意思是萬法歸一。千差萬別歸於平等謂之。禪宗三祖僧璨《信心銘》謂: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是,何慮不畢。小乘有三法印,而大乘只說一實相印一實相者,謂真實之理無二無別。”(《三藏法教》卷四)華嚴宗盛談一真法界,認為一毛端包攝大幹世界,無欠無餘。

然而,一指頭禪的公案並不到此為止。俱胝門下有一童子,每逢有問,他豎起一指。別人對俱胝說,這童子也會法。一天,俱胝袖藏刀子,問童子:聞你會佛法,是否?”童子稱。俱胝又問:如何是佛?”童子豎起指頭。俱胝便以刀斷其指,童子叫喚出走。俱胝召童子,童子回首。俱胝仍問:如何是佛?”童子舉手不見指頭,豁然大悟。

至此,一指頭禪的含義又深了一層。後人對此評價說:俱胝和尚凡有所問,只豎一指……爾若用作指頭會,決定不見古人意。這般禪易參,只是難會。如今人才問著,也豎指豎拳,只是弄精魄。”(《碧岩錄》卷十九)“俱胝並童子悟處,不在指頭上。若向者裏見得,天龍同俱胝並童子,與自己一串穿卻。”(《無關門》第三則)俱胝斷指,因為悟出不在指頭上。按大乘之義,一相即實相,實相即是空相。不見指頭而大悟,所悟者即是空相。禪門在所萬法歸一之後,往往又問一歸何處?”斷其一指,一歸於一障一切障一斷一切斷”(見《五教章》卷三),其理如此。若以雲門三句印證,豎一指,約當于函蓋幹坤;斷一指,約當於截斷眾流。僧璨《信心銘》謂: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萬法無咎。可作一指頭禪的注腳。

5.一字禪(三字禪)——眾妙之門

唐代圭峰宗密曾說:寂寂之心,靈知不昧,即是空寂之知,是汝真性。任迷任悟,心本自知,不藉緣生,不因境起。知之一字,眾妙之門。”(《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名噪叢林的知之一字,也就是禪宗的精體明心見性,實為一字禪之源。

 “一字禪系五代雲門文偃的施教方式。相傳雲門宗的宗風孤危聳峻,人難湊泊”(《人天眼目》卷二),至宋末不傳。文偃認為:此事若在言語上,三乘十二分教豈是無言語,因甚麼更道教外別傳!”(《五燈會元》卷十五)因此,他說法開示,簡潔精要。起先,文偃說的涵蓋幹坤截斷眾流隨波逐浪”(見《五燈會元》卷十五),被人稱為雲門三句。後來,又說三字禪顧鑒咦。”(顧:顧慮;鑒:鑒察;咦:呼人之聲。)著名的三字禪還有:問:如何是佛?”答:幹屎橛。問: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答:須彌山。然而,文偃用得最多的,乃是一字禪。例如:問:如何是正法眼藏?”答:普。問:如何是雲門劍?”答:祖。問:如何是雲門一路:答:親。問:如何是吹毛劍?”答:骼。問:如何是一句?”答:舉。《五燈會元》卷十五說一字禪,……直是不容擬議,到平鋪處。

 “一字或作無字解。《大方廣獅子吼經》雲:法唯一字,所謂無字。因此,釋迦牟尼說:我從某夜得最正覺,乃至某夜入涅盤,於其中間,乃至不說一字。又如文殊問維摩詰:何等是不二法門?”維摩詰默然不應。文殊讚歎道:善哉,善哉1無有文字言語,是真不二法門也。”(見《維摩詰經·入不二法門晶》)雲門文偃也曾效法維摩一默,有時乾脆連一字禪也不說了。相傳廣主劉王詔文偃等人到宮內過夏。許多禪師交遊頻繁,聞訊說法。唯有文偃一人不言不語,也不與人交往。依禪宗看來,默然往往是高深莫測的最上乘禪。宮內有一名直殿使,看出文偃的用意,書一局子貼在碧玉殿上:大智修行始是禪,禪門宜默不宜喧。萬般巧說爭如實,輸卻雲門總不言!”(見《碧岩錄》第六則)

6.殺人刀,活人封——禪家息妄顯真的宗風

 “活人劍出於唐代的夾山善會禪師。夾山門下一僧參訪石霜楚圓,才跨進門便道:不審。石霜說:不必。僧說:恁麼則珍重!”隨即又去岩頭全歲處,如前道:不審。全歲噓了一聲。僧仍說:恁麼則珍重。僧才回步。全歲說:雖是後生,亦能管帶。僧歸,把經過告訴了夾山。夾山上堂,令僧復述其事,問:大眾還會麼?”眾人默然。夾山說: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岩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劍。”(見《五燈會元》卷七)宋代圓悟禪師論之機用謂:殺人須是殺人刀,活人須是活人劍。既殺得人,須活得人;既活得人,須殺得人。”(《圓悟心要》卷上)一刀一劍,能殺能活,體現出禪家息妄顯真的宗風。

妄想分別被認為是生死輪回的根本。禪門很多機鋒、話頭的作用,無非是為了消除學人各式各樣的妄想分別,所謂打念頭。為此,禪門又提出,學道之人,必須大死一番,也就是脫胎換骨才行。《碧岩錄》第四一則評唱:大死底人都無佛法道理、玄妙得失、是非長短。到這裏,只恁麼休去。所謂休去,歇去,一條白練去,冷湫湫地去,枯木寒灰去,便是這個意思。這種打念頭的機用,喻如殺人刀,讓人大死一番。然而,片面地理解殺人刀,以為打去念頭後,便一味地沉空滯寂,如木石一般不思不動,這正是佛家最擔心的弊病。執著斷滅空者,必然否定因果。或問:不起一念,有過無過?”答:須彌山。這就是說,有人自以為一念不生,其實虛妄的念頭猶如須彌山,又大又結實。佛教所謂,只是空去一切妄想,而顯示出真性的無窮妙用,好比撥去烏雲,才能顯露日光。釋門謂:打得念頭死,救得法身活。這就是活人劍的大機大用。喻智慧,以智慧的利刃斬除一切妄想,復活真性的妙用。謂之活人劍。五祖弘忍說:命根不斷,須是大死一番卻活始得。”(《碧岩錄》第四一則評唱)據說,死後卻活的向上境界如擊石火,似閃電光

7.向上一路(未後一句)——超悟、見性

《釋摩訶衍論》卷二謂:於生滅門,有二種位。雲何為二?一者向上門,二者向下門。如是二門,生滅抉擇。依貪、瞠、癡三毒,造業受苦,謂之向下門;反之,依戒、定、慧三學,修道證滅,謂之向上門。前者是順生死流而下,後者是逆生死流而上。這是所謂通途法門的一般說法。

作為特別法門的禪宗自稱向上宗乘,所謂提起向上宗乘,扶豎正法眼藏”(《碧岩錄》卷十)。宋·圓悟《碧岩錄》一書,處處強調向上一路。卷二雲:殺人刀,活人劍,乃上古之風範,亦今時之樞要。若論殺,也不傷一毫;如論活,也喪身失命。所以道: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影。且道,既是不傳,為什麼卻有許多葛藤公案?具眼者,試說看!”禪宗以不立文字、不落理路、直指人心、明心見性為標的,專門接引上根利器之人,此即向上之義。它是教外別傳正法眼藏,所以說千聖不傳。《碧岩錄》卷六謂佛說一代時教,只是方便,所以脫珍禦服,著弊垢衣,不得已向第二義門中淺近之處,誘引諸子。若教他向上一路,全提盡大地,無一個半個。一般學人只會搬弄經中的文句,斷章取義,而不懂得徹悟自性,此謂勞形捉影。禪宗是第一義最上乘禪,必須斬斷這些葛藤

自從宋代禪師永明延壽提倡禪淨雙修以來,禪宗與另一特別法門淨土宗逐漸合流。明代的妙葉更是熱心弘揚禪淨雙修。他在《寶王三昧念佛直指·開示禪佛不二法門》中說:參禪即念佛,念佛即參禪;禪非佛不得往生,佛非禪不得觀慧。念佛、參禪豈有二致?”妙葉認為禪淨雙修誠向上一路也

早在宋代,向上一路已為耽好禪悅的士人所樂道。嚴羽著《滄浪詩話》,專門以禪喻詩。他認為學詩功夫須從上做下,不可從下做上。即以楚辭為本,直至盛唐名家,醞釀胸中,久之自然悟入。雖學之不至,亦不失正路。此乃是從頂寧上做來,謂之向上一路,謂之直截根源,謂之頓門,謂之單刀直入也。明末王夫之論詩,亦以向上一路為至境。見《薑齋詩話》。

向上一路相似的,又有末後一句”(亦作最後句末後一轉”)到徹悟極處,吐至極之語,更無語句過之者,謂之末後一句。”(《碧岩種電抄》卷一)相傳洞山良價門下有一僧,下九十六轉語,並不契;末後一轉,始愜師意”(見《五燈會元》卷十三)。關於末後一句的特點,玄沙師備說:有語非關舌,無言切要詞,會我最後句,出世少人知。”(《五燈會元》卷七)浮山圓鑒說: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指南之旨,不在言詮。”(《碧岩錄》第九則評唱)樂普元安說: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鎖斷要津,不通凡聖。”(《景德傳燈錄》卷十六)總之,向上一路是超悟之道,末後一句是見性之言。
 

五、悟後境界

1.頭頭是道——陪後境界,暗合道妙

原是禪語,指開悟以後的境界:心境融合,內外打成一片,乃至吃飯穿衣、挑水打柴、一舉一動、開口閉口,無不暗合道妙。語本《續傳燈錄·慧力洞源禪師》:方知頭頭方是道,法法本圓成。

世間唯詩家與禪家相近,因此詩家亦用頭頭是道來形容通靈入妙的化境,亦稱禪趣。宋·嚴羽《滄浪詩話》指出,學詩有三節功夫,及其透徹,則七縱八橫,信手拈來,頭頭是道矣。又宋·胡仔在《茹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二二中稱譽杜甫《紅櫻桃》詩謂:此詩如禪家所謂信手拈來,頭頭是道者。

2.紅爐片雪——般若空慧妙用

片雪投入燒得通紅的火爐之中,立刻熔化,無影無蹤。佛教用以比喻般若空慧能夠當下消除一切執著之見和虛妄之情。所謂空慧,就是觀察一切事物緣起性空的智慧。一空一切空,無假、中而不空,總空觀也。”(·智顛《摩訶止觀》卷五)從現象上說,萬象森然,即是假觀。從本質上說,蕩然無物,即是空觀。幻象與空性、現象與本質的統一,即是中觀紅爐片雪是側重於性空而言的。《方聚成禪師語錄·參禪》謂:一法不立,紅爐片雪,離見超情,從者裏入。·師遠《十牛圖頌·人牛俱忘頌》謂:鞭索人牛盡屬空,碧天寥廓信難通。紅爐焰上爭容雪,到此方能和祖宗。又學人間:如何是祖師西來意?紫陵微禪師答:紅爐焰上碧波流。”(《五燈會元》卷十四)意謂一法不立,真性自見。釋迦牟尼自謂:我從某夜得最正覺,乃至某夜入般涅盤,於其中間,乃至不說一字。”(四卷本《楞伽經》卷三)釋迦牟尼說法四十餘年而不曾說得一字,可謂終日言而未嘗言,因為文字性空,佛法不能從執見、妄情中得到。《楞嚴經》說:純情則沉,純想則飛飛沉即是生死輪回。執見、妄情在佛教看來都是生死之根。貪、瞠之類屬於,是、非之類屬於。主要的執見包括有、無、斷、常等。《大智度論》卷六謂,在般若智中,要否定一切肯定的見解,所謂四邊叵捉,如大火聚。明·袁宏道《西方合論·理諦門》謂:夢中佛國,鹹願往生;泡影聖賢,誓同瞻仰。說真說相,似完膚之加瘡;道有道無,類紅爐之點雪。也是否定執見的意思。

相傳佛菩薩在地獄中開示緣生性空的道理,無數地獄眾生聽到偈語,地獄之相立即化為烏有,如片雪入紅爐中,由此得到解脫。清·湛愚老人《心燈錄》卷四說:即在受報之時,明明在三途之內,一念能見此我,即時三途之拘集如一點雪入紅爐中。皆了不可得。”“此我猶無人我諸相的大我。三惡道中的眾生一念見到此我,則地獄等相立即粉碎。

3.漆桶底脫——智慧之光得以穿透

佛教說,眾生癡暗愚昧,如處無明暗室無明長夜,見不到智慧的陽光。禪宗把無明暗室無明長夜形象地比喻為暗不透光的黑漆桶。

禪宗用桶底脫比喻智光朗現,悟脫之境。《五燈會元·青原下十三世·長蘆清了禪師》:師一日入廚看煮面次,忽桶底脫。眾皆失聲曰:可惜許!’師曰:桶底脫自合歡喜,因甚麼卻煩惱?’”

《碧岩錄》第五則原文如下有云。

山云:子緣在德山。指令見之,(雪峰)才到便問(德山)從上宗乘中事,學人還有分也無?”德山打一棒雲:道什麼?”因此有省。後在鼇山阻雪,謂岩頭云:我當時在德山棒下,如桶底脫相似。

原來,桶底脫在禪林中常常表示徹悟的狀態。一般情況下,桶底脫的桶,指漆桶。漆桶,是盛裝漆物之桶,或指黑色之桶。桶內漆黑一片。在禪林,轉指世人由於無始以來所累積的無明煩惱,隱覆了本具的真如佛性。因此禪宗把一旦解脫煩惱、泯滅妄想、大悟的情形,稱為打破漆桶,智慧之光得以穿透。桶底脫遂成為禪宗用來表示豁然開悟的用語。《碧岩錄》第九十七則:打破漆桶來相見。也是說應以除盡煩惱、悟透本真後的本來面目相見。宋大意宗杲有:桶底脫時大地闊,命根斷處碧潭清。好將一點紅爐雪,散作人間照夜燈。

4.茶禪一味——平常心境

意指禪味與茶味是同一種興味。茶在中國有悠久的歷史。《晉書·藝術傳》:僧人單道開坐禪,晝夜不臥,日服鎮守藥數丸,大如梧子,藥有松蜜姜桂茯苓之氣,時飲茶蘇一二升而已

茶與禪文化同而興于唐,使茶由飲而藝而道,融茶禪一味,是由唐代禪僧撫養、禪寺成長的茶聖陸羽始。其所著《茶經》,對於茶的種植、採摘、焙制、飲用等都作過詳細記述,形成獨特的茶文化,開演一代茶藝新風。因水為天下至清之物,茶為水中至清之味,其本色滋味,與禪家之淡泊自然、遠離執著之平常心境相契相符。一啜一飲,甘露潤心,一酬一和,心心相印。

唐封演《封氏聞見錄》載:開元中,泰山靈岩寺有降魔師,大興禪教。學禪務於不寐,又不夕食,皆許其飲茶,人自懷挾,到處舉飲,從此轉相仿效,遂成風俗。民間見面至今尚有吃茶飯否的問候之語。從此可見由僧人坐禪飲茶助修以致形成民間轉相仿效的飲茶風俗。而宗門亦將坐禪飲茶列為宗門規式,寫入《百丈清規》。《百丈清規·法器章》及赴茶旦望巡堂茶方丈點行堂茶”“請普茶等條文中明文規定叢林茶禪及其作法次第。

南宋乾道年間(1165—1173)榮西和尚將茶葉帶到日本,並著《吃茶養生記》,將飲茶與修禪結合起來,在飲茶過程中體昧清虛淡遠的禪意,後在日本逐漸形成有詳細儀規的茶道。日本山上宗二之茶書《山上宗二記》曰:茶道是從禪宗而來的,同時以禪宗為依歸。澤庵宗彭《茶禪同一味》曰:茶意即禪意,舍禪意即無茶意。不知禪味,亦不知茶味。””茶禪一味即源於這種獨特的茶文化。

5.本來面目——身心脫落

禪林用語。乃人人本具,不迷不悟之面目,為示禪門法道極度之語也。又作本地風光、本分田地、自己本分、本分事。與顯教之本覺、密教之本初意義相同。即身心自然脫落而現前之人人本具之心性。即自己的自性,離開了一切的煩惱和染汙,就是自己的本來面目。據《六祖壇經》載,惠能持五祖衣缽南行,惠明欲往奪取,追至大庾嶺。惠能擲衣缽于石上雲:此衣表信,可力爭耶?”惠明提掇不動,乃喚雲:行者!行者!我為法來,不為衣來。惠能遂告之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依禪宗所述。不論是為衣缽而狂奔的惠明、或是自覺求法的惠明,其本來面目並沒有絲毫不同,仍是正體湛然。即所謂萬里無雲,明月皎皎。而此本來面目之呈現,是在不恩善、不思惡之當下。此即永平道元所謂:身心自然脫落,本來面目現前。

6.只履西歸——此土也要留個消息

菩提達摩是中國禪宗的開創者。他生於南天竺,屬於婆羅門種姓,出家後專攻大乘佛法。南朝宋梁間,達摩航海來華,傳授以《楞伽經》作為印證的璧觀禪法,宣導二入四行的人道法門。所謂二入,即理入和行入。所謂四行,即隨緣行、報怨行、稱法行和無所求行(見《少室六門集》)。達摩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只履西歸便是有關他晚年結局的縹緲的傳說。

達摩為慧可安心後,又過了九年,欲回天竺,請門人各言其志。先有道副、總持、道育各陳所見,達摩認為他們只是得皮得肉得骨。最後慧可一言不發,禮拜後依位而立。達摩稱讚:汝得吾體!”並鄭重地向慧可交付衣缽,傳授心印。這是中國禪宗史上的一件大事(參見《立雪斷臂》篇)。由於達摩名聲大振,因此引起嫉妒者數加毒藥。達摩五次中毒,都倖免了。至第六度,以化緣已畢,傳法得人,遂不復救之,端居而逝,即後魏孝明帝太和十九年丙辰歲十月五日也。達摩死後,葬熊耳山。他回歸故土的意願,看來沒有實現。

然而,《景德傳燈錄》卷三又謂:後三歲,魏·宋雲奉使西域回,遇師於蔥嶺,見手攜只履,翩翩獨逝。宋雲間:師何往?”達摩答:西天去!”又對宋雲說:汝主已厭世。宋雲不解其意,既歸,明帝已經駕崩,孝宗即位。宋雲具奏奇遇,孝宗命令開啟墓穴。打開棺材一看,只有一隻革履存焉。舉朝為之驚歎。奉詔取遺履于少林寺供養。至唐開元十五年丁卯歲,為通道者竊往五台華嚴寺,今不知所在

 “只履西歸的傳說可謂神乎其神。然而,從中也可以窺見當時人們對這位印度和尚的深切懷念,對嫉妒下毒者的鄙夷。達摩東遊弘法,在溝通中印兩國人民友誼和文化交流方面,其功不減後來西游取經的玄奘。在禪門中,兩人往往並舉,所謂祖師西來,三藏東去。達摩和玄奘這兩座豐碑,永遠矗立在中印兩國人民心中。宋代,有僧問月華禪師: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月華答:梁王(梁武帝)不識。又問:意旨如何?”月華答:只履西歸。”(見《五燈會元》卷十五)言下之意,似乎是說,中國人雖有大乘根機,但只接受了達摩佛法的一半,還有一半讓達摩帶回西天了。此外,我們也不妨這樣理解:達摩把中國視為他的第二故鄉。他雖然西歸了,卻把一半感情留給了中國。如泐潭景祥禪師問:達摩西歸,手攜只履,當時何不兩隻都將去?”僧答:此土也要留個消息。”(《五燈會元》卷十二)

          

台長: 幻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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