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禪宗修行及話頭禪、內觀禪、默照禪】
禪宗主張不立文字、直指人心,亦主張道在生活中,故世俗活動照樣可以正常進行。禪宗認為,禪並非思想,也非哲學,而是一種超越思想與哲學的靈性世界。禪宗思想認為語言文字會約束思想,故不立文字。禪宗認為要真正達到「悟道」,唯有隔絕語言文字,或透過與語言文字的衝突,避開任何抽象性的論證,憑個體自己親身感受去體會。
禪宗為加強「悟心」,創造許多新禪法,諸如雲遊等,這一切方法在於使人心有立即足以悟道的敏感性。禪宗的頓悟是指超越了一切時空、因果、過去、未來,而獲得了從一切世事和所有束縛中解脫出來的自由感,頓見本來面目、本地風光,從而「超凡入聖」,不再拘泥於世俗的事物,卻依然進行正常的日常生活。
禪宗不特別要求特別的修行環境,而隨著某種機緣,偶然得道,獲得身處塵世之中,而心在塵世之外的「無念」境界,而「無念」的境界要求的不是「從凡入聖」,而更是要「從聖入凡」。得道者日常生活與常人無異,而是精神生活不同。在與日常事物接觸時,心境能夠不受外界的影響,換言之,凡人與佛只在一念之差。
禪宗並不注重經典權威,但仍依經中背後所含之真理修行。《六祖壇經》反映出惠能思想及早期禪宗面貌,故為禪宗所推崇,《金剛經》及《維摩經》亦為禪宗所力薦。
禪門三關
初關
重關
牢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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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識~禪門三關)
宗門下豁破三關之關隘:
其一、破本參(過祖師關)——知無量劫作善造惡、生死輪回皆一場迷夢,今醒過來,滿面羞顏,大生慚愧,悲喜交集者有之,痛哭流涕者亦有之。自此改頭換面,專做培福生活,於身三種惡習一時淨盡。有過重之根本習氣兼修兼了,要倒樹定拔種,種子者何?我人之心是也。今日進了祖師設的這個“念佛是誰”一道關口,不但進關,在這關外歇歇,也得無窮受用。何以?身業不淨,口業不淨,意業不淨,何能達到祖師關邊際?
其二、破重關——進祖師關之人,見到祖師門下事,識得祖師度世心,雖在門裏,依舊徘徊殿角,未入堂奧者有之。祖師肺腑,關內幽微,尚未窺見者更有之。所以悟後重疑,即此意也。古人雲:“未悟以前,如喪考妣。”此皆破本參後,重起疑情,猛求上進。悟後用功,有兩條路:一條路到此,還依初路前進,即最初用功之路,此是大人工夫。若悟後修行,只是修而無修、無修而修,可稱保任工夫,此為不住而住之見地。若求真住,必須真行,至更進一重門戶。然大悟以後之大疑者,更如初學,還加猛烈,不求悟,不成佛,不度生,心參意亦參識亦參,此名悟後大參,大參即重疑也。有重疑工夫,定必將開重關,為重悟行人,深入堂奧。根大者斯非我事,雖然生死可了、輪回可停,不肯自棄,自棄則善住矣。當要奮勇猛進,到不疑之地,可到重關,誠不在遠。直待深工精密,人法雙忘,聖凡迥別,緩緩直透重關。宗門三關,只言行處,不言見處。
其三、透牢關——參禪人到此重關後,萬不可離初步工夫,千萬要緊。類如最初用腳行路,非輪船、非火車,用腳行到鎮江地頭,喻破本參也。力小者,住下盤桓幾日,或就此住下,此是過祖師關人行處。力大者,此處諒非到家消息,即舍前行,途中無荊棘瓦石,平坦大路,喻破本參後毫無阻滯、放手大行,又至南京,範圍較廣,眼界寬闊,在此想住之人多數,思維至再,前途有路,儘量進行,此行更勝如前。咦!佛本一乘法,方便而說三,宗本一法悟,方便說三關,因根器優劣故也。
然此三關,初參“念佛是誰”,奮勇猛追,直破牢關。有由初參“念佛是誰”直達重關,後久苦修,亦破牢關,複初參禪,行不精銳,力不更奮,加力勉強過祖師關。大力者,如象過河,一腳到底;中力者,如鹿過河,半在水下,半在水上;小力者,如兔過河,全浮水上。假若儘是上根參禪,一起擁到末後牢關,一時打破,出牢關去。出牢關生涯,直任諸佛一切經教、祖師章典、菩薩度生事業,最上無比之法界、虛空界、實際界、真如界、涅槃界、任何一切佛聖境界,一超直上,過無不及。類如一切諸佛眾生,未出虛空一步,牢關正在虛空外,出虛空即出牢關。足可以虛空為關,誰個能出此關?只有參禪人不勞寸步能出此關無疑。閱者問曰:“正義未見說明。”非也!一關未言正義,況三關乎?
以上三關,是來果老和尚對於中下根人的開示,大根器人一悟即徹,並無三關兩關;中小根者,則非三關不可。否則籠統真如,顢頇佛性,修行越次,便解脫無期了,豈可不慎?
修行方法
作為漢傳佛教中的重要宗派,禪宗僧侶除了必須遵守通行的持戒、清規、夏居等規定外,還有一套獨特的修行方式。
坐禪
禪宗注重實修與實證,其中坐禪為禪宗主要實踐方式。坐禪時,必須調節飲食、睡眠、身、息、心(調五事),並戒定慧三無漏學中實以定為中心。禪宗認為,佛典浩如湮海,其中境界為超越世出世間法。非言語可及、推理可得,只有通過禪定才可證知不過仍然有高僧反對坐禪,唐朝荷澤神會大師即極力反對坐禪。他認為坐禪沉空滯寂,不見自性。
圭峰宗密將禪定分類為下列五種: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如來清淨禪)。而主要的修行法門為數息法門、觀心法門和圓覺法門。數息法門即默數自己的呼吸。呼吸方法不須採用丹田,自然呼吸即可,只求細長松靜,也不須刻意調控。數呼吸時,單數呼氣或者吸氣之一。只從一數至十,周而復始,循環不已。專心數息,排除雜念,記數分明,心依於息,息依於心,別無他想。即「制心一處,無事不辦」。倘若剎那念起,進入於六塵境界,即當將心攝來,回到數息中。觀心法門,則是先休心息處,讓所有的心緒煩惱一概放下,所過的善事惡事都不思量,過去未來一概不想。內心直觀當下念頭,往來起滅。勿隨順,亦不斷除。只靜靜看著。妄念起時,一看不知去向。旋又後起,仍是看著,妄念復滅,念若不起時仍如是看著。久久純熟,自然不會有念頭生由,即與般若相應。即使看著自己的妄心妄念,也能做到「知而勿隨」。圓覺法門則是強調「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身心、事、物與及諸佛世界,有若夢幻空花,亂起亂滅,如是知幻即離,心無所取,亦無住著,猶如虛空,妄念無從而生。此時,心境湛寂,分明清晰,便是本來面目。
以上法門大小乘禪乃最上乘禪皆備。法無優劣之分,選擇適合自己的修行方法即為良法。亦不須拘泥,可同時修二法或三法。禪坐的目的是為了達到「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四念處觀)的境界,而且必須常修定慧,與佛法相應,方才為真正坐禪。而坐禪攝心至澄明境界時,即應忘卻坐禪,切不可自行得意或有分別心。
至南北宋之際,曹洞宗門下宏智正覺禪師,鑑於臨濟宗叫人看話頭、看公案,流於空疏,故起而倡以靜坐為主的默照禪,但大慧宗杲認為曹洞宗只教人靜坐,不求妙悟,是「默照邪禪」,對此宗大加批評。宏智正覺門下也後繼無人,在南宋後,影響力就變得非常的小。
臨濟宗楊歧派門下的大慧宗杲對當時的禪宗,提出兩大弊病:一種是好打高空,在公案及言語機鋒上逞能,另一則是只知靜坐觀心的「默照邪禪」。他進而提倡所謂的話頭禪〈又稱看話禪〉,要人以參趙州禪師的無字話頭。「只這一(無)字,便是斷生死路頭底刀子也。妄念起時,但舉個無字,舉來舉去,驀地絕消息,便是歸家穩坐處也。」「千疑萬疑,只是一疑。話頭上疑破,則千疑萬疑一時破,話頭不破,則且就上面與之廝崖。若棄了話頭,卻去別文字上起疑、經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塵勞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屬。」
大慧宗杲的話頭禪後成禪宗主流,但是到了明清之後,淨土宗興起,禪宗逐漸與淨土宗合流,形成一股新的趨勢。
禪宗祖師會運用各種教學方法引導學人,又稱作「機鋒」,為的是要讓弟子們悟入真如法性、自性清淨心,名為開悟。其核心思想為:「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意指透過自身修証,從日常生活中參究真理,直到最後悟道,也就是真正認識自己的本來面目。然「悟道」並非事畢,而是才剛剛踏入佛道的「無門之門」,真正懂得「空性」的真實義,由此「悟後起修」,一直到淨除二障: 煩惱障與所知障後,成就佛果。
禪宗中的經典繪畫汗牛充棟,其中最著名的作品之一是宋朝的廓庵師遠的十牛圖。其為中國佛教禪宗修行的圖示,並有許多版本。牧牛圖頌通常由頌與圖組成,頌自身有時又包括一短序。自宋代以來,這類作品很多,其中有三種很為時人留意。其作者分別為清居、廓庵、自得。清居的是五圖,廓庵的是十圖,自得的則是六圖。在這幾種作品中,廓庵的顯然最為完備,它包括圖、頌與序三部。亦有認為十牛圖為宋代廓庵師遠改作清居禪師八牛圖而成。現在流傳較廣的有宋朝廓庵師遠與普明禪師的版本各有十幅。其主要表達了禪宗的摒棄我執、心性妙圓的理念。
【話頭禪】
話頭禪,又稱看話禪,禪宗術語,以一種被稱為看話頭的方式來進行禪修。這種禪修方式最早始於南宋大慧宗杲禪師,由公案禪發展而成,盛行於臨濟宗之中。與曹洞宗的默照禪法並稱。
修持法
所謂的「看」,又叫「參」,是一種觀察守護的意思,即內觀。話頭,是指說話的前頭,亦即是在動念要說話、未說話之前的那個念頭。修行者把自己的念頭集中在一句話,或一個問句上,觀察自己內心,之後升起疑情,在打破疑情之後,由此來得到開悟。這種修行方法,稱為看話頭,或參話頭。
看話頭,最早可以追蹤到黃蘗希運。在文獻上,最早有記錄教人看話頭的是黃龍慧南與五祖法演,但是把這個方法發揚光大的則是大慧宗杲禪師。大慧宗杲提倡學者參究趙州禪師的無字公案,他鼓勵學者“起疑情”,以疑情參究公案,而得到開悟。
除了大慧宗杲禪師的無字公案外,常見的話頭
「因甚狗子無佛性?」,或是簡化為「無」
「念佛是誰?」
「本來面目?」
「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可簡化為「一」
「拖死屍的是什麼人?」
「我是誰?」
虛雲《虛雲老和尚方便開示錄》〈禪堂開示〉:「所謂話頭,即是一念未生之際,一念才生,已成話尾。這一念未生之際,叫做不生,不掉舉,不昏沉,不著靜,不落空,叫做不滅。時時刻刻,單單的的一念廻光返照。這「不生不滅」就叫做看話頭,或照顧話頭。」
〈參禪的先決條件〉:「誰字下的答案,就是心話從心起,心是話之頭。念從心起,心是念之頭。萬法皆從心生,心是萬法之頭。其實話頭,即是念頭,念之前頭就是心。直言之,一念未生以前就是話頭。由此你我知道,看話頭就是觀心。」「看話頭,先要發疑情,疑情是看話頭的拐杖。何謂疑情?如問念佛的是誰,人人都知道,是自己在念。但反問自己一下,是用口念?還是用心念。如果用口念,睡著了還有口,為什麼不會念?......因此不明白。便在「誰」上發起輕微的疑念,但不要粗,愈細愈好。隨時隨地,單單照顧定這個疑念,像流水般不斷地看去,不生二念。若疑念在,不要動著它,疑念不在,再輕微提起。」
《大覺普慧禪師語錄》:「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請只把閑思量底心,回在無字上,試思量看,忽然向思量不及處,得這一念破,便是了達三世處也。」「只這一(無)字,便是斷生死路頭底刀子也。妄念起時,但舉個無字,舉來舉去,驀地絕消息,便是歸家穩坐處也。」「千疑萬疑,只是一疑。話頭上疑破,則千疑萬疑一時破,話頭不破,則且就上面與之廝崖。若棄了話頭,卻去別文字上起疑、經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塵勞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屬。」
【內觀禪】(修慧)
內觀意為以智慧來觀察,是修行禪那的方法之一,也是三無漏學之中的慧學。
內觀途徑其理論依據為「四念住」(三十七菩提分法之一),從「身體」「感受」「心」和「法」(心所包含之物)四個面向,培育持續及穩固的覺知能力,在實際經驗(而非信仰、感情和想像)的層面上,體驗到「自我」不外是由五個要素(五蘊)所組合而成的現象,其共同特徵是快速不斷地變化(無常)、不滿足的狀態(苦)和無法自主(無我)等三相。─「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四念處觀。
以這個對實相的了知,「心」將逐漸停止造作「貪、瞋、痴」(三毒)的習性反應。三毒是所有痛苦的根源,解脫痛苦的根本方法,唯有根除內心的貪瞋痴。
在佛教的修行系統中,內觀是屬於三學中最後的「慧學」,前兩學分別是戒學(道德生活之準則)、和定學(專注力的培養)。慧的音譯為般若,是對實相的正確了解,事實上,內觀修習的每個階段,就是以獲得更深湛的智慧做為里程碑(見十六觀智),更深的智慧,能滅除更幽微的煩惱,從這個意義而言,佛教修行可以視為自我淨化的過程(七清淨),其最終目標是完全的淨化,從所有的痛苦、感官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即所謂的涅槃。
內觀是一個非常單純、合乎邏輯的修行方法,藉由無選擇性的「觀察」,直接體驗身心之中的實相,其中,沒有信仰或想像的成份。完整內觀修行必需包含三個部份:五戒(sila),戒除殺、盜、邪淫、妄語和菸酒毒品,以便使「心」到基本的平靜,進行第二部份,定訓練心的專註:使心可以穩定持續地專注在某個對象(所緣或業處),經過適當的訓練,獲得某個程度的專注力之後,就可以進行慧的開發:以高度敏銳的心力,不帶價值判斷地(無分別),客觀地觀察身心,去穿透事物的表相,獲得真正的智慧(修慧),這個建構在實際體驗的智慧,其威力遠超過信仰和理智層面的理解,能夠改變身心失衡的行為模式,化解掉潛藏在內心的壓力、不安、恐懼等等根深蒂固的情結。
換個話說,內觀就是透過實際的體驗,去了知「身」和「心」具有「無常」、「苦」(不滿足)和「無我」(無自主性)的真相。要徹底明瞭無常、苦、無我的道理,不是經由信仰上的接受、或是理智上的了解,只有從實際的層面去觀察看看,在這個「身」和「心」之中,有沒有固定不變的實體。
透過持續的修習,內觀禪修者將發現,所謂的「我」只不過五蘊不斷變遷流動的現象,身和心本質上是由而無數的微粒子(kalapa)所組成,這些微粒子無時無刻不在生滅變化,只是純然是波動(wavelet),其中找不到堅固不變的實體,有了這種體驗之後,「自我」的錯覺才能消解。
因為觀察的對象(身、心)和現象(無常)是一直存在的,理論上,內觀的修習何時何地皆可進行,但對初學者來說,必須由富有禪修經驗的老師來指導,以及一個最低干擾、適合練習內觀的場地(阿蘭若),這即是禪修中心的作用。
【默照禪】
默照禪,禪宗術語,是一種禪定修行方法,以禪坐方式進行。始於宏智正覺禪師,是曹洞宗的代表性修行法門,與臨濟宗的看話禪並稱。
默照禪的來源很早,源自般若學與止觀。東晉慧遠曾以照寂二字來統括禪修方法。僧肇作《般若無知論》,闡明般若以照寂為體。至南宋時,曹洞宗宏智正覺作《默照銘》與《坐禪箴》來介紹這種禪修方法。默是指是不受自己內心以及環境的影響,讓心保持安定的狀態,而照,則是指清楚的覺知自己內心與周遭一切的變化。
道元禪師以「只管打坐」來概括這種修行方式。
默照禪修持法
調身、調心,是從調息開始,先把呼吸調勻了,身體自然會舒暢,心念自然會安靜。
調身,必須要有一個正確的坐姿,讓身體感到平穩、舒服、輕柔。打坐姿勢的要領是,將身體的重心感,放在臀部和墊子之間,脊椎和後頸是垂直的,後腦、後頸,直到尾椎骨為止,呈一直線。不要彎腰駝背,也不要左曲右歪;坐的時候頭頂與上空呈一條垂直線,不要低頭或仰頭,下半身最好將雙腿盤起,如果不能盤腿,兩腳交叉坐或者坐在椅子上也是可以的。雙手的手心朝上,左手掌在上,右手掌在下,重疊置於腿上;然後輕合嘴唇、舌頭輕抵上顎、輕扣上下牙齒,眼球放鬆,兩肩、兩臂、兩手均不用力,腰部挺直,小腹放鬆──這是最正確的姿勢。
正確的坐姿,可以使身體穩定、心念集中,全身的氣脈循環更為通暢。重心的感覺,不在頭部或上身,而是在臀部和墊子之間,身體其他的部分則不去管它。眼睛可以閉著,但是這樣很可能會昏沈打瞌睡、有幻境、有雜念,那麼,可以將眼睛睜開20%,但只是睜開而已,眼前的東西不需要去注意它。要練習將我們的心,用來享受呼吸從鼻孔出入的感覺。能夠如此,心有所寄,就不會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了。
呼吸的感覺,是在鼻孔的前端部位,但是不要特別去留心空氣進入鼻孔之後,是進到肺部或進到哪裡;就是自然的平常呼吸,不要控制它,不要故意讓呼吸快或慢、深或淺,只要知道有呼吸出及呼吸入的感覺就好。這時你的心,就好比站在電影院門口的收票員,收到一張票,就讓一個人進去,至於進去之後是坐在哪一個位子上,那就不是收票員該管的了。
有些人想控制呼吸,希望呼吸越長越好,越深越好,這不但沒有必要,而且會引起呼吸不順、胸悶氣塞的副作用;也有的人呼吸時注意小腹,最初開始能夠感覺到小腹在蠕動,但是,這只能使心一時間安定下來,卻沒有辦法入定和開智慧。所以,當橫隔膜下降時,呼吸的深度可能會使小腹起伏蠕動,但不要試著用意志去控制它蠕動,只曉得呼吸的感觸是在鼻孔就好。也許有人已經習慣呼吸在小腹的蠕動,並且心境平靜,那麼可以暫時用它,直到你的心已安定之後,就不要再去注意小腹了。
每次開始打坐,都要把姿勢坐好,這是調身。坐好之後覺得身體很舒暢,然後曉得呼吸,享受呼吸,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打坐,而呼吸只是身體的一部分,所有的感覺也都只是身體的一部分,不須特別注意某一或某些部分。
不特別注意局部或局部的狀況,不受身體、環境以及心裡的狀況困擾,保持清明的心,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打坐,這是「默」;曉得身體在打坐,清楚知道身體及周遭環境的狀況,也覺察到心裡所產生的雜念妄想,則是「照」。很清楚知道身體在打坐,也知道身體上的狀況,但是不去管它,這便是「默照同時」。
默照修行法有四個調心的層次:
把心從「緣過去境」以及「緣未來境」的狀況,收到「緣現在境」的這一點上。捨下過去境及未來境,是「默」,緣現在境是「照」。
是將收回的心,攝於現前正在用的方法上。也就是把心從過去境及未來境中收回來,只緣現前境之後,進一步將現前境的範圍縮小,對於現前環境所發生的種種狀況,雖然可能都看得到、聽得到,但是不要被它們所影響而生起情緒反應。接著,很清楚地把現在的這一念,既不被雜念、妄想、瞌睡所困擾,也不要跟雜念、妄想、瞌睡纏鬥,只要把心輕鬆而又綿密地用在方法上,其他問題就不會產生了。不跟雜念、妄想、瞌睡纏鬥是「默」,把心用在方法上是「照」。
是將心念安住於正在用的方法上。此時的心,已經可以不受身心環境的各種狀況所影響,平穩、安定、持續地在用方法。很清楚知道自己是在打坐,也清楚知道自己已在平穩、安定的狀況中打坐。清楚知道就是「照」,平穩安定則是「默」。
放下一切攀緣心,既不執妄境也不求真境,如常人一般生活,這便是《金剛經》的「無住生心」,亦即《六祖壇經》的「無念心」、「無相心」。從安心而至無心,是持續用功,不斷地放捨諸相,一直到了無心可安亦無相可捨的狀況。在這過程之中,收心的層次要捨過去、未來;攝心的層次要捨雜念、妄想;安心的層次要捨身心環境正在發生的狀況;無心的層次要捨妄、捨真,不執有無兩邊,也不著中間。一如〈永嘉證道歌〉所說的「不除妄想不求真」,但也不是躲在無事窟中享受安逸,而是隨緣攝化,悲智無量。
修習默照禪必須遵守的基本態度,有如下三點:
大悲心就是菩提心,也是能讓我們徹悟成佛的心。
發起大悲心的目的,在於找到自己的本來面目以及體驗到各人的本地風光。為了達到修行的目標,就得從放捨諸相下手,雖然尚未見到本來面目,尚未體驗到本地風光,但是要練習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放捨諸相即是「默」,努力於放捨諸相的練習即是「照」,這就是默照禪法的入門方便。
放捨諸相就是不執著任何現象,實際上就是無住心。心不住於心理現象、不住於身體現象、不住於環境現象。所有心內、心外的一切現象,雖有,但不要去執著它,不要去在乎它,便是放捨諸相。不住於任何一種現象,就是「默」;知道所有的現象都是正在發生中,那就是「照」。所有的生滅狀況,都是知道的,只是不去執著它,不因各種狀況發生而心生波動,這就是放捨諸相;在打坐中,了知任何現象出現時,能夠不起第二念,當下就是默照同時的放捨諸相。
如何放捨諸相?就是從放鬆身心、安定身心著手:第一,先把眼球放鬆,然後將整個身體放鬆,頭腦不要去注意什麼,也不要去思考什麼,只曉得自己是在放鬆狀態。第二,身體坐直,臉部的肌肉放鬆、肩頸放鬆、臂不用力、手結法界定印置於腿上,不再管它;後腰放鬆、小腹放鬆,然後享受呼吸、欣賞呼吸從鼻孔出和入的感覺,其他的不要管。第三,進一步,心已比較安定,雜念也少了,此時如果不清楚體驗呼吸從鼻端進出的感覺,很可能會打瞌睡。這時便可用「只管打坐」的方法,輕鬆地體驗、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打坐即可。
對凡夫而言,修行和煩惱都是事,心中有所牽掛,就叫「事」。隨時隨地讓心中的牽掛停止,心裡沒有任何牽掛時,雖也照常過生活,但那就是休息萬事。
事,是不可能沒有的,你千萬不要把前一念已發生過的事,以及後一念尚未發生的事,牽掛在身上。剛剛做的事已經做過了,可以有記憶,但不必牽掛;還沒有發生的事,可以有計畫,但不要懸念;凡跟當下所用的方法不相應者,全是閒事,必須隨時放下,這就是「休息萬事」了。(釋聖嚴法師~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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