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3月,福岡。
接近3月底的現在,月夜即將在今天啟程前往東京。
「只有我來啊?」送月夜到機場,小彰說。
「嗯,大家都已經很忙了嘛。」她笑著說。
「原來是我太閒了啊。」小彰也笑了。兩人坐下來盯著時刻表。
她看著自己搭乘的那班飛機,還無法想像,自己就要離開生長了18年的城鎮。
「以後大家就很難見面了。」小彰感嘆的說。
「你是指跟雪野吧?」過了這麼多年,她也稍微變得會挖苦朋友了。
「妳會去找慶太嗎?」他問。
「在那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她沒有正面回答。
「小冬,在最後的最後,妳可以告訴我,妳喜歡慶太嗎?」他不死心的問。
她吸口氣,經過幾天的沈思,以及自己內心多年來對慶太的感情,她其實終於確定了。
「小彰,你知道我沒經歷過父母對我的愛,所以我不知道怎麼愛自己,更不用說是去愛人了。因此我總是將對慶太的感覺,歸類到朋友那一邊。」她說。
「那現在?」
也許她一直都知道答案,只是她從來沒有承認。
「我真的很喜歡他。」
飛機漸漸上升,離開跑道。
她看見很遠的那端,有個大摩天輪,那是太空世界,第一次和慶太約會的地方。
也是她獻出初吻的地方。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害怕雲霄飛車,一夥人去玩的話,她也會放開雙手大聲笑開,就像當時的慶太一樣。
她想起很多和慶太的回憶。
他的歌聲、琴聲、回家的路、總是放在書包裡的兩把雨傘、球場上的他。
她真傻。
當坐在窗邊時,會很自然的望向窗外,想看見一個帶球奔跑的身影。
下雨天時,會獨自一人留在音樂教室裡,悠閒的彈著琴鍵。
聽見街上有人在唱歌,總會停下腳步聆聽一會兒。
常常望著天空,不論是怎麼樣的天氣。
慶太走了,卻留給她數不清的習慣,那些都是因為他才有的,是為了等待他才有的。
這樣的感情,怎麼會不是喜歡呢?
起飛的地方,是擁有她倆短暫回憶的城鎮;降落的地方,則是他離開她後所在的城市。
飛機高昇到雲層上,已經看不見福岡縣了。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會和慶太在東京重逢,然後一起回來兩人的家鄉嗎?
「慶太:
你一定很難想像,我已經在東京了!
能相信嗎?我們的距離變得這麼近。
這是第一封在東京寫給你的信呢。
我在租來的小房間裡,就著檯燈的光寫著。這個房間連浴室也沒有。
你剛到東京時,也是這樣子嗎?我想你應該住得比我好多了。
房租跟生活開銷都是用以前做模特兒的存款在維持,所以我得趕快去找工作才行,也要多注意一些選秀的情報。
我的新生活開始了。其實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大概是我本人吧。
如果不是遇見了你,我不會有夢想,也不會有勇氣,更不會去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
結果,你還是沒有打來。
今天坐在飛機上,看見了太空世界,看見慢慢變小的福岡縣,直到置身在雲層裡時,我哭了。
我離開了和你的回憶的場所,來到東京尋找你。
但如果永遠找不到你呢?永遠見不到你呢?
想到就覺得好害怕,也許我會空手回到我們的家鄉,然後才發現連回憶也找不回了。
東京人好多,你在哪裡?
我好想你。
祝 一切平安
冬城月夜」
她還是來了。
他其實也好想她,真的。
但這次的信件,也更讓他覺得沈重了。
是呀,要不是他,她怎麼可能有夢想?更不可能像今天這樣一個人上東京打拼了。
一直以來,他背負著她所有的幸福快樂,如果她過得不幸福,那肯定是他的錯。
「歌迷的信?」龍一走過來,坐在慶太身旁。
「第一號歌迷的信。」他的語氣一樣無奈。
「她說什麼?」涼平也過來湊熱鬧。
只要看到慶太將信拿在手裡,眉間皺起來,頻頻發出嘆氣聲時,涼平和龍一就知道,絕對是那個將慶太當作全世界的女孩寄來的信。
「她來了。」
「厲害!」龍一馬上接話。
「稱讚她幹什麼!」慶太打他。
「你還是不打算跟她聯絡嗎?」涼平問。
慶太噘起嘴,點點頭。
「既然不要她,就放了她吧,這樣我就可以進攻……」龍一說得興高采烈,又招來慶太一掌。
「誰說我不要她的。」他理直氣壯的說。
「難道在不跟她聯絡的情況下,能跟她談戀愛嗎?」涼平露出無力的表情。
慶太不耐煩起來,「你難道瞭解這種感覺嗎?我背負著她的一切啊!要不是我,她怎麼會上東京?要不是我,她哪裡來的夢想?要不是我,她又怎麼會等待?」
「所以你就可以逃避了嗎?」涼平的口氣也差了一點,「難道她說過『你是我的全世界』這種話嗎?根本是你單方面這樣認為,好當作逃避的藉口吧!」涼平看著他的眼睛,狠狠的斥責他。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嘛。」趕在慶太回嘴以前,龍一插話進來緩和氣氛。
「不過就像你說的啊,慶太,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麼會等待呢?要不是因為這段關係不乾不脆的,你離開後她早就可以談幾場真正的戀愛了,不是嗎?」龍一好言相勸。
「你要知道,她不會永遠等你的。」涼平真心的說。
「我知道。」
看慶太也真的知道了,涼平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別太介意他說的那些話。然後兩人留下慶太獨自思考今後該怎麼做。
看著她的信,他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她在告訴他:她喜歡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這麼感覺。她從沒說過她想念他的。
如果不是她的心裡已經發現、甚至承認,自己喜歡他,不然她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他也想她,但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說得出口。
幾天後,她開始在家附近的咖啡廳打工,時序已經邁入四月了。
這份工作她做得很開心,除了模特兒之外,她還沒做過其他工作。
也因為在相機前磨練多年,在店裡她總是能露出最自然的笑容來面對客人。
「冬城,妳可以下班了。」老闆邊泡著咖啡邊對她說。
「好的,老闆辛苦了。」她脫下圍裙,向老闆點個頭,走進員工休息室。
在這裡,沒有人會叫她小冬,更沒有人會叫她月夜。
這是她唯一感到陌生的地方。每當老闆叫她「冬城」時,她就會又一次很清楚的瞭解到:這裡不是福岡,這裡沒有她活過的證明。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想家。
換好衣服,她走出休息室,「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嗯。」老闆只是應了一聲,沒有特別理會她。
老闆是個塊頭很大,看上去才25歲左右的男子。在她來之前,店裡好像一個服務生也沒有。她想,大概是因為老闆太魁武,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樣子,才沒有人敢來應徵吧。不過客人倒是沒有被嚇跑,只要來過一次就知道,老闆的手藝絕非泛泛之輩。
順路去超市買了些蔬菜,回家打開信箱察看時,信箱內部仍然跟早上出門時一樣,空空如也。
她有些洩氣,走進家裡直接倒在床上。
「難道我當不成模特兒嗎……?」
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裡,她只認識兩個人;一個是慶太,一個是老闆。
慶太:沒有消息。
老闆:不愛說話。
這裡沒有她的回憶,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熟悉。而本來還算有把握的模特兒工作,也沒有著落,更別說是尋找慶太了。
在上東京前,她根本沒想這麼多。
但她不會問自己該怎麼過下去的。
在找到慶太前,她絕對不可能離開東京。她早就這麼決定了。
「慶太呀慶太,你可不可以自己出現在我眼前?就像往常那樣……」
她知道,這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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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篇其實也是滿早就寫好的= =
好啦好啦,反正我就是喜歡囤積就對了~
是說這篇其實有點悲哀……
不過其實也不會啦(到底是怎樣?欠打)。
不知道耶,一個人能因為另一個人而改變這麼多嗎?
月夜真的改變了很多,這也是我想寫的一部份。
但是阿太好像就沒怎麼變,還是癟三一個XDDDD
沒有啦,我懂告白需要很大的勇氣,我懂(拍肩)。
只是考慮太多還不如直接告下去,對吧!
之後故事會進行的比較快吧,我想趕快讓1999年過去,
2000和2001會在一眨眼之間過去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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