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園散步看到地上的垃圾,常對妻子說:「我要去買把夾子,把地上垃圾撿乾淨,你看看地上的菸頭、餐巾紙、塑料袋,真難看!」。公園的靠椅附近,總能見到一些垃圾。「我聽你說過八百遍了,去買夾子來撿啊,去買啊,為什麼不去?你啊,也像大部分的台灣男人一樣,只剩一張嘴了!」,「哎,這話我不愛聽,我會去買,一定去買!」。
陌生小學生的協助
回大陸的日子還剩一個多月,一天下午我買了夾子,拿了塑料袋,開始工作,在健康公園的靠椅旁、草地上撿菸頭和其它垃圾,半小時過去,收穫不少,我低著頭只在意地上的垃圾,不時聽到有人說:「辛苦了」「功德無量」「你真好」,說這些話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紀的歐吉桑、歐巴桑,有一次我走近一張靠椅,一位30幾歲的婦人,在餵一位老婦人吃東西,那老婦人對我說:「辛苦你了,要不要吃一個包子?是熱的!」,我不知如何回答,就笑笑說:「我吃過了!」,台灣民眾心地善良,看到有人做好事,總給以鼓勵。
有一件事讓我難忘,每星期三下午,台灣的小學生不用上課,下午4點我去公園撿垃圾,有3個小女生在步道上騎車玩,經過她們身邊時,聽見其中一個說:「他在做好事吶!」我朝她們笑笑,走過她們身邊,她們似乎在低聲討論什麼,我朝前走了十幾米遠,聽見後面的小女生追過來問:「伯伯,我們幫你撿好嗎?」,我回過頭回答:「好啊,你們不要用手,垃圾很髒,指給我看就行!」,那一天收穫最多,躲在樹葉下面的糖果紙、石縫裡的菸頭,都逃不過小姑娘的眼睛,當工作變成娛樂時,工作成了遊戲,不多久就裝滿一袋,倒入垃圾桶,再用空塑料袋繼續撿垃圾。
這3個小女孩讀四年級,在公園牆邊的信義國民小學讀書,分手時問我下星期三還來不來?我說我天天下午來,她們說要給我「過生日」,要送我禮物,她們的問話和許諾有些令人不解,她們沒有問我哪一天生日,我也沒告訴她們生在何時,有何理由就指定下星期三給我過生日呢?3位小女生真有點「獨裁」,為了不挫傷這些小女生的好意,不忍心拒絕她們,都一一「笑納」,把自己的生日臨時改為4月3日。
那天回家將經過告訴太太,太太大笑,說我「厲害」,這把年紀了,一下子認識3個「女朋友」,而且都那麼年輕!
一星期後,我照常去撿垃圾,3個小女生守信來了,還多了一位,她們做了卡片,寫了祝賀的話,其中一位這樣寫:
伯伯:祝你生日快樂!現在像你這樣的好人已經不多了!
如何培養孩子習慣
署名的地方用3個乘法符號代替,沒有寫上真名,這樣做看來是經過考慮的,姑娘雖小,芳名怎能輕易告訴陌生人?禮品中還有一個用布料縫成的貓頭,很可愛,有一位畫了3張彩色畫,裝在一個塑料蛋殼內,有一個禮物是一隻可以用來按摩的小貓。我告訴她們,我下星期一要回大陸去了,她們問我:「你還會來嗎?」、「你愛台灣嗎?」,這是我撿垃圾遇到的最開心,也是最讓我感動的事。
我和我太太每次散步看到隨便扔在地上的菸頭,飄散在草地上的餐巾紙,彩色的塑料糖紙,好好的一個漂亮公園,被這些垃圾弄得難看,看到這些垃圾,心情變得不好,覺得不舒服,誰願意在運動散步的地方看到髒東西?所以我要撿垃圾,通過我個人的努力,可以把它變得乾乾淨淨!
我觀察抽菸的人,抽完菸後,往往有個習慣,將菸頭隨便一扔,動作瀟灑,嗜菸者在自己家中客廳會不會也這樣呢?
私家乾淨公用髒亂
遊客、路人使用餐巾紙,擦完嘴或鼻子多半也隨意往地下一扔,大人如此,如何教育孩子吃糖果時,把剝去的包裝紙放入口袋,不可以扔到地上,父母是孩子的第一個老師,也是最重要的老師,影響孩子的習慣、品行,看到爸爸亂扔菸頭、媽媽隨手扔餐巾紙,怎能培養孩子的好習慣?
現在大陸大城市的街道旁公園裡很少見到紙屑菸頭,大陸民眾的衛生習慣變好了?非也,大陸男人抽菸,一般而言,依然隨手亂扔菸頭,女子嗑瓜子,一嗑一吐滿地皆是,這一習慣沒有改變,但是街道公園看上去乾淨,那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每條馬路,每隔一段距離,都有工作人員不時來回掃地拾撿,公園、車站也是如此,離開市區較遠的風景區山間步道上,按理說應該比市區乾淨,但是廢棄的飲料盒隨處可見,餐巾紙更是隨風飄揚,尤其是嵌入石縫裡的瓜殼,為何如此?因為這些地段遊人很多,但沒有臨時僱用的農民工來撿拾。
每年元旦洛杉磯舉辦花車大遊行,人們分坐在馬路兩邊看台上,一面看一面說話吃東西,電台報導,日本人韓國人坐過的看台最乾淨,沒有遺棄的垃圾,他們都有帶塑料袋,把自己製造的垃圾裝進口袋,離開時帶走,不會留下遺棄廢物,報導還說他們不僅僅收集自己的垃圾,也把別人留下的垃圾裝入口袋,最髒的是華人坐過的看台,扔棄的垃圾最多。
中國人不是不愛清潔,如今大中城市的家庭,進門都需脫鞋,傢俱光鮮一塵不染,不亞於日本韓國家庭,中國人很明白清潔帶來的美麗,所不同者,他們絕大多數只在乎自己小家的清潔,不在乎屬於公眾的街道跟公園乾不乾淨,習慣把用不著、又捨不得扔掉的舊物放在屋外,放在不屬於他們的土地上,至於是否有礙觀瞻他們是不會考慮的!
小事反映自私心態
台中大里市有個大賣場,裡邊有一家專賣日本小商品的店,有一塑料製品,我不知是何用途,問太太,她看看包裝紙上的日文,說那是用來放菸灰和菸頭的裝置,可以隨身攜帶。走出商店,我大為感慨地對妻子說:
「日本真是一個令人敬畏的民族,從這種小事上可以看出端倪,大陸、台灣愛抽菸的先生女士,在自己家中都備有菸灰缸,不讓菸灰菸頭隨處散落,有些菸灰缸的造型還相當精美,一般而言,愛好抽菸的華人,不會主動去買這個東西,就是買了這樣的東西送給他們,他們也會嫌麻煩,不願帶在身邊,用這『玩意兒』抽菸,多彆扭,還有什麼樂趣?用手指輕輕一點,讓菸灰自由落地隨風飄散,多省事,抽完後隨手一扔,多瀟灑!」
菸灰、菸頭的確是小事,但是反映了一個族群的自私,無論是在大陸、在台灣、還是在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