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蒂像是嫌麻煩似的洩了一地,我有點錯愕的彎下腰去掇拾,指尖殘存著煙焦油渲染過的餘溫。
而妳,不該永遠被囚禁在陰霾的魚溫,即使我已無力打撈。
那傢伙離開台北沒多久,遂成我記憶中年深月久的一部分。五盒七星、四管雪茄,迂腐無能的我沒資格批判他餽贈的餞別禮。
我把開山刀用充滿社會醜聞的舊報紙密封,然後Delete。
接著言不由衷,祈禱一道泛著浪子回頭氣息的陽光。
隨著胴體的衰弱(詞藻不被刑法約束),我的豆腐腦中醞釀著各種癌細胞吞噬紅血球後萌生的幻覺。無奇不有的夢境,膨脹的跟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日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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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給我一碗周杰倫指骨麵線。這是一萬元,不用找了。」我坐大剌剌的坐在麵攤前那棗紅色廉價藤椅上,無理取鬧似的吼著。
長得像極阿蘇的麵攤小妹用狐疑的眼神直盯著我瞧,像在看蝙蝠一般的眼神噢。
「本來我對周杰倫沒什麼意見的,至少在他侮辱蕭邦之前。聽我說、那傢伙連小奏鳴曲都處理不好了,還敢提蕭邦兩個字。擺明是想當個十足的混帳東西!」
想起他在MTV的廣告上說『我是蕭邦』,我的肝火就會像瓦斯氣爆似的張牙虎爪起來,簡直就是把19年來吃的青辣椒阿、紅辣椒阿,都要一口氣嘔吐出來的感覺一樣噢。(可以的話我想順便吐出大蒜跟芹菜,お願い!)
「你喝醉了,回家睡覺吧你!」阿慈說。
這次他的自由女神火把幻化為我送她的、愛知萬國博覽會的分頁扇。
那可是很可愛的噢。
「搞什麼阿妳這個女人,雖然我不認為你是純種女人、不過搬鋼琴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了阿。我很Care的妳知道吧,讓開讓開,妳那時候沒想過我現在會是天皇吧,花哈哈哈!」我揮舞著ナナ的原聲帶對她咆哮著。
陳思穎把世新大學的入學通知狠狠的甩到我頭上:「他媽的,你這個人就是沒酒品,不會喝又硬要喝,上次慶功宴就這樣,晚自習也是,連文瑞都不想理你了,你還要幹麻阿,去旁邊靠妖啦。」
霎時間我覺得阿慈比她有女人味多了。不過那不是重點,總之我被她從某個渾沌的次元中驅逐出境了。
然後我繼續走,用每0.7718公里/一根菸的速度徘徊在莫名奇妙的冷酷異境中。
其實並不是沒有目標,只是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溜達而已。(當然最後還是露出一臉洗心革面的樣子勇闖進去了,不然你正在看我放什麼屁?)
亞紀剛剛整理完架上的CD,捧著原文書、輔仁大學日文系的教材,在收銀台前專心著閱讀著。(別問我為什麼,反正我知道是那ㄧ本。再問下去我一定請你一次吃下340粒過期發臭的滷蛋。)
杜比5.1聲道的喇叭中傳來的是許哲珮白色婚禮,(那時候我還佇立在門外)接著回盪於耳畔的是中島美嘉的桜色舞うころ。
就像一般工讀生一樣,她哼著自己喜愛的旋律,眉間挑著一種肆無忌憚的雀躍。(隨後卻被我破壞了那充滿藝術性的畫面)
我走上前,用一別數載卻永不磨滅的白目口吻詠嘆造物者的寡廉鮮恥。
「請問這裡有SMAP的『世界上唯一僅有的魚』嗎~~~?」我故意拉長尾音。
「是『世界上唯一僅有的花』吧。」文瑞沒好氣的道。
「是嗎?我記得歌詞是這樣的阿:『看到寵物店前陳列的鐵籠,想起了水經注中該不會介紹有魚吧?啊啊,西伯利亞號特急呀,結凍可一點都不好。』這樣沒錯吧?」
我啪噠啪噠的拍去身上的積雪,發出宛若帕華洛帝(世界三大男高音之ㄧ)似的五音不全了起來。
文瑞皺了皺眉。
「ね、亜紀。」我試著叫她。
「何だよ?」她似笑非笑的應了我。
「到現在還很恨我嗎?」我感到喉頭一陣乾柴烈火。
「いいえ、只是也沒任何感想。」(應該是也沒好感吧)
她微笑著說。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在我人生中,拉了我好幾把。」我又說。
「我現在不想聽這些。」她面無表情的讀著教材。
「そうか。。。。?」我抓了抓後腦杓。
她轉過身不再答話。
OrangeRange出了一張新專輯,未婚妻(Maybe)買給我的生日禮物,裡面有一首歌叫做偏執。(不是偏見)託Melody的Realize,我現在有個不那麼顛沛流離的人生。(縱然我還是堅持著處女性的重要,然後繼續迂腐的踐踏著這個時代。)
最後我失魂落魄的遊走到一坡深冬的大草原,而餵魚女孩呆立在我的擁抱範圍內。(當然終其一生我還是甚至連她的手都沒牽過)她的眼神澄澈到近乎異常的閃爍著某種悲哀。
「還在等待奇蹟?」山風使我的聲音顫抖著。
她沒有說話,只是眼角流下兩道清淚。
突然驚覺到她的右耳如此不真實,(更明確的來說,其光澤是偏向一種易碎的琉璃。)剩下的是素描筆勾畫出的輪廓,但上緣的地方卻有著參差的缺角,而缺角以上的部份則是一片深白。眼看是聾了,連顧盼的奇蹟都只得文字化了。
我試著替她摘除左耳的耳機,但她卻倏地退了兩三步,猛然的搖著頭。
我所陌生的旋律越來越震耳欲聾,任我吼什麼,她只是搖頭。
草皮翻湧了起來,樹海高漲,餵魚女孩像斷線風箏似地飛了出去。
我的鼻頭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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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跟亞紀魚雁往返的兩個月,我把HANA-BI的曲子譜完並且熟捻了。
在看完了餵魚女孩報台的所有文章後,我找到了她們的共通點。
那就是無緣聽HANA-BI(以及也許兩人都不屑吧?這可能性很高。不過做為一個隱喻性的象徵過渡詞藻不需太過於多費唇舌。)
我還繼續呼吸著,於是我仍然選擇在深夜闔眼,並且黎明中如同爛泥般的爬起。
唯一改變的是朝陽中的餐桌上沒有了麵包跟牛奶。
我先把衣服晾了起來,然後餵了寵物,(狗、貓、魚)接著極不甘心的迎接家庭主夫(兼惡學校之高校生)之新的一天。
媽,雖然像我那麼差勁的人可能娶不到老婆。不過填飽肚子然後渾渾噩噩的過日子這種事情倒是我的專長,您就別擔心太多了,真的。
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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