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僅僅半厘之差的距離,邢凱本欲吻他的動作停住。
桀傲不馴的褐眸對上深邃墨眸,挑釁刺激冷然,宛如天雷勾動地火,劃過一片燃燒過後的枯殘不堪。
冷亦風秀眉攏聚,睨著邢凱平靜淡然的表情,揣測他此刻的想法,只是,還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之時,邢凱已經再度有了動作。
大掌扯開衣帶,手指輕勾,薄裳滑落在地,露出那片雪白媚惑,修長的指頭輕摸慢滑,撫著敏感弦調的雪色肌膚,奏出高亢清脆的吟聲樂曲,襯著緋色豔景,用他的眼,將誘人的人兒入曲、入畫。
「呃……」粗糙的姆指彈過胸前突起的高調,劃過腹上凹陷的低音,隨著胸膛起伏的節奏,讓他吟出最原始、最甜美的音曲。
綿綿不息的愛撫、挑逗,將他逼至頂點又惡意的緩和,讓他陷入瘋狂與理智的掙扎中。「想說了嗎?」
誘哄聲在耳畔揚起,拉回他些許神智,潰散的目光焦距漸漸凝聚出一張壓抑的俊酷容貌,意外的發現身上的男人也是同樣按捺不住。
薄唇勾起使壞的弧度,想讓他先屈服,門兒都沒有!「汝……流好多汗呢。」
想比誰先認輸?邢凱一眼便看穿冷亦風的企圖,長時間的相處下來對他早有不少的瞭解,可惜邢凱不打算讓他有反客為主的機會。
原想反擊的冷亦風瞥見邢凱拾起掉落在一旁的腰帶,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不解,邢凱卻在他瞠大的明眸中,將腰帶纏在他的雙腕,一圈接著一圈,直到他無法掙開為止。
一顆心隨著邢凱的舉動駭到極點,冷亦風首次清楚的表露出自己的恐懼。「邢、邢凱,汝……汝究竟想幹嘛……」
邢凱笑而不語,自懷中拿出一條手巾,無視冷亦風的抗拒,矇上他的雙眼。
行動被限制,再加上失去光線,冷亦風無法預料邢凱的下一步動作,這種無助的模樣讓他覺得不安。
在冷亦風打算開口說話時,邢凱俯首咬住他胸前的粉色突起,欲言的話全數化為驚喘吟哦。
「啊!」
火舌滑過小巧嫣紅,以牙輕嚙,引起身下人兒陣陣悸顫,失去視覺讓冷亦風的感覺更加敏銳,無助的輕吟隨著邢凱熾熱的吻舐而陸續揚起。
「唔!」邢凱忽地悶哼一聲,動作微頓。
發覺邢凱不太對勁,冷亦風不免擔心的出聲詢問:「邢凱?汝怎麼了嗎?」
頰邊覆上溫熱的柔軟,耳邊傳來邢凱含笑的低喃:「你的聲音太甜,害我差點把持不住。」
雙頰染紅,冷亦風因他挑逗的言語而不敢再出聲。
雪白的胴體染上情欲的魅紅,刺激邢凱體內飢渴的情火燃燒更炙。「亦風……你要認輸了沒?」
「汝……我不會屈服於汝的!」
「很好!就算你現在認輸我也不打算停下……」
聽他如此說,冷亦風首次氣到火冒三丈,即將脫口而出的怒罵倏然消音。
銳利的感覺集中在同一點,身上最敏感、脆弱的部位讓濕熱的唇舌緊緊包裹,讓人全身麻痺的強烈快感充斥四肢,想拒絕他如此邪肆的撫弄,然而身體卻誠實的隨著男人的吸吮緩緩擺動。
「放……放開……啊啊!」瀕臨頂點的刺激讓冷亦風再無灰抗拒,在他溫熱的嘴裡解放。
高潮後的虛軟傳遍全身,然邢凱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時間,拉起他乏力的身子,轉而背對自己,不知何時褪去衣物的精悍胸膛貼上平滑纖背,熱唇舔吻著他敏感的後頸。
「嗯……啊……」情不自禁的低吟不斷揚起,隨著邪凱再度探向熱源的手而變得高亢、誘人。「邢……凱……」
「嗯?」喉間發出悶哼,邢凱專注的品嚐屬於他的甜美,上下圈動的掌心再次挑起他的快感情潮,另一手沒入私密的股間,探索炙燙的緊窒甬道,為稍後銷魂的快感做好所有準備。
來自前後的雙重刺激教冷亦風無力站直,虛軟無力的身子傾向石桌,受縛的雙手靠在石桌上,以支撐自己的身子。
抬起纖瘦腰柳,在那一片雪白肌膚印下串串濕吻,邢凱毫無預警的挺入他緊窒的火熱密穴。
仰首喊出一聲清脆的吟聲,隨之而來的激情抽動讓冷亦風無力招架,腰被高高抬起,早起按捺不住的炙熱分身不停竭的在他最緊窒的體內肆虐,猛然掀起一陣熱火焚身。
喘吟變得雜亂不堪,被填滿的快感讓他腦中一片混沌,無法思考,只得無力地承受邢凱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淺出,放浪的隨著節奏擺動自己。
他的回應助長邢凱的情欲,滾燙的緊密磨擦在在讓人難以忍耐,邢凱俯身在他耳邊,嗓音粗啞的道:「會痛嗎?」
「唔……我不……好、好熱……啊啊……」
情難自己的溢出媚惑膩吟,緋紅色的肌膚蠱惑邢凱的視覺,聽著他的嬌吟、喘息,迸發的慾火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身後猛烈的進出抽送,身前勾圈的掌心卻壞心眼的阻斷他的解放,幾近瘋狂的激情讓冷亦風發出低泣的呻吟。「啊……不行……邢……邢凱……啊啊!」
「撐不住了嗎?」粗喘聲飄入耳,敏感的耳垂隨即被含吮住。
「嗯啊……汝……別……啊!」猛然一個挺進,高亢的吟聲清脆動人。
僅管深陷情欲當中,邢凱仍沒忘記他的目的。「想解放……就向我保證,你永遠……只會是我一個人的。」
邢凱慢慢緩下動作,有心不讓他得到滿足。
「嗚……別……」
緩慢的進出實在磨人,不上不下的麻痛快意最是讓人難以忍受,因為得不到滿足而理智盡失的冷亦風早失去思考能力,只求邢凱能快些讓他解脫。
聽見他聲調中的企求,邢凱為他解下矇眼的手巾,看見滑落頰邊的淚珠,伸手抬起他低垂的泣容,邢凱百般憐惜的為他吮去淚水,才稍微想抽離自己的分身而已,便聽到冷亦風如泣如訴的輕吟。
「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繼續……還是不要離開?」
淚眸有著情欲的渴求,冷亦風咬住下唇不願開口。
故意使壞的再微微抽出,滿意的聽見他抗議的吟哦。「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唔……」薄唇開開合合,依舊無聲。
不再給他拒絕的機會,邢凱忽地抽離他的體內,將他反轉過來面對自己,躺在石桌上。
艷紅的雙頰,欲求不滿的眼神,勾引著邢凱再度侵略,但是他卻暗自忍下翻滾的情浪。「還不說嗎?」
薄唇輕啟,仍是不服輸的倔強。「我……不!」
青筋在額上冒起,唇邊的肌肉微微抽動。「我說過,我絕不可能讓你和別人成親的!」
「我也說過……汝阻止不了我的!」
抬起白皙雙腿,又是邪惡的揚笑。「是嗎?別那麼肯定,到明天結束之前你還有機會反悔。」
聞言,冷亦風這才驚然發現他打的主意。「邢凱,汝不可以……啊!」強猛的挺進,讓冷亦風驚喘吟喊。
「我說過,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啊!啊啊……」再次展開激情的節奏,冷亦風除了喘息呻吟外,再也無法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別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泛白的天色自窗外流洩進來,羅紗床帳內交纏的兩道身軀緊密貼合,反覆律動搖晃,奏出最美妙的旋律。
趴臥在床,冷亦風模糊的神智清楚地感受到身後男人火熱的欲望。
雙腿被分得大開,高高抬起的腰在大掌的緊扣下不得動彈,股間進出不斷的熱源愈發強猛,不見緩慢停竭過,每一次的抽送都愈加有力。
「汝該……夠了吧……唔……啊……」已然沙啞的嗓音低沉無力,過度的激情歡愛讓冷亦風全身氣力全失,只得任由邢凱處置。
從昨日午時到現在,昏厥數次,卻又被充斥體內的炙熱快感給激醒,然後再次陷入情海慾潮中。
「不夠,怎麼可能會夠呢……」
抱起他乏力的身子,邢凱讓他跨坐在自己腹上,讓自己更加深入他。
被深深進入的銷魂快感讓冷亦風發出膩人呻吟,倚靠邢凱的纖細身段微微顫抖,因被反覆磨擦的內壁變得柔軟、敏感,只消輕輕一個動作,便足以讓他崩潰、瘋狂。
「唔嗚……我……我真的……不行……啊啊!」
哭紅的雙眼,緋紅的雙頰,被激情的汗水濡濕的雪髮,以及他雪色肌膚上遍佈的紅痕,全是他肆虐過的痕跡,邢凱也知曉冷亦風有多麼需要休息,然而……
「亦風……你愛我嗎?」呢喃自身後傳進冷亦風耳裡。
驀然睜開眼,冷亦風很是訝異邢凱突然其來的問語:「汝……為何……這麼問……?」
「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看待我的……」
「邢凱……呃啊……」
忽爾展開猛烈的侵犯,冷亦風所有的話全化成無數喘吟。
直到他因高潮的來臨,意識潰散之前,依稀聽見邢凱細如蚊蚋般的低喃:「求求你……」
冷風刷過清秀素顏,吹揚一頭白絲,卻吹散心底的疑慮。
『你究竟是怎麼看待我的?』
始終沒有給予回答的喃問浮現腦海,不由得勾唇微笑。
一件外衣忽地披上他的肩,為他擋去冷風的侵襲。「多大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
「汝怎麼老愛無聲無息的接近人,壞習慣。」拉好來人為自己披上的外褂,冷亦風無奈的笑言。
來人對他話裡的埋怨不以為意。「再過六個時辰就是你的大婚之時,你做好準備了嗎?」
「準備?」
身後的人沒有開口,只是突然將他打橫抱起,走至石亭裡讓他安穩坐好。「縱慾過度應該讓你連站都辦不到才對,為何還硬走到外頭來?他人呢?」
話裡露骨的了然讓冷亦風頓時窘紅臉,再思及邢凱激烈的索愛行為,唇邊勾揚的笑顯得羞澀,有別於他平時的灑脫。
「下藥讓他睡著了,否則我怎麼能脫身?」
「他很在乎你,而你呢?」
「汝覺得亦風會獻身給無關緊要的人嗎?」他總是習慣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想法,雖然他的行為大部份都會造成別人的困擾。
站在冷亦風身後的人溫柔地為他按揉痠麻的頸項。「有些話若不親自說出來,別人是不會明白的。」
「這句話,亦風原封不動的還汝。」冷亦風笑聲吟吟,享受闊別十多年的親情溫暖。「汝那位『小白鼠』還是讓汝耍得團團轉嗎?」
沉默頓時籠罩二人。
冷凝的氣氛讓冷亦風立刻猜出他們之間發生問題。「難得汝也會有感到挫敗的時候。」低語,嘆息。
「他太單純無邪,與你、邢凱之間不同。」
「哦?」輕笑。「汝有去看過君俠宇了嗎?」
「看過了,只是他現在恐怕有人拿刀指著他,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整個人已經呈現呆滯狀態。
想起之前君俠宇遊魂般的可笑模樣,冷亦風不由得又是噗嗤一笑。
倘若讓君俠宇知道他是在耍弄他的話,只怕他會氣得拿劍來砍他吧。「姑姑他們應該還不曉得吧?」
「你連自家人都瞞著,你想她會知道嗎?」
「哎呀!汝此言差矣,這只是冷亦風回來以後,好意送給他們的一份大禮啊。」冷亦風說得好無辜,然而眼神卻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是說──六個時辰後君俠宇確實是要成親,可是對象不是他,當然之前說要娶君俠宇過門全是為了捉弄他們。
按壓的動作突然停住,身後人語帶沉重的問;「這件事解決後,你打算留下還是離開?」
「看情況吧,畢竟,要亦風一直留下也是件難事。」他已經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使是離開許久的家,也難以讓他決意留下不走。
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回答,冷亦風身後的人發出輕笑。「強留你也是無用,那就要勞煩你在我開始想要抓你回來前自動回來。」
「汝這次還真是通情達理啊。」沒好氣的撇唇笑道,冷亦風著實拿身後的人無可奈何。
「你一直都是我們最牽掛的親人,身為你的雙生弟弟……亦笙對你的關心更是比其他人還要來得深切。」
「我要的……只是比自由更加自由罷了。」輕嘆,有感而發。
「但是這十年來,亦風領悟一件事實,只有死,才能算是真正的得到自由;只要還活著就無法真正的得到自由,友情、親情、甚至是愛情,這都是讓人捨不下的束縛。」
十年來他的身體雖是毫無束縛,但他的意識、他的心卻仍然有著放不下的牽掛、忘不了的思念,與親人、與朋友,他才清楚自己根本不曾放下這一切,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真正的自由過。
而與邢凱相識,更是讓他不自覺地深陷情感眷戀,難以自拔。剛認識他時,根本不曾想過會如此在乎他,甚至是深戀著他……即使後來才知道他是靳流雲的徒弟,他依舊無法對他全然忘懷,對他的執著超乎自己所想。
「你該好好休息了。」
「大哥。」
「我很久沒有聽見你這麼叫我,幸好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大哥。」調侃完他,身後人便迅速的離開,留下他一人。
轉身看著無人的庭園,冷亦風輕聲嘆息。「隱於幕後與見不得光有何差別?」
這就是身為「龍門」之首的宿命嗎?
當邢凱霍然睜開眼時,已是夜色深沉之時,身邊不見冷亦風的身影讓他驚慌的掀被下床,赫然發現自己早已穿載好衣物。
但是他沒有疑惑的時間,想起今日就是冷亦風成親的日子,他心慌意亂的奪門而出,欲尋讓他眷戀、牽掛的人兒。
門一開,佇立在他面前的素色身影讓他登時止住腳步。
俊秀容貌因為看到他而漾開燦爛笑顏。「汝終於醒了。」
「你……」想問他的話在看見他的笑容時全然忘記。
冷亦風佯裝沒有看見他怪異的表情,拉著他的手走向庭園。「今兒個月色不錯,陪我一同散散心吧。」
他和邢凱之間有太多事該說清楚了,自己總不能一直逃避吧?既然不想、也不願失去邢凱,那他就該對邢凱的疑問有所回應才行,同時,也該告訴邢凱自己的真實心意。
並肩走在月光下,冷亦風握著邢凱的手,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片寧靜。
走至流水池旁,冷亦風放開了他,眼神專注地看著倒映在池面上的月。
「你……」無法忍受這片詭異的安靜,邢凱率先打破這片沉默。「你趕上成親了嗎?」
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冷亦風似笑非笑地反問:「汝明白水中月的意思嗎?」
「什麼?」
「雖然近在眼前,可一旦伸手去觸摸,卻又模糊的讓人碰觸不著。」
站在他身後的邢凱聞言,驀然從他背後擁住他,深怕眼前的人兒會就這麼離他而去。
「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告訴我,我跟你之間的立場不同,告訴我,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因為你是『龍門』的人,而我卻是排名『殺手名譜』上的人嗎?」
拉開他的手,冷亦風轉身面對他,主動偎進他懷裡。「如果我能因為這些原因而遠離汝,我就不用覺得心煩了。」
「你的意思是……」心跳不自覺的加快,邢凱摒息等待他的續語。
「即使亦風三番兩次欺騙汝、傷害汝,汝仍是非我不可嗎?」
捧起秀麗俊顏,墨眸深深凝視憂慮褐眸,邢凱如風般輕啄他的薄唇,額抵上他的額,溫熱的氣息灑在他的唇畔。「我知道,傷害我的同時,其實你的心更痛,是我對你瞭解的不夠透徹。」
「邢凱……」褐眸染上薄霧,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他一直以為急躁如邢凱,壓根不可能會想得這麼多,卻沒想到……
「在我心裡,你就是你。把我耍得團團轉的冷亦風也好,出自『龍門』的龍亦風也罷,那都是你,讓我不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的你。」
句句真情,字字深切。
邢凱的每句話宛如一道暖風沁進冷亦風心裡。
在他未捨棄「龍門」之前,外人的眼裡永遠只看得到「龍四少爺」,從來沒有人會將他龍亦風看在眼裡,因為他姓龍,他的存在價值就只是因為他是「龍門」的人。
而他渴望的、追求的,正是希望有人能肯定他的存在,無關「龍門」,而是因為他這個人,單純地……就只有他這樣一個人。
「衝著汝這番話,亦風便能將生命攤在汝面前,任由汝主宰。」
輕笑低喃,漸漸開朗的心懷因為有了邢凱的存在而溫暖,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在乎邢凱對自己的看法。
「亦風?」
雙臂環上邢凱頸項,冷亦風仰首輕笑。
「我喜歡汝叫我亦風,沒有任何姓氏,在汝的面前,我就只是一個平凡的亦風。」
而他這道風終於也為邢凱而不再四處吹盪……
「你終於下定決心了。」
感嘆低語,背對著身後人遙望遠方的眼神有著安慰。
不變的輕搖羽扇任逍遙,如今,更是添了絲雲淡風輕、以及些許柔情。「讓師尊汝擔憂了,亦風已經決定要留在『龍門』。」
轉頭看向一臉輕鬆自然的徒弟,曲傲飛不消猜想也曉得是什麼原因會讓冷亦風下如此決定,甘心將自己永遠囚禁在「龍門」的職責中。
「邢凱也決定與你一同留下嗎?」
薄扇掩唇輕笑,笑瞇了的褐眸好不燦爛動人。「就算他不願意,最後也一定會留下的。」
終於又恢復了身為「龍門」一族應有的狂傲與自信,曲傲飛不得不承認,這副無所懼的神情的確非常適合冷亦風。
畢竟,驕傲自大向來是龍門人的專利。「你能夠自我突破,為師實在為你高興。」
「徒兒也期盼著師尊您能有所進展。」冷亦風語帶暗示的笑言。
責怪的眼神睨向笑得不懷好意的冷亦風,曲傲飛老大不高興地道:「你還敢講!流雲現在因為你誘拐了他的寶貝徒弟對我無法諒解,他幾乎是一看到我就馬上跑,你居然還要我有所進展?!」
「哎呀呀!師尊此言差矣,倘若邢凱與靳前輩師徒感情甚好,真正頭痛的人不正是師尊汝嗎?」
「怎說?」
「汝難道希望與靳前輩獨處時,身旁還有個礙事者嗎?」
見曲傲飛深感同意的點點頭,冷亦風繼續笑道:「徒兒我拐走邢凱,不正是替師尊汝製造與靳前輩獨處的好機會嗎?這樣您就能理所當然的待在他身邊,近而攻陷他的心房啦。」
他說的頭頭是道,情義兼俱,教曲傲飛一時聽不出他話裡的戲弄與笑意,還傻傻地點頭心有同感。
「真不虧是我的好徒弟,懂得替為師我著想。」
「師尊您誇獎了,亦風向來就是這麼體貼。」臉不紅氣不喘的笑著說道,對於曲傲飛聽見他這席話而驀然刷黑的臉色視而不見。「依靳前輩現在的情況看來,他若是不與您分出個高下來的話,誓必會一直不理會您。」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辦法當然有,不過這可得請師尊您多費心思囉。」
「說來聽聽。」
「是。」
冷亦風小聲呢喃在曲傲飛的耳邊,只見他愈聽臉色愈是發白,接著蒼白的臉孔又再度泛青,最後才不知為何而刷紅。
聽完冷亦風的「計謀」,曲傲飛不禁讚賞地拍拍他的背。「好小子!真虧你想得出來這種方法,不過邢凱有可能會答應你嗎?」
那小子把亦風當成寶一樣,怎麼可能會答應他這個任性的要求。
「用老辦法──瞞著他。」冷亦風理所當然地答道,絲毫不在乎邢凱的意願如何。就當作是對邢凱的考驗吧,看看他是否真的夠瞭解他,即使他什麼都不說,邢凱是否也能夠明瞭他的想法。
這麼做或許是強人所難了一點,但他偏偏就喜歡對沒有答案的事情下賭注,輸、或贏,根本不重要。
「可別到時又惹他生氣。」曲傲飛沒好氣的斜睨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徒弟一眼。上一次的教訓沒讓他學乖,居然還想再來一次舊戲重演?!存心氣死邢凱的嗎?
冷亦風揚起狡黠的笑痕。「既然師尊汝這麼說,徒兒為了不讓邢凱生氣,只好犧牲師尊汝的幸福囉,方才徒兒所說的就不算數吧。」
摞下話,不看曲傲飛嚇白的臉,轉身作勢要離去。
「喂喂喂!」曲傲飛忙追上去揪住他的後領,阻止他離去。「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怎麼可以說算就算,你這樣還稱得上是我曲傲飛的徒弟嗎?」
「師尊,您還真是難伺候耶。」冷亦風以扇擋開他的魔爪,表情相當無奈。
「都已經等了十年的時間,我可沒那麼多十年可以陪他耗下去。」曲傲飛理直氣壯的哼道。
為了那個逃了十多年的人兒他可是費盡心思,好不容易現在他終於出現在他面前了,他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他離去!
「那就勞師尊汝耐心等候了。」
來勢洶洶的殺意,直逼冷亦風在「龍門」的住處──風苑。
正在涼亭中與陸棠軒下棋的冷亦風雖然已經感受到那凜冽的殺氣,卻不急著起身迴避或者擋下,猶然悠哉自得的笑容掛在唇邊。
泛著銀光的劍尖直擊冷亦風的笑臉,在險險一刻被另一把同樣泛光的冷劍擋下,教怒氣沖沖的男子更是怒上眉梢。
為冷亦風擋下的正是佇立在他身側的邢凱,他一臉冷然的神情注視著來人怒氣沖天的神色,立即猜出又是一個曾被冷亦風惡整過的可憐人。
抬頭看向青衣男子,冷亦風展開迷人笑容。
「俠宇,怎麼這麼有空來找我啊?汝昨兒個才剛成親,今天不好好待在君府陪汝的如意郎君,跑來這裡作什麼?留下汝的夫君獨守空閨不好吧?新婚夫婦不都應該要如膠如漆嗎?該不會是汝的夫君已經對汝沒興趣了吧?」
他一串氣死人不償命的疑問笑語讓君俠宇頓時氣得理智盡失,口不擇言的大吼:「去你的沒興趣!御塵他對我好得很,昨晚我跟他也很恩愛……龍、亦、風!」
瞥見冷亦風臉上那抹邪惡的笑容,君俠宇才頓覺自己又被他耍了,火冒三丈的他此刻再顧不得現場還有個不會武功的無辜旁人,再提起劍便是往冷亦風猛攻。
那位不會武功的無辜旁人指的正是陸棠軒,他看著君俠宇不顧一切的亂揮、亂砍,一張俊顏早就嚇得發白。想逃嘛,又怕一個不小心被砍個正著,可是不逃嘛,待在這裡又異常危險。
正當他不知如何是好時,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猛回首,邢凱不知在何時已走至他身後,示意他起身與他遠離危險處。
「哎呀,俠宇汝冷靜呀。」
「去你的冷靜!我是上輩子欠你了,這輩子才要這樣受你捉弄,害我沒臉見人的混蛋!今天我不殺了你,我君俠宇三個字倒過來寫!」
急怒攻心,君俠宇出招不再保留,招招致命。
冷亦風不慌不忙的以扇擋住他的劍,吟吟笑臉讓君俠宇氣焰更盛,而他每招每式只要碰著冷亦風手裡的扇子,便無端地化成無力,在旁人的眼裡看來,他們兩個就像在玩鬧一般。
「呃……邢大俠,你不去救亦風嗎?」雖然安全無慮,但是怎麼看都覺得他們在廝殺的陸棠軒對邢凱問道。
「直呼我邢凱即可。」撇撇嘴,邢凱似乎並不怎麼擔心交手的兩人。「不用擔心,如果能藉此讓亦風安份守己點,那是最好。」
就在兩人打得難分難捨之際,一名男子匆匆忙忙地跑進「風苑」,不顧刀光劍影的危險阻擾在兩人中間,無視君俠宇的怒吼上前扣住了他。
「俠宇!」
「放手!韓御塵,不想受傷就離我遠一點,我今天非殺了這小子不可!」嘴裡雖在警告韓御塵別靠近自己,但是當韓御塵半拉半拖著他離開時,君俠宇也沒有多加掙扎。「龍、亦、風──我跟你勢不兩立!」
君俠宇跟韓御塵二人前腳才剛離開,一道迅速的黑影在同時竄進「風苑」,來人正是靳流雲。
「師父?」邢凱對他的到來感到詫異,他沒忘當初靳流雲是如何埋怨「龍門」的可恨,因此對於他的突然出現非常訝異。
靳流雲走至邢凱面前,什麼話也沒講,氣沖沖的將一封信丟在桌上,然後在邢凱疑惑的目光中大吼:「這是什麼東西,你給我說清楚!」
邢凱等人瞥了眼平放在桌上的信,只見上頭寫了三個大字──「挑戰書」。
「挑戰書?有人想跟師父您決鬥嗎?」
「決你個頭!」靳流雲又是沒形象的一吼。「這是你寫給曲傲飛的挑戰書,今天早上那個混蛋送來給我的,還放話說要在我面前打敗你,好證實他的實力永遠比我強!」
他堂堂「飛劍破雲」的顏面往哪兒擺?
「什麼?!」邢凱的震驚不小於靳流雲的怒氣,彷彿連他自己都不曉得有這麼一件事。「我跟曲前輩的決鬥?」
見鬼了!他什麼時候寫挑戰書給曲前輩了,為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曉得?
忽覺不對勁,邢凱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冷亦風,後者朝他逕自笑得迷人,他登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亦、風!」邢凱冷聲沉喚。
冷亦風佯裝無辜的走至他面前,褐眸心虛的睇了眼邢凱。「別這麼兇嘛,我只是想說既然靳前輩這麼氣惱師尊,不如就讓汝與師尊決鬥,倘若汝能打敗師尊的話,不僅替靳前輩出了口氣,汝也能揚名天下,何樂而不為呢?打輸汝也沒有任何損失呀,就當作是一種經驗……咿……」
話講到一半突然發出怪聲,原因無它,正是因為邢凱捏住他的雙頰,阻止他繼續講一堆不成理由的廢話。「我還在想你最近怎麼會這麼乖,成天都與陸公子下棋喝茶,原來早就準備好算計我了!」
他遲早會被這小子氣死!
「等等,他說的有道理。」
邢凱才想教訓一下冷亦風而已,一旁的靳流雲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嗄?」
「這正是我報仇的好時機!只要你打贏素有天下第一劍之稱的曲傲飛,世人就會知道我靳流雲的徒弟才是天下第一,姓曲的那個傢伙也會曉得他自己有多麼不如人了!」
熊熊鬥志燃起,靳流雲絲毫不覺自己已踏入冷亦風為他準備好的陷阱。
邢凱受不了地看著自己單純又好騙的師父,深知這場決鬥是避免不了的,思及此,責怪的眼神瞪向笑容燦爛的人兒。
「好!徒弟,咱們回去練劍,十天後你絕對不能輸!!」
「師父,我……」他不想參與這場鬧劇。
「走啦!」無視他的意願,靳流雲強拉他離去。
怡然自得的看著邢凱被拖走,冷亦風渾然不在乎的表現讓陸棠軒有些困惑。「亦風,你不擔心他嗎?」
「我要擔心什麼?」
「邢凱跟你師父……」雖說他對江湖事是一知半解,但是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曲傲飛既然被稱為「天下第一劍」,鐵定是因為他很厲害才會被這麼尊稱。
冷亦風灑然一笑,笑容卻在看見走入「風苑」的龍亦笙時僵住。「呃……亦、亦笙,怎麼有空來這裡找為兄呢?」
平常總是沒有表情的俊顏勾起一抹微笑,龍亦笙在雙胞胎哥哥錯愕不解的目光中揪住他的領子。「既然你已經決定要留下,那麼從今天起請你趕快學會怎麼記帳,好分擔我的工作。」
「我、我不……」他的意願在龍亦笙面前連米粒都不如,萬分後悔自己當初為何決定留下的冷亦風只得任由他拖著走。
嗚……他現在可以收回那些話嗎?他想繼續去過他逍遙自在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