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車來到全球製片,金皓薰在向導演王瑞恩打過招呼後,便往第二攝影棚走去,裡頭除了劇組外,紀翔就坐在角落觀看劇本。
金皓薰大步朝他走近,「紀翔!」
紀翔抬起頭,正巧看見金皓薰走到他面前,他順手將身旁的椅子拉近。「你來啦,坐吧。」
不自覺的親暱行為,不自知的溫柔語氣,就連那隨眸一瞥時的眸光都出奇得溫柔,教金皓薰愣了一下,紅暈浮上臉頰,有點手足無措地在他身旁坐下。
「怎麼有空來?」將視線調回劇本,紀翔不經心地問道。
「呃、來給你探班嘛…」搔了搔臉頰,金皓薰想著該說些什麼才好,不意瞥見劇本的內容,於是想起這部電影的內容。「對了!這是你第一次拍動作片吧,還習慣嗎?」
「馬馬虎虎,沒什麼習不習慣的。倒是剛才導演問我要不要用替身時,稍微猶豫了一下。」想起剛才被問話的情形,紀翔將注意力放到金皓薰的身上,彷彿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金皓薰想也不想就說:「一般來說,演員演動作片都會使用替身。特技演員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職業演員不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我建議你還是聽從導演的建議,使用替身吧。」
「就算我怕受傷而使用替身,誰又能保證替身演員一定不會受傷?」紀翔有點冷淡地問道。
金皓薰懊惱地皺眉,「他們是專業人士,不用擔心啦!況且,你跟他們的身價是有差距的……」
紀翔聞言,不屑地嗤笑。「因為我是你珍貴的商品,對吧?」
「紀翔!」金皓薰對於他的回應感到憤怒,他不明白紀翔為何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是在擔心你的安全,為啥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抿唇不語,紀翔微別過頭,微蹙的眉宇間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焦躁。
「紀翔,算我拜託你,注意自己的安全,好嗎?」金皓薰一邊觀察紀翔的神情,一邊輕聲動之以情。
哼笑,紀翔挑眉斜睨身旁憂心忡忡的青年,似真非真地說:「如果你真的那麼關心我的話,那就時時刻刻守在我身旁吧。」
呃!金皓薰為之一愣,剎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是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幸好劇組人員已經準備好繼續拍攝,大聲呼喚紀翔。
紀翔起身欲離之際,金皓薰追了上來,抓住他的手,仍然是一臉擔憂。「紀翔,我說真的,激烈打鬥的部份還是交給替身吧。」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自己做好你份內的事就可以了。」甩開金皓薰的手,紀翔便無視他的呼喚而走向拍片現場了。
看著他的背影,金皓薰也只能獨自生悶氣。
我份內的事……不就是照顧你嗎?
然而在煩惱紀翔用不用替身的問題之前,連續幾天的報紙頭條讓金皓薰忙到焦頭爛額,應付媒體的追問,為旗下藝人接通告……忙到他連睡覺的時間都快不夠用了。
眨個眼,就過了個把月。
Sosa電視台的陳革非製作人帶來新通告,說是為原少緯量身訂作的劇本,台詞少、戲份多,怎麼聽都覺得很可笑。
不過金皓薰也心知肚明陳革非會找上門的原因,於是只好硬著頭皮接下通告,並且加強原少緯的訓練,好迎接開拍的那天來臨。
由於是部需要兩名男主角的動作冒險片,所以金皓薰也理所當然地為紀翔接了另一個主角。
好不容易戲劇開拍了,金皓薰特地找一天空閒到電視台替原少緯探班,很巧地,耿言顥也在同天來訪。
「你好,金先生。」瞥見金皓薰的到來,耿言顥分神向他打招呼。
「你好,言顥,來替少緯探班嗎?」
耿言顥端正的五官因為金皓薰的問話而蒙上陰影,顯得有些不悅。「嗯,有些事想要問問少主。」
結束段落拍攝,原少緯一看見耿言顥立刻迎向他。「言顥,你看到了嗎?我果然是有實力的吧!」
是呀…能夠同一幕NG十次以上,就某種層面來講也算是實力啊。金皓薰沒好氣地在心裡想道。
「少主,我聽說這份工作是你找組裡的人搶來的,是嗎?」
「呃……這……」原少緯看著耿言顥臉上不悅的表情,一時想不到任何藉口辯解。
「而且你還特地要組裡的人隱瞞我,對不對?」耿言顥面無表情地注視原少緯一臉吃鱉。
原本原少緯就不是那種會為自己所作所為找藉口的人,應該說他認定自己做的每件事都是理所當然的,別人沒有反駁的餘地。
如今耿言顥這副要氣不氣的冷漠表情讓他手足無措,進而惱羞成怒地說:「幹嘛,你要生氣就生氣,不需要這樣子吧!」
「我沒有生氣。」垂下眼瞼,耿言顥淡淡地應道。
「還說沒有,你明明就在生氣!」原少緯焦躁的道,不知為何,當他看到耿言顥冷淡地移開視線時,他就覺得煩悶。
「屬下不敢。」淡淡地丟下這四個字,耿言顥便不顧原少緯氣怒,掉頭就走。
「那明明就在生氣……」原少緯嘖了聲,喃喃道,斜眼瞪向站在一旁看的金皓薰。「看什麼看?」
金皓薰搖頭如鈴鼓,緊張地說:「沒,我什麼都沒看到!」
可惡,言顥那傢伙居然對我這麼冷漠…。原少緯咬著大拇指喃喃自語。「我到底哪裡做錯啦?!」
「我覺得你打從恐嚇陳革非先生搶通告時就錯了……」金皓薰小聲地道,隨即惹來怒瞪。
「什麼搶!是那個臭老頭知道我的實力不差,才特地為我準備劇本的!」
不是你帶著一堆小弟到電視公司去恐嚇人家的嗎?金皓薰沒好氣地想著,然而眼前的男子正在火冒三丈,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最好不要火上加油。
「我建議你去跟言顥道個歉。」
原少緯濃眉緊蹙,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事,可是要他拉下臉去跟屬下認錯,他又辦不到。
金皓薰自認自己還算擅長察顏觀色,再加上原少緯其實是個很好懂的人。「既然言顥那麼關心你,你去向他道個歉,也是應該的嘛。」
「唔……也、也對,再怎麼說言顥為了我的事那麼煩惱,我偶爾退讓也沒差啊!」
多虧金皓薰為他找了個台階下,原少緯逞強地講了幾句話後便迅速追耿言顥去了。
不坦率的傢伙。金皓薰哭笑不得地想道,不過他還是希望原少緯跟耿言顥能夠盡快合好,畢竟原少緯的工作態度和耿言顥息息相關吶!
一路追出電視臺,耿言顥坐在人行道的木椅上,低垂著頭不讓人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自從原少緯進入翱翔天際後,他都是這樣等著原少緯下班的,在原少緯離開之際便起身在門口待命,第一時間迎接原少緯。
這是原少緯第一次看到耿言顥等他的情況,全身散發一股寂寥的氣氛,像隻被遺棄的小狗……
當原少緯傻眼於耿言顥異於平常的模樣時,兩名穿著高中女生戰戰競競地走至他面前,紅著臉與他對話。
耿言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揚起為難的微笑,不難看出那兩名高中女生正向他提出什麼邀請,而耿言顥有點不好意思地拒絕了。
不悅感油然而生,原少緯步伐沉重地朝耿言顥走進,那兩名高中女生在發現他的存在後,被他惡狠狠的神情嚇到,匆匆離去。
「你倒是很受歡迎嘛。」不等耿言顥開口,原少緯口氣酸溜溜地說道。
耿言顥不明所以的看向原少緯,「少主?」
「剛才那兩個女孩子是在約你吧?你怎麼不去?」
「……屬下的工作是陪伴在少主身邊,凡事以少主的事為優先。」
十幾年來未曾變過的回答,此時聽在原少緯的耳裡,彷彿在諷刺他。「你的意思是我干擾到你的平日生活了嗎?」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原少緯煩躁地踢翻路邊的垃圾桶,「你就是這個意思!」
對於耿言顥受到注目一事,原少緯深刻地感覺到焦躁、不悅。一直以來,耿言顥都只為了他家組織而繁忙、花費精神,根本沒有時間去注意周遭的事物,在耿言顥眼裡,他原少緯就是言顥的天與地。
應該是這樣沒錯!
言顥必須凡事以他為重,順從他每一個命令,眼裡只能看著他,心裡只能想著他……原少緯驀然怔住,他察覺到自己霸道的想法夾雜著不單純的情感。
如此在意言顥,甚至限制言顥的一切,不尋常的強烈獨佔慾──這不該是對一個屬下會產生的情感。
「你只要想著我的事就夠了!」耿言顥格外冷漠的表情令原少緯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對耿言顥受到別人注目一事感到焦躁,以致於當他想到自己是來道歉時,已經來不及了。
「屬下時時刻刻都想著少主的事。」這是他的真心話,同時隱藏著他心底不為人知的情感。
自從產生自覺後,耿言顥就向自己發誓,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也絕不會讓原少緯知道……知道自己逾越身份愛著他的事。
只要能夠待在他身邊就夠了。一旦這份禁斷的感情曝了光,也許他連待在原少緯身邊一事都不被允許。
耿言顥對隱瞞很有自信,因為他瞭解原少緯不是那種會追問的話,只要他不說,原少緯就不會懷疑、並且逼問;同時,耿言顥更有能夠笑著看見原少緯未來結婚生子的自信,等到原少緯成家立業,自己也仍會繼續待在他身邊服侍他,以及未來的少夫人,以及小少主吧。
「那還不夠!」原少緯怒吼,「你還要再多在意我一點!凡事都要順著我!腦海裡只能想……」原少緯忽然哽住聲音。
看著耿言顥那副漠然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吼出自己內心還未明確的想法,明明無法厘清自己為何會對言顯如此執著,偏偏又想左右言顥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他的思想。
不、不是那樣的!他和言顥不過是從小一塊長大,所以他才會特別在乎言顥罷了!原少緯替自己不尋常的念頭找了藉口。
「少主?」耿言顥不明所以地看著原少緯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我、我是想說…抱歉沒先跟你商量就做出那種事……不過我、我真的不想辜負你對我的期望!」這是實話。
耿言顥聞言,沉著穩重的微笑。「只要少主有心想做的事,屬下都會支持您。」
「你不生氣了?」
「一開始屬下就說過了,我沒有在生氣。」
「那就好。」原少緯懊惱地搔亂頭髮,眼角偷覷耿言顥安靜笑著的神態,心跳頻率不受控制地加快,努力強裝無事的他,其實內心早就波濤洶湧。
為何單單這樣看著言顥,他的心跳就失律了?莫非他真的是變態!?所以才會對言顥……原少緯甩頭,想甩開心中油然而生的荒謬念頭。
「對、對了言顥,你知道這次跟我演對手戲的女主角.桑禾蓓吧?」
「是。」雖然不明白為何原少緯突然問起桑禾蓓,但是耿言顥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
他曾在報章雜誌上看過有關桑禾蓓的傳聞,據說她非常有大明星架勢,但是也非常專業,並非是那種只有外表的女明星,然而由於她對人態度非常冷酷,故而還被稱作是「冰山美人」。
「她很有膽識,我決定要讓她成為我未來的新娘!」
開始拍片後這幾天,原少緯和桑禾蓓起不少衝突,後者不但不畏懼原少緯暴躁的脾氣,甚至還勇於和他對抗,光是這點就讓他欣賞萬分。
耿言顥為之一愣,原少緯突來的宣言震憾了他的心,雖然早就有這一天的心理準備,但是怎麼也沒預料到會來得如此早。
「言顥,你覺得如何?」
薄唇硬扯出一抹微笑,耿言顥一如往常般沉穩的笑道:「只要少主您喜歡就好。」
他的心情如何不重要,只要少主喜歡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