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君俠宇的廂房,韓御塵走向優雅精緻的庭園,發現石亭裡的石桌上已經擺好精美的食物,旁邊卻不見半個人影。
平常鮮少有人會進「無憂苑」打擾他,習慣自己獨處的韓御塵並不會因此而覺得寂寞,只是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太好受,嚴格上來講,在君府的生活稱得上愜意。
剛來這裡的幾天韓御塵的確這麼想,但是自從前幾天與君俠宇不歡而散後,他的心情一直處於低潮,他真的很想為那天的無心之語向君俠宇道歉,但是卻一直見不到君俠宇的人影,擔心他手上的傷是否有好好包紮治療。
「唉……」
「嘆什麼氣啊你?」
突然一聲詢問嚇到韓御塵,他驀然起身轉頭,看見突然到來的君俠宇。「你、你怎麼來了?」
表情略嫌不悅,君俠宇半瞇銳眸。「幹嘛?來不得啊?還是說我打擾你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韓御塵內疚的垂下頭。他有好多話想對他說,然而好不容易等到他來了,卻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君俠宇當然也不是真的在對他發怒,只是對他畏頭畏尾的模樣看不順眼而已,他拉著韓御塵坐下,夾了一堆菜堆滿他的碗。「東西就是要趁熱吃才好吃,趕快吃一吃。」
「你……你不生氣了嗎?」韓御塵小心翼翼的觀察君俠宇的臉部表情。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君俠宇努嘴反問。「我再怎麼氣也不會氣超過一天,除非有人打算氣死我,否則通常我是不會把力氣浪費在生氣那種沒有用的事情上面的。」
聽著君俠宇自有一派的大道理,韓御塵內心不知該安心還是該佩服。「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了……」
「為啥?」
「因為你離開時……是那麼的憤怒……」
緊盯著韓御塵張張合合的嘴,君俠宇不知為何移不開眼光,心裡有股莫名的衝動,他突然握住韓御塵的手。「喂!」
「什、什麼?」紅暈染頰,君俠宇露骨的凝視以及手掌的溫度讓韓御塵覺得不甚自在。
秀眉輕擰,君俠宇語焉不詳的喃喃自語:「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君俠宇?」
咬牙,君俠宇霍然站起身,俯首凝視韓御塵,表情煞是古怪難測。「我會不會太費心思在你身上了?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我跟你又不熟,我也沒有那種變態嗜好,可是……」
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你呢?君俠宇在心裡懊惱的想著。他在意韓御塵的程度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之外,他似乎對韓御塵產生一種連他自己都厘不清的感情,憐憫、同情、在乎……喜歡?
喜歡?是喜歡嗎?
「君俠宇,你沒事吧?」韓御塵抬頭看見君俠宇的臉色發青,不禁擔憂的問著。
注視韓御塵的眼神閃爍著難堪的猶豫,向來膽大妄為的君俠宇首次感到遲疑。他不曉得自己為了什麼事情而遲疑,總之他心裡就是有股難受的感覺,讓他有點想火大。
「君俠宇?」見他沒有反應,韓御塵再次低喚。
「喂!你討厭我嗎?」君俠宇沒來由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想也不想就搖頭,韓御塵心裡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楚,這輩子到死他都不可能會討厭君俠宇。
「信任我嗎?」君俠宇又問,表情是未曾有過的嚴肅。
韓御塵同樣連想都沒想的點頭。除了君俠宇,這個世上還有誰能讓他信任的?就算哪天君俠宇殺了他,他還是會一直相信君俠宇。
忽地,君俠宇噗嗤一笑。「你剛剛心裡是不是在想,就算我殺了你,你也還是會相信我?」
被說中心事,韓御塵臉上的紅暈更深。
瞪著羞窘的韓御塵,君俠宇想不承認也不行,自己真的是喜歡上這個懦弱的韓御塵了。
他關心他,因為心疼他曾經受過許多苦。
他在乎他,因為不捨他壓抑自己內心的痛苦,默默承受。
僅管自己的正義感很強,可是他從來不會想要去介入別人的家庭問題,如今他卻因為韓御塵受的委屈而破例干涉他的過去。
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雖然說會喜歡上一個同性別的男人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過君俠宇自認是一個勇於承認、以及接受事實的男子漢。「聽到你這麼說,我就很高興了。」
韓御塵不自在的垂下頭,不敢正視他的臉,卻在這時發現君俠宇握住自己的那隻手纏著繃帶。「你的手……」
君俠宇不甚在意地聳聳肩。「不礙事,我曾經受過比這個還要重的傷,這點小傷根本只是小兒科。」
「可是……」
「都說沒事了,是男人就別婆婆媽媽的。」僅管心裡已經承認自己對韓御塵有情,君俠宇嘴上還是那麼不饒人。「你的身子最近好像健康很多,看得出來你都有認真吃飯嘛。」
少了剛來時的蒼白,長了些肉的軀段看起來修長不再瘦弱,也許是每天吃飽沒事作就到處走走、曬曬太陽的關係,韓御塵的肌膚漾著健康的小麥色,看在君俠宇的眼裡是比較順眼多了。
君俠宇雙手環胸仔細的打量他。
其實韓御塵的五官輪廓深刻、銳利,濃眉大眼,雙唇豐厚而且性感,下巴剛毅帶點粗獷,嚴格來講,韓御塵是個很有男人味的男人,當然前提是他得先培養信心,並且不再垂頭喪氣才行。
當初吸引君俠宇注意的是他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黑亮而清明的眼眸宛若深夜裡大放光采的夜明珠;他比誰都要來得清楚,若韓御塵調養好身子的話,肯定會是個非常出眾的男人!
「唔||嗯||」
沉吟了聲,君俠宇拉起莫名其妙的韓御塵,在他身上東摸摸西摸摸,光天化日之下對他上下其手。「比剛來時還要硬朗許多,看來讓沕遙調些強身健體的藥材做成膳食果然有效。」
韓御塵聞言,這才知道原來他每天吃的食物都是特別調製的,對於君俠宇的細心照顧,韓御塵內心為他而起的漣漪愈發擴大。
「其實你的骨骼也算不錯嘛,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我練功好了,免得隨便吹個風就要了你半條命。」君俠宇滿意的拍拍他的背,當場做下決定,並且不給韓御塵拒絕的機會。
韓御塵才想開始說些什麼而已,君俠宇快他一步的打斷他的話。
「今夜君府要在後園設宴,你也要出席。」
「可是我……」不是君府的人,不適合出席君府的宴席吧?本想這麼說的韓御塵突然噤口,因為他看見君俠宇投射過來的怒瞪。「好吧,我跟你一塊去。」
「待會兒我們上街為你添幾塊做衣的布料,然後再去紡場要人先趕件你今晚穿的衣服出來。」
君俠宇很喜歡湊熱鬧,也很懂得享受,所幸君家有那個本錢讓他享受、揮霍,他才能快快樂樂的當個不事生產的米蟲,要不然君府早被他玩垮了。
韓御塵見他那麼高興,自是沒有開口拒絕掃他的興。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對君俠宇這個人有了小小的認知,那就是千萬別杵逆他的決定,更別拒絕他的好意,否則他會氣得把屋頂掀過來。
不過,能夠看到君俠宇陽光般的燦笑,韓御塵自己也感染了他的笑意,忍不住彎唇微笑。
對於君俠宇在他心裡的感覺,他猶難以厘清……
這場宴會有點詭異。
當君義軒看到不少有權有勢的朝廷官員、以及許多富商的到來時,他隱隱約約地感到不對勁。
坐在主位的爹、娘笑得跟花痴一樣招呼客人,卻不見兄長以及如魅的蹤跡,偶爾來向自己打招呼的官商口裡說著「恭喜、恭喜」、「真是絕配」、「郎才女貌」什麼的,搞得他一頭霧水。
這場宴會是君俠宇提議要舉行的,說什麼要替韓氏兄妹接風,可是全府的僕人們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宴會並沒有感到手忙腳亂,反而氣定神閒的準備,好似在多日前就已經得知今天要舉行宴會似的。
腦袋向來精明的君義軒覺得很詭異,可是他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韓氏兄妹也有出席這場宴會,當他們見到參加宴會的人們裡頭有許多達官貴人時,立即上前積極的打著招呼,想藉機認識一些有權有勢的大人物。
「君夫人、君老爺,恭喜、恭喜。」一名身穿官服、氣質不凡的年輕男人笑容滿面的來到君老爺與君夫人面前。
「這不是刑部尚書殷大人嗎?大人特地前來祝賀,實在令老夫受寵若驚啊。」君老爺笑得閤不攏嘴。
殷殘楓示意身後的隨從送上許多賀禮。「君老爺多禮了,小侄今日是替皇上送禮而來,陛下因為朝政繁忙無暇抽空前來,故派小侄前來祝賀,還請老爺、夫人多多見諒。」
「哎呀!殘楓快過來,讓乾姐姐好好的看看你!」君夫人朝殷殘楓招招手。「你這孩子愈大愈俊挺,看起來精神奕奕,實在是太好了。」
說起殷殘楓與君府的緣份,真的很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十二年前君夫人出遊時遇到被強匪襲擊的殷殘楓,俠義心腸的君夫人理所當然的出手相助,更在得知他父母雙亡無依無靠時,義不容辭地將他帶回君府,硬要他認自己當姐姐,雖然二人年紀相差甚大,但是早熟的殷殘楓仍是順她的意與她結拜。
他在君府待了七年時間,君夫人不僅供他唸書,更傳授他武功,爾後他赴考高中狀元,五年前升遷成為朝廷最年輕有為的邢部尚書。
雖說當時的他年紀尚幼,可是天縱英才的他憑著自身高人一等的才識膽量,讓反對他升遷的其他官員啞口無言,再加上他的個性詭譎難測,故無人敢正面與他對敵。
更別提皇上對他是讚賞有加。
「乾姐姐還是魅力不減,猶勝當年。」恭維話一直是殷殘楓不屑的,不過只有在面對君夫人時,他講話就會甜得讓君夫人笑不攏嘴。「怎麼沒有看到俠宇跟義軒呢?」
「義軒在那邊發呆,你們好久沒見面了,趁今天好好聊一聊。」
「嗯。」
殷殘楓走向猶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君義軒。「你在發什麼呆?」
回神,君義軒這才看到他。「小舅舅,好久不見,你怎麼來了?」
「今天這種大日子我怎麼能不來呢?」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大日子?」君義軒一臉茫然。不過就是替韓氏兄妹接風而已,算得上什麼大日子嗎?
眼角瞥見不知何時出現的柳如魅,剎時移不開目光。
她身穿一襲暈紅色綢衣,如絲長絲以綢緞繫住尾端,更添她荏弱、優美的姿態。
「看傻了你。」殷殘楓語帶調侃,拉回他飄遠的思緒。
「呵呵……」君義軒乾笑兩聲。
當所有人大致上到齊後,君夫人起身露出美麗的笑容。「非常感謝各位千里迢迢前來君府見證今天這個好日子,今日是小兒義軒與如魅姑娘的訂婚喜宴,請各位盡情享受,不必客氣。」
「訂婚喜宴?!」
身為當事人的柳如魅以及君義軒難以置信地叫喊出聲。
樂曲在此時揚起,獻舞的舞團也在此時進入,為這場婚宴加溫。
君義軒猛然瞪向殷殘楓。「你也知道?」
點點頭,反倒是君義軒那副驚愕的表情讓殷殘楓困惑。「幾天前我就收到俠宇的來信,說是你與如魅今日要訂立婚約。」
大哥?「那個混蛋!」
「耶?混蛋難不成是指我?」含笑嗓音自一旁揚起,吸引他們二人的注意。
仍是一貫優雅青衣的君俠宇一臉得逞的惡作劇笑容,跟在他身後的韓御塵則穿著高貴的墨紫色綢衣,為他添了股神祕的氣質。
「大哥,你搞什麼?」
「俠宇,這是什麼回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柳如魅不知在何時擺脫人群來到他們這裡。
「才剛訂婚就這麼有默契,不錯、不錯、。」
「君、俠、宇!」
不理會他們二人的憤怒,君俠宇看向殷殘楓。「乾舅舅,難得你回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哦!」
殷殘楓微笑,目光移到君俠宇身後的韓御塵。「這位是?」平日老愛蹦蹦跳跳、四處亂跑的君俠宇居然也會跟別人同進同出?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啊。
君義軒也在這時注意到韓御塵。「大哥,他就是韓御塵嗎?」
「對啊!他是韓府大少爺,韓御塵。」君俠宇拍拍身後的男人,小聲的為他介紹自己的弟弟以及乾舅舅。
「不會吧?」君義軒質疑的看著眼前氣質不凡的男人。
不能怪君義軒會有所懷疑,而是他從柳如魅口中得知韓御塵這個人,是個膽怯、垂頭喪氣、沒有自信的男人,眼前這個抬頭挺胸,有著神祕氣質的男人根本不像柳如魅口中形容的那個韓御塵。
君俠宇輕易的就猜出他的想法,很滿意地笑了笑,眼角瞥見宴席裡頻頻朝這裡投注目光的韓氏兄妹,唇邊的笑意變得惡劣。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殷殘楓眼尖的發現他的惡笑。
「沒有哇!哪有什麼壞主意?走!我們到『無憂苑』去喝一杯,這裡交給義軒跟魅兒就好了。」君俠宇一手牽住韓御塵的手,一手拉住殷殘楓的衣,往自己的院邸走去,不理會身後二人的大喊。
回到寧靜的「無憂苑」,石亭裡的桌上早擺滿精緻的美食以及美酒,由此可見君俠宇早就準備好要跟殷殘楓在這裡喝酒。
「陳年『梅花釀』,嘿嘿嘿……不錯吧。」君俠宇拿起酒壼,朝殷殘楓眨眨眼。
「好小子,你還記得我的最愛。」能讓殷殘楓情有獨鍾的正是君府特製的梅花釀酒。
三人坐定位置後,君俠宇替自己與殷殘楓倒滿酒,卻另外倒了杯茶給韓御塵。「你喝茶就好,記得要多吃一點。」
抿唇,韓御塵沒有反抗君俠宇的決定。
數個時辰後,桌角擺了好幾瓶空酒壼,君俠宇喝得滿臉通紅,酒量比君俠宇要好的殷殘楓只是臉色微紅而已。
「俠宇,前些日子你要我查的那件事已經有點眉目的。」
「真的嗎?唉……我不曉得該不該告訴沕遙耶……」搖搖頭,君俠宇企圖讓昏沉的腦袋清醒些。
「那是沕遙的恩怨,我們不能替他作決定。」殷殘楓又飲下一杯。
「呃、可是我不想看到、呃……沕遙墮落的樣子……呃!」
「既然把他當成好友,就要尊重他的決定,我們只要適時提醒他,別讓他犯了不該犯的錯便可。」殷殘楓明白君俠宇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可是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
「唉……呃……」趴在桌上,君俠宇的眼皮已經睜不開了。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殷殘楓起身準備離開。「韓公子,這小子就麻煩你照料了。」
不等韓御塵回答,殷殘楓像陣風似地迅速離去。
見狀,韓御塵再看向醉醺醺的君俠宇,很是無奈的扶起他,往房間走去。
好不容易將君俠宇搬上床,韓御塵已經累得全身無力了。看來他真的該跟君俠宇學武,讓自己強壯點,否則連比自己矮的君俠宇他都搬得這麼辛苦,說出去豈不丟人。
看著酒醉沉睡的君俠宇,意外地發現他的睡顏稚嫩的可愛,韓御塵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他的臉頰,感受手指傳來細緻的觸覺,為之著迷。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能永遠待在君俠宇身邊……
霍然驚覺自己內心的想法,韓御塵像是受到電擊般的收回手,目露惶恐。他怎麼可以有這種離經叛道的想法!他跟君俠宇同樣都是男人,他……他怎麼可以對君俠宇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感情!
他何其有幸遇到一個願意真心對他好的朋友,如今他卻對這個朋友產生罪惡的感情,以後他要怎麼面對君俠宇?萬一讓君俠宇知道他對他有著這種令人作嘔的情感,那麼他們之間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思及此,韓御塵的心情逐漸低沉。
老天爺還真是愛捉弄人呵……
為君俠宇拉好被子,韓御塵溫柔的拂去落在他額上的髮絲,輕輕地,在他飽滿的額頭印下一個細微、難以察覺的輕吻,隨後便起身離開房間。
房門關上的同時,床上的人兒睜開琥珀雙眸,起身瞪著關閉的門板,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真是個大木頭……」
半夢半醒間,身側一陣莫名的溫暖讓韓御塵不由自主地往旁靠去,稍後又覺得不滿足的伸直長臂將散發溫暖的不明物體緊緊抱住。
被他擁在懷裡的不明物體也很配合的倚進他的胸膛,汲取著屬於他的溫度安穩入眠。
猛然睜開眼,韓御塵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懷裡的柔軟讓他全身僵硬,膽顫心驚的慢慢低下頭,被他緊抱在懷裡的人兒不正是熟睡的君俠宇嗎?
韓御塵下意識地就是要推開懷中人,但是想推開君俠宇的動作卻在半途停住,只因他突然想到自己不應該吵醒他。
但是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體統?雖然不怕有人會闖進來,不過韓御塵心裡還是壓不下擔憂以及失緒的心跳。
「君俠宇……」他輕聲在他耳畔低喚。
回應他的是一聲又一聲規律的鼾聲。
韓御塵啼笑皆非地看著他格外幼稚的睡顏,情難自己地伸手撫摸他柔嫩的臉頰,滑過他挺俏的鼻樑,徘徊在他單薄誘人的唇瓣。
唯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敢大膽的凝視君俠宇的容貌。
真不虧是京城公認的翩翩公子哥,俊俏的外表合著優雅的氣質,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眼睫長而濃密,同時俱備著男性的英挺、女人的秀氣,若非他的個性太過焦躁、大而化之的話,應該也會讓同性的男人對他愛慕不已吧。
「俠宇……」
像是聽到他的柔喚,君俠宇閤上的眼瞼微微顫動,嚇得韓御塵立刻收回手,心虛的看著君俠宇睜開那雙寶石般的褐眸。
「你、你醒了……」
毫無氣質可言的打了個呵欠,君俠宇睡眼惺忪地更加偎近他的胸膛,打算再睡回籠覺。唔……不能怪他賴床,而是靠在韓御塵的懷裡實在太舒服了,舒服到讓他不想起床,反正偷懶一天不去練功也不會少塊肉。
天色微亮就起床練功是君俠宇每天都必須做的功課,十幾年來他也已經養成習慣,然而今天他卻為了韓御塵打算改變這個習慣,要是讓認識他的人看到,大概會看到一堆人嚇傻眼吧。
「君俠宇,你不是要去練功?」韓御塵在他耳邊提醒。
「唔……別吵……」他還想再睡一下。
「君俠宇……」韓御塵不死心地想叫醒他。
猛然瞪大眼,君俠宇活像見鬼似的瞪著他。「喂!」
「什、什麼?」
「你再叫我的名字一次。」
奇怪的要求,但是韓御塵還是聽話的照作。「君俠宇。」
秀眉微蹙,君俠宇不滿的抗議:「去掉姓氏,像剛剛那樣叫我。」
「呃……」韓御塵一張臉轟地發紅,顯然沒料到應該熟睡的君俠宇會聽到。
「快叫啊。」這有什麼好臉紅的。
「我……你……」
剛剛會脫口叫出他的名字是因為他在熟睡,以為他絕對聽不見自己才叫得出口,現在他一雙眼直勾勾地瞅住自己,還要求他像方才那樣喚他的名字,個性膽怯的自己怎麼可能叫得出口。
韓御塵腦袋亂成一片,隨口就講了一個連他自己都沒細想的爛理由拒絕他。「你自己都沒叫過我的名字,為什麼我就得叫你的名字?」
他的反抗讓君俠宇一雙眼瞪得更大。他有沒有聽錯?這個懦弱的大木頭居然反駁他?不過仔細想想,從他認識韓御塵到現在為止,自己似乎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哦。
「嘖!有進步嘛,懂得反駁我,很好、很好。」
「對、對不起。」聽不出君俠宇是在誇獎他還是諷刺他,韓御塵下意識地道歉又脫口而出。
他也不曉得自己哪來的膽量,居然敢當著君俠宇的面反駁他的話。
「幹嘛又說對不起?我又沒怪你,你現在這樣很好啊!」君俠宇大大方方地表達自己對他的讚賞,隨即像是想起一件事似的說:「昨天我忘記告訴你,你的異母弟弟跟妹妹正在君府作客。」
「韓胡跟韓甜?」韓御塵臉色微沉。
看得出來韓御塵對他的異母弟妹有著莫名的恐懼,君俠宇撇撇嘴,突然就著在他懷裡的姿勢抱住他的腰,讓原本心情陰沉的韓御塵又紅了臉。「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君俠宇……」
「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像是在安撫他的憂慮,君俠宇又重覆一次自己的承諾。
心坎裡溢出滿滿的感動,韓御塵有點遲疑地伸出長臂回抱他,這才發現君俠宇的身段雖然結實但是很纖細,只是他平常都蹦蹦跳跳的看不出來。
心滿意足地偎在韓御塵的胸膛,想起欺凌韓御塵的韓氏兄妹,君俠宇嘴邊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
韓胡跟韓甜是吧,你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