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郭董婚外情的八卦佔據了社會版和娛樂版的頭條,他大言不慚地說長達五年的外遇只是逢場作戲,對照他愛妻死時那悲痛鰥夫的形象實有天壤之別。
此情此景總是讓我想起唐代的詩人元稹。這位名噪一時的詩人曾在愛妻死時寫下一首膾炙人口的七言絕句〈離思〉: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每次當我在黑板上寫下這首詩時,台下的女同學往往流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彷彿在讚嘆著:「這世上怎麼有這麼情深義重的男人?」但等我講解完元稹的生平及這首詩的背景,那股戀慕立刻在轉瞬間化為烏有!
姑且不論元稹對表妹始亂終棄的行逕已令人不恥,他更毫不避諱地將此段艷史轉錄為〈崔鶑鶯傳〉這篇唐代著名的傳奇小說,絲毫不顧慮表妹當時已為人婦的處境。文中他將自己的叛情行為解釋說是:
「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貴,乘寵嬌,不為雲,不為雨,為蛟為螭,吾不知其所變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據百萬之國,其勢甚厚。然而一女子敗之,潰其眾,屠其身,至今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
先說美麗的女子非精即怪,又說移情別戀的行為是因自認無法抵抗妖怪的誘惑,甚至讚揚張生(即元稹自己)拋棄情人的行為是「善補過者」!?這種荒唐的謬論就連同為男人的王實甫都無法認同,動手將結局改寫成〈西廂記〉中張生、鶯鶯白首偕老的情節。
而這首〈離思〉的寫作時間及動機說法紛云,近來大家最支持的版本,認為此詩應是寫於他拋棄表妹而另娶的富貴女子──韋氏死亡之後。於是在詩中明顯可見,他娶了韋氏之後並未就此停止他的風流行逕,所謂的「取次花叢」就是坦言元稹在婚後仍出入於諸多女色之間,如今因韋氏死了才「懶回顧」的。然而事實證明歷史上記載著就在這番情深義重的剖白不久後,他又再娶了另一個富家千金王氏為妻。
可想而知在聽完了這段史事後台下女同學的臉上出現的不只是是小丸子的三條線而已。
稱自己長達五年的外遇只是「逢場作戲」,不顧這女子為人妻、為人女的身份公開貶抑她是「酒家女」,雖然在愛妻死時悲喊「上天對我太不公平」、卻又宣稱自己一定會再尋找「另一份真愛」而出入於名模女星之間!
就算已經過了一千六百年,男人的惡劣行逕及拙劣藉口怎麼都還是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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