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聖軒 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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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然是中文系學生，但在年少時涉獵過不少牛頓之流的科學雜誌，思考上總有懷才不遇的想法，自以為自己應該是個科學家才是。因此當大學上唐師的思想史課時，唐師提到莊子認為唯一不變的「道」就是「萬物終將走向消亡」；當時心裡立刻浮現的想法是：「才不呢！科學上早已證明質能不滅的定律了。」。後來又碰到唐師大休，中文系學生幾乎必修的老莊也來不及修課，直到研究所才抽空認真去上了幾堂，旋即又因為戀愛而中輟旁聽的課程。因此，當需要教授莊子的〈養生主〉這門課時，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學習。

        隨著浸淫的時間日增，才漸漸明白科學和哲學幾乎是兩個次元的事。

        舉例來說：身上揣了一個麵包，遇見一個饑寒交迫的乞兒，這時該怎麼辦？

        分兩半的是科學家，捐出去的則是哲學家。

        科學家總是當下做出最公平的判斷，因為所有的科學都是以數學做基礎；反過來說，思考自己是否吃過飯了餓不餓？下一餐還有沒有得吃？然後再選擇慷慨捐獻的則是哲學家。

         科學家總是企圖控制一切變因，希望能得致一不變的定律；哲學家則是思索所有可能的變因，但願對種種假設都能思考出可能的結論。

        話說回來，在這個不可測的時代中，控制一切變因跟思考所有可能變因，同樣是荒謬的事哪！消亡的萬物在人們心中留下的震撼效應，是質能不滅定律不能解釋於萬一的；而企圖用「萬物終將走向消亡」來平復萬物消亡所造成悲喜交錯的複雜情緒，也同樣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前幾天陪公主看「龍貓」，當劇情進行到了母親病情有變之時，連自己都料想不到，竟然便當著公主的面落下淚來了，止不住的淚水讓公主震驚極了，而我也驚嚇萬分。

        這才明白，原來儘管母親都過世十多年了，那撕裂的傷痛卻不是熟諳哲學理論或是科學論據就能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