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從在《牛奶酒廊》把我「偷」走之後,就再也沒來過,而阿泰也回日本了。
最近Angel重感冒,我雖然固定每週來喝個幾次酒,但都很快就走了,一方面急著去約會,一方面,也沒什麼好留的。
因為小樹老是跟我講一些阿里不達的話。
「早死早超生。」我淡淡地說,一邊挽著那頭些微長了點的髮。
「拜託!一個二十歲的小女生說這種話,真不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在想什麼?」小樹沒好氣地轉過頭去。
「妳好好一副外表腦袋裡也裝了不少東西,怎麼這樣不愛惜生命呢??」阿Ben附和著說。
他們老愛跟我討論人生的問題,但是又古板的可以。
我承認我沒有什麼中國傳統婦女美德,但是我也不是驚世駭俗的人。
「奇怪,不打算活到白頭蒼老走不動,順帶加點什麼帕金森之類的癡呆程度就叫不愛惜生命?」我不以為意地啜著黑咖啡。
最近迷上了喝黑咖啡,我常一邊喝酒一邊喝咖啡。
小樹是跟我建議喝咖啡酒,他說到胃裡也沒什麼不一樣,對我來說差得可多了。
「你懂不懂,人活得太久對社會資源是種嚴重的浪費耶!」我不屑地說。
「妳老愛跟人家不一樣、特立獨行,難道這麼做會讓妳活的比較快樂嗎?」我知道小樹很喜歡我,但是他又氣我不好好珍惜自己。
我覺得很莫名其妙,我珍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怎麼是他們來評斷的。
他們又不是我!
「還有,我也不喜歡別人仗著「我喜歡妳」,就對我管東管西。」我又補充。
「真該找人把妳那怪不隆咚的腦漿挖出來研究。」阿Ben說。
「兩位親愛的Bartender大人,」我嚴肅了起來:
「第一、我不會為了怎樣的目的去營造自己,我也不會為了想跟別人不一樣就硬要活得不一樣,不然乾脆別活好點。第二、我相當珍惜我活著的每一刻,但那不表示人喜歡活著就一定得佔著茅坑屎拼命拉。第三、你不贊成我的想法你可以不要聽,但請別戊自給人下這種評斷,尤其是那句「妳老愛跟別人不一樣」,我非常、非常非常討厭!!!」
我的語氣很不客氣,但其實我並沒有生氣。
只要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在別人面前情緒控制對我來說都不困難。
我發覺我可能長得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講話的口氣又不屬於善類,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常被人誤解吧。
我的人生觀跟中國傳統價值觀剛好相反,對我來說,總覺得也希望自己活不要超過40歲就好。
我不想看到自己蒼老的樣子,也不想到那麼老還是孤獨一個人。
再說,那個「浪費社會資源」的觀念,雖然我是沒任什麼道德性的女人,但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正義感;當然,這些話我從不會特別解釋。
「好好好,我親愛的舞嫚大小姐,是我沒搞清楚,下次不提了。」小樹改口陪笑。
可能是我很難得用如此認真的態度說話。
我一直都是很認真活著的人,可是生活上卻總一副散漫頹廢的調調;以前唸書的時候,認真地聽了課我就會少看書,多讀了課本就老蹺課,剛好我成績又好,大家就會覺得我仗著自己聰明,不認真對待人生。
我不喜歡別人誤解我,可是我可以跟一個人解釋,跟十個人解釋,我怎麼跟所有我認識的人全部解釋?更何況耳語傳來傳去,這世界上的人這麼多,我除了把自己做好之外,不再去管別人怎麼想,還能怎麼樣?
活在別人評論底下是很可悲的事情,我已經很愛哭,不想再活得這麼可悲。
「疑,妳臉色不太好?!」小樹覺得我怪,平常我都會因為出於正義感非跟人辯論到底,但卻過了半響還沒吭一聲。
「喂?舞嫚?妳臉色很蒼白耶!」阿Ben叫著。
「別緊張,我沒事。」我力作鎮定。
那種突如其來的暈眩有些不太正常,雖然我平日就容易貧血,不過感謝老媽生給我堅強的意智力,即使昏倒前我都可以像看起來沒事一樣。
「沒事嗎?小心點,妳之前身體就不太好的。」小樹關心的拍著我的背。
「好啦,我知道。」我起了身提起小背包。
「先走了,等等有約,明天見,掰!」我得火速逃離。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我覺得渾身不對勁!
可到底是哪裡不對,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
平常暈暈的只是暫時性貧血,因為我三餐不正常,睡眠也不正常,可是剛剛那種整個身體沈重無比就像失去意識的感覺,還是第一次。
算了,不管那麼多,先去約會好了。
我可能只是缺乏溫暖而已,最近天氣太冷了,我跟自己這麼說。
我看了看錶,九點四十分。
然後習慣性地跑到7-11買三包「七涼」與半打「楓糖菊花露」,跳上小黃到雷的家中,渡過又一個夜。
這兩個多月來我幾乎一週內有過半晚上都在雷那邊。
偶爾我會做各種不同風味的料理,偶爾他抱著一堆片子回去和他邊看邊討論,偶爾會開心地和他暢談通宵,但,多數是在「做運動」。
就算經常見面,我跟雷都相當有不提我們之間的默契;因為我們現在這種狀況,能像這樣又甜又黏很不錯了,這種戀情通常都得維持一定的彈性才能細水長流,尤其,才有下回思念至深的相聚。
不知怎地,我有種「未來」的預感。
很奇妙,無法形容。
※
命運,它會帶領自己到何種地步?
又,發生的未來,是未知的可能,還是不可能?
※
女人對自己身體的改變,通常都非常敏感。
多數人月經來潮前,胸部會腫脹,脾氣會易怒,而我,我在7-11時順手買了驗孕棒。
「小舞,我怎麼老覺得妳今天有心事?」雷用他一向無意追問的口吻問著。
「沒啦,你想太多了。」我故作輕鬆地說。
從廁所出來,我的臉應該垮的難看,正好被雷看見。
平常我的情緒其實是隱藏得非常好的,但我就是很難欺騙他。
我一直對自己演技很好這件事情非常自豪,可是他就是老會該死的猜中我的心思,我再努力忍著都會被他看穿。
尤其,驗孕棒上面那兩條線太顯眼了,我對這沒經驗,很難假裝沒事發生。
つづ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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