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相 逢】
找 把 老 茶 壺 ． 約 個 老 時 間
幾 個 老 朋 友 ． 磨 個 老 半 天
這是我十多年前在台北買的一幅卷軸﹐長年以來無論定居何處﹐一直都掛在房間。
所謂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這大半輩子飄泊在外﹐最最珍惜的就是幾份珍貴的友誼。
非常懷念學生時代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隨時隨地可以找到幾個好朋友聊個夜不歸。
來到英國之後比較缺乏這方面的心靈際會。不喜歡與英國人流連於酒吧之中﹐與大多數朋友們也相距甚遠﹐大家平日各忙各的﹐久久難得湊到一塊兒。倒是時常會與鄰近的一對蘇格蘭老夫婦天南地北。每日於上班途中﹐總是會遇到他們牽著愛狗 Benjee 悠閑散步。當初因為 Benjee 實在是太可愛了﹐忍不住打開話匣子聊了起來而一發不可收拾。正如王維於【終南別業】中所道﹕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近日有許多朋友們自大西洋的另一端遠渡重洋而來﹐為平凡的生活注入了許多歡樂。
一對定居於加州 Palo Alto 的美國夫婦朋友﹐因為灣區景氣不佳而面臨失業﹐隨即決定展開長達半年的歐美及阿拉斯加之行。他們的第一站即為倫敦﹐倒不是特地來探望我﹐而是不願錯過每年一度的溫布頓網球公開賽。週末賽事之餘﹐帶他們走訪牛津。奇怪的是﹐一天下來﹐看著地圖該逛的景點似乎都走過一回﹐卻又好像並無走訪多少地方。最難忘的倒是中午時刻﹐七嘴八舌聊得太盡興﹐不知不覺竟然就在餐館耗掉了幾個小時。
上星期末﹐大學老友 Steve 及其新婚妻 Lili 也自灣區飛抵倫敦。以下簡稱他們 S&L (但非儲蓄借貸銀行之 Savings & Loans)。 S&L 於六月三十日才完成終身大事﹐隔天即匆匆忙忙﹐逃難似地來到了倫敦歡渡蜜月。 S&L 是對很體貼的朋友﹐與他們相處如沐春風﹐非常珍惜這份友誼。這次繼台北、加州之後能再次於異地敘舊﹐興奮之情難以言喻。認識 Steve 也已十年﹐覺得他們真的是很適合的一對﹐八年愛情長跑終於結成連理﹐實為眾望所歸。
原先計劃一早遊走漢普頓皇宮 (Hampton Court)﹐但前日得知年度的花卉展覽正在那兒如火如荼地展開﹐人山人海根本無法靠近﹐因此只好作罷﹐決定帶 S&L 深度探訪溫莎。
英國古堡無數﹐但位於泰晤士河畔的溫莎是我的最愛。常常帶海內外朋友來此一遊﹐順便就近至我凌亂的小窩歇息。很久以前曾經在聯合報海外版看過溫莎的簡介﹐是我對其頭一次的接觸瞭解。溫莎古堡於西元 1070 年諾爾曼王朝時代﹐由威廉一世 (William the Conqueror) 所建。在過去的九百多年期間一直是英國皇家獨鍾的官邸﹐目前則為伊莉莎白二世女王週末假日休閑以及招待嘉賓的場所。
溫莎的特色除了古堡﹐還有她的後院﹐佔地 5,700 英畝的溫莎大公園 (Windsor Great Park)。每年夏天在此舉辦的 Ascot Week 與 Royal Windsor Horse Show 都會吸引大批群眾圍觀。昨日接近中午時分﹐巧遇皇家樂儀隊於此演奏﹐但不知是幸逢什麼特別的盛會。從古堡延伸﹐一條穿越大公園長達五公里的道路﹐是所謂的『漫長步道』 (The Long Walk)。看似到天際﹐比起麻省理工那所謂的無盡頭長廊 (Infinite Corridor) 可要長個數千倍。欲穿越至步道的盡頭﹐想必需時一個半小時﹐也許更久。我至今尚無勇氣從頭到尾瀟灑走一回。
與 S&L 至臨近的泰晤士河欣賞小橋流水﹐及優游河畔的天鵝﹐可惜沒有時間至橋對面拜訪著名的伊頓學院 (Eton College)。這貴族學校也有著五百六十多年的歷史﹐培養出許許多多的傑出人物﹐如在滑鐵盧之役戰勝拿破崙的威靈頓公爵 (Duke Wellington)﹐經濟學家凱因斯 (John Keynes)﹐及作家赫胥黎 (Aldous Huxley) 和歐威爾 (George Orwell)。
從古堡沿著漫長步道穿越溫莎大公園﹐頻頻回首欣賞並用相機捕捉細雨濛濛中﹐那溫莎王室的象徵。走回停車位﹐載著 S&L 回到我在英國的故鄉--Historic Egham。於家中非英式下午茶的同時﹐聊起旅遊﹐便順手將我的相簿和旅遊筆記塞給 S&L ﹐強迫他們分享我這一年來的足跡及心情記錄﹐從中獲得不少樂趣。
再過一個半禮拜即將前往上海探親﹐正準備下星期再來臨時抱佛腳﹐好好研究上海鄰近的食衣住行。但此時此刻行家在旁﹐不好好請教一番還真是枉費了多年來建立的友誼。 於是 S&L 日行一善﹐為我詳細介紹了許多上海蘇杭必遊之地。看來我到上海一定得去試試城隍廟旁的小籠包﹐至杭州西湖也必定得訪樓外樓品嚐西湖醋魚、東坡肉、宋嫂魚羹、叫化子雞等名餚﹐才不辜負 S&L 不遺餘力的推薦。另外﹐史帝夫先生--請您看清楚這些中文字的正確寫法﹐待下次重逢我必定再來考你﹗
欣賞完照片﹐玩完相機﹐搔首弄姿拍完多張不宜外流的家居生活照之後﹐也已八點半多了。帶著 S&L 去鎮上唯一抬得上檯面的幾家義大利餐館之一覓食。仿彿是回到了以往的學生時代﹐意猶未盡地又聊了兩個多鐘頭。
酒醉飯飽之後﹐依依不捨地陪伴 S&L 到火車站﹐趕搭倒數第二班車回倫敦滑鐵盧總站。他們明天一大早還得趕早班飛機至巴黎遊玩呢。
凝望 S&L 隨著火車漸行遠去﹐我揮著手﹐心裡默默地祝福他們。想說聲﹕認識你們﹐真好﹗
期待來日的喜相逢﹐更願這份珍貴的友誼長長久久。
(July 2001)
影像﹕The Long Walk leading to Windsor Castle﹐攝於 Windsor Great 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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