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認為,所有的東西都有凋零的一天…
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會結束的…
除了一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夠深厚的話就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即使生離死別,它也不會結束。
直到現在,即使站在這手術室前,這個念頭始終不曾變動過…只是此時此刻,我卻不願意認同『所有東西都有凋零的一天』這句話,他躺在手術台上。到底他有沒有為了自己跟死神搏鬥呢?還是很無所謂的跳入死神的懷抱呢?
雖然說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可是我寧願相信前者,我寧願相信他已被我感動,我…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暗了下來,醫生從裡頭走了出來,看了一下我問我是不是家屬,我微微點點頭,急忙問他佐助的情況…
他頓了幾秒鐘,但對我來說這幾秒鐘比一個世紀的時間還要難熬,心跳聲大到連我自己都聽的很清楚,不安的感覺蔓延全身。
忽然間,只見醫生淡淡一笑『目前狀況是穩定下來了,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真、真的嗎?那、那他什麼時候會醒呢?」
『嗯…這點無法確定…』
『可能是明天、可能是一星期後、可能是一年後……可能…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在醒來了…』
晴天霹靂…
忽然間放鬆的心情像是被閃電打中一般,麻痺了,讓我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醫生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要堅強,但淚水卻在我毫不知覺的時候落了下來,我觸碰了一下臉頰上的熱淚,感覺好疑惑…
為什麼我要流淚?
他活下來啦…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呢?
他並沒有…選擇結束呀…
可是淚水…
卻一直在流…
或許這就是他告訴我的答案,告訴我他並沒有想就此結束,可是在他心底深處的某一部份,卻早已對生命絕望了。
我沒注意到,就在他倒在血泊的瞬間,我就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即使站在他的床邊,也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讓淚不斷的流不斷的流…
一切的一切都還尚未結束…
只是暫時停擺了而已。
※
人都說時間倉卒、光陰似箭,所以應該好好把握當下,這樣以後驀然回首的時候,才會不留遺憾。可是當你時間停擺的時候,或許什麼都無所謂了吧?什麼時光、什麼當下,都不重要了…因為日子太過漫長了,所以根本無法了解什麼是珍惜當下。
至少…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眼睛看出去灰濛濛的天依舊,我大概了解到佐助為何喜歡站在這街角等待,因為站在這裡,才能感受時間還在流動,從角落看出去的四季變化,讓我知道其實時間還是有在前進的。
過了多久?我不清楚…
自他沉睡之後,經過了好多個季節,從春天櫻花盛開到凋謝,到炎熱的夏天,此刻秋天微微的涼風吹弗,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爽。
楓葉一片片凋落,枯黃的葉子遮掩助我的視線,我仰望天空又看了看地,想起方才不久前離開人世的鳥兒,應該已經靜靜的走了吧?至少牠是生命已到盡頭才離去的,沒有在人生正精采的時候中途離開,這樣的結束生命才有意義,我是這樣認為。
如果在年輕氣盛的時候就離開人世,豈不是太不值了嗎?真正的人生才正要開始時就選擇結束,這種人實在太可恥了。
然而雖然這是我的理論,卻早已無效了…
佐助沉睡了近兩年了,我不斷的等待等待,是不是也是浪費人生的一種舉動呢?我不知道。
但是每當看到他的睡臉,我真的認為他只是睡著了而已,只是暫時不想起來而已,不久後就會醒來了…只要在多等一下就好了,因為我真的好想再看到那張淡淡的笑臉,即使朋友們都罵我太過執著,我也不會放棄等他…
『歡迎光…嗯…小櫻?』
『妳來買花嗎?』
看見井野憂心的臉,我明白我變憔悴了,體溫變的跟佐助之前一樣冰冷,但是卻沒有人可以握住我的手讓它提溫。
「嗯…」
「我要去探望佐助…」
『這樣呀…』她笑了笑,拿起一朵盛開的紅菊。
『要不要送紅菊?』
「紅菊?」
『要嗎?秋天是菊花盛開的季節喔!』她遞給我一朵開的很漂亮的紅菊,這花開得好燦爛,好像我那已失去的笑容中的燦爛。
『而且妳知道紅菊的花語嗎?』
我搖搖頭,對於花我真的沒什麼研究,即使我的名字是櫻。
『紅菊的花語是…我愛你喲…』
『我覺得妳將它送給佐助,佐助一定會知道妳的真心…』井野放下手中的花握住了我的手,突然間我覺得自己的體溫有些突兀,以前井野的手…有這麼溫暖嗎?
「即使送這花能告訴他我的真心,他目前也聽不到…」
『所以呀…小櫻妳才不能放棄呀!說不定他明天就會醒來了呀…妳是真的愛著佐助對吧?所以妳要相信佐助,相信他一定會醒來的!』
〝小櫻妳是真的愛著佐助對吧?〞
拿著一束紅菊走出花店,我滿腦子都是井野剛才說的話,的確…我不應該這麼消沉,要相信佐助一定會醒來的呀!如果佐助醒來看見我這憔悴的樣子,他會說什麼呢?
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拿著花束,我走向了醫院…
漫步在醫院的走廊上,我望見有個小男孩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滿臉笑容的拉著身旁的年輕女人,看起來那年輕女子似乎是他母親。那女子一手撫摸著他的頭髮,另一手扶著窗戶,眼神中透露的一些疲憊,但臉上露出的笑容卻絲毫不虛假。
『媽咪…我應該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嗯…當然囉!你很快就可以像那些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在外面玩囉!」
突然間,我的嘴角微微上揚,突然覺得有股溫暖從心底蔓延上來,提起步伐我帶著微笑走向佐助的病房,輕輕的打開房門,我見到陰暗的房間裡依然只有佐助躺在那裡。
他的家人呢?
他沒有家人嗎?
我搖搖頭不想再多想,放下花束走向窗邊將窗簾拉了起來,唰一聲,刺眼的陽光照進了房內,為這冰冷的房間帶來了些不同的溫暖。我拿起花束將它插進花瓶內,換好水後,將它放在一旁著桌上。
佐助…你還好嗎?
除了我以外有別人來過嗎?
「佐助…你知道嗎?」
「七夕快到囉!是牛郎和織女見面的日子,他們要踩著鶴橋在銀河中相見,沒有什麼事能阻止他們一年一度的相距…」
「佐助…過去每次的情人節你都在睡覺,你說過要陪我的那一次也沒有實踐,這次我可不准你爽約喔!我們一起看星星好不好?」
「我說過…我會陪你直到你結束的那一天,我一直都會在這裡,所以…拜託你…趕快醒來好不好?趕快醒來…」
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慢慢的滑落,淹沒我的視線,爬滿我的臉頰,而他依然躺在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再堅強的心,也將要忍受不住時間的摧殘。
你知道嗎?佐助…
我是因為愛你,才願意這樣等你…
待續…
下一篇就是最終章囉!
要準時收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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