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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鞋──釋見寂

 

僧鞋，即僧眾所穿之鞋，又稱羅漢鞋，常見有灰、黑、褐等顏色。據說這前後左右算起來共六個空洞的設計，是勉勵出家僧侶於每日行走間，收攝鎮日逐境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看破色、聲、香、味、觸、法世間「六塵」的如幻無常；以求早日超脫生死無盡的「六道輪迴」。此外，更提醒僧侶們積極地將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之菩薩「六度」，步步行於足下；乃至時時不忘奉行「六和敬」——身和同住、語和無諍、意和同悅、戒和同修、見和同解、利和同均的六項僧團共事原則。

 

猶記剛出家的自己，接受每項僧物時，總是藏不住內心的興奮，著上僧鞋當然也不例外。那一刻，我歡喜地踏入嶄新烏黑的一雙鞋，「看起來是多麼的莊重、沉穩！」心裡對於僧鞋和僧服合宜的搭配，感到十分滿意。未料，還沒走上幾步路，感覺到的只有一個「痛」字，納悶、懷疑湧上心頭，不信穿不成新鞋，硬是勉強地再踏向前，然而腳根越磨越疼，逐漸變成「舉步維艱」，只得無奈地脫下僧鞋，好讓腳舒服些。

 

試穿的一幕幕，都被長老師兄看在眼裡，也許是那步步煎熬之景，勾起了她的記憶、也觸動了她的慈憫。長老師兄回寮拿來她的一雙僧鞋，交到我手上，我吃驚又緊張地捧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裡想著：這不僅是自己第一次穿別人的舊鞋，而且將新鞋給了我的師兄，豈不是要令她為新鞋受苦了嗎？我怎麼能……。

 

「穿上吧！我剛出家時，也是穿師兄給的舊鞋，否則也是痛得走不了路……」師兄的一陣快語，打斷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思緒；而這番經驗分享，也逐漸溶化前一刻的驚訝和擔心。原來，我不是享用師兄僧鞋的第一人，而且送舊僧鞋給新出家的小師兄，早已是佛門裡某種溫馨的傳承了。果然，師兄用皮肉磨過的僧鞋，穿起來是那麼的柔軟、舒適。當下，心裡還起了一個妄想：有了好穿的僧鞋，應該比較容易「踐行」出家之路吧！

 

出家後來自師兄的第一個禮物，就是這麼一雙微舊的僧鞋。對自己而言，它象徵著師兄弟之間那份相惜、護持之情。雖然不可否認地，出家是條絕然孤寂的人生道路；但在僧團裡，只要你願意，永遠沒有跨不過去的苦。所以直到今日，即使這雙僧鞋已經變得又破又舊，但我是捨不得丟的，因為只要看到它，就忘不了藏在其中的溫馨回憶。更由於這份緣起，自己在心中默默發了個願，將來若有後學出家，也要秉持同樣的胸懷，疼惜這份難得的法緣道情。

------ 摘自香光書鄉《湧泉之歌》第二集PP15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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