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夢
夢的時間: 2003年12月24日早上10點50分至11點50分
我和瑜相約去投宿台北的旅館,那個旅館是我曾住過的,在六條通。我們到達旅館的時候是凌晨五點。瑜先去搭電梯,老板問我,要過夜還是休息。我沒問瑜意見,就先回答:休息。
搭電梯上樓後。我們找了一個寬敞的房間。我看著瑜,她穿著黑色的緊身衣裙,裙子是長裙,感覺一派悠閒,毫不緊張。房間似乎採光還不錯,瑜打開了窗簾,感覺窗外已有天亮的跡象。我環顧四週,覺得奇怪的是房間內居然沒有床,沙發倒是有,我坐了下來。
突然房間門被打開,有一男一女跑了進來,感覺兩人年紀約莫近40歲。他倆自顧的講話,我心想:不會是之前的客人跑回來拿東西吧?
我心裡此刻同時在想著另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瑜是否想要”過夜”?還是只是要”休息”。我心裡是認為我們兩個人都累了,應該是過夜較適合吧。
接著我問了瑜,瑜回答說當然是過夜。但她也覺得奇怪,為何有這麼多不相干的人跑進我們的房間。我注意了一下,發現房間現在已經跑進來有5個陌生人。
我心裡頗為生氣,於是我拿起電話想要問清楚老闆,這是怎麼一回事?順便想告訴他,我們決定過夜。
可是電話似乎故障,拿起來聽不到什麼人聲,話桶裡所發出的聲音事一堆刺耳的雜訊,有點像是接收不到廣播訊號時的聲音。
我掛了電話又拿起來,如此反覆幾次,狀況仍無改善。我氣得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直接下樓向老闆問清楚。
這時候一個清楚的人聲從電話機裡傳了出來,我嚇了一跳。再度靠近電話機側耳傾聽。才發現電話機的旁邊有一支耳機麥克風,聲音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耳機裡面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他們說他們是警察,要我留在原地不動。我聽得一頭霧水,只好表示聽不清楚,請他們再說一遍。不過耳機竟是就此沉寂,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我再度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回顧四周後,感覺更加莫名奇妙,此刻的房間已是人聲吵雜,我沒去數到底有幾人,不過我想應該有三十人左右。我跑到窗邊,拉著一個正在和另一人聊天的中年男子右臂,我搖著他,抗議似的問他:你們在這裡幹麼?這裡是我的房間!
他沒理我,似乎充耳不聞,看來他聊天聊得頗愉快,以至於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我看了一下其他人,其他的人也是三三兩兩的在聊天,聊天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想必是聲音越來越吵,因此想說話的人也必須拉開嗓子說話。
我仍是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在莫名之中已經有了隱隱的恐懼。我決定下樓找老闆問清楚。我走到房間門口,房門被打開了,一個歐巴桑提著一個水壺走了進來。她從我的右手邊走了過去。我的心思被她手中提的水壺所吸引,我心想:果然是廉價旅館,那個鐵製水壺感覺年代久遠,我想我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去喝裡面的水的。同時我又想到,是早上六七點了嗎?不然怎麼有人是半夜來換茶水的?
我眼光隨著她的水壺而轉身,我想叫住她,問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還沒發問,去看她也回過頭來看我,她微笑,很制式的那種。但我突然覺得背脊發涼,因為似乎她的笑不是對我,而是對著我身後的人。
我快速的轉過身去,站在我面前的是兩個身材壯碩勇健,身穿黑衣的男子。我直覺他倆就是剛剛從耳機發聲的那兩位”警察”。
前面那位劈頭就問我:你為何會在這裡?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因為總不能說只是為了”一夜情”,而從台中特地搭車北上。這雖然是最接近實情的答案,但我認為聽者必會覺得這理由匪夷所思,不足採信。
他說:我看,你還是準備準備,跟我回警局去吃早餐吧。說完後他和他的同伴都笑了。是自以為很幽默的那種笑。
我心想:有沒有搞錯,我特地從台中搭統聯來台北的的警察局吃早餐?這太可笑了吧?雖然我是完全的笑不出來。
於是我說:請你們搞清楚狀況,我又沒做什麼壞事?幹麼要跟你們回去,更何況....
我說了一個極蠢的話: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警察?
這兩位自認是警察的男子聽我說完後,搖了搖頭,一副好像我的頑固是無可救藥似的神情。其中一位從懷裡拿出證件,擺在我的眼前讓我看清楚,我看到的是一個很像警察證件的證件,天曉得警察證件長什麼樣子?這個證件上有此人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一堆字,其中兩個字是”警察”,其餘的我就記不得了。
好吧!我心想那就只能認栽了。不過在去警局之前,我想先去跟瑜道歉,我心裡是認為我倆大老遠從台中跑來台北過夜,實在是一件蠢事。想必現在我和瑜都必須去警察局一趟了。
我開口要警察等我一下,於是我就穿過人陣,來到沙發旁,瑜坐了下來,我也坐了下來。她似乎是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把不知何時脫掉的黑襪子,又穿了起來。我注意著她潔白無暇的腳踝,看著有彈性的黑襪子觸著她的腳尖然後拉起,我心裡只覺得她的腳好美,在這黑白相襯之際。
就在此刻,我聽到一聲喀啦金屬聲響,我的右手被人反抓,我回過頭去,看到警察將我的雙手銬上手銬。我又驚又氣,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其中一人說:你昨天傍晚還在台中的高速公路旁遊蕩,幾個小時後就出現在台北的旅館。你怎麼解釋?走,跟我們回警局!
他話說完後就將我拉了起來,我回頭看瑜。看見她也瞧著我,卻無法從她的眼神判斷出她的心情。房間裡的人群這時突然全部朝外走出,而警察也同時拉著我步出房門。我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從身旁擦身而過,他們邊走邊交談著,然而交談的聲音在我耳邊卻只是嗡嗡作響,我聽不到他們在談些什麼。
一行人走的路線似乎不是往旅館大門而去,我們走到一個狹窄的通道上,地上仍是鋪著這間旅館所貫有的深紅色地毯,地毯上還有些髒污。通道前端似乎是一道門,我想,那是後門吧。
這時我發現瑜似乎沒有跟上,我四處張望,卻看不到她的人。我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呢?我心裡焦急的這麼想。我想開口詢問,但身旁的這些人,卻沒有一個人理我。
突然間,眼前出現一個人影,我仔細一看,發現此人居然是我國小同學。他名叫東,在唸國小時,他是班上極受歡迎的一位,我當時以轉學生的身分剛到他們班上的第一節下課,他還半開玩笑式的以親吻我的臉頰這方式來代表全班歡迎我這個新同學。而國中時也曾同班,不過基本上並無太多交集。2000年的勞動節我在廣三sogo的肯德基曾和他偶遇,我們聊了幾句,得知他當時在宏碁工作。
看到他出現在我面前,我如同看到了希望。我對著他叫著他的名字。他神色原本木然的可怕,但聽到我叫他的名字後,他的臉頰肌肉微微輕顫,但他卻不正眼看我,眼神空洞的看向左側。
我不願放棄的繼續叫他的名字,同時說:你還記得我嗎?我是X啊!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是國小和國中的同學。沒想到你也在這裡。我真是高興!我的朋友沒跟上,可以請你幫我去看看嗎?你記起來了嗎?
他終於看向我了,但眼神裡有著哀傷與悲憐。他的頭看起來像是準備搖頭,他的嘴唇準備吐出話語。而將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話語,似乎是朝著絕望的方向而去。
我不能讓他拒絕!我不能讓他將拒絕說出口!我心想。
於是我向前拉住他的手,腳跟一個不穩,我跌跪在紅地毯上。
你一定要幫我!我說。
我求你幫我這個忙!就看在你曾經代表全班親吻我的臉頰以表示歡迎我這個轉學生的份上,你親過我,你還記得嗎?
話說到這裡,我的眼淚已流了下來。就在這剎那,我才察覺到自己的無助和絕望,我才知道人所擁有的機會其實並不太多。
他似乎被我的話所打動了,他抓住我的手,眼神變得堅定,對著我說:,好吧,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找到她的。你可以放心。
謝謝!謝謝!我對他說。心底的感動,無以名狀。臉頰上的兩行淚,還是溫熱的。
就這樣。
夢醒了。
PS:在這個夢之前,有另外一個”前夢”,但前夢的記憶支離破碎,實在是說不出個前後因果,不像我紀錄的這個夢如此的清晰,對我而言,夢裡面的景象,就像是看電影般的,一個鏡頭接著一個鏡頭,這是我從出生至今,所遇過記憶最清晰的夢。清晰到我自己都覺得有點恐怖。前夢我在此大概提一下,只記得夢的一個景象是我和瑜在站台中的某個高架橋下,時間是下午五六點左右。感覺是萬分寂靜,像是整個城市的人都消失了般。我和瑜手牽著手的站在大馬路邊,感覺很哀傷,卻同時也有種兩人世界的快樂。後來我們決定去旅館投宿,我們搭上了統聯,就往台北而去。
X記於2003年耶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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