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現象
記錄這些文字的時候,X跟CARLOS已於今早回DIAMANTINA家鄉度復活節。我則一人在B市家中再留一天,並打算明天到120公里外的古城MARIANA市過節。眼下我獨自一人在B市X家,一面獨自料理著處於冰箱的一打罐裝SKOL啤酒一面以彷彿能令耳內軟毛輕輕飄動的音量聽著陶喆的流行曲。固然不能說陶喆的音樂跟一打啤酒能帶來多大的寫作靈感,但兩者的組合卻往往令我有寧靜安詳之感。說起靈感,數天前在SABARA的 DAY TRIP倒喚起了不少早已沉積在腦海多時的幾個想法,在往S市的公路、在巴士內廂座無事之時、也曾一面觀看風景一面推敲暗忖表達這幾個想法的適當文字。
2006年4月12日,我獨自乘公車到B市東面約60公里的古城SABARA作DAY TRIP。MINA GERAIS省是百多年前的南美淘金熱地,類似SABARA的小古城為數數十個,都分散在B市四周方圓數百公里之內。作為此類古城,通常在節日或周末周日都會遊人如鯽熱鬧非常; 而我所到過的巴西的幾大城市,在周末周日都是冷冷清清的。城市的存在價值不過為獵取利益之所在、而一周則總有2天要於其它富有情調的地方好好休息一番,作為本土巴西人對於這種規律倒還是一絲不茍的。
值得一提的是,我與X及CARLOS住在B市的VENDA NOVA區,到市中心往往要搭乘約40分鍾的公車。那天我就先在V區花R$1.85乘車到市中心,到達位於市中心附近的長途公車站。再轉乘另一中長途公車到SABARA市。乘車之前、未曾吃過任何東西的我、先到在車站旁的小吃店要了一燒雞腿及一瓶250ML的可口可樂。可樂喝到一半的時候門外的人行道忽然出現一陣短暫的騷亂,卻原來有一輛乘坐客貨車的警察來捉無牌小販。有好幾個警覺的小販都幸運逃脫掉,觀察中有只有一兩個運氣不佳的中年男子被連人帶貨給抓上警車,而警車抓到一兩個倒霉者後隨即呼嘯而去。整個不足五分鍾的「走鬼」過程通通被在一旁嚼吃過度油炸的便宜過期雞腿的我盡收眼底。那時心想,被抓的人會被怎樣呢?想必只需被警察敲詐一筆後立即回復自由。到底是運氣不佳吧! 對於那兩個來不及逃跑掉的倒霉小販來說。But that is life。一陣滑稽之感忽然湧上心頭,想吸煙想得不行。當即結賬離開,一面向著車站走去一面從短褲口袋掏煙及火柴。巴西的打火機特貴(約港元7塊一個)、加上眼下在巴西的我手頭拮据、而我更深知以自己的冒失性格絕不能好好保存一個打火機10天以上,以上所有因素令我數月以來都只用火柴點煙。感覺上用火柴點燃的香煙味道比用打火機點燃的更要地道,更有一種形容不出的親切感,這個偶然發現真可謂無心之得。
到達SABARA後,根據LONELY PLANET指示到了MUSEU DO OURO(黃金博物館)參觀,極其普通的博物館,館藏不見得很豐富,資料性的文字介紹也略嫌簡單粗糙。唯一值得我這個中國人注意的是陳列品中有一些中國瓷器,乃是由英國人從中國帶到巴西的。後又參觀了數個古教堂,也少不了在古城中心四處遊走散步。其中一間教堂的教壇內籠什麼的東西竟是數百年前由澳門的葡萄牙人直接帶過巴西的,而另外一些內部裝修的漆料也是由當年直接入口自中國云云…..
約7時左右回到B市中心,會合當天剛好也要到市中心辦事的X。陪X在SHOPPING CIDADE買了數件衣履作為他弟弟及外甥的復活節禮物。在那個SHOPPING MALL用了晚餐後乘車回家。
回家後,CARLOS及XUXU及其妻子都在家。大夥喝了酒又吃了CARLOS做的PIRANHA(一種類似BACALHA馬介休的鹹魚)。
凌晨左右,那個替我及X洗衣服的女人、其女兒以及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路過X家,CARLOS邀了他們到來喝酒。我跟那名叫LIENE的陌生女孩在大露台那邊跳了舞。也接了吻。
年輕巴西女孩都還真各自擁有不同的性格。有素未謀面但甫相識即擁著你春情勃發親個不停的(不是妓女); 也有只聽到我說「真是狗屎!」(QUE MERDA!)等普通晦氣話就斷言並數落我我言談粗鄙的。對於這幾種情況,我所能做的也只能聳聳肩聽其自然罷了。我始終相信多餘過剩的說話往往於事無補、也不能有助事情往自己所希望嚮往的方向發展。至於有效的溝通媒介是為何物,則往往取決於溝通者本身、結論並因情況、因人而異。我或許天生就奉行這一套守則:我從來就說話不多(或者說:不擅於運用語言對話這一事務性技巧)。根據我母親的說法,我本人在2歲時還未曾、或未能開口說話,家人並曾一度以為我是自閉小兒云云。但後來畢竟終於開了口說了話,並成為隨處可見的普通小孩。家人畢竟鬆了口氣,個人來說不擅言談這一決定性性格缺憾卻就從此如蛆附骨揮之不去。直到現在長大成人,相較於表達我還是往往選擇聆聽: 如遇到一些事情不得不表達的話,文字表達往往取代語言表達….是禍是福、其得其失、當真無以表述。
「我…..原來無路可退…….停留在重災區…」這首叫「塞車」的流行曲對我來說簡直百聽不厭,差不多每天都要聽上一篇,如此這般將近一年。「這關係像架車困於擠塞的市區…..」當曲子轉到「擠塞的市區」那一段旋律特別令我感動,竟一直至於感概到自己點頭激動不已,卻無論如何都弄不清當中原委所在,莫名其妙。
數年前讀過一篇中文的對時下BLOG風潮的評論,謂BLOG乃文學的卡拉OK,令很多人都有機會在眾人面前一顯文學身手云云…….. 一提起文學我就覺得嘔心。自己讀的中學是那種以英語為教學語言的工業技術學校,大學讀的則是社會科學(仍以英語為授課語言),所謂的對東方西方文學的接觸不過是為個人興趣。但猶記得在大學之前的種種考試測驗、考卷的某一部分往往是提出一段某某名作的句子,並要在其修辭手法是暗喻明喻是排比連比是借代還是什麼的作出選擇,當時我就覺得非常荒謬。什麼修辭手法!! 根本就是作者自己本身身一已私話,說不定還是在一連串無謂的醉話,暗什麼喻借什麼代?? 通通一派胡言。 更荒謬的是如此這般的無聊問題卻組成了考試題目的一大部分。不明就裡的人以為高深莫測,其實內裡則一塌胡塗意義全無。法文動詞變化都比這些勞什子來得有意義。不巧這些狗屁勞什子就成為我為文學看法的主要組成部分。中國文學在我眼中只有經典如四大名著。文學發展,放他媽的狗屁,中國文學發展只得一途:成為經典,或成為商業性讀物,其餘通通必需被掃埋一邊,任其自生自滅。所謂地區性的文學,更加不值一昣。世界上有的是笑話,更多的是製造笑話的人。正在製造笑話卻仍以為自己在從事豐功偉業,才是真正的可悲。
聽說村上春樹其中一部遊記,內容講述他在希臘旅行之時,觀察到當地狗隻在午後通常四肢軟癱地上休息,狀似死去。在巴西之狗隻也有同樣現象,我剛到巴西時也曾為之一昣。這次在離開SABARA之巴士站旁碰巧又有一隻「死狗」在休息。巴西的狗隻,或者說,來自沿海熱帶地區的信奉天主教國度之狗隻,看來都不用常常擔心被人暗地痛踹一腳,故此能完全放鬆心情休息,而至於四肢癱軟防備全無。這種情況跟在亞洲地區之狗隻在休息時也常常處於警戒狀態實為天淵之別。事實上,地方上之水土如此,一般巴西民眾都是很缺乏機心的一種人。極少陰謀論,防人之心很少有、害人之心更罕見,故在這裡生活極為愜意。作為沒有機心粗心大意的我,則更可謂相得益彰了。
附圖為年多前在PARANA省的ANTONINA市之一隻熟睡中的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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