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 - 新加坡之行 Wesley Tang, 二十三歲時無緣無故的以駐外木材採購員的身份到了巴西. 兩年半後即二零零六年八月重回故土. 期間經過, 斷斷續續的記錄在這個虛擬空間中. 不為嘩眾取寵、不為自我辯解; 也許的確是為了什麼, 但真正為了什麼我徹頭徹尾弄不清楚. 在故鄉M市工作三年,新聞台亦幾近荒廢.後被公司派往南洋小國S市(新加坡).至此已有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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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擊事件的耳擊者

前天傍晚結束一天工作後後獨自到網吧上網. 在街燈僅作為的非主要公共設施的COLNIZA市摸黑回家途中, "耳擊"了一宗於十米的街角外發生的槍擊事件. 挽著手提電腦的當時的我還未意會到是槍聲, 只道是什麼小兒玩意而已.

踏進家門後俊一臉恐怖緊張兮兮地向我含含糊糊的咕嚕了一句. 我聽不真他說啥, 想必連他自己亦不清楚. 大概是「剛才出面很危險啊!」或「你真走運剛才外面有人開槍呢!」或「又有人開槍了你以後晚上回來要當心點兒啊!」

事緣俊家對面的經營一間超級市場的人家, 數星期前其房東就被人闖入家中連發數槍打中肩膀. 眼下屋子正加強保保設備措施, 加高屋外之圍板. 誰料今次又給人在家門外給開了一槍.

是治安不靖嗎? 又不那樣覺得. 作為第一人稱的「耳擊者」或第三人稱的旁觀者都不特別感到震動, 或恐懼, 或威脅.. 儘管當時槍聲離我很近, 再細細回想, 想像力什至會觸動感官,一下子胸口會有已中槍的隱隱痛感.

個人絕非特別勇敢, 亦未至於笨得從未感到危機的地步, 感官亦尚未退化到反應如此遲緩. 然而就是不能猶有餘悸怯怯的說「哎喲COLNIZA這地方真是個危險之地啊!」或滿死裡逃生的感歎「這次真的與鬼門關咫尺之隔喲!」 統統不是這些. 作為槍擊事件的耳擊者, 我感覺一如無意看到鄰家的小狗忽然打了一個特大的呵欠般.

然而電視台還是派人找我作為槍擊事件在場者來訪問.

「那時候嗎, 我剛從外面上網回來,」我在廳間竭力保持稀鬆平常表情並裝出POKER FACE對著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巴西女記者說. 心想自己面對陌生鏡頭的緊張是否正表現在臉上呢? 是的話就糟糕透頂. 「正當我走到在體育館旁的候………」我一面看著女記者心裡一面嘀咕, 我又不是總統大人要發表國情諮文什麼的, 你這女人的表情用不著那麼嚴肅吧? 「接著我聽見約離我十米外的街角有東西發出嘭的一聲, 空中並閃出一道淺紅色的閃光, 我想大概有人在那裡向天開了一槍吧…..」說到這裡我竟不由自住的舉手朝著體育館的方向指了一指. 我深知在鏡頭前胡亂動手動腳會很滑稽, 然而腦神經業已完全分崩離析, 脊椎神經宛如新上台的獨裁者般掌握一切大權. 我是那種脊椎神經總在不適當的時候作出反射動作的那種人. 屢勸不止, 很是遺憾. 更難堪的是之後我像要彌補什麼似的, 好奇地向攝影師肩上架著那攝影機的鏡頭瞥一下, 但隨即又像做了什麼錯事的小孩一樣把目光移走, 不望鏡頭不望女記者不望任何物件. 一層淺灰色的薄霧從眼睛角膜部分排山倒海似的席捲整個眼框並迅即掩蓋瞳孔, 除了咀唇因不得不要維持繼續說話而一張一合外身體其它部分一動不動. 臉部肌肉貼向眼袋下的部分不識趣地微微抽搐跳動. 然而這一連串窩囊的小動作還是逃不過一如蓄勢待發的獵豹般的攝影機, 我彷彿感到連我胃部的輕微蠕動都已全被盡收鏡頭底下. 「呃……….我走到槍擊現場時那些兇徒早已走光了, 當時情形大概是這樣的.」 我向女記者點點頭,示意我能作為目擊資料的一切都已從腦海翻山倒海的抖出來了. 雖然只那麼兩三句, 但的確相當累人. 見慣了不擅言談說話含糊的受訪傢伙的資深女記者會意地微微動了一下下顎, 嘴角抖一下以儘量不做成空氣粒子顫動的intension咕嚕了幾個音節算是道謝後轉身離去. 攝影師關掉鏡頭從一旁溜走, 鎂光燈攝影機支架等等其它相關器材一一曲終人散被工作人員抬向貼著電視台台徽的貨Van. 剩下我一個不無滑稽的被遺留在空洞洞的自家廳間, 喉嚨向大腦發出乾涸的訊號, 想吃雪糕想得不行.

我常心想, 如果我被電視台訪問到這宗極其普通槍擊事件的話我會怎麼樣呢? 想著想著, 如此這般我編了上面的謊. 統統胡扯, 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