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 - 新加坡之行 Wesley Tang, 二十三歲時無緣無故的以駐外木材採購員的身份到了巴西. 兩年半後即二零零六年八月重回故土. 期間經過, 斷斷續續的記錄在這個虛擬空間中. 不為嘩眾取寵、不為自我辯解; 也許的確是為了什麼, 但真正為了什麼我徹頭徹尾弄不清楚. 在故鄉M市工作三年,新聞台亦幾近荒廢.後被公司派往南洋小國S市(新加坡).至此已有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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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

一週有五天的中午時分我都會徒步走10分鐘到一游泳館暢泳大半小時. 這個泳館值得一提的地方不過是裡面的人不會隨便肆意在水中大聲擤鼻涕、或突如其來的昂天大喝一聲然後猝不及防的往池水的任何可能範圍吐出一口可以在水上飄浮數分鐘而不會消散的濃痰. 這靜悄悄的泳館只有靜悄悄的巴西人在靜悄俏的游泳. 嬉笑聲也好嗆咳聲也好擤鼻涕聲也好救生員也好通通欠奉.

通常泳後隨便洗個澡, 草草擦乾身子. 身體掛著一件T恤一條短褲一對拖鞋, 就此回家換衣服準備出外工作.. 途中讓殘留在身上的每一個水分子都給烈日通通帶往雲端. 我每天到泳館的HORARIO(一時忘了中文該怎表達, 應該可說是時間, 或時間表) 都非常規範: 11:45出發, 回程時大約是中午一時. 每次回家路上, 都會碰到那在屋邨旁超市工作的健碩的黑女人騎著自行車回家(我想她應是回吧, 不然到哪裡呢?). 她年紀大約在二十七、八歲上下, 比我高出半個頭有多, 且的確非常壯實健碩, 樣子也挺嚴肅, 我常常在超市好奇多事的對她望上一兩眼, 留意到當她有著什麼瑣碎事纏擾著、那種雙眉微鎖或柳眉一豎時候的表情什是了得. 其孔武有力的外型會是那種在深夜歸家途中就算被窮兇極惡的賊人碰上都會被嚇住且至於絕對不敢打她主意的程度. 但無論如何對她的印象都僅僅是會在超市偶爾望到及每天中午必定相遇罷了.

她每天工作午休回家都會經過那條街.

我每天游泳完畢回家亦會經過那條街.

星期一至五我們都會為著某些無聊而不能避免的原因經過那條街, 宿命似的碰上對方, 不管自己留不留心願不願意承不承認. 所謂有規律性質的工作, 或者有工作性質的生活, 或者有生活性質的規律, 或許就是這麼回事.

近來不時回想起在VILHENA時的生活小節. 有一次M到訪我住的小旅館, 後不知怎的在我的床上睡著了. 我關上了燈, 只有偶爾忽明忽暗的街燈映照在漆黑房間的牆壁上. 起初我在她身旁靜靜的感受她緩緩的有節奏的呼吸, 後來索性起床打開窗戶倚在窗旁觀察在暗黃街燈映照下大街及仔細聆聽的來往車輛發出的呼嘯聲.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 M突然想起似的醒來. 我跟他閒扯了一陣, 她卻突然對我說: 「我很喜歡你, 很想和你一起, 可是我不想跟你一起到中國去.」 當她說到「可是」的時候我已知道「可是」之前的一切都可置諸不理, 或可拋諸腦後, 且要對「可是」之後的一切處之泰然. 的確, 我不能不回中國, 她也不能不留在巴西, 這樣中間千絲萬縷的關係該從何說起? 而當時的我想要回應什麼, 想要說的話到了喉際卻莫名奇妙的消失殆盡, 當時神情想必相當滑稽. 故我只好不發一言, 接著輕吻她的髮際, 她也自然而然的和我擁在一起. 耳際傳來的仍是一輛輛呼嘯而過的車子的引擎聲, 感受著M的頭髮的洗髮精的香沬, 而房中依然漆黑一片. 但到現時為止我都認為這是我的最佳回應方式, 也是唯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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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2日晚上7時左右我工作完畢正在乘搭巴士回家, 到站的時候我卻昏睡了過去, 直到中途醒來那有著兩節車卡長長的巴士卻早已駛到某個我從未到過的P市近郊. 好歹坐了大半小時, 到了總站的時候驗票員(P市的巴士仍然實行一個司機配一個驗員的制度)問我:
「你要去哪裡?」
「(這個問題什是了得. 你想問我的人生要去哪裡?) ………………….」
「你要去碼頭嗎?」大概是我的東方面孔使他以為我是迷失在P市的海員.
「不.」然後我報上我家方位. 「你們回程時會經過那裡嗎?」
「會的.」
「我要再付一程車票嗎?」我接者問.
「要的.」
接著我往褲袋找尋零錢.
「嗨~」年青英俊的巴士司機從司機座走過來, 帶點佻皮的對我們說:「開了好久的車, 我要出去抽根煙.」
「Meu Caralho~!」驗票員對司機爆了一句巴西常見常聽的地道粗話, 卻又像變魔術似的不知從身體那裡掏出一根煙跟著司機走出車外.
我也接著跳出車門, 掏了煙, 我和司機都向驗票員借了火, 三個人就在巴士旁津津有味的抽起煙來.
沒多久司機及驗票員都忽然想起似的毫無預兆的要再上車. 我也好司機也好驗票員也好都匆匆棄掉只吸了一半的香煙. 司機重新發動引擎, 車子像嗆咳的老人一般發出隆隆噪音, 吃力的不規則的緩緩出發.
驗票員已然端端坐在特定位子上, 我站起來正要向他遞上車資.
「算了~坐著吧.」驗票員點著頭微笑著對我說.
「Obriga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