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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08 00:46:00| 人氣11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個人》感冒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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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我想你是感冒了。」我的醫生說。

我點點頭,我也認為我是感冒了。

「最近天氣不穩定,感冒的人又多了起來,要多注意身體啊!」醫生這麼囑咐我。


我點了點頭,最近天氣的確不穩定,總是一天冷一天熱的,讓我常常在熱天裡偏偏帶了外套,而冷天又忽略了外套的需要,這樣的天氣一定使許多人感冒了吧,但是我到底是怎麼感冒的呢?我不確定。

「回去之後記得多喝水多休息,這樣感冒才會快點好。」醫生在我的病歷表上寫了許多我看不懂的字,做了最後的叮嚀。

我又再度點了點我的頭。

然後,我領了一紙袋的藥走出了診所。

其實,我的感冒是無藥可治的。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這麼想著。

我之所以到了那家診所,之所以提著這樣一紙袋的藥,主要是順應我母親的要求。

「既然生了病就去看醫生吧,更何況你明天就要期中考了不是嗎?」我的母親這麼說。

我想,一定是我的咳嗽聲驚擾了她,於是我只好踏出了家門。

但其實我一直認為,我這次的感冒並不是因為天氣或是任何其他表面因素所造成的,它有著更深層的意義,所以我認為,我的感冒是無藥可治的。


隔天我醒來時,一口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想我的感冒依然存在著,但這並不能阻止什麼,我還是必須到學校去,還是必須參加期中考啊,於是我背著書包走出了家門,然後在迎面的一陣冷風之後咳嗽連連。


就在踏進教室之前,我望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剎那之間我原本就不甚通暢的鼻子被完全淤塞住了,我體內的空氣、我的思緒、我的靈魂彷彿失去了出口,全部被強制地壓迫在我的體內,使我宛如遭受重擊。

我站立不穩,我開始缺氧,於是我只好踉蹌地奔至我的座位,然後張開嘴巴,企圖呼吸一些微薄的空氣。

在接下來的考試中,我的鼻水一直不間斷地流著,所以擦拭的動作也不曾停止過。

我的手腳忙亂著,我根本無暇執起筆來作答;我的心神忙亂著,根本無法看清題目的語意。我一直坐在位子上,但是卻未曾安定過,我的心它不肯就位啊!

題目是這樣問的:

「哥倫布在西元幾年發現美洲大陸?」

我的眼前開始浮現我所看見的那一幕景象。


「鄭和下西洋是從哪一個港口離開的?」

那是妳啊,妳就站在走廊的那一端。


「列舉出蒙古的西征。」

原本披散於肩頭的髮紮成了一束小馬尾。

削瘦的背影,妳又瘦了許多。

和我一樣的藍色制服已經是我和妳唯一的聯繫。


「列舉出中國古代三大發明。」

妳正和一位高壯的男子談天。

美麗的微笑。

妳沒發現我。


就這樣,我的思緒完全脫離了正在進行的考試,我只覺得頭愈來愈痛,我想我是開始發燒了。


考完試後,我走到棵大樹的樹蔭下坐了下來,我的頭依然發燙,我的四肢無力,我失去了平衡,整個世界彷彿不停搖晃,我把額頭重重靠在樹幹上,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這次感冒的開端。


「我們分手吧!」一個星期前妳說了這句話,就在這棵樹下。

其實我並不意外,我說過的,在妳和我認識的第三天,我就預知了這個事實,因為我、不完整而且傾斜著。


「你總是不願承認我們的關係,你永遠保持著你的冷靜,從不主動追求些什麼,你甚至不曾寫過關於愛戀的隻字片語給我啊!」妳說著說著竟有些激動。

我知道妳曾反覆掙扎考慮要不要離開我,也數次決定從此不再理睬我,我明白這樣的艱辛煎熬,反反覆覆,就如同我們的第一次分手,妳離開又回來。


「我尊重妳的決定。」我說。不冷不熱。

「不冷不熱,更是可恨。」妳說。

談話到此為止,我們的分手成了既定的事實,這是我們的第二次分手。


猶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分手,妳哭泣著向我訴說別離,那是次悲傷的記憶,妳說妳終日吟唱著相同的曲調:早已忘了想念你的滋味是什麼,因為每分每秒都被你佔據在心中,而不堅定的意志終使我們去而復返,我們又回到了原點。

而我們的第二次分手,或許是早已認清了彼此,竟輕易的在三言兩語中就此確立,妳沒有哭泣,這讓我更加確定了妳的決心,妳是如此的堅強,以致於使我也相信自己能夠輕易度過。

但事實卻不然,我感冒了,而且愈來愈嚴重。

其實那天是很熱很熱的一天,那天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使人感冒的,但就在那天我回家後,我開始感到喉嚨隱隱作痛,接著隔天我便失去了聲音,然後慢慢的各種症狀紛紛出現,我的感冒愈來愈嚴重,直到一星期後的今天。

所以我說,我的感冒無藥可治。


「咳、咳。」我又開始不停的咳嗽。

已經是期中考後的一個星期了,我依然感冒著,也開始懷疑我的感冒是永遠不會痊癒的了。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陽光正熾,我卻站在一點遮蔽也沒有的操場上,因為這一節是體育課,而正要進行的是,三千公尺的長跑。

我討厭陽光,討厭跑步,所以我對老師說明了我的感冒。

但是我的體育老師卻說,感冒需要的就是多曬太陽和多運動了。

所以我必須站在這裡,而且等待起跑。

槍聲響起,我開始繞著跑道一圈又一圈的跑著,我忘記我究竟跑了多少圈,只記得陽光把大地照的亮晃晃的,我明明很熱,卻一滴汗都沒有,就像全身的汗腺都被阻塞住了。我開始希望自己昏倒,這是一種報復的手段,在跑步途中昏倒,我想報復我的體育老師,因為他讓我如此痛苦。

我繼續跑著,一邊辛苦的喘著氣,但我的想法卻始終沒有實現。

接著,不預期地,我看見了妳,妳站在場邊看著我,頓時我的想法改變了,我是絕不能夠在妳面前倒下的,我是如此不願揭示我的脆弱,所以我奮力的跑著,我必須跑回終點好結束這一切。

但是,我的心跳快的異常,我再也支持不下去,我失去了意識,在妳的正前方,我倒了下來。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保健室的床上,在我身邊的人是妳。

妳發現了我的甦醒,遞了一杯水給我。

「不用擔心,你只是中暑了。」妳說。

我不禁笑了出來,沒想到會有這麼諷刺的事,我竟然同時感冒又中暑,這真是一件可笑的事。

「你昏迷一個小時了,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你的同學都回去了。」妳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看來妳並不了解我笑的原因。

「你肚子餓不餓?」妳問。

我搖了搖頭。然後開始咳嗽。

「你的感冒還沒好嗎?」妳問。

我點了點頭。或許妳還是有些關心我的。

「兩個星期前我就發現你感冒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好呢?」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僵在那裡,不過,我發現,原來妳還是有注意到我的。

或許我持續性的沉默又再度提醒了妳,關於妳對我的絕望,以及我們的分手。於是,妳不再言語,我知道妳即將離去。

「妳能不能聽我說個故事?」我用我那沙啞不堪的聲音努力迸出這句話。

如此,妳應該明白了我沉默的原因了吧!是的,自從我感冒了之後,我的喉嚨混濁、我的聲音模糊不清,我必須努力地控制我的聲帶,才能使它發出語言的聲音。

但是,現在的我被遺棄在深陷的山谷,我必須發出聲音呼救,才有機會得救。

這一次,換妳用點頭來表達妳的意願了,我想,妳是用著最後一次的心情來傾聽我的故事的吧!無論如何,我開始了我的故事。

台長: 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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