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從前,有個名叫寂寞的孩子生活在一個忙碌的城市中,他每天跟著大家擁擠的上學、回家,就和城市裡的所有人一樣。
直到有一天,他爬上了一架被人丟棄在路旁的梯子。
寂寞並不知道是誰在馬路旁放了這麼一架梯子,也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把梯子丟掉,他只是在看著這架梯子的時候偶然有了一個念頭,然後難得的實現了自己的念頭,寂寞爬上了那座梯子。
一開始寂寞只是向上爬了兩階,而且只待了一會兒,他發現,只要站在梯子上,他就可以高人一截,他可以在上面高高的看著底下的人群,他可以看著他們哭,看著他們笑,或是看著大多數的人繃著一張臉匆匆走過,而且他覺得那並不是屬於他的世界,寂寞很享受這種不同的感覺。
於是寂寞開始往上爬,漸漸的他到了梯子的頂端,甚至登上了那支持著梯子的電線桿,而且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忘了要去上學,忘了要回家,到最後他已經忘了要回到地面,終於,寂寞他是不曾再下來過的了。
寂寞就這樣維持著他的姿態,直到有一天。
那時寂寞正坐在電線桿上,擺盪著他赤裸的雙腳,他的鞋子因為再也沒有接觸地面的需要,而早在某個不知名的時刻就已經消失了,至於是如何消失的,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天空正瀰漫著橘紅色的雲彩,寂寞靜靜看著夕陽緩慢的朝地平線沉落,這是他一天之中最喜歡的一幅景象了。
突然,寂寞注意到有一名少女正站在電線桿下面不斷的叫喊著,就像是在呼喚著他,他專心地辨識出少女的聲音,發現那位少女真的是在和他說話。
她叫寂寞快點回到地面上來,她說她願意做寂寞的朋友,寂寞聽了少女的話之後很感動,因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跟他說話了,他覺得想哭,卻發現他忘了怎麼哭了;他想跟那位少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他已經忘了怎麼說話了;寂寞決定回到地面的世界,卻發現梯子已經被抽掉,他動彈不得。
於是,寂寞只好繼續擺盪著雙腳,看著少女離開。
隔天,少女又再度經過了寂寞腳下,但這一次,少女只是抬頭望了寂寞一眼之後默默離開。
於是,寂寞只好沿著架設在電線桿上的電線,默默地跟在少女身後,幸好,這是個發達的城市,幾乎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都架設著電線,所以,寂寞開始遊走於整個城市的網絡之上,只為了跟隨少女的身影,他覺得自己不能失去她。
後來,有一天,少女突然消失了,就像她的出現一樣的突然,寂寞再也找尋不到女孩的身影,他想,女孩一定是到了一個沒有電線,也沒有電線桿的地方了吧!
寂寞很著急,他開始在電線上不停的踱步,不知道過了多久,寂寞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從電線桿上一躍而下,當他艱苦地站了起來之後,他的腳掌緊密的貼著地面,隔了這麼這麼久,寂寞再度站在地面上了,他抬起頭看著電線桿的頂端,發現那裡竟是如此的遙遠,他想,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接著,寂寞開始奔跑。
那是中午時分,寂寞赤著腳跑在日正當中的馬路,他感受到從腳底板傳來的灼熱,慢慢的,他的臉上出現了表情,他的聲帶活了過來,他開始一邊跑步一邊叫喊著,他相信,只要一直向前跑,一定可以到達一個沒有電線也沒有電線桿,卻有著那個女孩的地方。」
我結束了我的故事。
「這是個童話故事吧?」妳問。
「嗯,可以算是吧。」我說。
我明白妳的意思。所謂的童話故事指的是不會在現實中發生的故事,但,對妳而言,這只是個童話故事而已嗎?
「妳覺得寂寞能找到他所想要的嗎?」我問。
妳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盯著我看。
我回視妳的眼睛,發現妳的眼神竟是如此深遂,彷彿可以穿透這世上所有的牆,直達寂寞所在的那個城市。
「我要走了!」妳站起身來,藍色的裙襬搖搖。
「嗯,明天見。」我說。
就在說這句話的同時,我驚訝的發現了自己的改變,我說過的,自從感冒之後我的嗓子就變的粗糙不堪,但是現在,我的聲音竟是如此的清晰明亮,難道,我的感冒原來竟是可以痊癒的嗎?
妳離開之後,我拎起我的鞋,走出了保健室,這是中午時分,日正當中,整個操場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我試著赤腳跑步,一圈又一圈,試圖讓僵硬已久的關節慢慢軟化,試著將全身的毛孔一一張開,漸漸的我感覺整個人都舒活了起來,汗水從我的額頭越過了眉毛,劃過了我的臉頰,那一滴一滴踴躍的汗珠漸漸累積,為那條乾枯已久的小河重新注入了晶瑩的水,此刻的我有著一種清新暢快的活力,我想,我的感冒已經完全痊癒了。
回到教室,我把所有的東西塞到書包裡,然後請了半天病假。
當我走出校門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明天,我將再度回到這裡,也將再度見到妳,那時候,妳就願意給我答案了吧?我想,不論是什麼樣的答案我都是願意接受的。只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先出去走走。
我背著書包站在街頭,我要到哪裡去呢?我不知道我要到哪裡,但總是有地方可以去的吧!我向前漫步,我的步履是如此的輕快,我的心情是如此的飛揚,以致於連我那胖胖的書包也變的可愛了起來。
我想起來啦!在前方不遠處就有著一家電影院,我想,我可以先去看場電影。對啦,我就背著我這胖胖的書包先去看場電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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