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前的日子大概是這樣的。
手機的鬧鐘設定在七點二十分,在台灣恢復了不賴床的好習慣,拿起手機便起身。例行的盥洗之後換上衣服,喝水、裝早餐,約莫在七點五十五分出門,可以搭上八點多往台北的670號公車,一定會有位子坐。
中華路北站是下車的地點,過馬路時習慣看看真善美電影院上的大型螢幕看板。左邊經過紅樓、蜂大咖啡,過兩個紅綠燈,國賓戲院前的電子鐘總是顯示一樣的數字—「8:33」。五分鐘後我會進入大樓的電梯,按下4,開始小方格內的一天。
和這個數字打招呼像是打卡一樣,成為每天早上的必須,要不是天氣的變換,恐怕我會有種錯覺,以為自己始終在過同樣的一天。重複再重複。
三個月前我有另一個規律的日子,七點三時鬧鐘響,賴床半小時後為自己燒一壺熱水,打開電熱器,在零度左右的空氣中完成出門前的所有準備。電車上的臉孔都很陌生,偶爾在雪上踏出鞋印。中餐坐在圖書館的閱報區,將麵包和著有很多單字的日報胡圇吞下肚。然後選一個靠窗的好位子,看著光影移動偶爾打打瞌睡,就這麼迎接黑夜。
那時候還不知道,但現在卻終於可以為自己鑑定:「當時的心情,真是平靜啊!」
像是一杯沒有雜質的白開水,被盛裝在透明的玻璃杯中,靜靜地擺在桌上。沒有人經過,水面上一點波紋也沒有,沒有風吹過也沒有灰塵降落,來拜訪的就只有光和黑暗。那黑暗也不特別教人驚慌,就都是靜靜地,還可以清楚聽到勻稱的呼吸聲。偶爾會飄來音樂,那曲風可就多變了──國語台語粵語英文德文日文,雷鬼嘻哈pop爵士搖滾另類──不小心引起一些笑聲,你知道,笑聲也是輕輕地拂過,不會有任何困擾。
其實有人經過時也會有太大的不同,只是輕震一會兒,沒三兩下就又回復成一幅靜物畫。
我感知並且享受這樣的速度,以極緩慢的節奏前進和累積的速度。
一切的一切,不太容易讓人察覺的美好。
現在的生活依舊規律,只是我不再趕搭670、也不再和8:33的電子鐘打招呼。我對於前進的方向和速度失去了判準,光影的移動也不在每日的關心範圍。聽聽歌可以自我陶醉,口腹之欲是活下去的重要關鍵。
呼吸還在,水已經喝完。
至於美好,呼,改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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