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西班牙內戰爆發
內戰的一邊是佛朗哥(有意大利和納粹撐腰)
另一邊是左翼共和政府(蘇聯撐腰)
當時左翼是個很潮的東西
很多文青都愛參左翼
這些文青遍佈西方國家
因為西班牙內戰組成了國際縱隊
也就是幫共和政府打內戰
包括海明威、畢加索、卡繆以及本書主角喬治歐威爾都報名參加
「人們有著對革命和未來的信念,產生出了進入平等和自由時代的感覺。人們試著表現得像真正的人,而非資本主義機器上的一個小齒輪。」
(我覺當代的年輕人很不幸,沒有這種燃燒熱情的主義和革命的機會,更談不上為了理想去別國打仗,你說烏克蘭戰爭有很多外國人包括台灣人也去參戰,但是看不出理想性,為正義而戰?烏克蘭是弱小但是正義嗎?我不敢肯定)
歐威爾在前線待了幾個月
所謂的前線是如此:
「戰鬥處於膠著狀態的時候
你只能感到疲勞和厭倦。
整天過著有如城裡小職員那樣的既忙忙碌碌,又機械單調的生活。
站崗、巡邏、挖戰壕;挖戰壕、巡邏、站崗。
在那邊的每個山頂上,都有一群法西斯分子或保皇黨分子龜縮在他們的旗幟下瑟瑟發抖;
他們每個人都裹緊骯髒破爛的衣服,試圖抵禦寒冷。
漫無目的的子彈沒日沒夜地在空曠的山谷間遊盪,
但在某個人身體上找到歸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這種無聊
因為歐威爾被對方的狙擊手一槍打穿喉嚨而結束
「不幸的是,有個法西斯狙擊手倒是先打中了我...就在正說著什麼的時候,突然,我感到——很難描述我感到了什麼——雖然我對這種感覺至今記憶猶新。
大致說來,那種感覺就像處在爆炸的中心。好象有一聲巨響和一道眩目的閃光完全包圍了我,然後我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沒有疼痛,只是一陣猛烈的震動,就像觸了電;
震動之後,只覺得全身虛弱無力,類似遭電擊的感覺,全身麻木。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中彈了,
但是因為有巨響和閃光,
我以為是旁邊的來福槍走火擊中了我。」
然後他就回到巴賽隆納養傷
養傷期間政局大變
歐威爾所屬的馬統工黨變成反革命分子、叛國賊
歐威爾逃回英國
。
有西班牙內戰的經驗
歐威爾從關心中下階層悲慘的生活(巴黎與倫敦的落魄記、通往威根碼頭之路)
轉而對極權政體的批判
也才有後來的【動物農莊】和【1984】
歐威爾在《我為何寫作》有這段話:
「西班牙內戰和1936年至1937年間發生的事件改變了態勢,此後我就知道我的立場如何。
1936年以來,我所寫的每一行嚴肅作品都是直接或間接反對極權主義,
支持我所理解的民主社會主義。」
如果你看過歐威爾 的「向加泰隆尼雅致敬」以及其他社會報導
就知道【動物農莊】和【1984】不是憑空而來也不是空中抓飛鳥
是他深刻的生活經歷打下的基礎
以戰爭而言
多少士兵身陷其中
但是也就出了歐威爾
以及一本「向加泰隆尼雅致敬」
(就像有幾億人都受到黑死病、鼠疫、sars、新冠影響,卻只有一個卡繆寫出“瘟疫”一
讓我們近距離看到戰爭的真相。
以及背後不可解的政治操弄
我是很佩服歐威爾啦
但是就像我不理解畢卡索
我也不能保證你會喜歡歐威爾
喜不喜歡要不要看過書再決定呢?
以歐威爾的頭像為主題的封面設計:
英國企鵝出版社的素描抓住了內戰中的凌亂與不安
歐威爾在當下的迷茫與困惑也表現得很好
我認為已達藝術的水準
這個輪廓來自歐威爾在BBC麥克風之前
和西班牙內戰的主題不相干
算是失敗之作
上一本失敗於沒有相關元素
下一本是台灣貓頭鷹出版社卻示範了即使元素都對
但是太貪心
什麼都要
變成了格調很叫賣的悲劇
根據我從事設計的淺薄經驗判斷
應該是不懂設計文法的主管胡亂指揮的結果
更可能是好幾個長官給設計下指令
長官們都很怕讀者不知道喬治歐威爾是哪根蔥
必須把他的重要性寫在封面
一個長官覺得中文版上市很重要
另一個長官覺得歐威爾是英國五十大作家很重要....
然後我們就得到一個喧囂的封面
像街頭賣藥膏的拳頭師父
假如沒有長官
及格的設計至少是做成這樣
以鮮血強化革命意象
台灣的翻譯書籍封面很難看到簡潔有力的設計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
順便看一下大陸做成怎樣:
上海譯文出版社
也是有愛管閒事的主管
各種對的元素都捨不得割棄
但是人家的美工比較優良
同樣是街頭賣膏藥
人家的叫聲卻有聲樂家的水準
江蘇人民出版社:
這個浴室磁磚我是看不出來和主題有什麼雞毛關係
上海譯文出版社:
這個版本不但莫名其妙
而且很簡陋
就算當作學生報告的封面也該退件
日文版兩款
カタルーニャへの敬意
大約是1950年代出版
七十年前的設計!
向日本設計致敬
另一種思路是用西班牙內戰的圖像
最有名的是羅伯卡帕的中彈士兵
羅伯卡帕的名言:如果你拍得不夠好,是因為距離現場不夠近
這種表現的優點是站在巨人的肩膀
你要傳達的訊息就有踩高翹打籃球的效果
比起紀實攝影
這種可能是擺拍的就很笑虧
中彈士兵+玫瑰
為什麼是玫瑰?
因為他有閱讀書稿
裡面有關於玫瑰的描述:
「在托爾費邊一帶,
野玫瑰的枝蔓爬過彈坑周圍的環形土堆,
淩空懸掛在彈坑的上方,
淺碟般大的粉紅色花簇爭相怒放。
在戰線的後方,你會經常見到耳邊插著野玫瑰的農民。
傍晚,他們常常帶上綠色的網到野外去捕鵪鶉。
你只要在草叢的上方布上網,然後躺下不動模仿母鵪鶉的叫聲就行了。
所有聽到這種叫聲的公鵪鶉,都以為母鵪鶉在呼喚自己,
一定會馬上朝你這個方向跑過來。
....事實再清楚不過,上當倒黴的都是公鵪鶉,
這使我深深地感到太不公平了。」
在惡臭、寒冷、老鼠蝨子橫行的戰地
耳邊插著野玫瑰的農民是雙重的超現實
你打你的仗 他抓他的鳥
玫瑰在戰場中是一種嘲笑和象徵
有玫瑰的封面設計就是有看書、有消化
比起單層的紀實照片。意境更深
內戰照片、插畫系列
這張照片也很有名
是二戰時期的美軍捧著弱小的小狗
企圖糊弄你是西班牙內戰
除了照片
西班牙內戰最有名的畫是畢卡索的《格爾尼卡Guernica)
描述佛朗哥軍隊對格爾尼卡的大屠殺
我很慚愧
這幅描述大屠殺、控訴戰爭的畫至今我還是沒辦法看出戰爭的可怕、百姓和牲畜的驚恐
事實上還覺得很有喜感
當然這是政治不正確
是不能說出來的
不然人家會說你冷血無情兼沒有藝術素養
好吧
它就是世界名畫
沒有共情是我有毛病
。
事實上我對戰爭還是有共情
歐威爾的這本書
其中有一段描寫身為被整治團體(馬統工黨)的歐威爾為了營救他的長官
跑到敵對的陣營請求幫忙
這是非常冒險的行為
因為隨時會被丟進監獄:
「軍官當場向我保證函件將被馬上遞送。
『可是,柯普(歐威爾要營救的長官)怎麼辦?』我問道,『我們無法把他從監獄中釋放出來嗎?』
他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說道:『那可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他們並不清楚柯普究竟為何被捕。
他只是告訴我,他們將對此進行調查。
不再有多少可說的話了,該是分手的時候了。
我們倆相互略微欠身致意。
可接下來又發生了一件令我非常吃驚而且極為感動的事。那位人民軍軍官稍稍猶豫了一會,突然伸出手來,與我緊緊地握手。
...這就有如一個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公開與一個德國人握手同樣危險。
我猜想,這位軍官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認定我並不是所謂法西斯間諜,
而且這樣與我握手也表明了他具有非常美好的人品。」
這種小事也會感動我
但是格爾尼卡Guernica的每個細節我卻無感
。
歐威爾很擅長描寫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從骯髒情境提煉出人性和希望
比如故障的歐威爾被抬上擔架,
從這裡到那裡漫無目的的轉移,
他卻因為一點小事而充滿希望:
「在許多地方,白楊葉碰到擔架邊緣又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這使我感到能夠活在一個有白楊樹的世界上是多麼美好。」
我也因為白楊樹而替歐威爾感到欣慰
但是格爾尼卡Guernica的扭曲的牛馬對我來說就是很喜感啊
另一路表現就是革命象徵
拳頭
旗子
刺刀
槍
激昂的戰士
如果是身上流著戰狼血
這路畫應該會讓你沸騰
前蘇聯、阿共以及越南最常見這種革命畫風
最後就是風景
可能是歐威爾曾經的戰場
但是我沒去過
沒感情
以及疑似加泰隆尼雅風光配置幾個邪教從業人員
這個我也是看不懂
但是看起來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