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Steven前年送我的耶誕卡片，聖誕節前包含四個週日的期間叫做Advent，這卡片有廿四個好動聖誕老公公，忽左忽右，大步跳躍，還不時翻跟斗，每個日期翻開還各有俏皮祝福，或許我該拾起德文課本，至少看懂這些祝福。看看卡片上這卅六個字母，合一個字，德文字像大娘的裹腳布，可見一斑！
日子過得飛快！想當年Anika才小一的年紀，週六寄放在我的班上，開啟我和他們一家人的認識之旅，現在一溜煙，她升上國三，個頭已經比我高好多！她的爸媽都高，普牧師甚至一九幾，一不小心，頭就撞上教堂的門楣。當時的自然課學到顏色，測驗卷出了一題無聊的選擇題，問頭髮是什麼顏色？有個學生答白色，因為Anika的髮色很淡！我跟普師母講了這個笑話，結果師母反應又快又妙，說普牧師的頭髮是透明色。
最早他們住在新竹，那個週日下午我和他們玩著德國的紙上益智遊戲，我那天恰巧運氣好，一路贏個不停，Steven想嚐嚐贏我的滋味，不捨得我離開，我們解釋了如果我不回台北，學校的小朋友就會沒有老師，他於是湊近媽媽的耳朵嘟噥了幾句，普師母忍不住笑了，因為不滿五歲的Steven說：「那叫小朋友別去上學吧！」他們一家人互通的語言是德語，我通常是用聲調和語氣來猜他們的討論結果是贊成或反對，對話裡有些字眼恰巧跟英文類似，我前後上下文兜起來，猜中了他們的決議，令他們驚異了幾回！
那一年暑假他們回德國漢堡，說好我去拜訪他們，不巧學校教評會走不開身，錯過了一場好時機。後來普師母轉述，當時只要遠遠瞧見黑髮女子，Steven都會問那是不是nuageblanc？
Steven是在台灣出生的，一直都上台灣的學校，直到小五才唸天母的歐洲學校，不過他的德文一直學著用著，沒有落後，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會從德國寄圖書教材過來，那些好玩的玩具甚至好吃的火腿也都是老人家的愛心。除了德語，普牧師也堅持讓小孩學足球，在宜蘭的時候，恰巧有位台灣足球老師訓練足球隊，搬到了台北，普師母甚至每個週六載著孩子從大安區到北投繼續踢球，不過Steven也真的很愛足球，好幾次我都發現他玩著足球的電腦遊戲，那畫面幾可亂真，而這玩具也是叔叔阿姨送的，只要壓木偶頭上那桿，腳就能踢球，很有意思！
普師母十七歲就嫁給普牧師，一起念漢堡大學，牧師還唸到神學博士。普師母跟我說過ㄧ個有趣的故事，當年他和普牧師約會走在漢堡的海邊，一不小心就越過鐵幕，東德和西德的國界。我說那怎麼辦，會不會被開槍？其實東德邊界的衛兵站久了，對於來往的人們都有些眼熟，稍稍示意，就相安無事了！同一個種族、同一種語言，卻分裂成兩個世界，灰灰濛濛的遺憾。不過，普師母擅長讓話題的結尾充滿喜樂，她說了一個真實故事，當年她爸爸在鄉下地區當小學校長，那地區也接近邊界，有一回，一名農夫家長請求幫忙，因為他到野外放牛，沒想到，一個不注意，牛越走越遠，眼看就要越界，他連忙趁勢追趕，沒想到越急著追回，牛兒投共的心志越激昂(這是我說的)，東德衛兵也幫忙趕牛回西德，可是西德牛腳已經跨步入境，一切都來不及了，無論如何都要按程序辦理了！農夫家長只好來找校長寫申請書，申請贖回牛隻，要跑好一些手續才能贖回來。就像之前講的，邊界衛兵和放牛農夫在偏僻的鄉間，各盡其職，本來就不陌生，雖然不敢大肆對談，但總不想造成對方的麻煩，農夫少了一條牛麻煩哪！而衛兵的工作有好些原因也只是為了養家活口啊！牛兒，你為什麼不聽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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