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藍 是天空不停的上昇，還是我們不停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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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兵的時候，很討厭金門，心中默默的發誓再也不想踏上這座島。因為我實在太痛恨當兵這個制度，被限制自由、無條件的服從，有制度不用實力的生活方式，雖然我常以洽公的名義躲在網咖，似乎跟其他人比起來爽多了。

但是我當兵足足瘦了十公斤，因為當行政，上有無能的育財士、揮霍無度負債累累的連長、跟無理取鬧的財務官，更讓我痛苦的是即使我不喜歡也不能說不。財務的黑暗面讓我有好幾個月都沒吃好飯。

我已經好久沒試著回想…

曾經有一段，每天洽公我總會搭著一班從美人山到沙美的公車，然後再從沙美轉車到山外，再從山外轉車到辦公的金防部，這段路像是讓我置身事外，到一個安靜的世界，沿路的樹蔭與像是國外農場的景色。

我常看著金門特有的白色樹幹的樹，長的很像相思樹，但是白色光滑的樹幹一直讓我很著迷，讓我想起魔戒故事裡的米納斯提力斯的王者之樹。

公車繞著田園，金門種著滿滿的高粱，高梁比稻草大好幾倍，有點像是玉米的感覺，最令我期待的也是山外的木棉花，在我第二次返台假時，開了紅通通的。

然後幾個禮拜後，艷陽下，風掃起滿街的棉絮。

還有山外的騎樓旁，三四月會滿滿的燕子築巢，走廊上都是大便，你可以看到小燕子探出頭張嘴很可愛的模樣。

還有最令我感觸的就是機場。

在機場等候的感覺，讓我記憶猶新。

因為在我當兵的日子，我搭了四次飛機，再金門當兵可以放三次返台假，每次假期大概有十三天，在金門機場等待的感覺，是麻木的興奮，期待以久終於實現的感覺有種飄飄然，而且金門返台的飛機很小，膝蓋總是卡住前面的椅背，第一次放返台假剛好是聖誕節的時候，第二次是我的生日，這一天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全身穿軍裝去逛東區。第三次是六月高裝檢的時候。

但是在松山機場要搭飛機回金門的感覺又完全不一樣，一點都不讓人期待，彷彿自由要拱手交給別人的感覺。當大家都穿著便服，你要穿軍服等著飛機，你會希望那班飛機永遠停飛。

最後一次，也就是七月，我搭軍包機，也就是C130，俗稱的『老母雞』，他很容易不飛，因為金門的機場很容易起霧，常常會停班，沒搭上飛機的阿兵哥就只好回營。這對阿兵哥來說是惡夢。

軍包機的機場跟民航機不一樣，要結束一切的當天，其實我心裡是沒多大的感動，跟我預計的興奮完全不同，反而是很平靜的，不過前幾天是非常難熬，坐立難安。

氣象報告讓我本來以為會停飛，但是後來人越來越多，開始排隊，登機了以後真的像是諾曼第大空降那樣我們跟行李一樣被很多帶子綁在一起，也有一般的老百姓，飛機轟隆隆的響著。

而我在空中。

我偶而還會突然出現這種感覺，一個人拎著行李，要離開一個熟悉的地方，等待著飛機，而你永遠不曉得他能不能起飛，如果它順利起飛了，或許你就離自由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