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平常都很晚睡,昨晚也不例外,而隔天就要去爬『很長的路』──傳說中的草嶺古道縱走桃源谷,還是賴床了。
這小小的賴床,讓我學到了登山重要的一課。(淚)
【小百岳:灣坑頭山】×【虎字碑】×【桃源谷縱走】
宜蘭站→大里站→草嶺古道→虎字碑→桃源谷→石觀音→大溪車站→宜蘭站
<攻上一個『假』山頭>
因為早上幫爸媽搬鐵門到四樓,所以只能搭十點多的火車到大里。平常我爸媽都不會特別叫我去幫忙,這次他們前一天問我要不要去『運動』一下,可惜我早就約好要去爬山了。當我知道那是很重的門以後,我就說服阿迪在爬山之前,先幫我搬鐵門。
很重的鐵門,搬到四樓手都快廢了。
媽媽塞個些早餐錢給我,我跟阿迪就匆匆吃了早餐,然後搭上十點多的火車往大里方向前進。走之前問過我爸媽,因為他們走了很多宜蘭郊山,所以這條路線他們當然也很清楚,通常我爬山前都會請他們提供意見,一方面是他們可能有經驗,另一方面我知道這麼做,也會讓他們體會到我登山的樂趣。
總而言之,他們之前跟姨丈從虎字碑到縱走到桃園谷至大溪站,從早上六點到下午六點,整整12個小時…
而我們十二點才要開始爬。
吃完了午餐,我們就開始積極的往山頭去,我依照很久以前的過去的經驗,想到草嶺古道除了產業道路蜿蜒而上,其實還有登山步道直攀。於是我就很有自信的帶著阿迪往大里天宮廟後面的山路爬上去。
「真的是這條麻?你確定?」
「對阿,我很確定。」
屆時我們已經走到了一個荒煙漫草的小山頂,地上已經沒有路,剩下滿地的枯枝與雜草,還有滿滿的落葉,然後再樹林敝不見日毫無展望。「草嶺古道呢?」
現在可能要走回頭路才對。結果我們流了滿頭汗與精力的山頭,居然是假的,我們到山下乖乖的沿著指標走,才發現草嶺古道根本差了十萬八千里。
<草嶺古道陡峭俏>
走在往草嶺古道的產業道路上,兩個人因為那個假山頭精疲力盡,我也換來一頂罵到臭頭。碎石子路沿著河谷往山裡面延伸,可以看到遠方的山頭鋪著青色的毛毯,聽說許久以前的草嶺古道並不是這樣長滿芒草,但因為一場大火將樹木燒光,換來芒草的植披,由於草嶺古道附近是風口,林線也長不上去。所以才有這毛茸茸的景色。
秋天芒草開花應該更美吧。
我實在是太累了,沿路一直休息,阿迪則是一直在趕路,說我們進度遠遠落後,的確,從假山頭下來,正式開始走草嶺古道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半。新闢的入口顛覆我國中的記憶,看起來非常的專業。
往虎字碑可以選擇從台北或是宜蘭攻頂,宜蘭大里路段是非常陡峭的,台北面則是平緩而漫長,沿途還可以戲水。
半推半就,拖拖拉拉的被阿迪一層一層的拉上虎字碑,然後出現在眼前的是美麗的東北角海岸線,滿山遍野的芒草。
<小百岳『灣坑頭山』>
在草嶺古道的頂端視野寬敞,幾個從台北面上來的朋友,看來氣色都不錯,我跟阿迪已經是白裡透紅,在『虎字碑』拍了許多照,在懸堐上的涼亭逗留了一陣子。看了看指標,開始了我們從虎字碑縱走到桃源谷的苦難之旅。
在大里至大溪段的山脈都是面海堐的地形,東方是險峻的懸堐而西方是緩升坡,從虎字碑到桃源谷則是沿著陵線而造,沿途有很多可以休息的涼亭,景色很驚人。
但是此時已經三點,兩個體力快放盡的兩個年輕人望著遠方無止盡的山巒,我只好騙阿迪我們已經走到一半,就算回頭也很遠。但其實這整段路從大里到陵線大概只是1/3,因為我不想放棄,如果這段路都無法走完,怎麼能去見*『17歲』呢?
※ 即『17歲之湖』,指松羅湖。
在陵線上穿過了芒草山坡,走道旁邊漸漸的變成草皮,沒隔多久就會出現『牛檔石』,石柱與鐵絲用來阻擋牛隻穿越的組織,上面會寫著『小心牛隻』。然後我們登上了整個步道的最高點,小百岳之一的『灣坑頭山』,阿迪是很不甘心的停下腳步拍照,因為他非常的害怕天黑,但是這裡是非常重要的據點,是我的第一顆小百岳,而且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三角點,一顆水泥深入土壤的小石頭,讓登山的山友作為戰利品的極品。
因為四點多山上都開始起霧,可是疲憊的我,竟不曉得什麼是害怕,也不曉得天黑以後的山有多可怕。
<從桃源谷直直落>
五點二十分,我們終於到達桃源谷,非常廣闊的大草原,我依稀記得小時候從大溪線奔波勞困的登上桃園谷看到這人間仙境般的景色,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但是更深刻的是,他旁邊有馬路,『車子可以直接開上來』!你可以想像小朋友爬了多少險峻的山路、遠離文明、深入荒蠻的山區樹林,結果盡頭的美景卻是可以用『文明到不行』的柏油路直驅的時候,有多麼的冏。
我跟阿迪現在也很冏,看著大草原、臨海的懸堐心裡卻沒有應該有的激動,因為五點半了,天色即將變暗,腳都快不聽使喚。
於是看了說明牌分析以後,我們決定從石觀音下山,整整三點五公里,整個步調改變了非常多,從陵線起伏變成了直直落的階梯。幸好我們之前爬過石觀音,所以非常的熟悉路況,讓我們天黑之前下山速度維持一定的水準。
路旁邊擺著幾桶空的瓦斯桶,我們很訝異的想說到底是怎麼搬到這裡的!快到石觀音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阿伯,一根扁擔旁邊就掛著兩桶大瓦斯,跟我們說腳程快的話一個半小時就可以下山了。「要快點喔,天就要黑了,怎麼那麼晚才下山…等一下,你們可以幫我個忙麻?」我跟阿迪臉色鐵青。
「我肩膀脫臼了,可以幫我抬這兩罐瓦斯桶到石觀音麻?拜託啦?」雖然面有難色,但是也無法拒絕了,就像是古代的寓言故事一樣,在危機時總是有人會從後面推你一把、落井下石。
眼前是漫長的阿伯所說的『天梯』大概二十幾公尺接近70度的階梯,三個人提著兩桶重重的瓦斯,我這時候只有生死一瞬間的感觸。
到了天梯下阿伯說瓦斯就先放這邊了,我們跟他不久到了石觀音,那邊有一家人在吃飯,旁邊坐著幾個歐巴桑,問我們說有沒有看到扛瓦斯的人。我們急忙著說有,問他們能不能借我們跟竹竿,沒想到他們居然一口回絕,是想說我們沒有幫忙抬瓦斯麻,都要天黑了,居然對我們兩個剛冒出的人生之芽見死不見。況且這還是間廟捏!
我們匆忙地往山下前進,已經六點了,眼前的山路一片迷濛,山上的景色變得鬼影幢幢,路面都糊成一片,經過剛剛石觀音居民的洗禮,讓人更覺得這段路氣氛不對。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用跑的往山腳下飛奔去。
不斷的轉著彎,終於到了最後的樓梯,樓梯下的人家正透著溫暖的燈光,我們才坐在樓梯上喘著、休息片刻。
六點二十分,天色完全暗去,夜幕壟罩著我們身後的森林,漆黑地發出低鳴。
黑夜中,本來想走到大溪車站的,途中一個好心的阿姨載我們去車站省去了這遙遠的路途,還請我們喝飲料,讓原本疲憊還有心灰的感覺一掃而去。阿姨在大溪漁港賣青草茶,我們說好改天要去好好謝謝這好心的阿姨。
在火車上面,我們真是好氣又好笑,累翻了。最後去吃我們在山上一直喊著要吃的『臭臭鍋』,鍋裡的滋味真是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