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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 十一 ■

 

一九八九年八月, 花蓮...

 

兩杯金橙的香檳, 裝滿兩顆幸福的心.

 

「喝完交杯酒後, 妳就是我今生最美的新娘...」玉傑柔情似水, 望著藍玲.

 

嗶......

 

玉傑的呼叫器響了, 他看了一眼, 「是婆婆在call我.」

 

「別回.」藍玲拉住他.

 

「可是我答應過婆婆, 我們結婚時要請她喝喜酒的, 如今, 我無法信守承諾,

但至少也得將我們的喜訊告訴婆婆.」

 

藍玲拗不過玉傑, 也只好由他去了.

 

玉傑撥了電話.

 

方華店裡電話響了, 藍母與方華及梅母同時拿起電話, 另外兩支分機剛才裝上.

「我來講.」方華捂住話筒.

 

「喂!」電話那頭傳來婆婆熟悉的聲音.

 

「婆婆, 我是玉傑, 您找我有事嗎?」

 

藍玲亦拿起分機在聽.

 

「你現在人在哪裡?」方華儘量保持冷靜, 以免被玉傑識破.

 

「婆婆, 我要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我要結婚了, 就在今晚..但是很抱歎, 我食言 了,

不能邀請您來參加.」

 

「你在哪裡? 跟誰結婚? 我現在就趕過去!」方華稍顯急切.

 

「婆婆, 我當然是跟藍玲結婚嘍! 但是我現在花蓮, 太遠了, 婆婆, 您不用過來 了.」

 

藍母捂住話筒, 「問他在花蓮哪裡?」

 

「玉傑, 恭禧你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告訴婆婆, 你人在花蓮哪裡? 雖然趕不 上喝你的喜酒,

但是至少鬧洞房, 我還可以趕得及.」

 

「我人在亞士都飯店......

 

「他們在亞士都飯店, 老頭!」藍母摀著話筒.

 

「我現在就過去!」藍父正要離去.

 

「老頭! 你現在就是飛過去也來不及了, 到時生米早已煮成熟飯!」

 

「婆婆, 您那裡好吵, 好像有很多人?」

 

方華作手勢要他們靜下來, 「哦! 我...現在店裡來了幾個顧客, 是吵了點.」

 

「快打電話報警啊! 老頭!」

 

「電話被妳們佔了, 我怎麼--」

 

「用你的大哥大!」

 

「在車上--」

 

「快下去打啊! 死老頭!」

 

「我聽到爸的聲音....」藍玲疑問, 「媽, 妳也在嗎?」

 

「嗯..」藍母只得開口, 「女兒啊! 結婚的事不急,至少也得等雙方家長到啊!」

 

「伯母, 您答應啦!」玉傑驚喜萬分, 「我得把這個好消息, 告訴我媽.」

 

「玉傑, 媽在這.」梅母亦開口.

 

「媽! 您們都在?」玉傑難以置信.

 

「太好了! 」藍玲提議,「既然雙方家長都在, 那就在電話中證婚吧! 婆婆, 您 當我們的介紹人,

好嗎?」

 

「當然好啊!」方華高興.

 

「不急, 不急,」藍母蓄意拖延,「結婚儀式豈能兒戲, 總要熱熱鬧鬧, 慶祝一番 ..」

 

「媽, 謝謝您成全女兒, 今晚, 我就要和玉傑結為夫妻, 至於典禮, 可以後補.?

 

「不行!」藍母大喝, 「千萬不可!」

 

頓時, 電話兩頭鴉雀無聲.

 

「老伴....」藍父氣吁吁跑進來, 「我已經報警了!」

 

藍玲從電話中聽到父親的話, 「什麼? 你們報警? 為什麼? 媽....到現在妳還在 騙我?」

 

「女兒....不是媽騙妳, 而是....而是你們跟本不能成為夫妻!」

 

「為什麼? 我們彼此相愛那麼深!」

 

「你們不能相愛! 你們....你們是兄妹....同父異母的兄妹.」

 

「什麼?」藍玲與玉傑四目相對, 同時驚呼.

 

「老伴...你來說吧!」藍母將電話交給藍父, 轉身掩面而泣.

 

藍父望著梅母及方華驚駭的眼神, 「這...這叫我如何說好呢?」

 

「女兒, 都怪爸不好, 一直沒把真象告訴妳..其實妳的親生父親是梅文天, 也就 是玉傑的父親.」

 

「真的?」藍玲面無表情.

 

「妳的親生母親是方華, 也就是妳口中的婆婆.」

 

「什麼?」方華眼露訝異.

 

「沒錯..」藍父手持話筒, 望著方華, 「當年, 妳生得是雙胞胎, 男的么折, 女 的卻存活.

我和秀青結婚多年, 卻苦無孩子, 所以..所以, 我就瞞著妳, 只說妳生的男嬰 已死, 卻留下女嬰,

並假造出生證明, 變成我和秀青的親生女兒, 也就是藍玲..女兒, 妳 要原諒爸爸,

這就是為什麼我和妳媽極力反對你們結婚的原因.」

 

「女兒....」方華呼喚著.

 

藍玲聽出是婆婆的聲音, 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半晌才哽咽吐出, 「媽....」

 

「我可憐的女兒....苦了你們兄妹倆....」

 

「玉傑....」梅母喚著, 「你還好吧?」

 

「我....」玉傑躺在床上, 捽髮揉眼, 「我現在心裡好亂....不知該說什麼? 我 想掛了...」

 

「繼續跟他說...,」藍父捂住話筒, 「免得他們又跑了, 我想警方也快到了.」

 

「玉傑, 媽要告訴你一個真象, 你父親並不是病死的, 而是自殺.」

 

「自殺?!」玉傑傻了.

 

藍玲萬念俱灰, 放下電話.

 

「那是一個淒風苦雨的夜晚..」方華接著說, 「文天跑來找我, 他全身溼透, 滿 臉雨水,

我拿乾衣物出來要給他換, 他說不用, 我才發覺他眼睛下雨, 他說即使身體乾了. 內心汪洋一片,

更令他難受. 他緊緊抱著我, 說他愧對我,他拿出兩個酒杯,斟滿香檳...?

 

藍玲從皮包中掏出一罐藥丸, 冷冷地望了玉傑一眼.

 

「他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片, 塑膠袋包好, 沒有淋溼...」

 

她把藥丸一粒粒放進杯子裡, 白色的藥丸沈澱在金橙色的酒液中.

 

「他將藥包打開, 把一顆顆的藥片倒在杯子裡...」

 

她以食指攪拌杯裡液體, 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他用食指在杯裡拌勻, 眼眶紅了...」

 

她抽出食指, 含在嘴裡, 遞上一杯給玉傑.

 

「他把攪拌好的酒杯遞給我...」

 

她和他酒杯相觸, 毫不遲疑, 一口飲盡, 相視而笑.

 

「我們喝下了香檳, 立誓來世成為結髮夫妻...」

 

她偎在他身邊, 兩個酒杯墜地而裂.

 

「但是我沒死, 是老天懲罰我, 連帶害了藍玲...藍玲?」

 

玉傑將電話交給藍玲.

 

藍玲心如止水, 什麼?」

 

「女兒, 別走, 等我.」

 

「我不走, 媽, 我等您...」她將話筒垂在床沿, 「恕女兒不孝...」

 

藍玲和玉傑來到窗前, 推開窗戶, 海風徐徐吹來, 藍玲的長髮隨風飛舞, 幾綹髮 絲拂過玉傑臉龐,

牽連糾纏, 不忍離去, 他俯身嗅聞, 馡馡髮香依舊.

 

「既然人間結不成夫妻, 我們就到天上作..」藍玲凝眸天上星星.

 

「到時候, 天上會出現一個梅藍星座.」玉傑接著說.

 

「不....是藍梅星座....」她眼皮漸覺沈重.

 

「好, 我聽妳的, 藍梅星座.」他順從她.

 

他倆默默無語, 相互依偎. 窗外, 海潮拍打岩岸, 激起浪花, 亙古不變.

 

「妳聽, 海浪聲, 唏唏簌簌, 好像....好像在哭泣....」他眼神縹緲, 「玲, 妳 聽到了嗎?」

 

她沒回應, 只是依在玉傑懷裡, 睡著了.

 

玉傑抱起藍玲, 放在床上, 將她雙手疊在胸前, 然後, 把首飾盒放在她手中.

 

「但教心似金鈿堅....」藍玲宛如夢囈, 唇抖了幾下, 便沈沈睡去.

 

「天上人間會相見....」玉傑伏在藍玲耳畔低語, 深怕吵醒她, 「臨別殷懃重寄 辭,

詞中有誓兩心知. 七月七日長生殿, 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 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恨....綿綿....無....絕....期...」

 

玉傑安詳地伏在藍玲身旁睡著了, 嘴角閃著一絲笑意, 彷彿他夢到了藍玲, 在天 上,

兩人化作星星, 永不分離.

 

窗外, 八月英仙座流星雨下個不停, 難道星星也會流眼淚?

 

 

     ----全文完----

    

    網路作家 墮落天使 筆

 

    謝謝諸位耐心讀完, 文筆可喟粗什, 請諸位多多包涵!

本作品為「華勒斯wallace」重新編輯、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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