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場面變得非常混亂﹐倒不是指人們有所異動﹐而是指精神方面的走向。畢竟在場都不是普通的人﹐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物。可是越是這種不確定且無法判斷的情況﹐就越令人心中不安﹐因為他們早已習慣了控制一切。不過﹐也有人依舊十分冷靜﹐他們悄悄地觀察著周圍的人﹐以對這些人做一個悄悄的評價﹐這確實是個觀察人心的機會。
卡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的身邊仿佛是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在這裏空氣沒有流動﹐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影響他的思考與觀察。仿佛在一個別人永遠無法觸及的高位靜靜地俯視忙碌的芸芸眾生。
從他的角度看﹐軍部的一群高員表面上無疑是最漠不關心的﹐那些都是在戰場考驗出來的﹐即使是最親密的戰友倒在自己的身邊都不能使他們動容的軍人特有的冷酷。但如果以為他們沒有留意﹐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們每個人都保持高度的注意力和逡巡的眼光。
相對來說影子聯盟的幾位成員﹐雖然有著極高的個人修養﹐以及接近成熟的心理素質﹐但是一剎那間眼中的迷惑還是逃不過卡魯的目光。這就是年輕人的弱點﹐這些需要漫長歲月才能培養出的東西﹐不是任何天資或是學習可以彌補的﹐獲得它的方法只有歲月的磨礪和血與火的考驗。
而現在的麗娜所在的一群人就很不堪了﹐兩位長老還好﹐只是皺著眉頭。麗娜則是那眼睛睜得比什麼都大的模樣﹐而剛才的一聲刺穿耳膜的尖號就是吉爾的傑作。但還有一個人﹐卡魯簡直就不認識他了。
現在的晃完全不再是之前談笑風生﹐意氣風發的他。他的高逸清奇之態蕩然無存﹐再也不是那個有著太陽光芒的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的表情完全凍住﹐似乎連改變的力量都消退了。僵冰的笑容顯得那麼詭異﹐就連周遭的空氣與時間也瞬間靜止﹐三維的空間消失了﹐只存在一條連接他與雷的直線。
他的全身似乎一震﹐也可能是周圍人的錯覺﹐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火燄收斂了﹐他的光芒消失了。好像過了七千年﹐他才往前邁了一步﹐但與其說是前進﹐還不如說是戰慄的身體為了維持平衡﹐不自覺地跨了一步。
短短的十幾步就象是無邊的沼澤與地獄構成的黑洞﹐不斷地吸收著他的所有能量與情感﹐眼前所顯現的畫面就像從破碎的鏡片中反射出的光怪陸離的世界。不過﹐他無望的掙扎與機械的行動也不是全然沒有效果﹐經過了千萬年的跋涉﹐他終於走到了曾經一直伴隨在他身邊的女人的身邊。
顫抖的手捂上了蒼白的臉上﹐不可抑制的顫抖﹐與無比湛然的雷的容顏產生強烈的諧振﹐撫過雷的脣﹐他的手終於停止了顫抖。輕輕摟住雷的身軀﹐俯下身子﹐深深地一吻。一剎那﹐時間被定格了﹐這一幅畫面將被很多人銘記心靈的深處﹐它是那麼的鮮明﹐那麼的深刻﹐即使和每個人的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事物相比都無法消減它的光芒。甚至有些人直到此一刻﹐才察覺到自己活在人群之中﹐情感之中。那是超越時間與空間之制約﹐跨越生與死之永恆﹐茫茫人世﹐漫漫紅塵中﹐它是永難磨滅的真元之鑽。
違反了世間的真理﹐生者與死者的兩個世界並沒有阻止他們情感的交流﹐在他負出真情的一吻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臉頰上劃過了一道流星﹐水滴的幻射﹐眼淚的閃光。晃竟然哭了﹐他﹐一個惟我獨尊的強者﹐一個炙熱陽光的男人。一個一生一世與失敗和痛苦絕緣的男人竟然變成了一個赤裸裸的情感弱者。在這一刻﹐他終於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為愛人負出一切的男人。
悲傷的氣息傳遍了整個大廳﹐不遠處吉兒靠在麗娜的懷裏﹐眼淚不可遏的汩汩留下。相對應的是一旁的火蓮花卻是一反常態的堅定。雖然是無感情的注視著晃毫無生氣的身影﹐但卡魯依然察覺了她眼裏蘊含著的情感。
“陛下﹐雷似乎還有呼吸。”萊特悄悄地耳語。
“嗯﹐可是卻沒有一點知覺﹐而且體內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可以說她已經死了﹐只是為什麼肉體還沒有死亡﹖”
“我們應該詢問一下知情者確實的情況。”
“嗯。”卡魯一個眼色﹐負責守衛的巴斯‧庫伯走了過去。
就在此時﹐莉芙與諾伯斯走進了大廳﹐諾伯斯的出現引起了眾人的注視﹐曾在政變中拼命阻擋過卡魯的他竟然也來到了這個場合﹐卡魯的用心確實難以揣摩。不過﹐有一點大家都了解諾伯斯確實是一個優秀的戰場指揮官﹐而且他代表的是大陸聞名的王國兩大軍事名門之一的溫娜家族的效忠。
“雷是為了救諾伯斯﹐使用了生命之光﹐把她的生命力全部轉入到了諾伯斯的體內。她救活了諾伯斯﹐但她自己也。”莉芙哽嚥地沒有說下去。
此時﹐每個人都注意到了諾伯斯的狀況﹐雖然精神依然有些頹廢﹐但似乎在肉體上是完全恢復了。
“如果是使用轉嫁生命力的魔法﹐施術者必然會因為喪失生命力而死亡。像雷這樣在救活一個人生命的同時﹐依然能夠生存的例子還沒有出現過。雖然﹐她只是保留著最基本的生存本能﹐但是我們可以想象她的魔武技的境界了。而且﹐如果我們也能使用同樣的生命魔法的話﹐或許能夠把雷復活﹐其中的關鍵就是如何操作生命力的轉嫁。”渥特說道。
“立即請斯拉夫特卿過來吧﹐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卡魯冷靜地說道。
“艾倫你去對晃說一聲﹐雷還有救。”
“嗯﹐知道了。”
艾倫走到了晃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晃﹐晃。”可是它沒有一點反應﹐讓人不禁懷疑他的神思是否還在當場。
“晃﹐雷還有救﹐你把她交給我們。”艾倫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在說什麼﹖再說一次。”低沉已極的聲音使人們根本無法辨認出發音者到底是誰。
“雷還有救﹐我們可以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低垂著頭的晃突然回過頭來﹐當接觸到他的視線的時候﹐一向膽大的艾倫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現在﹐晃的眼睛已變成了猛虎的眼神﹐最可怕的是那是受傷的猛虎在保護自己兒女時充滿殺氣﹐不容迴避的眼神。每個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見晃的全身散發出的氣幻化成了一隻莫可匹敵的白色的王虎﹐它的意義十分明顯--擋我者死。
“晃﹐晃。”艾倫無可奈何地叫喚著﹐然而換來的卻是一記手刀。可能是他的潛意識依然控制著自己的行動﹐這一記手刀並沒有出發他全身凝聚的殺氣﹐但自下而上的超高速的揮斬依舊無視時間地劃過了兩人極短的空間﹐似乎他的右手天生就是高舉在空中一般。雖然只是手的動作﹐可那種幻像產生的流光卻像是鋒利的劍形成的。理論上只是高度壓縮空間的氣刃﹐但它的威力絲毫不亞於高段劍技的“弧月斬”或是“真空刃”。
正當每個人都似乎看到艾倫身遭慘死的幻像時﹐罕見的超感覺發揮了面對死亡時的超常潛力。幾乎是先一步的閃避動作﹐在幾乎沒有距離的情況下﹐腰部迅速地轉折﹐身體伸展出怪異的角度。腳下密集的反身碎步﹐劃過一道三分之一圓的大弧線﹐移動至晃右側的死角﹐而此時原地的本位殘像才被氣刃斬開。可以說﹐就憑這個完美的閃身動作﹐艾倫的武技完全可以列為絕頂高手的行列﹐即使是繆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然而﹐這只是迴避﹐那股氣刃仍無可阻擋地衝了過去﹐在路程當中的繆下意識的迴避後﹐首當其衝的竟是卡魯。任何人此時想做出護衛的反應都遲了﹐可是氣刃在即將接觸到卡魯的身體時﹐竟被完全彈開了﹐變成圓形的波動散發開來﹐一時間﹐大廳裏風聲大作。在氣流的對應下﹐周圍的人都看到了似乎是黑色的光暈擋住了氣刃﹐而卡魯本人並沒有絲毫的額外動作。在場的人中﹐只有極少的人可以認出這是黑魔法中高段護身術的“魔障壁”。
就在每個人都松一口氣的情況下﹐晃直斬的右手一個迴旋﹐再一次的從上而下的垂直斬﹐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斬擊伴隨著形成了虎形的殺氣洶湧而出。不過﹐此時﹐繆已經抽出了魔劍﹐以正眼的劍勢立於白虎氣的路線中。此時的他有一股說不出的劍士的威嚴﹐宛如神廟中的護法武士﹐魔劍仿佛被燃燒成炙烈的烙鐵﹐迅速湧出了暗紅色的劍氣﹐接而布滿全身﹐似乎要幻化成龍形﹐在形成赤龍的一霎那﹐兩股氣相交了。
沒有任何迴避與詭計﹐完全是力量的正面交鋒。虎爪與龍牙之間是狂亂的閃電與四射的閃光﹐犬牙交錯的交鋒中﹐兩種力量竟形成了勢均力敵的平衡。然而這種破壞性的平衡並不持久﹐轟的一聲﹐白虎與赤龍都消失了﹐整個大廳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鬥氣的亂流迅速擴散﹐似乎整個大廳都變成了戰場。就在大家幾乎就要為氣之亂流有所行動的時候﹐一個青色的光球出現了﹐柔和的光照耀著大廳變成了一個奇幻的魔法空間。淡淡的青色光波似乎天生是氣的吸收者﹐所有的亂流如同臣服一般環繞在光球的周圍。光球漸漸地變大﹐也慢慢消化了亂流的存在﹐當光球慢慢飛行到渥特的手中時﹐他從懷裏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圓球﹐在念念有詞中﹐光球消隱在圓球之中。
“費羅索夫晶石﹐這可是連我族都很稀少的寶藏啊。”矮人族的族長小聲地說道﹐一直旁觀的精靈族長老也點了點頭。
“羅蘭﹐什麼感覺﹖”克斯拉說道。
“高手。”不過﹐他已不再是完全冷酷的表情﹐眼睛中映射出的是悚然動容的神情。
“不﹐不是高手﹐而是超一流高手。”索爾斯也插話了。
“這就是索羅的力量﹐過一會兒的檢閱中﹐我們就可以了解索羅王國隱藏了很久的秘密。”
說話的同時﹐ 戰鬥並沒有結束﹐晃的右手已經握在了沙恭達羅之日光上。半跪著﹐身體彎曲成一個弓形﹐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壓抑著的力量一旦釋放﹐必然是石破天驚。在他的正面﹐是繆屹立於本位﹐而晃的右側﹐艾倫也抽出了腰中的魔武。不過﹐就在兩人準備出手的時候﹐一個人站在他們的面前。他是聖騎士團團長巴斯‧庫伯。
“兩位﹐我專職負責王宮的守衛﹐這裏請交給我吧。”身著純銀聖騎士甲﹐手持聖騎士專用的大劍﹐現在的他別有一番凌然的氣勢。
雖然有些擔心﹐但為了不逾越自身的職能﹐兩人還是退了下去﹐畢竟在卡魯的面前他們還要注意一些節制。不過﹐雖然是巴斯是聞名遐邇的“索羅雙璧”的一員﹐但在面對擁有神器的晃﹐他將如何完成自己的職責﹐實在是個很有挑戰性的猜測。
手持象征正義與神恩德聖騎士劍﹐巴斯以聖騎士特有的雙手握把垂直舉劍的進手勢立於本位。看似平靜的他﹐內心卻是一片波瀾。出於戰士的熱血與聖騎士的自尊﹐他站了出來﹐並以職責的名義壓制了繆與艾倫的行動﹐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有絕對的把握。論劍技﹐他不會比出身龍之大陸的晃強﹐而晃即使在龍之大陸也是絕頂的劍士了﹔論力量﹐晃的鬥氣之強已經達到了可以形成虎形的境界﹐而由氣成形﹐這可是說是劍士的最高境界了。即使是武器本身﹐又有什麼會比神器沙恭達羅之日光更強的呢﹖
難道說和絕頂的力量相比﹐騎士劍技就沒有絲毫的可取之處嗎﹖難道說騎士劍技的末日已經到了嗎﹖不﹐絕不會的﹐雖然從每個角度來說﹐我都弱於晃﹐但是我絕不能輸。自從五歲起﹐我開始練習正統的騎士劍﹐十五年來﹐我兢兢業業從不間斷﹐從基本動作到高段劍技﹐我從沒有馬虎過一次。時至今日的我已經超越了教我劍術的父親﹐擔當王國的聖騎士團團長﹐身為“索羅雙璧”的一角﹐我絕不會輸。
但他自己也清楚﹐願望和現實往往差距很大的。不過﹐他已經開始思考自己有什麼可以依仗的優勢。晃在劍技上已是毫無破綻﹐除了像繆一般有和他相類或相似的境界程度之外﹐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和他抗衡的﹐任何功力比他弱的人在他堅強無匹的技藝面前都顯得無力。不過﹐現在的他並不是處於最佳的精神﹐甚至是處於恍惚的狀態﹐甚至神智都未必很清醒﹐換而言之﹐他的判斷力可能大不如前。好﹐就以判斷力來決勝吧。
依舊是正統的持劍勢﹐但他已經決定使用的卻非正統的騎士劍﹐而是更偏重傳說中黑暗騎士的暗黑劍術。由於﹐暗黑教被排除在大陸的中央地區以外﹐曾以殘酷血腥聞名﹐統治過整個黑暗時代的劊子手黑暗騎士已經推出了大陸爭霸的舞臺﹐因此被被騎士工會封存以久的黑暗劍術絕少有人知曉﹐只有極少數高段騎士才能接觸到的﹐但是真正能夠有所涉獵的就更是聞所未聞了﹐至少表面沒有人打破這個禁忌。而巴斯之所以練習這個劍術﹐一是因為自己是沒有繼承權的旁室所出﹐為了登上內心中的高位﹐他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另一方面﹐庫伯和溫娜兩個家族之間從未間斷的競爭﹐要求兩個家族對於下一代的培養是不惜餘力的。因此﹐他在父親的默許下﹐一個人進行了暗黑劍的摸索﹐終於有所大成﹐而能夠登上族長的位置也和這一點有著莫大的關係。
能夠對付晃這樣的超一流高手的自然必須是暗黑劍術的最高絕技﹐可在正常情況下﹐這未必有效﹐但在晃喪失平常的判斷力的情況下﹐這或許是個最實際的選擇。而這一招的名字就是“古暗黑流千幻劍”﹐它的最高境界就是“暗黑七朧絕殺陣”﹐但那是千年來暗黑教團的騎士長也很少有人練成的﹐而巴斯目前只達到了“暗黑三幻身”的程度。顧名思義這種劍術的最大特色﹐就是以幻身迷惑對方的行動﹐而給予敵人致命一記的劍技。當然它並沒有傳說中遇神殺神的無敵威力﹐它的精華就在於腳步的行動與步法的變幻﹐不過能由單純腳步的移動而能形成惑人的幻影﹐劍手在練習此術時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一剎那﹐每個人似乎都感到眼花了﹐巴斯的身影幻化成了三個﹐以三角的陣勢逼住了晃。如果在移動中形成幻影﹐或許有人可以做到的﹐但在以不動正守的姿態幻化出幻身﹐這必然是有特殊的技藝支持了。不過﹐這種陣勢只是一瞬﹐這畢竟是一種瞬殺術﹐因為誰也不可能一直維持如此密集的腳步移動。左右的兩個巴斯以先半拍出擊﹐中間的巴斯以身劍合一式的快速進擊跟上﹐兩側兩道弧線如月形一般交擊﹐這正是索羅特有的三位一體戰術。以一人之姿上演這種三角戰術﹐巴斯無疑是第一人﹐而以他的速度和力量以及三角的站位與出手的角度﹐已經把這種戰術對於追求“時間”與“空間”配合的闡釋達到了最高的境界。而這正是暗黑劍術與正統劍術的結合出的技藝﹐在單純追求快速與技術的角度來說﹐這已是劍術的頂點了。但它的缺陷就是無視自身的防守與無法彌補單純力量的差距﹐可以說這是一個最考驗對手判斷力的劍術。
當三個巴斯衝向晃的時候﹐有兩個人卻暗自搖了搖頭﹐一個是繆﹐一個是羅德利哥﹐因為他們倆已經看出了攻擊的實體是衝向晃左側的那一個。任何右手劍手的左後方都是攻防的死角﹐這本沒有錯。但對於絕頂的高手至少手兩個方法可以對付之﹐一個是劍交左手﹐反手直刺﹐絕對冷酷的殺手﹐無法防範的偏鋒劍法﹔另一個是順時針反身﹐緊跟右劍的順勢揮斬﹐力量與劍勢之大﹐無可匹敵。
晃似乎也看出了巴斯的實體﹐直覺的反應﹐毫不猶豫地向右前方踏出一步﹐沙恭達羅之日光閃電出鞘。身體迅速反身﹐右手反轉全力回擊﹐而左手也在同時以劍鞘反手刺出﹐他竟然在一瞬間使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劍術。神器的銳不可當的劍光立即照耀當場﹐右手金光如弓﹐風起雲湧﹐左手流光如矢﹐直射蒼穹。而這正是晃特有的日出之劍術﹐劍如太陽﹐兩道光華如光之剪夾擊巴斯。相對於兩道極其強烈的光華﹐巴斯所在的晃之左側似乎就是永無天日的黑暗之地﹐一道長長的黑影延伸出去。而此時的他竟然在不可能的高速中煞住了腳步﹐右手大劍反背身後﹐彈開了晃左手反刺的劍鞘﹐而左手手起如刀﹐反劈在晃的後頸上。晃在受到如此的重擊之後﹐動作陡然一緩﹐右手的揮斬被閃身之後﹐他也不支地倒地不起。
力量貫注於劍之中段﹐憑藉著高速運動與振動的力量而產生慣性的反應﹐隨著它原先的擺移趨勢而繼續擺移。當然﹐這種慣性運動的時間很短促﹐只是一剎那的光景而已﹐但在一個高手來說﹐這一剎那的空隙業已足夠﹐敵人會因幻覺而疏忽了實體的運動﹐敵人受惑攻拒空無的器物時﹐他已把自己的身體完全暴露在對方的攻擊範圍之類﹐這其中所須熟0悉並揣摸的只是時間與方位的完美配合而已。 然而﹐劍術恰恰追求的就是一霎那的契機與時間與方位的配合﹐無疑巴斯做到了。他最大的成功就是以幻身與慣性迷惑了神智不太清醒的晃。
大廳之內一片譁然﹐因為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晃的強大﹐而且越是高段的劍手越可以了解晃的強是千鎚百煉的強﹐百戰勇者的強﹐在他面前用詭計是完全行不通的。雖然﹐巴斯取了一些巧﹐但是能夠騙過晃這樣超一流劍士直覺的技藝也必然是罕見的絕技。
“巴斯﹐我可真要對你刮目相看了。”艾倫小聲自言自語。對王國的其他貴族保持著強烈競爭意識的他來說﹐“索羅的雙璧”一直是強有力的競爭者。而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諾伯斯的眼睛也罕見地閃過一絲光芒。
“渥特卿﹐雷小姐的事就由你和斯拉夫特卿負責了。務必把她救活﹐無論用什麼手段。你先讓人去通知斯拉夫特卿﹐提前做好一切工作。”卡魯悄悄地說道。
“是﹐陛下。”
“好﹐時間到了﹐檢閱就要開始了。”卡魯說道。
“諸位﹐請隨我來。”看著眾人迷惑的眼神。
“我們將通過新近開發成功的大型傳送魔法陣到達此次的檢閱場。”萊特補充道。
“沒想到傳說中的傳送魔法陣都被索羅王國開發出來啦。”索爾斯驚嘆道。
“是啊﹐完全可以投入實戰的魔法陣﹐它的軍事意義太大了。”克斯拉說道。
竊竊私語的不只是他們﹐就連以深知軍事的伯林格姆公爵為首的索羅軍高員也吃驚萬分﹐雖然軍部受到過魔法部門的關於大型戰場魔法陣開發的報告﹐雖然當時顯現的進度已經接近成功。但是﹐這麼快就要親身體驗﹐這種研發速度是否太快了一些呢﹐要知道開發成功與投入使用中的試驗階段的時間往往不必開發的時間短。難道說﹐是影子聯盟超大規模的魔法軍團加入的緣故。懷著這樣的疑問﹐眾人跟隨著卡魯與萊特離開了皇宮。
大廳裏﹐頓時清靜了很多﹐只剩下萊特﹐麗娜﹐吉兒﹐莉芙﹐諾伯斯﹐火蓮花和昏迷的雷與晃。而兩位長老也不得不先行一步了。
“我們趕快把雷送到斯拉夫特老師那裏去﹐只有在魔法之間裏才能進行生命魔法的操作。”
“渥特你有把握嗎﹖”麗娜問道。
“我們倆在一起﹐把握就相當大了﹐這個魔法缺了一個人都不行。”
“渥特﹐你在說什麼﹐我對魔法可是一竅不通啊。”
“沒關係﹐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方案﹐不過﹐還要和斯拉夫特老師好好商量一下。來吧。”
一行人走到魔法之間的時候﹐斯拉夫特早已等在那裏了。他的身後是五個魔導師分立在房間的五個角落﹐似乎正在準備一個超大的魔法陣。地上﹐五芒星的魔法軌跡已經用魔法藥水畫了出來。魔法陣的正中是一個奇形的魔法祭器﹐而一邊防護結界用的魔法杖和祭臺都準備好了。
“斯拉夫特老師﹐一切都就緒了嗎﹖”渥特迎上前去﹐這是對斯拉夫特的一種尊敬。
“嗯﹐我們是專職的魔法研究部門﹐這些魔法工作都是系統化的﹐準備起來非常快。你想用什麼方案。”
“雷是用轉嫁生命力的究極魔法生命之光後﹐消耗了所有的生命力才導致了現在的狀況。說實話﹐ 她的肉體能夠不死﹐除了她的本人的修為已達到至高的境界外﹐還有一些幸運的成分。很不幸的是我們當中沒有人的生命魔法的素養有雷的高﹐因此只是想依靠簡單的逆反性的生命力輸入﹐無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們必須另闢蹊徑。”
“噢﹐很有道理啊﹐那你的方案是什麼﹖”斯拉夫特卿似乎對這種魔法理論的探討十分感興趣。
“我做了一個假設﹐生命力也是能源的一種﹐因為它似乎可以如同魔法能源一樣從一個人的身體轉嫁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裏。那麼我們可以借用魔力增值術和魔力串聯儀式的部分原理﹐把大量的魔法能源轉換為生命能源﹐再以人體可以接受的強度輸入到雷的體內。我覺得這樣的把握更大一些。”渥特熱切地說道。
“可是﹐誰也不知道生命能源與魔法能源是以什麼樣的比例轉換的啊。而且﹐最根本的是魔法能源與生命力能源是否能夠轉換。”
“是的﹐這確實是兩個最大的難題﹐而且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紀錄流傳下來。不過﹐我們也有前人沒有優勢。如果﹐我們借助麗娜的力量來完成這個儀式的話﹐我們就擁有幾近無限的能源﹐我們只要注意以下人體可以承受的能量強度就行了﹐而轉換比完全就不構成問題。而且麗娜的力量體現為神器能源的形式。雖然神器能源是一種典型的破壞性能源﹐但是成它的生成過程上來看﹐利用高級祭祀的生命做媒介收集強有力的單屬性能源﹐可以說它天生的就和生命力有互相轉化的優勢﹐假設這種轉化是可以互逆的。”渥特自信滿滿地說。
“哦﹐你認為你的這一系列假設有多大的百分比才能成立呢。”
“如果以我和麗娜在古代文明遺跡的發現來作為參考的話﹐我有一半的把握這個儀式可以成功。”
“哦﹐理由呢﹖”
“人類在面對死亡時激發出的潛能所產生的巨大能量。”
“哦﹐我想我可以理解﹐那麼﹐就以你的方案來實施吧。”
“好的。”
渥特在與斯拉夫特商量好之後﹐回到了麗娜等人的身邊。
“麗娜﹐你還記得在火龍之呼吸時的探險嗎﹖被強制輸入了古代遺跡的全部能源當時的情景。”
“當然﹐我怎麼會忘記那一幕呢﹖”
“好﹐我現在就要以和那種能源輸送相反的形式﹐從你的體內把大量的能源轉化為生命能源輸送到雷的體內。按照我的估計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我也不敢保證一定會那麼順利﹐所以我想請你考慮一下。”渥特誠懇地說道。
“雖然不太喜歡那種方式﹐但如果是為了就活雷小姐的話﹐我願意一試。我需要做什麼﹖”麗娜皺著眉頭﹐但還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太好了﹐儀式的時候﹐你只需要把手放在中心的祭器上就可以了。現在﹐你也準備一下吧﹐放松一下身體。”渥特走開了﹐畢竟麗娜和吉兒倆人之間也一定有話要說。
兩人默默地走到了一個角落﹐不自覺地靠在了一起。麗娜正準備開口﹐吉兒纖細而白皙的食指捂在了麗娜的嘴脣上。
“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你的所思所想。不要忘記我是精靈﹐擁有透視人心的能力。有什麼要說的﹐儀式之後再告訴我。”言畢﹐吉兒踮起雙腳﹐輕輕地在麗娜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那種喃喃細語的感覺﹐那種純純的溫馨﹐立時讓麗娜布置身在何處。然而他沒有發覺轉過身後的吉爾懮鬱已極的神情。
渥特走到了火蓮花和莉芙的面前﹐小心地叮囑著她們。
“馬上﹐魔法儀式就要開始了。你們注意千萬不要踏出守護結界之外﹐別要注意的事你們可能看到非常驚人的情景﹐也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現象。忍耐一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渥特先生﹐成功的把握大嗎﹖”現在的火蓮花顯得分外的楚楚可憐。
“是的﹐我想有一半的機會﹐對於這種虛無飄渺的魔法儀式來說﹐已經是很大了。我希望你不要寄託太大﹐靜靜地看吧。”渥特在這時也顯得沒有什麼信心。
“開始吧。”斯拉夫特大聲地提醒道。
一切的奇跡都要開始了。五個皇宮魔導師分立在五芒星魔法陣之周圍﹐他們只是負責防禦結界﹐而魔法陣的操作完全由斯拉夫特一人進行。他們的手統一按在四周的魔法杖上﹐五個金色的光球同時由魔法杖的杖頭亮起﹐在本不明亮的魔法之間裏顯得分外醒目﹐五個光球之間出現了金色的光之連線。點與線的結合形成了一個金色的區域﹐這是一種強力的守護結界。
斯拉夫特開始大聲的吟唱﹐一種奇怪的聲調﹐帶著說不出的抑揚頓挫。沒有誰能夠聽懂他說唱的魔法語言到底屬於哪個體系﹐就連渥特也不敢肯定這是古代魔法語言的一種﹐還是索羅王國新近開發的一種魔法咒語。但它的作用是明顯的。順著斯拉夫特手中的魔杖﹐紫色的閃電順著地上早已畫好的五芒星的圖形延伸。只是一瞬﹐所有的圖形都變得閃亮﹐強烈的紫色光芒﹐讓人毫不質疑這是一個魔法的世界。每個人都懂﹐魔法陣啟動了。
下面的工作就是渥特的部分了。穿上法師袍的他﹐站在上的樣子顯得十分的可笑。但沒有人有一絲一毫這樣的想法﹐因為祭臺上躺著的是雷。渥特的手中是費羅索夫晶石所作的魔法道具﹐一個類似一般法術中所用的紫水晶一樣的圓球。這個道具有著兩極﹐而另一極則在麗娜的手中。現在的麗娜正雙手握著費羅索夫晶石虔誠地跪在魔法陣的中心。如果有人可以聽見他這時的祈禱的話﹐那麼她們就可以知道麗娜正在向慈愛的大地女神也是生命女神的瑪法祈禱。
隨著渥特的咒語漸進地向著更高層次推進﹐麗娜所處的魔法陣的中心也發生了變化﹐似乎有一股機器強大的力量再慢慢地繼續著﹐雖然是隱而未發﹐但是狂亂的閃電與無方向的強烈閃光象是提醒在場的每個人﹐儀式的高潮就要到了。
電極與電極的感應出現了﹐兩點之間似乎有一種天生的相吸﹐按照渥特的計劃能源的通道就要出現了。但是奇怪的是﹐想象中以連鎖的閃電或是絲狀的光帶並沒有出現。而曾經見過的麗娜身上的不穩又有陡發萌芽的趨勢。
此時的麗娜﹐一如既往的感覺﹐能量的奔流象是開閘放水似的不可抑制﹐此時思想的力量或是精神的作用一點也體現不出﹐似乎他的意志對身體沒有任何的控制力。似乎已經有了一定的步驟﹐麗娜的雙眸幻化成了多面的翠晶﹐由工匠細心打磨過的王鑽一般映射著純粹而深沉的青色光輝。蒸汽一般的綠色光流從體內用處﹐仿佛是一個永不平息的光之海洋。綠色的光芒﹐純淨的水一樣的感覺﹐純得只有綠﹐沒有一絲一毫其他的雜色﹐淨得清澈萬分﹐可以輕易地透視全部。奇怪的是光流漸漸地化為了星屑慢慢消失在若有似無的中空﹐不再是奔放的爆發﹐而是緩緩的溪流。
不過﹐但這一切都可能只是人們的幻想吧了。很快的﹐渥特所說的不可思議的現象就發生了。伴隨著無法逼視的強烈閃光﹐仿佛能夠穿透身體的光流奔散之後。給人們帶來了的是常久的光障與白斑﹐當一切恢復之後﹐被《人間罪》的最後一篇預言稱為“三千裏之軀﹐三千裏之翼”的伴隨著神性璀璨的光翼出現了。即使是在出現一萬遍﹐那種懾人心魄﹐奪人心魂的魄力與衝擊力都不會改變。那種情景是無法形容或是描述的﹐無比的美麗伴隨著無比的虛幻﹐讓人根本分辨這時在現實還是在夢裏。巨大的壓迫感使得當時所有的人都喪失一切的意識﹐思考﹐語言﹐哪怕是身體最細微的﹐不為人所注意的小動作都不復存在。人們只是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直到宇與宙的終結。不只是初次見聞的吉兒﹐火蓮花與莉芙﹐就連曾經見識過相同情景的渥特與斯拉夫特也迷惑在這種神秘悠遠之中﹐縹緲而空靈之後﹐他們甚至懷疑自己在那一瞬間看到的不是麗娜﹐而是神。
只有用無比神聖而高絕的“神”這個字才能形容這種美好﹐這種感覺﹐這種魅力﹐這一切的一切。當這種感覺成為信仰﹐成為永遠不會忘卻的美夢與幻想時﹐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疑問﹐不再有懮鬱﹐她們這才感受到了碌碌一生中最大的快樂與幸福。那種徹底的清涼與無比的舒適﹐只有在這一刻﹐背負著無數面具與無數心靈保護的人們才感到了完全的放松﹐當他們清醒的時候﹐很多人都已跪在了地上。他們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曾經作了什麼﹐但他們決不會後悔這樣的經歷。
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似乎時間已經倒轉了回去﹐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們看。”麗娜出人意料地開了口。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每個人都看見了雷的密密的眼簾微微地震顫著﹐似乎在為繭蛹化蝶做最大的努力。而每個人都在熱烈地期待著銀色夢幻的重新出世。
一剎那﹐似有所感﹐麗娜無意的回首﹐那是深深凝視的神情﹐瞳底漾起的是最晶瑩璀璨的淚光。她﹐美麗的精靈﹐時時刻刻都在默默的注視著他的背影﹐默默地為他祝福﹐為他祈禱。嘴脣蠕動著﹐卻什麼也沒說﹐寂靜的無言中﹐兩人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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