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數十層樓的海嘯直撲而來,防波堤顯得這樣脆弱,不堪一擊,完全無法阻擋死神張開巨大的羽翼,帶走成千上萬的靈魂。尖叫、逃跑,面臨這一刻的人們已經知道「世界末日」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演,一團混亂當中,卻有一家三口,選擇緊緊環抱著彼此,形成一道最堅固的城牆,抵擋死亡恐懼的最佳武器,就是從幾乎可以在彼此瞳孔中清楚看見倒影的近距離裡,凝視到那滿載著的愛與堅定。……
這是電影《2012》其中的一幕,那一家人平靜地迎接海嘯吞噬的那一刻,讓我看見「家」所形成的強大力量,那是任何其他事物所撼動不了、也帶不走的、埋藏在心靈深處的一股強悍力量。而幸運地,我也擁有這樣一座堅固的城堡,一路捍衛我,走過人生的波波折折,渡過大大小小的關卡。
每週二,創作坊設「飲饌值日生」制度,為難得聚首在一起的大家,增添一股「家」的幸福滋味。通常我會在週六晚上敲定菜單,以及要選購的食材,然後隔天再去市場採購。這次不巧的是,星期日進行研習,只能提前作業,在星期四就先列好所有食材,林林總總加起來接近十樣,在交出的那一瞬間,我猶豫了,家裡也是在週日進行大採購,往往摩托車上,幾乎已經沒有兩腳擺置的空間,還要提著重重的菜籃奔走市場的每一個角落,猶豫地說出:「那我明天(星期五)自己先買好了。」總是顧慮周全的媽媽卻不肯,堅持要請別人吃,當然要新鮮,才能表現出誠意!薄薄的一張紙,就這樣承載著滿滿的謝意與歉意,轉移到媽媽的手上。
回到家已經九點了,書包還沒放下,媽媽只丟下一句:「你要先煮什麼?什麼菜要先弄?」就轉頭進入廚房,開始「動工」了。這一刻,我變身為「主廚」,媽媽為副手,詢問我所有程序:「大白菜要洗嗎?」「蔥要切嗎?」「雞肉要剁嗎?」甚至,不需我開口,轉過去一看,所有配料都準備好了,我只需要站在瓦斯爐前,將所有食材搭配組合即可。因為媽媽擔任副手一職(其中還出動二手--爸爸),於是順利地在午夜鐘聲響前,完成了當天的進度(五道菜)。
當然這只是人生中的一小角。在腦海裡始終揮不去的一個畫面是,那是自然課的作業,好像要做壓花,從校園裡採了花葉,放進報紙,夾在課本裡,一時找不到重物壓,想到可以借用人體的重量速成,於是吆喝大家一起玩壓壓樂,彷彿在玩彈跳遊戲,大家興奮地輪流坐坐看。當我欣喜地打開書包,想要檢視成果時,遽然變色,因為我只看見那黑暗的角落裡,提醒著被我遺忘的存在--眼鏡!從袋裡拿出來的是,已經扭曲變形、碎裂,幾乎已經到一碰,就會支離破碎的鏡面。
還記得眼鏡公司的服務人員看見這樣的慘狀時,吃驚的表情,因為這是在強力撞擊下,才可能發生的,爸爸問我是怎麼一回事,我只淡淡地用「不小心摔破了」一句交代,而爸爸也不再多問,付了錢,又再度為我配了一副安全鏡片的眼鏡。那是動輒四、五千元跑不掉的,在那個年代幾乎是半個月的薪水,而我不只配過二、三副。
那副眼鏡,好像代表著家人對我的成全、包容,從小到大,幾乎什麼事我都是自己決定,而他們擔任的是聆聽、支持的角色,提供我所有一切支援,因為信任與愛。他們不在意我做什麼,只在意我快樂嗎?只在意我會不會太勞累?
我好像《暮光之城》裡的女主角貝拉,一路被保護、呵護,承載著身邊所有人的愛與關懷,但,城堡有一天,是會隨著時間崩塌、毀壞的,除非我像貝拉終於找到自己的存在意義——「防護盾」,不被別人窺探思想的能力,用意不是在保護自己,而是捍衛更多人不被傷害,於是在面對古老吸血鬼的惡意入侵的最後一刻,激發她所有的潛力,不只保護她最親愛的家人,更延伸擴展到所有為他們付出、關愛他們的朋友們,形成一道堅固的防衛城牆。
家是最後的城堡,我何其有幸,不論遇到什麼挫折、痛苦,總有「家人」的安慰、陪伴,現在我也要站出來,找到自己可以發揮的能力,為關愛我的所有人,多保護他們的心,別再因為自己受傷害;更重要的是,多付出一點點,就像連加恩說的,先學會成為一個手心向上的人,感覺自己是一個幸福的接受者,接著才有能量翻轉手心,把福氣分享給其他的人。而對現在的我而言,不僅應該,更是我想要做的——手心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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