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聊聊吧!
丙龍是個時時刻刻關心愛滋資訊的男同志。他認為,愛滋議題
對同志而言相當重要。因此,在報上看到愛滋相關報導時,他
總會興沖沖地與他周遭妹弟姐哥分享他所獲得的資訊與想法;
但他那群同志朋友總不認為愛滋議題對他們而言很重要,所以
每當丙龍談著愛滋話題時,他們不是直接給他白眼,就是一面
打著哈欠一面看著手錶以暗示他們的不耐煩與沒興趣,有的甚
至會直接打斷丙龍的話,並且怪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講愛滋議
題破壞大家聊天的興致。情況一久,丙龍也不免感到困惑:怎
會這樣子呢?為什麼同志之間不會談論愛滋話題呢?愛滋不
是很重要嗎?
你呢?你會與你的朋友談論愛滋話題嗎?如果不會,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與你的朋友談論愛滋?
由於現今社會關於男同志與愛滋,仍存有過大的污名化連結與聯想,使得
部份男同志在種種原因、顧慮與考量下,不會與他人談論愛滋相關議題。就本
人觀察,男同志不與他人談論愛滋議題,主要有下列六個因素:
1.認為自己懂得東西不多
關於愛滋病,我並沒有很深的瞭解,我怕我傳遞了錯誤觀念,誤導
他人,因此我並不會與他人談論愛滋議題。
錯了!也許你不了解愛滋議題,但這不代表你不能與其他人談論愛滋。就
好像,你並不會因為你自認你不懂感冒與心臟病等議題,而減少與他人談論感
冒與心臟病的機會!你會談你感冒的經驗、你會談你用那些方法來避免感冒、
你會談當你有感冒徵狀時你會做什麼以免真地感冒……;那,為什麼,愛滋不
可以?你仍是可以與其他人分享你關於愛滋的恐慌與害怕、你可以說說你上次
去做愛滋篩檢時的心情與感受、你當然也可以說說當你知道篩檢結果呈陰性反
應時你的喜悅與舒坦感。對於愛滋,也許你懂得不多,但你這些個人經驗、感
受與想法,還是可以與其他人分享。談論愛滋的方式有很多種。
2.對象的不適合
有些人很固執,對愛滋又有偏見,遇到這樣的人,你怎麼溝通都沒
效果,所以倒不如安安靜靜,反而可以省一些口舌。
身為同志,每當我們向他人揭露自身身份時,我們總要不厭其煩地一再與他
人解釋種種基本問題。有時,我們一再地與他人溝通,他也不見得會接受我
們的想法。又何況是愛滋。但是,我們能夠因為他不一定會接受,而放棄教
育的機會嗎?總要試試看吧!要是用講的沒有用,就把相關書面資料給他
吧!倘若,他連書面資料也懶得看,嗯,祝福他吧!(本會可以提供相關書
面資料)
3.時機的不適合
有時候,朋友在一起閒話家常,在這樣的狀況下,何必談論愛
滋議題,破壞氣氛呀,不是嗎?
當然,不是叫你不分場合與時間,時時刻刻地抱著愛滋議題不放;只是,朋
友在一起閒話家常,談論愛滋議題,怎會破壞氣氛呢?你談感冒會破壞氣氛
嗎?反正都是閒聊,不是嗎?況且,你們不在閒話家常時候談論,你們又要
在什麼時候談論呢?難道你會為此特別打電話給他,並且正經八百地對他說
「我們來談談愛滋?」你真的會?那你又何必在意閒聊時談愛滋會破壞氣氛呢?
4.他人認為這議題不重要
不是每個人都會關心這個議題呀!關心的人,自己會去關心呀!
那我何必要去談論呢?
他認為不重要,那也沒關係,你還是可以談!說不定,他那漠不關心的態度,
就在你這般苦口婆心的談論中,讓他開始重視愛滋這件事,這豈不是功德一
件?況且,你怎知道他是真地認為這個議題不重要?說不定,他一直很在意,
只是困於面子,遲遲不敢開口跟人提;因此,你現在開口一提,就有如黑暗中
的曙光,給予他一個明確的方向。這豈不又是另一件功德?
5.討論這議題會讓人誤會-誤以為我要邀請某人跟我做愛
我總覺得,討論愛滋,在現在的圈子中,好像意味著,這是一個
「性」的邀請,就好像討論「要不要帶套子」一樣;所以,為了
不要讓對方誤以為我有其它特別的企圖,在不熟的朋友面前,
我不會談論愛滋議題!
雖然,愛滋是一種會經由性行為而散佈的疾病,但它也會經由共用針頭、輸血
等途徑而散佈;那你在談論愛滋前,怎不會認為:「他會不會認為我正要邀請
他共用針頭、或是接受我的血液呢?」在性行為前溝通保險套、性行為與性
病等事情,是一件成熟且負責任的行為舉止,本會積極地鼓吹與贊揚這般作為
與舉動。
6.怕他人誤以為我是感染者
倘若我為愛滋多說一些話,一些不熟的朋友就會私下揣測:「那個
誰誰誰是不是愛滋感染者呀,為什麼會那麼積極地與他人講愛滋
呀!一定有問題。」為了不讓人家懷疑,我當然只好安安靜靜呀!
關懷某項議題,不一定只有當事者或其親友才能關心,只要是普羅大眾都能
給予某議題關懷與支持。就好像男性可以支持女性運動,異性戀可以成為直
同志;愛滋,也是同樣的情況。倘若,你擔心你談論愛滋議題則會讓人家誤
以為你是感染者,你則應該可以體驗到,現今臺灣愛滋污名是多麼的嚴重,
那麼你還可以不用力地與他人談論愛滋嗎?你還想讓這樣的情況繼續惡化下
去嗎?
在平時,我們不是可以輕鬆地與他人談論有關疾病的事情;甚至在生病時,
也可以用一種撒嬌的心情,來博取他人對我們的照顧與體貼嗎?雖然,經由報
章雜誌的披露、以及相關文學作品的呈現,我們知道感染愛滋病毒、以及愛滋
病發的人,在現實社會中所需面對的排擠、孤立無援與眾人的冷眼旁觀;然而,
又是怎樣的社會氛圍,使得連談論愛滋議題,這麼「稀鬆平常」的事情(它畢
竟真地只是一種疾病,不是嗎?),也非得如此「戰戰兢兢」「草木皆兵」不可
呢?又是怎樣的社會假設,使得非醫護公衛社工背景出身的人士,在針對愛滋
提出說明、釐清與辯護時,不是得「先聲明自己不具有感染者身份」,就是得承
受「會被他人認為(或誤以為)此人具有感染者的身份」呢?難道愛滋真地是
一種可恥見不得人且無法在日常生活中談論的疾病嗎?
丙龍與壬馬談起他的疑惑與納悶,他不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同
志之間不談論愛滋」的情形;壬馬一面喝著調酒,一面不解地問
著,「談論愛滋,嗯,那有什麼重要性呀?如果這件事情沒有價值
,又何必談論?你又何必為此困惑呢?」對喔!為什麼要談論呢
?談論愛滋有怎樣的意義呢?丙龍又開始陷入長思。
*談論愛滋有什麼重要性與價值?
1.談論愛滋可使社會對愛滋的禁忌有機會再次檢視
破壞污名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擁抱污名,並去談論污名;因為,只有一直談
論污名、談論污名所夾帶的禁忌,讓禁忌所牽扯出的迷團與隱晦,在一再地
談論下,逐漸有撥雲見日的可能性,讓原先瀰漫在社會上的禁忌能脫去神秘
的外衣。因此,為了破壞與瓦解愛滋污名在社會上所引發的種種逃避行為
(例如避而不論、認為這是某些人才會得到的疾病、知道安全性行為的概
念卻不從事安全性行為等),我們更要努力地、多多地談論愛滋。
2.談論愛滋可將安全性行為的概念有機會隨時散布
雖然,對某些人而言,談論愛滋議題有時意味著某些不言而諭的情慾邀請與
性暗示;然而,過往研究結果發現,當同儕中有越多人會談論並且從事安全
性行為時,安全性行為的觀念與概念亦越容易在此同儕次文化中生根與落實。
因此,除了平常能習慣全程從事正確的安全性行為外,亦請多發揮口語相傳
的方式,將安全性行為的概念在社群中散布,就像天冷加衣、天雨撐傘般地
被視為理所當然。
3.談論愛滋可逐步讓愛滋人權觀念落實
現今與愛滋相關的人或族群(無論是愛滋感染者及其親友、同性戀者、性工
業者或愛滋相關業務人士等),因著愛滋污名的影響,或多或少都受到社會
上異樣的眼光;當我們能以一種平常自然的態度與心情看待愛滋,將愛滋視
為一種與高血壓、心臟病相類似的慢性病時,不帶歧視與排擠的社會才是
真正到來的一天。「談論愛滋」則是達到這理想目標中一適當且必要的手段;
因為,藉由談論與交換意見感受的過程,人們會逐漸澄清與理解相關觀念,
慢慢地蛻去恐慌與懼怕的外衣,而將愛滋視為一種需要預防但無需排拒的疾
病。
丙龍將他思考後的想法告訴壬馬,壬馬懶洋洋地說著,「好呀!那
我們來談談。不過,你可不可以先跟我講那個XXX是不是感染
者?你不是要談嗎?這不是一個可以談論的切入點?」丙龍無法
反駁這樣的論點,但他卻隱約覺得,「談論愛滋」不該是嚼人舌根
、論人八卦;那麼,「談論愛滋」應該怎麼談、談些什麼呢?
*如何與朋友談論愛滋?
1.與朋友談論愛滋時,能談些什麼?
先請你回想一下,當你與其他人談論疾病時,你們會談些什麼?怎樣預防、
有事情的時候可以怎樣、醫院怎樣、可去那邊要資料等,都是你與其它人談
論疾病時會談論的話題。愛滋也是這樣:你可以談如何預防愛滋、如果想要
了解自身HIV狀況可去那邊做篩檢、可去那找資料等。
由於愛滋亦是種被污名的疾病,所以,我們還可以談談我們對愛滋的看法、
在恐愛滋的社會環境下生存我們的感受、因著愛滋我們做了怎樣的調整與改
變、對於現今恐懼愛滋的社會環境我們能做怎樣的努力等。
至於,懷疑誰是感染者之類的八卦與揣測,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2.如何與朋友談愛滋?
你可以從一些你認為不會帶給你威脅的事物談起,書、電影、報紙新聞、園
遊會等都是一個不錯的話題引子,進而帶出愛滋議題,例如,你可以談談在
看了汪其楣海洋心情後你的心情與感受,你可以說說你聽到某人又在重提愛
滋是同性戀的天譴此種說法時你的想法。聰明如你,一定可以想出更多更有
趣有創意的方式來開始愛滋議題的談論。
週末凌晨兩點,FUNKY仍是人聲雜遢,丙龍談起他在網路上看過
的一篇post,作者描述了當他知道自己心中很喜歡的人感染愛滋
後的種種心情、溫柔與不捨,丙龍覺得那篇post很感人,並很熱
心地表示他會下載此篇文章讓壬馬看看。此時,壬馬一反過去嘻
笑怒罵遊戲人間一臉無所謂的態度,微蹙眉頭,靜靜地抽著煙;
丙龍從沒見過壬馬這種好似在回想些什麼事一般的神情,一下子
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在旁不語喝著可樂。過了一會,壬馬開
始輕輕說道:「在我年輕時,曾有一個人追過我,他人很好、很溫
柔、很體貼,我的心幾乎都要接受他的時候,他將他身為感染者
的身份告訴了我。我那時過於年輕與幼稚,無法體會這般坦白揭
露竟是另一種形式的溫柔與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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