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很多人會認為我在唱衰,然而如我一直認為:繼續這種「要求政府」的模式,結果等同加強迫害老百姓的體制!
只嗆政府,然後再乖乖接受職場規範(工時超長、教育商品化、勞動保障下降),會有什麼後果?
政府會想:我表達吃苦耐勞態度的時候到了,反正我就扮演好黑臉的角色,老百姓怎麼罵我都忍受。反正只要企業家吃飽飽,我看著就高興了。
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一直罵黑臉、一直接受白臉的價值觀;一直上演同樣戲碼,台灣就是這樣空轉十年、空轉二十年。而台積電Fab14,終於第一位跳樓的血汗勞工.....
我要支持抗爭、要支持罷工,不是只有「行動」(不如說「行為」吧!)上支持,也不是很激情的說「我支持」
那樣子是墮基督教的「工夫主義」,而毫無實際利益。
請各位想想:為什麼包圍華爾街,而不是包圍白宮?為什麼西班牙人砸的是「本土」品牌ZARA的店,而不是隨便找個公司丟雞蛋洩憤?
以及,我要一直強調的是「有心」。
如果參加秋鬥的團體中,有人高喊「要吃就要自己賺啦」、「生在台灣,就不要要求跟外國人一樣」、「人人都應該吃苦才對」,那難道只因為他「有行動」所以他就會比「PTT鍵盤抗爭」還強?
臺灣與外國,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不同,而是人不同。經濟問題都是因為新自由主義盲目開放以及全球化,何有差別?套句數學術語,「幾何」不一樣而屬於同一種「拓樸」。
譬如今年秋鬥抗爭,三千六百多人(消息:今日蘋果日報),仍然少於認命、符合市場價值的同志遊行20000人。
但我不說這樣能算是什麼證明。
也沒必要酸在網路上說話的一律是「會說不會做」,反之,國外普遍都很重視網路世界發生的效應,是台灣人才在那裡酸網路的都不算數!
所以什麼六度理論在台灣成立嗎?完全不成立,台灣人是完全原子化的。
什麼是「原子化的個人」?就是柴契爾主義:「沒有什麼"社會",人人都應該怪自己」。
但是誰都知道這是胡說八道,功利主義那種「把全部個體都加加起來就是全部」的思想當然不符合現實。
只是人家歐洲人早就與柴契爾夫人訣別好久了,我們一面跟著他們的過去,卻一面說「歐洲是歐洲,台灣是台灣」。
歐洲人與台灣人真的是「不可共量」的嗎?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很像是Burno Latour在《我們從未現代過》所描述的「憲章」那樣:
講自然是人建構的,就拿自然的「事實」來巴你的臉; 講社會是人建構的,就拿社會是超越的來巴你的臉
再加進一個上帝,加減乘除,你怎麼跟他講他都可以來堵你的嘴。
在我國,Latour所說的「絕對的相對主義者」實在太多了!
你跟他講「台灣人奴性真是太重了」,他們則拿「台灣人就是奴性,所以不要再去想外國人怎麼做了,外國是外國台灣是台灣」。
要是你脫離了奴性,他們就講「那你怎麼不去改變社會?只在這裡吵人耳」、「我有不聽的權利」。
奇怪咧?你台灣經濟很好是不是?還是台灣錢又淹腳目了?全世界的反應都這麼激烈了,我們台灣人是有什麼資格說「不要聽」?
只願意在那裡褒獎誰某某某又願意吃苦,堪為全臺灣人職場典範了。新聞報導英國馬戲團虐待大象,影像中明明是(當然是英國人)譴責負責人為什麼可以無事、被開釋
而不可置信的一句話....「那大象也是咧探錢」(台語)....
假使台灣所有人今天都到凱達格蘭大道了,但是有一群人如前所說只會高唱「要錢就要自己賺」、「人人都應該吃苦」,那就「有用」嗎?
我不說去凱道的人代表全部的勞工,但我也不像「有用沒有用」論者那樣全盤否定參與抗爭的諸位。
更重要的是,一如Paulo Freire說,絕不把自己定位成「中立的(netural)」。何以故?
因為根本不可能會有「中立的」:經濟不可能無政治、經濟不可能無教育、政治不可能無教育....以此類推。
只說PROTESTER(抗議者)窮盡全力了,卻只打在一個虛無的目標上。
從古以來,好像不到凱達格蘭大道抗爭,就不算抗爭!
我老實說,如果台灣閱覽室還是洪雅書局打電話來說「嘉義哪裡何時要抗爭喔」,我絕對二話不說參加!
就像外國抗爭、罷工,有限定一定要首都抗爭嗎?
包圍華爾街難道只有祖科提公園那批人才算數嗎???
11/12的蘋果,A17版論壇指出:外國如果遇到職業災害(包括心理),都是直接叫資方賠償,
絕對沒有那個進入訴訟的。
同版又指出:王、辜、蔡邪惡軸心的結盟,不過是蔡作中間人,
方便其他企業家晉見中國高層。這「
衍明手快」,就是卑躬屈漆啊!
今週刊算是二流刊物嗎?這次的標題下:「22K逼走台灣高材生」,先不必追究他們所謂高材生指誰,下面就緊接著新加坡挖角台灣主管。
主管不會只有22K............吧? 政府是垃圾,人人都會講,連國民黨支持者也都敢講。可是要把矛頭指向真正的罪魁禍首,就在那裡說是「政府放任」......
政府早在我讀大學的那年就放任、放任光了!
知道嗎?政府手上的權力,早就讓渡到企業家們的手上了!我這裡說的權力,可不只是判生判死的權力,而是
如傅柯(Michael Foucault)說的那種網絡中的權力。
政府施政太向資本家傾斜,just a
fact。
只要政府看準了人民把自己置於財團企業之下,政府才不會去對付企業、法人們,又落得從此選不上的風險!
蔡英文團隊不就是個血淋淋的案例嗎?今年初總統大選選舉我也曾進去過體育場,去看蔡英文造勢晚會
選民只在罵國民黨的時候有反應,在表達佈局、戰略、未來方針的時候,表情就是癡呆、無感...結果企業家們一現身,馬英九馬上反敗為勝......結果企業家們下半年也跟著罵馬英九,怪哉?
這種事情在外國會發生嗎?
為什麼歐巴馬敢在總統大選中還敢強調「我要徵富人稅」? 那是因為那是唯一的路!而台灣人
還在那裡認為「每個人都乖乖去找工作、不要挑,這樣問題都沒有了」!
請問台灣人何不去嗆希臘、西班牙、義大利人:「你們與其在那裡浪費時間,不如去找個工作」?
他們會反說:「工作在哪裡」? 臺灣人何不去嗆法國人:「有工作就要好好珍惜,好好做,不要三不五時就想罷工」?蘋果日報11/24號的論壇,很多篇都該去讀,
這樣你腦海內「外國人也都是一樣吃苦才有得賺」的謬論就會打破!
臺灣人怕吃苦?那抱歉了,那外國人比台灣人更怕吃苦可多了!
臺灣的幼兒園、補習班敢要求外籍的外語老師與本土教師一起值班、加班、開會、要求他們用台灣那套管理主義方式教學生嗎?
因為這種事情在外國,就算要做他們也會心虛,而這種事情在我國被認為理所當然!
豈不聞澳洲屠宰廠打工?你看他們打空有說有笑(
台灣慣老闆:我有叫你們上班不可以笑嘛?),很血汗嗎?
他們連個打工薪水都勝過台灣任何一個正職職缺,這總不是我在狡辯了吧! 很奇怪,台灣每年有那麼多外國人在國內來來去去,都沒留下半點紀錄。實在有必要請他們來說聲公道話:
「你覺得台灣的工作,好嗎?」
而
去過先進國家工作過的台灣人們,也應該寫出個報告來,讓我們台灣人看清是不是台灣人怕苦
還是職場為了要生產出任勞任怨的奴才,所營造出的
四海皆奴幻像?
我曾經在文化路好味道店裡,看到一名外國人一個人在吃飯。
面前擺著抄手與麵(忘了有沒有蒸籠),他的臉上看不到笑容,
當下我覺得他是在憂鬱。
很熟練的用筷子夾著吃,默默的付完帳離開。那時我直覺認為他對台灣的生活
不滿意,或許他是來留學?來Long Stay?來工作?
他是不是覺得台灣人其實很難相處?毫無溝通,每個人只是很機械的
做自己的事?
就算生在現今的希臘、西班牙、美國,日子一樣很苦。但身邊的人都在互相體諒、互相扶持,認為百姓與百姓之間是伙伴,不在那裡講廢話:「時機愈歹人就要更認命」(這些話說出來只會被挨罵),
全國上下都搞的清楚情形。
新教徒倫理已經不敢光明正大、大張旗鼓的宣教了,他們只像邪教般在企業裡靠當激勵師、教練賺錢。
他們的影集中,絕看不到宣傳吃苦精神(還是正好都沒代理進來???)
人為什麼不能從歷史中學到教訓?冰島在前,而希臘是現在進行式??
那是因為人們只聽到的倫理的教訓。
這段期間,我一部份的閱讀在批判教育學(critical pedagogy)上。
最初的出發點是
1.批判教育學的巨擘‧弗雷勒(Paulo Freire)他的
故國‧巴西,其批判教育學的現況如何?很可惜在出版商的電子期刊並沒有找到,而歐美大學出版社的出版物,只能死心。
2.第二‧是在現今激烈抗爭的國家如希臘、西班牙、法國等,
批判教育學是否有著特別的作用?他們的抗爭是出於民族性(一如台灣的民族主義者、國族主義者宣揚奴性),
還是由於批判教育學的啟發?目前看來,南歐國家是有受到Freire、Giroux等人啟發的,見下文。
譬如在
玻利維亞,就找到2010年《Anthropology & Education Quarterly》第41期,頁181這篇
〈Schooling and Critical Citizenship: Pedagogies of Political Agency in El Alto, Bolivia〉篇幅很長,以人類學家兼教育者給予一個很詳細的圖像。
這篇文章的Notes中,有提供一個網站,能了解拉丁美洲(Latin American)的成人教育現況:
http://ceaal.org ←網址 直接連結→
只是全是西班牙文,看不懂以及在
秘魯,
《Teaching Sociology》於2005年,33期第181頁
〈Taking a Critical Pedagogical Look at Travel-Study Abroad.....〉
則是
老師帶著西班牙文的學生與社會學的學生,一起留宿在秘魯,進行批判教育學研究。
前面我寫道:台灣每年有那麼多外國人在國內來來去去,請他們來說台灣的工作怎樣,就是出於讀了這兩篇文章後的感想!
如果
外國學生修學批判教育學(critical pedagogy)而來到了台灣,對台灣人做批判教育學的行動研究(critical pedagogical
action research).......他們一定會得到恐怖的一幅圖像!
奴性的圖像。 台灣真的很值得讓人類學家來研究。 就如同Burno Latour批評歐洲人(
他的用詞是「現代人」)把自己(歐洲)與其他"他者"視為
從根本不同,
台灣人也自以為與歐洲人、與「落後國家」都有著根本性的差異。
臺灣人皈依後現代主義,
便以為從此不必再去談「進步」了:
因為進步意味著要繼續進步,他們只希望台灣人一世代又一世代的認命下去。 進步意味著要打破現狀 ,
但是台灣的慣老闆們不是靠進步吃飯的!而是
靠臺灣人集體吃苦、殺價競爭的毛利吃飯的!
他們寧可不進步,
說那(進步)是Grand Narrative,殊不知(也不欲人知),
吃苦認命正恰好是Taiwan的Grand Narrative....
然後要下一步,要像歐洲、美洲人(因為非洲那邊沒什麼資訊傳來台灣)那樣檢討自身的時候,轉而
變臉說台灣人與歐洲人有
「根本」性的差異。
其實這也是台灣搞不出「後殖民」(post-colon)研究的原因:你說歐洲人都是歐洲中心,你台灣人不也在搞「台灣中心」??
臺灣應該要大量請外國的人類學家來參與,用建構主義還是什麼的一同來建構出「奴性」的概念。 這個概念明明這麼特殊,卻從未在國際性期刊、研討會上被拿出來討論過;可是你隨便問一受過教育的人,
台灣有沒有奴性啊?卻人人心知肚明!
我讀過一遍的批判教育學文章,還有
南歐(South European)的批判教育學現況:
可惜時間是2006年,在美國引爆金融危機波及全球之前,所以比較側重於移民工人的問題。
這篇是Borg與Mayo在《Cultural Studies<=>Critical Methdologies》,第6期第143頁(2006)
〈Challenges for Critical Pedagogy: A Southern European Perspective〉或許有人說台灣也是個民族大熔爐,然而卻微弱到外國人不會這麼認為。
此文很明提到義大利與希臘有著multi-ethnic (「多」倫理)的context,
但台灣人的價值觀是單一的 原住民雖然不認同「漢人」的倫理價值觀,卻與漢人一樣普遍接受基督教的指導,不像南歐國家要去學習與伊斯蘭教移民之間的磨合。
漢人的思想,化約的說也是儒教價值、與基督教的清教徒價值觀一樣,叫人要吃苦、要認命,要敬畏「天」、移除批判性,所以兩種宗教之間毫無衝突。或許你會說,那佛教呢?佛教在台灣實在弱勢,要不然就是被迫「宗教融合」.....
再來是
澳洲,刊載在《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of Education》Vol.30, No.3(2009)
不過從收稿日期,其實他描述的正好是美國金融風暴發生後-----October 2008!
標題更是直接:
〈Educating for (whose) success? Schooling in an age of neo-liberalism〉 他又很指名道姓的說「新自由主義」,而台灣的報章雜誌恐怕得罪到企業家,早就不敢這麼指名道姓了。
現在連蘋果的社論,都沒再出現過「新自由主義」一詞了! 我們不是Human Capital(人力資本),我們是Human Possibility!!外國人對被當成資本(Capital)這麼恐懼,我們也應該如是畏懼。
文中還引述很多學生的話,
照台灣人的標準,他們都是「怕吃苦」吧!
最後是
美國:
曾經提過的Gordon E. Dehler在《Management Learning》發表的那篇,40期,第31頁
主要是對
商業人才教育的批判教育學。
以及一群老師對批判論者(Adrono,Marcuse等人)、Zygmunt Bauman與批判教育學者Freire、Rikowski、Shor、Giroux以及Gur-Ze'ev等人闡述他們自己的意見,文章在
《Educational Philosophy and Theory》,只知2011年,文章標題:
〈Teachers' Reflections on the Perceptions of Oppression and Liberation in Neo-Marxist Critical Pedagogies〉
我希望有人能看到這篇文章,能夠去圖書館的電腦裡找。因為我常覺得面對那些「理所當然」,老百姓常被問的啞口無言.....
老百姓錯了嗎?錯都錯在自己? 麥可‧桑岱爾(
Michael Sandel)最近的能見度很高,但很少人知道他是跟羅爾斯(John Rawls)打對台的。
我是覺得Sandel(等自命為社群主義者們)很天真啦.....
而且,台灣目前確定有Rawls的《正義論》翻譯本,卻沒有《Political Liberalism》的正體中文本。 這件事是買了《哲學與文化》第459期(書局多半已經下架了,不然這期刊不難獲得)後才知道的
「政治的自由主義」與現行、一切只要對企業家好、好像
企業就等於「民間」的新自由主義,
絕對是不同的。
基本上我不怎信任桑岱爾的社群主義,也不怎麼相信
Nozick那種很
傾向於維護企業利益的自由主義。
正義,屬於
政治議題。但哲學那邊,
現象學內部的紛歧(
Levinass與Heidegger與Husserl)....等等的爭議又讓我覺得很像是
Rawls vs Nozick vs Sandel...........?
而
Latour等科技研究(STS)等人又以一副
「全都要打臉」的姿態出現..........
這些討論絕對不是
「實證主義者、實用主義者」所說的「理論」、「廢話」,只是需要時間去讀(影響量產力),因此受到了老板們的記恨.....
教育,問題出在教育,補習對於教育的破壞.....我想留待以後再表達我的看法。
我們不能一直
打錯目標,罵罵政府就
爽,輪到要消除我們體內的奴氣的時候
就開始說「不可能」。
要期待政府能夠做什麼之前,有一個很大的前提:那就是老百姓必須將目前認為理所當然的道德,視做廢話:包括吃苦主義、國家社會無責任論等等。 我想以尼采作為本文的結尾:
去重新估計一切價值吧!
(這篇文章中凡自稱皆用「我」,表示以上均為本人的意見,絕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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