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剛睜開的眼似乎還不太適應眼前的光亮,以及一切。『唉...』嘆了口氣,兩道眉往上一挑,然後便輕輕帶上微笑迎接著這個世界。
他說他喜歡二胡,喜歡中國音樂!偏愛於用琴音訴說中國式思維的愛恨情仇與細膩的情感變化,且『手到琴來』,把當下即興化為音符,以此自娛為樂。他喜歡拉二胡,卻不常拿起它。
兩隻二胡,兩隻板胡(高音、與中音),還有一把他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是『長城』還是『二泉』的低音二胡,就這樣天天靜靜地看著他們放在櫥窗裡。儘管內心有股慾望,儘管心底深處的旋律不斷撞擊,他卻仍止住了即將要伸出的雙手。
『以前練得比較勤快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是那樣喜歡它?』抓抓頭,疑惑著自言自語。
我稍稍瞟他一眼:『呵!誰會真的喜歡那麼辛苦的練琴過程啊!一個你本來喜歡的事物被搞得像什麼東西一樣,壓力這麼大,得失這麼多,當然會喪失對它的感覺。欸,而且你練二胡最勤快的時候事一個禮拜練兩三小時吧!笑死人了!』
『反正我天生神力,拉得還不錯啊!算了,高興就好!對,高興就好....』他咯咯的笑,然後似無骨的左手隨即在兩條弦上滑弄一番,又是一連串隨意的音符。與二胡同坐的他,顯得特別滿足,眼神從遠方茫茫的相思,到瞇著眼皺眉皺臉的悲痛神情,皆可看出他的全神灌入,或說是他的神已穿越時空,只剩眼前這舞弄著的軀殼了。一曲結束後,留個幾秒做個懷念,便笑一下恢復正常的神情,緊接著另一個故事了。
當他收起那把剛與之翱翔的二胡後,下一次拿出來不知何時了。
『不會的不會的!只是現在這樣嘛!你忍耐一點,等過了這該死的日子以後,你就可以常常出來啦!嘻~』他好像是這樣跟他的胡琴們講。
在等什麼呢?等著屬於他能夠真正支配自己的日子吧!誰會那麼喜歡一樣東西,卻只能與之保持距離?
或說,距離產生美感,當他抓起二胡不放時,又想放下了?不,我否定這個可能性。
他閉上眼。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又在那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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