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流光 「走過的路 是一陣魔術 把所有的 好的壞的 變成我的」─〈你被寫在我的歌裡〉蘇打綠‧青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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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春．2006

        二月天，男孩第四度随著白沙屯的媽組前往北港，綿長的徒步隊伍從拱天宮出發。你獨自留在城市裡，正為著青少年未婚懷孕教學教材及瘦身美容廣告的監督而忙得焦頭爛額。只能在稍稍喘口氣時，想像男孩遠方的步履，白白辜負了大把旖旎春光

       週一的晚上，你總是盡可能地準時下班。離開位於新生南路二樓的辦公室，搭公車前往大安森林公園附近上瑜珈課，以抒解經年累月的疲憊。男孩行走的第三日，你剛抵達教室，才攤開瑜珈墊，手機就響了。是與男孩一起在隊伍中行走的學妹打來的電話，她說傍晚大夥兒走到虎尾的外環道時，天色已晚，男孩被一輛酒駕的汽車高速撞上，整個人飛了出去，頭部受到重傷，已緊急送入手術室。

       害怕失去男孩的恐懼沉沉地壓迫著你，夜裡開往西螺的客運上，只有無聲的淚水相伴。你想起那些鑽牛角尖、猜疑不安以及不夠坦率，還有一起生活之後的種種摩擦，在如此迫近死亡的時刻，顯得如此愚昧，如此微不足道。

        妹妹不放心地在電話那頭叮嚀你，行至230便是西螺交流道，得按鈴下車。你就一路睜著哭得酸酸澀澀的雙眼，緊盯窗外飛馳而過的里程數，深怕在闃黑如墨的夜色裡，錯過了男孩奮力甦醒的所在。

 
第四個春．2007

        四月初，男人終於接到了哥倫比亞大學碩士班的入學許可，即將獨自離開你們相遇的城市。

       分居制度的說帖與學生懷孕事件教師工作坊的籌備已幾乎將你的腦汁榨乾。暫時放下工作，和同事L繞進辦公室後頭的巷子，買午餐去。拎著便當盒回來的路上，L隨口問起：「會跟男朋友一起去紐約嗎？」你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紅了眼眶。

      L一路安慰著你的眼淚，好不容易在踏上通往辦公室的樓梯時，勉強平靜了下來。L在樓梯間給了你一個擁抱，想要為你加油，沒想到你的眼淚反而再也隱忍不住。你抱著L聲嘶力竭地哭，這是你得知將要與男孩長久分別後，第一次如此崩毀。

       你不敢走進辦公室，同事們的關心會讓你哭得更加無法收拾吧。你獨自留在樓梯間，坐在階梯上，直到春光一點一點變冷。

第五個春 待續

 

2014.02.08-02.09 於奧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