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流光 「走過的路 是一陣魔術 把所有的 好的壞的 變成我的」─〈你被寫在我的歌裡〉蘇打綠‧青峯

8,832愛的鼓勵 3訂閱站台

妳沒有想過你們的愛情會如此波波折折，教人肝腸寸斷。當然，妳的年紀早就老得足以明白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只是童話，羅曼史僅是世間的男男女女據以憧憬藉以撫慰的故事，而日本偶像劇則夢幻得失卻了真實。可這一次妳必須面對的傷痛，是結結實實地刺進骨子裡的一擊呀，妳沒命似地大哭，連心都要嘔出來了。轉眼間，擦拭淚水與鼻涕的衛生紙在桌面堆成了小山，妳不敢相信，心居然可以如此劇烈地抽痛。

他陷落罪惡感的深淵，無法自拔，找不到原諒自己的理由，於是獨個兒在對妳的虧欠裡掙扎，茲事體大的道德命題使他再度把妳遠遠隔絕於世界之外，沒有多餘的氣力可以舔舐妳巨大的傷口。妳頓時感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慌張，悲傷和孤獨逼得妳幾乎要尖叫，思緒糾結狂亂，事實殘忍地教妳無法直視，整個人跌入深不見底的煉獄，只能不停地流淚，時時刻刻與衛生紙為伍。

妳不知道該從何使力拯救你們的愛情，困在哀傷裡，整夜不能成眠。公司上午有預先排定的部門早會，妳得向同事們自我介紹，只好強打起精神，硬撐著酸澀紅腫的雙眼上陣。完全瞭解地球不會因為妳的傷心難過而停止運轉，這個世界也不會因為妳的頹然無力而暫停前行，妳儘量理智地把靈魂安放在日常的軌道上，但這又怎麼能由得妳隨心控制呢？而生活只消稍微停擺，妳便沒有把握何時能再向前走；只消些微放棄的念頭，你們的愛情恐怕就無以為繼了。邊上班邊偷偷摸摸拿衛生紙拭淚、揩擦鼻涕，是城市裡最寂寞的委屈。

妳不曾忘記拼了命也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情，歷經失而復得的試煉讓妳願意選擇原諒，與他共同承擔這個沉痛的不堪。你們的身體你們的胸臆終將記憶著傷痛往未來前去，直到形體毀滅之日。而妳依憑得以堅強的力量來自彼此契合的情感，伸手抹去眼淚，用力深呼吸不讓憂傷繼續擴散，妳決心勇敢面對戀情的不完美。

妳是用全部的生命在愛他，連痛苦都這麼認真。如此淋漓盡致努力一遭，妳覺得不枉此生了，這輩子也算沒有白白虛度一場。即使有力盡的一天，也許妳仍舊失去了這段感情，很夠了。妳忽然可以深刻地體會江國香織的小說與槙村怜的漫畫裡，那些難以親近的殘酷。眼角依然隱隱閃現淚光，卻不再狠狠荼毒衛生紙了。

如果說堅定的感情必須以各種難關來鍛鍊，妳寧願擁有平凡一些的愛情。就像某些個假日午后，你們倆牽著手恣意地閒踱過公館的書店與巷弄，然後一塊兒躺在床上打個盹兒，沒有狂喜，遠離煩憂，光陰恬淡地流逝，這是妳所能夠想到關於幸福的極致。

沒有人的一生成天都在放煙火，當妳有幸領受過最燦爛耀眼的花火，即便絢麗奪目短暫終會消散，卻從此能夠甘於平淡。



2005.03.13 依然寒冷的午後 南勢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