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齊易軍便醒了。
每一次有新的任務,他總會失眠。
“賀星鎮”。
這三個字不斷在他心中盤旋,像一隻鑽心的蟲子,讓他心癢難抑,恨不得馬上將它除之後快,然後舒舒服服睡個大覺。
這一次的任務十分容易,地點、人物都清楚了,只待天一亮,趕去那個地方動手,就解決了。麻煩的是,鄰村那個叫什麼白玉胡桃杏仁酥的東西,每天只賣五十盒,先到者先得。
“我一定要買給阿秀,親手拿給她。”
齊易軍微微翹起嘴角,臉上那雙明亮的眼睛顯得更碧綠,活像在月光下剔透的琉璃。
晨曦安靜地落在玄黑的尖塔頂,閃著溫暖的秋日柔光。
和風輕輕吹動,像一支愉悅的歌謠,在草地上翻滾開來,卻在黃泥小徑上一位外來者的腳下打住,頓時破碎成不成曲的調子。
“這就是賀星鎮的禍根麼?”神秘的少年冷冷地打量前方這棟黑瓦白墻的小石屋。他視線所觸及的空間彷彿都凝固成冰,風也自他身后開始變得厚重起來。
四周沒有別的人影。
賀星鎮的郊外只有這一間小屋,看來目標沒有錯。而且,單從壁上那好大一片蔓生的爬墻植物來看,便知禍根扎得不淺。
“憑我一個人的力量,能斬草除根麼?”少年環顧左右,仍然沒見到熟悉的身影。他在心底暗罵一聲。
“不管了,我自己來就是。”
起!
少年豎起手指,稍稍轉動即帶起身後的一陣風渦。
“結成風網!”他深深吹出一口氣,頓時有股窒人的力量籠罩在以他為中心的百尺方圓,像是有雙無形的手將空氣緊緊束縳,一點一點地向中心凝聚,形成一個直徑約如三個成人合圍大小的龍卷風,貫穿在雲層與大地之間。
位在龍卷風中央的少年卻半點也不受影響,只見他遙指一點,龍卷風便以驚人的聲勢,夾帶著四周卷起的土石草泥,急疾地向小屋飆去。在如此強大的力量面前,樹木、竹篱、屋瓦統統被拔起拋下,縱是牢固的石墻也一一松動搖晃。
小孩的哭聲、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嘶吼,飛濺的鮮血、如布偶般被折斷的人身、破裂的頭骨,沒有一件事能讓這位面若寒霜的少年眨一下眼皮。他像是全然無視眼前正在發生的慘劇。
絕對地漠視。
一直到目標寸草不留被夷為平地,他才淡淡露出若有若無的一抹笑意,對肩上立著的一頭四足小獸說道:“收干淨一些,我要讓那個遲到的傢伙目瞪口呆。”
那是一隻微微發著黃光的獨角小獸,四隻蹄上踩著流動的風,尾巴的末端形成三叉,薄而透明卻鋒利如箭。
在主人的命令下,怪獸像個會聽人話的孩子,乖巧地躍入風中悄然無影。但見風勢漸漸轉弱,帶著被粉碎的屑末殘跡,失散至東西南北方,不留半點痕跡地從大地上消逝。
一切發生得那麼兀然,就像潮水剛剛帶走了築在沙灘上的沙堡一樣。
晨曦失去了發光的據點,溫柔地依附在少年的臉上,和那一頭與年紀不合襯的灰白短髮上。
這就是風使──方穗,和他的噬。
今天是他第一次獨力完成任務,他看著風獸像隻牧羊犬一樣,在風中成熟地指揮調度,不由感到無比驕傲。
為自己,也為風獸。
“我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六芒星。”方穗在心中暗忖。他太專注了,以致沒有留意到草叢中有不尋常的律動,而當他終于察覺危險時想調回風獸時,一道黑影已竄出,朝他當頭撲來。
“完了!”就在方穗感覺到死神的爪牙已觸及眉間,唯有閉目待毙的時候,一團灼熱的火球及時在他面前炸開,把黑影燒個正著。
惡臭味直撲鼻間,中人欲嘔。方穗別過臉,壓抑住反胃的衝動。
“小穗,怎麼這麼心急,不等我來便先動手呢?”用不著那把揚威耀武的聲音,方穗便知道是火使齊易軍來了。他一摸自己額前燒焦了的幾根瀏海,心中升起強烈的憤怒。
對齊易軍,更是對自己,還有風獸。
齊易軍自顧地走到燃燒的火團前,聽著黑影發出的吱吱聲。
“很痛苦麼?”那雙碧綠的眼睛因興奮而顯得更明亮。“居然敢攻擊小穗,我要讓你連渣都不剩!”
火勢隨著咒令而增大,黑影怪叫一聲,掙扎不了幾下便灰飛煙滅。
“氣消了不?”齊易軍回頭看了方穗一眼,見他仍是鐵青著臉一語不發,只有聳聳肩,舉起雙手道:“好吧,不過你得幫幫我,只有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
也許是這句話起了安撫作用,方穗的臉色稍稍平緩下來,他招回風獸,配合著齊易軍。
只見齊易軍雙手一揮動,他附近的草地便燃起了大火,發出“呲滋啪滋”的聲音,還有青草被烤干的香氣。很快地,風助火勢旺,大地陷入一片火海,熊熊的火頭急速地沿著小徑兩旁,一路向市鎮燒去,不消片刻便從四面八方包圍整個賀星鎮。
他二人被圍在風團中,徐行穿過火舌舔舐的大地,就連飄揚的衣角和髮尾,都沒沾上半點火星。
“你不問我為什麼遲到嗎?”齊易軍問道。
方穗擺出一副“沒興趣”的表情。
“我‧一‧定‧要‧成‧為:
最‧出‧色‧的‧六‧芒‧星!“
他瞄了齊易軍一眼,內心狂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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