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禁錮
7
那天，張巍淵跟在我身後走進領主的莊園，我無視吸血鬼世界中人類只能算是吸血鬼眷養的寵物，上不得檯面的潛規則，拒絕其他吸血鬼帶走張巍淵，我走到哪，張巍淵永遠在我後面一步。
「呦，這不是皇聆嗎？怎麼來了。」領主躺在貴妃椅上，語調輕浮不屑，手上端著一杯加料紅酒。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看來吸血鬼世界也是滿腐敗的，這種人都可以當領主。
「怎麼不說話，帶著你可愛的小寵物，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領主看似優雅，實為做作的喝了一口紅酒，好酒都被糟蹋了。
「恕我無理，我明天還要上班，領主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看在我滿喜歡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計較你的沒禮貌了，」領主把喝完的酒杯放在旁邊的桌上，在貴妃椅上坐正。
「然後你帶著小寵物，還過著人類生活，我就直接說重點了，省得麻煩。皇聆，以契約為盟，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騎士？」
「不願意。」這個問題完全不需要思考，我馬上拒絕，「可以走了嗎？」
「意料之內的答案。滾，無視命令把你找來，你給我這種答案，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領主說，端起另一杯加料紅酒，在貴妃椅上躺下。
我帶著張巍淵，轉身就走。
對，就是那麼無聊，領主只為了問我這句話，就連帶張巍淵把我們押到他的莊園，問完就揮手叫人走，不過，我想他會因為這次跟我接觸，受到上面的懲罰。
領主把我押去，張巍淵讓我留在他的生活，這兩件事沒幾個小時就傳遍整個吸血鬼世界，張巍淵算出名了。
「皇聆。」現在在路上被低調生活的吸血鬼攔下來也是家常便飯。
「……。」無視他們過我們的生活也是日常。
「皇聆。」耳邊傳來熟悉的穩健男性嗓音，我聽著他的呼吸與心跳，轉頭看他。
「去走走？」我點頭，把手伸進他臂彎。
各種跡象讓我覺得，吸血鬼世界要變天了，雖然完全與我無關，當然也與張巍淵無關。
※
日復一日，幾次前往血吧，老闆看到我已經不尖叫了，但漸漸能在老闆的髮絲中看到幾縷白髮，看來吸血鬼世界的狀況沒有我想的那麼樂觀，耀輝也依舊在國外。
「你跟你的小寵物，小日子過得不錯吧。」老闆遞出純的酒，然後帶著一杯加料酒繞出吧檯，在我旁邊的空位坐下。
很稀奇。
「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我沒有動老闆給的純酒，有鬼，絕對有鬼。
我迎向老闆的眼睛。
「不要好奇，不要探聽，好好過你們的日子。」老闆的眼中寫著：吸血鬼世界要坍了。
「保護好你想保護的。」老闆說。
「嗯。」我點點頭。
「血吧之後會換人，不該信任的人不要信任。」
「好，老闆，後會有期。」我向老闆伸出手。
這個握手，包含了自討伐結束以來，與老闆來往的感謝與道別。
「這個很難說，但我會期待再見到你的一天。」從老闆警告我不要偷血之後，終於又看到老闆在討伐我時那個神采奕奕的眼神，雖然馬上又黯淡下去了。
回到家之後，我把張巍淵撲倒在床上，張巍淵一臉不明所以。
「我在做記號。」我把臉埋在他頸邊，額頭貼著他的頸動脈。
「哈哈，隨你做，做好做滿。」張巍淵伸手把我抱緊，一個翻身，把我壓在下面，然後學我把臉埋在我的頸邊。
「吸血鬼世界變天了，遇到任何狀況就大叫我的名字，我會聽到。」我在張巍淵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跟他說，就算是吸血鬼，在這種狀態下也很難聽到我說了些什麼。
「恩。」張巍遠點點頭。
我抱著他躺著，聞著他的味道，血的味道、頸間的味道、髮絲的味道，聽著他的呼吸、他的心跳、血液在血管裡流動的聲音。
直到張巍淵起身，把我拉起來。
然後該幹嘛就幹嘛去。
半夜，我把額頭貼在張巍淵的背上，感受他呼吸時背部的起伏，聽著空氣進入他肺部的聲音。
然後門外傳來「喀、喀」兩聲，我瞬間全身緊繃，顧不得聽張巍淵呼吸的聲音，我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剛剛傳來聲音的地方。
「……皇聆……」
我不記得我母親是誰、長怎樣，但這是我記憶中母親的聲音。
「……皇聆……皇聆……」
這是從剛剛發出聲音的地方傳來的，所以應該是源自發出喀喀聲的東西。
我無法克制的掀開棉被，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邁步，來自血親的吸引，我無法抵抗。
「皇聆……」我打開門，開門的那一刻才想起來，母親給我取的名字，並不是皇聆，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我無法動彈，意識清醒，卻癱軟倒地。
四隻腳從我面前經過。
「她的小寵物呢？」那喀喀兩聲是兩個胡桃，有人以胡桃為媒介，對我施加暗示。
張巍淵。
我開始衝撞自己的意識，想掙脫暗示著約制。
「皇聆！」原本低沉的嗓音因為危險而變得高亢，沒想到傍晚才跟他說，晚上他就需要大叫我的名字了。
「皇聆！」在張巍淵的第二聲叫喊中，我衝破了暗示。
盛怒之下的我，直接抹殺侵門踏戶的那兩個吸血鬼，然後踩碎胡桃。
看來透過胡桃暗示我的那個，不論是人還是吸血鬼，他的精神會跟我一樣受創，希望他不會太好過。
我全身殺氣，虎牙突出嘴唇，瞳孔轉紅，在床尾找到張巍淵，然後我盯著他……的頸動脈。
一個箭步，我衝向前，把虎牙貼上張巍淵的頸動脈。
然後我全身一僵，我正把張巍淵壓在床上，虎牙貼著他的頸動脈，鼻間是他鮮血的香味，耳朵聽的是他心臟跳動的聲音。
我深呼吸，抬頭離開他的脖子，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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