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禁錮
6
短暫雨季過了，沒有每天太陽高掛，偶爾會有陰天，但雨已經不下了，雖然我沒有體力透支，但我還是搭車去了趟血吧。
「皇聆。」一如往舊，在我開門的瞬間，老闆的尖叫聲就傳來了，只是這次除了大聲點，沒什麼嚇人。
「幹嘛，我沒有騙他血。」我一邊說著，一邊在吧檯邊坐下。
老闆接過我遞給他的保冷袋，我面無表情地看著老闆。
「你全身都是那個人類的味道，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躺在他被窩，下班了去他家，我身上能沒有他的味道嗎？
「我知道。」
「我比較好奇你跟耀輝怎麼沒有跑來警告我。」我用手撐著臉頰，半倚在桌上。
「耀輝被派去國外了。」老闆停下手上的工作，看著我說。
「現在上面沒空盯著你，有事發生了。」老闆的眼神嚴肅，眼裡寫著的是：別說、別問，裝做什麼都不知道。
「是喔。」我坐直，躺進椅子裡。
「要喝杯什麼嗎？還是要回去了？」老闆拿起剛剛擦到一半的杯子。
「純的。」我說，然後看著老闆拿出酒瓶。
「喝完就回去吧。」老闆盯著我看，眼中滿滿的警告，以及叫我安分點。
結果還是被堵了，而且還是光天化日之下，我覷著被夕陽拉得長長的影子，把張巍淵拉到我身後，然後站在他前面。
「不要說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說話。」我低聲對張巍淵說。
他沒有回應，但我知道他聽到了。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皇聆阿。」跟了一路的八個人都出現了，從所有方向包圍而來。
「那個上面下令不能騷擾，還派人盯著的皇聆。」所有的話都是我正前方的人說的，可以推斷他大概就是帶頭的，陽光灑在他臉上，眼睛散出紅光。
「你有傳聞中的那麼強大嗎？」他繼續說，抖出一把刀。
如果有武器，策略就難定了。
「……。」我保持沉默，最好的方式是，他自己說出他想幹嘛。
「後面那個是你相好嘛，不知道他血嘗起來怎樣。」
「我還是勸你不要隨便盯上別人的獵物。」我說，露出一個冷笑。
我必須維護張巍淵，必須讓吸血鬼知道，就算我不在，他們也不能動張巍淵。
「哼……，這個我就很難保證了。」八個人逐漸朝我靠近，距離縮短到一個衝刺就可以制服我跟張巍淵。
尤其帶著張巍淵，我完全不能反擊，只要我一反擊，張巍淵馬上就會被壓制。
「亮刀呢，也只是想威脅你一下，我們領主想找你過去聊聊，帶著你的寵物，」所有人都亮刀了，「你是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呢？還是我們用武力逼你走呢？」
這招狠，若是讓張巍淵走，我一定不會配合，就算他們使人盯著張巍淵，不論我給出什麼承諾，我都可以不遵守，叫我帶著張巍淵，這就是更明目張膽的威脅了：你最好乖乖就範，沒有第二個選擇。
「走吧。」
後方三人向前想架住張巍淵，我爆出殺氣，眼睛泛紅，虎牙突出，震的所有人退了一步，「敢碰他試試看，我跟你們走是給你們面子，不是服從。」
為了張巍淵的生命安全，我不再和他生活在一起，食髓知味啊，體會到人類的溫暖，現在只要到張巍淵的就寢時間，我就會想起他的體溫，然後我就只能看著窗外發呆。
「你真的都不過來了嗎？」我感受到自己貪婪地想靠近張巍淵的頸動脈，以彌補離開他之後不再常聞到的味道。
「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身上不要太多我的味道會比較好。」我轉頭看了他一眼。
「我是不懂你們的世界發生什麼事，我也沒興趣。」張巍淵抓住我的手臂，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我幾乎能感受到他手掌血管跳動。
「或許你可以活個幾百幾千年，我頂多活八、九十年，或許我死了你就會忘了我，但在我活著的時候，我會記得你，這樣不夠嗎？」他頓了頓，接著說，語調渴望，語氣顫抖。
怎麼可能夠，我希望你能存在幾百幾千年。
「就算我因為待在你身邊而失去生命，我也不覺得遺憾。」張巍淵停下腳步，他沒有放開我的手臂，所以我也停下來。
「我不懂，既然你被排除在你們上面的權力範圍之外，那有個人類在你身邊又怎樣，只有一個，又不是有幾百個，只有一個人類，又不是一個吸血鬼。」
「不是人類或吸血鬼的問題。」我說，我覺得我嘴巴乾澀。
「不然呢？」張巍淵依舊抓著我的手臂，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我看，我再次看到我的身影映在他眼中。
我喜歡在他眼中看到我的倒影。
「……去你家吧，我解釋給你聽。」我嘆口氣，放棄跟他對峙。
聽完我的解釋，張巍淵盤腿坐在沙發上，腳間放了個抱枕，我坐在地毯上。
「上面怕你用我的血大開殺戒？」張巍淵一臉不可置信，「然後那個領主無視上面無視你的命令，希望你臣服、歸順他？」
「對。」我把曲著的腳伸直，背靠到沙發上。
「我喜歡的血，可以超常激發我的所有能力，超過我以往的水平，甚至到達失控的狀態，給我一滴你的血，說不定我可以屠殺整個島嶼，帶著你，我幾乎可以以一擋萬，超強戰力，沒有來一批以上的吸血鬼軍隊，很難抹殺我。」
我聽到沙發上傳來驚訝的吸氣聲。
「撇開這些不說，對於你，我可以聽到你的呼吸聲、你的心跳聲，聞到你血液的香味，全部，全部都讓我心曠神怡，既悅耳、又美味。」我面帶微笑的說，我想他聽得懂，這是身為吸血鬼的我的告白。
「不過別擔心，我不會吃掉你。」我扭過上身，一手撐在沙發上，看著一臉震驚的張巍淵。
我看著張巍淵，直到我們視線接觸。
「現在你知道原委了，你的未來你來選擇，你要回到正常生活，還是讓我留下來？」
張巍淵的眼神不再發光，冷靜、理性，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冷酷，但直直盯著我看這點沒有改變，我也迎著他的目光，牢牢的將視線鎖在他身上。
「……留下來。」我聽著張巍淵的心跳聲，許久後，張巍淵開口，然後把我從地板上拉起，塞到自己懷裡。
「晚上沒有你的溫度，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捲入就捲入，死了就死了，最少你在我手中。」張巍淵埋在我頸邊，我下巴靠著他後頸，把臉頰貼到他血管旁。
「不嫌我冷就好。」我將雙手環上他消瘦不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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