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仙閣之戰後,極劍果然遵守諾言,下令西行教眾再不許侵擾鉛陵家眾。
鉛陵家方面,他們覺得找鉛陵避出來當家督果然是妙計,效果立竿見影,但極劍卻開始苦惱,他的避成了鉛陵家督,身上有一整個鉛陵家的重任,還能怎麼回到他身邊呢?
不過,鉛陵家在和西行教互鬥的過程中損失慘重,雖然有家督在雲仙閣打敗極劍的事蹟來提高聲望,但因為死傷人數過多,勢力已不能和其他世家或武林名門相提並論。
既然西行教的問題已經獲得解決,那麼接下來的當務之急,就是如何重振鉛陵家。
家中為了這件事召開了許多次會議。鉛陵避雖然江湖歷練稍嫌不足,不過她跟著極劍那段時間看了不少,再加上書中自有黃金屋,她幽閉十年那段時間,鉛陵鉅禁了她所有的事,卻不禁止她讀書,她十年間博覽群籍,對於人事更替、歷史興亡、社會百態了解的也不少,她提出先將江湖地位放一邊,把重心放在商業,以鞏固鉛陵家各分舵所經營的生意為重點。
避覺得先有了錢,想擴張勢力廣收門徒都不是個事了。
眾家老覺得避說得有道理,這樣的保守做法,倒很適合目前遍體鱗傷的鉛陵家。
不過在會議裡,把鉛陵避找回來重振鉛陵家的大功臣,避的四叔父鉛陵銘,又提出了他的看法。
「其實有個辦法可以兩全其美。咱們鞏固各分舵的生意之餘,也可以和其他名門正派聯手,有了其他名門正派的支持,咱們鉛陵家的江湖地位還是可以維持不墜。」
「什麼意思?人家為什麼要支持我們?老四你說清楚一點。」
「咱們家主武藝高強,出身高貴,花容月貌,雲英未嫁。如果能夠和名門正派聯姻,對方自然要無條件支持鉛陵家這姻親。」
鉛陵銘笑道。
「以家主的條件,想與家主結秦晉之好的青年才俊肯定不少。」
避一聽,愣了好大一下。要她和其他名門正派聯姻?
她想起極劍。極劍說了想和她成親,雖然她知道他和極劍之間是不可能了,可她也從沒想過要和其他男子在一起。
其他家眾也都面面相覷。避過去和極劍的關係密切人人都知道,那些名門正派的子弟最重聲譽,哪個能不介意呢?
「家主這次在雲仙閣露了好大的臉。過去的都過去了,以現在家主自身的條件,再加上背後偌大的鉛陵家,必然炙手可熱。家主可向武林各門派放出招親的消息,再從投帖的名單當中,選一位最適合家主和鉛陵家之青年才俊,與之聯姻,強強聯手,其利斷金。」
鉛陵銘之所以提出聯姻這樣的法子,除了他所說的以上理由,暗地裡,他也顧忌鉛陵避過去和極劍不清不楚的關係,極劍對鉛陵家滿滿惡意,但她現在是鉛陵家主,身上扛了整個鉛陵家重任,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任性而為,必須要跟極劍斷個乾淨才行。
鉛陵銘的意見,獲得了大多數與會家老的支持,這雖違背避自己的意願,可的確是個振興鉛陵家的好法子。
也許,這可以逼她和極劍斷個乾淨。她知道他們一點也不適合,非要再一起都只是強求,避雖然心痛,可也說不出反對的話語。
極劍肯定不會放手,那麼,就由她來斬斷這一切吧!
鉛陵家主鉛陵避徵婚的消息,又成了各地邸鈔沸沸揚揚的頭條。
在雲仙閣一戰,許多與會的江湖人士都親眼目睹了避出眾的武藝和美貌,顯赫的出身,加上當天她毫無顧忌就把極劍殺落水裡,這兩個人肯定已經決裂。所以求親的名帖正如鉛陵銘所料,如雪片般飛來。
這件事,當然也傳到了極劍的耳裡。莫玉邪他們只以為極劍又要發瘋了,一干長老都按劍隨侍在側,打算極劍一瘋魔,就以人海戰術壓制他。
沒想到極劍只是冷冷一笑。他覺得他的避只是想雲仙閣一戰後趁勝追擊,給自己和鉛陵家造勢罷了,他才不信,避會安心嫁給別人。
他覺得避心裡是有他的。他就等著看,看避還要鬧到甚麼時候,他再出手,替她收拾殘局。
眾多青年才俊,由一干家老出面撿擇,避本身沒有什麼意見。
反正不是她心裡那個人,那麼是誰都無所謂了,只要對鉛陵家好就好。
後來,家老們選中的,是武當派掌門,靈霄上人的大弟子,楚熙。
論勢力,論歷史悠久,還有影響力,武當是江湖數一數二的大派,且從鉛陵鉅時代開始,就與鉛陵家維持著不錯的關係,若能和武當結親,鉛陵家可算是高攀了。
家老們將人選提給避,避沒有意見。
鉛陵家和武當派即將聯姻的消息,又整個在江湖上炸開了鍋!
武當和鉛陵都已經開始籌備嘉禮,極劍簡直難以置信,他的避真要嫁人了?
這怎麼可以?不管是之前的櫟陽霆聲,還是現在的武當派楚熙,他才是避唯一的男人!
本來念著避,好不容易有一展拳腳的機會,便任她自由發揮了,沒想到她越來越不像話,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在婚禮前夕,楚熙失蹤了!
武當和鉛陵家開始大張旗鼓地找人。楚熙卻像人間蒸發一樣。
避下令全面協助武當找人之餘,她也懷疑過是不是極劍幹的。她派人去問他,極劍只是否認。
以他一貫的風格,極劍要是想處理楚熙,肯定是殺無赦,不會搞什麼失蹤這一齣。
只是,大家都知道極劍驚才絕艷,不會撒謊,也不屑撒謊。卻不知道這種人偶爾撒一次謊就能騙得整個江湖。
他沒有殺楚熙,而是把他抓回來關在綠隱山莊,打算等風頭過後再放他。
武當這麼個大派,饒是極劍疏狂也得罪不起,而且他若殺了楚熙,也可能會連累避得罪了武當派。
後來,因為武當派一直找不到人,和鉛陵家的婚約便也作罷。鉛陵家內部又在討論,聯姻這件事到底還要不要繼續。
和櫟陽的聯姻沒有成,和武當的聯姻也沒有成,這讓避的身價掉得很厲害。
難道這鉛陵嫡女雖美,卻命中剋夫?
就在鉛陵家游移不定了很久,幾乎忘了聯姻這事時,又收到了一份求親名帖。
看見這份名帖,鉛陵家又炸鍋了。
西行教主,薄允星。
這是所有名帖裡,地位最高的青年才俊了。
不,不是青年才俊,是邪教魔頭!
避看著極劍的名帖,腦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極劍到底搞什麼。
鉛陵家又為要不要繼續徵婚開了一次會。在這次會議裡,鉛陵銘又語出驚人地表示,希望家主能接受薄教主的求親!
揚州最大酒樓滄海閣,是西行教在揚州的產業。閣頂的一處人跡罕至的空房間裡,有個人被綁在太師椅上,動彈不得。
一身白衣的極劍,走進了閣樓房間,在那人身前坐下。
「極劍?你這大魔頭抓我來幹什麼!」
被五花大綁的正是鉛陵銘。
「聽說聯姻是你的主意?」
極劍似笑非笑地看著鉛陵銘。
鉛陵銘想,極劍大概對他想把避嫁給別人感到生氣,這下他應該死定了,便不說話。
「是個好主意啊!」
極劍的話,讓鉛陵銘嚇了一跳。這個好,是衷心稱讚,還是反諷?
「你也算避的長輩,你前頭的哥哥們都死了,避的終身大事,自然是你來處理。」
極劍道。
「你們之前挑選了武當派的大弟子做為聯姻對象。我猜你們是想藉由聯姻獲得支持鉛陵家的力量,對嗎?」
不得不說,這極劍能夠縱橫江湖這些年,除了武功鐵打的,目光也很犀利啊!
「只要能有強大的力量支持你們,不一定非得是武當,對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乾脆點!」
鉛陵銘覺得極劍這樣釣著他挺難受的。
「好吧,前輩快人快語,那麼我就明說了,如果鉛陵家能獲得西行教的支持,不是異曲同工嗎?」
極劍道。
「西行教支持鉛陵家?你搞笑嗎?把鉛陵家搞成現在這樣的不就是你們西行教嗎?」
鉛陵銘哼哼了一聲。
「我和避已有夫妻之實,只差一個形式上的嘉禮而已,我有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嗎?」
極劍道。
「如果你們鉛陵家聯姻的對象是別人,那就是得罪了我西行教,得罪了我極劍,西行教只好繼續為難鉛陵家。但如果鉛陵家聯姻的對象是我,不但少了西行教這個敵人,還能獲得我們全方面的支持。」
「我知道鉛陵家和西行教之間,有二十幾年的宿仇,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鬥爭下去,前輩你們不累嗎?而我和避的聯姻,卻正是化解宿仇的契機。」
「你能夠說了算?你教內那些長輩又豈能容你向鉛陵家示好?」
仇是從他們這輩結成的,要有阻礙,大概也是極劍父執輩那些長老。
「我是教主。」
極劍用這句話塞了鉛陵銘的嘴。
「也許以過去鉛陵家和西行教之間的關係,一時間要你相信我是很困難的事,不要緊,我會讓鉛陵家看見我的誠意。我只希望這段時間,你們先不要打聯姻的主意。」
經過一番長談,極劍把鉛陵銘放了回去,回去的時候,還多了一份伴手禮,滄海閣的產權。
後來的西行教就跟吃錯藥一樣,鉛陵家某處鑣局經營不善快要倒閉,西行教便把他把鑣局的案子讓一半給鉛陵家,鉛陵家某處酒樓生意不好,西行教便提供資金讓他們改善營運,協助他們進口能歌善舞的漂亮胡姬和好喝的西域酒,鉛陵家發起世家間的武林會議,其他三個世家都推拖著不出席,西行教便開始殺其他三世家的家眾,逼得他們趕緊出席找鉛陵避想辦法。若有門派找鉛陵家的麻煩,門派太小西行教就直接滅了,若是較大規模的門派,西行教就去滅他們的分舵。總之,鉛陵家被西行教保護得好好的,得以休養生息,逐漸找回過往盛況。
然後,極劍的求親名帖,就這樣出現了。
西行教化干戈為玉帛的誠意,這段期間以來,鉛陵家上下有目共睹,鉛陵銘看見極劍的表現,加上拿人的手短,冤家宜解不宜結,在家中遊說其他長老,雖然一時間反對聲浪鵲起,但漸漸的,隨著鉛陵家局勢穩定,那些聲音也慢慢平息了。
而避看見身邊的人在極劍的努力下,都放下了過去的仇恨而願意接受他,她也不能不感動。
她從沒想過,極劍竟然能做到化解兩方的仇恨,這簡直是創造奇蹟。
既然他們之間的變數已被極劍消除,避默許了極劍的求親。她也知道,除非嫁這個男人,否則她大概也嫁不出去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看在她們那個曾擁有過的,寶寶的份上。
西行教和鉛陵家聯姻,這兩方仇深似海的仇家,竟然走到這一步了!這簡直是百年來,不,五百年來,或者千年來都難得一見的奇蹟。
西行教上下開始籌備教主的嘉禮。然而他們之中還是有人口服心不服,憑什麼他們就要替鉛陵家眾服務,要知道他們二十年前滅教就是鉛陵家搞的!
極劍也知道喜宴那天,兩方的家眾都會在,齟齬不得不防。在婚禮前,極劍對他們西行教眾,下了一道命令。
「我知道你們心裡還記著和鉛陵家的往日仇恨,在喜宴當天,你們會看見許多鉛陵家眾,我若強迫你們去接受你們的仇人,不大合乎人性。」
「所以,喜宴的當天,我容許你們,看到鉛陵家眾,若是心中憤懣,可以攻擊他們。」
「但是,只可以贏,不可以輸。一但動起手,若是輸了,那就是我西行教的恥辱,別怪我手下月魄無情!」
其實在鉛陵家這頭,準備成親的避很擔心,喜宴那天雙方家眾都會在,他們又不是真的放下仇恨,會不會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而擾亂了喜宴的進行?
後來證明一切都是多心了,怕輸給鉛陵家眾而死在極劍手上,西行教眾都乾脆不動手。就算鉛陵家有零星的挑釁言語,他們還是不敢動手,好好地吃眼前的山珍海味,這才划算。
兩大仇家的聯姻,竟然在無比平和的氣氛中完成了。
今天的避,穿著一身正紅色鳳凰喜袍,嵌金絲霞帔,她的鳳冠上是極劍承諾過她的108顆南珠,耀眼奪目。
而極劍也穿著一身正紅色金龍嵌雲紋喜袍,身姿挺拔,眉目清朗,過去眉宇間濃重的陰鬱一掃而光。
送入洞房後,在溫暖陰翳的龍鳳燭光下,極劍揭開了避的蓋頭,新娘果然如他所想,雖然化的妝稍嫌濃重,卻是艷若牡丹,和平時清麗如梨花的她相比,又是不同的美。
不管艷麗或清麗,都是屬於他的。
「我已經掃除了所有的障礙,娘子,這下妳不能找理由,說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了。」
極劍替避拿下她的鳳冠,坐在她身邊,一把將她摟入懷裡。
「你做了這麼多,不覺得很辛苦嗎?為什麼偏要撞南牆呢?」
避將頭靠在極劍懷裡,輕輕嘆了口氣。
「這樣的結果,妳喜歡嗎?喜歡,一切就值得了。」
極劍摩娑著避柔順的長髮。
「嗯,喜歡。」
雖然她們的初識並不美好,但避知道極劍幾乎是這世上待她最用心的人了。
「你覺得我的周天劍和世家劍法如何呢?」
避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問。
「還用說嗎?鉛陵家獲勝,請薄教主遵守承諾,勿再侵擾鉛陵家......我還能說什麼呢?」
「那你那天......被我推下水去.......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啊?」
極劍搖搖頭。
「我落水的時候有刻意打兩個旋,妳看見沒?是不是像一陣旋風,姿勢很帥啊?」
原來極劍想的是這個,她還替極劍擔心,怕他覺得丟臉......殺人魔渣的腦子結構真的跟常人不同啊!
「你老實說,武當派的楚熙是不是被你綁了?」
突然想到,避坐起身子,看著極劍。
「放回去了。」
極劍又把避拉了回來!
「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妳還想著別的男人。」
「什麼洞房花燭夜?不知道洞房花燭過幾回了......」
避俏臉一紅。
「但沒有龍鳳大紅燭啊.....」
極劍笑道。
「不拜堂,有人總惦念著,不跟我生寶寶......」
說到生寶寶,避感覺到極劍的身體有些變化。
那變化,避太熟悉了。
「酒.......合卺酒.......咱們還沒吃.......」
避指著桌上那酒要跑過去。
「先吃妳.......」
極劍把她纖腰一摟,拉了回來。
是夜,撩雲撥雨,無所不至。而龍鳳大紅燭,燃盡一段江湖恩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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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集好長~~~
寫了六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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